女汉纸没有出路!+番外 作者:小酱紫(晋江vip2015-02-18完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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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止辛曾经对他说过,这世上有些人光是活着便已经竭尽全力,那如今的他是不是也成为了这般可悲的人。
不过,
“这是哪里来的?”
“回皇上,这是草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的,想着这副画皇上见了应该很开心,便买来了。”
赫连瑾想起了莫止辛递画的右手,手肘处那早就清洗不掉的画墨色彩他不会看错。
“那为何你不用右手习字?”
“听说左手习字的人要比常人聪明,草民先天不足,只好靠这后天来补一补!”
呵呵,满口谎话。
赫连瑾在心中念叨,可心中却多了一份安宁。
第29章 女汉纸口二九
冬去春来,岸堤的新柳都抽了条,舒展着蜷在枝干上的嫩叶,宫中的文博士摇头晃脑,日复一日的在太学殿上讲述着他手中的书本。
我坐在太学殿的后排认真听着他的讲学,待东方的太阳悬挂在晴空的正上方,走出宽敞的殿堂,迈步在青灰色的石板上,我的目光却总忍不住的向着宫里福宁宫的方向望去。
当院中的新柳飞满了柳絮,又落了一地的枯叶,重新以干枯的枝干迎来天启十三年的第一场大雪的时候,赫连瑾,还是没有回来。
天启十四年的春天一过,褪去了身上那厚厚的袄衣,在胸前缠上厚厚的束胸带,穿着一身青色的锦衫,拎着手中的书盒,我又踏上了去太学的路。
时间永远以它恒定的轨迹流逝着,京城仿佛还是过往的京城,然而,帝都权利的中心,那里翻腾的却是常人难以看见的暗涌的风波。
赫连瑾离开后,看似将宫中的权利移交给了萧太后,可同样姓赫连的平阳王却不能坐势外姓之人窥视齐国的江山,平日里极其低调的王府,也在赫连瑾离开的这几年开始暗地里招收幕僚,网罗官员。
太学殿的规矩,凡是世家子弟年过十五岁便不用再来太学上课,世族中人的子弟满了十五,或沿袭祖上的功业,或等帝王的封荫谋个一官半职,又或是回家中好好复习等着下半年的秋闱一展身手。
萧正铭今年恰好十五,他早早的退了太学,今年入春后进太学后便再也瞧不见他的身影,太学中,每年都会世家子弟离开,而每年,又会涌进一批新人。
八月的秋闱,我同三哥莫止钧和五弟莫止昊均参加了,三日的考试,从口试到帖经,墨义到策论,我一向用左手习字,在贡院中虽说被那些带着官帽的考官新奇的打量了番,但好在结果喜人,放榜的时候,既不冒头也不掉尾,堪堪在那榜单的中间,有着黑色的莫止辛三字。
莫止钧一向刻苦,此次的名次位列京中乡试前十,而此次京中的解元乃是赵太傅的公子赵恒宇。
消息很快被榜下的百姓传到府中,二太太心中大喜,一下子赏了那报喜的下人十两银子,满脸欢喜的连连对天作揖,口中念道着:“老天保佑,老天保佑!”
莫无康脸色平平,对莫止钧中举的事情好不意外,倒是听到我也上榜的消息,着实惊诧了一把。
娘听到这样的喜讯,心中也极其高兴,虽不及二太太如此阔绰,也硬是掏了几两银子讨个好彩头。
大太太瞧着了室内中的众人,见着报喜的人的拿着银两便要转身走,顿时焦急的问道:“怎么走了,五少爷上榜了吗?”
那报喜的人还未答话,却见莫无康握着手中的杯盏冷哼了一声,“上榜?那小兔崽子乡试考了一场便偷偷溜出了贡院,能上什么榜?”
莫无康这一声怒意惊的整个屋子喜气全无,大太太很快皱了眉,莫无康这才缓了神色道:“书云啊,止昊你不能再惯着了,虽说今年他才是十三,可作为我莫无康的嫡子,这样的品性真是让我生怒,今夜我要好好训他一顿,你莫插手,你若插手别怪我不留情分!”
最后一句莫无康说的极重,大太太听言,脸上皆是震惊之色,却又无法反驳,只好忍声点了点头,可望向我同莫止钧的时候,那阴冷的目光让我心中陡然一惊。
当晚,莫府祠堂内传来了一声声鬼哭狼嚎,莫无康揪着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莫止昊,将他锁在祠堂。他手中的竹板也不是平日用来教训我们的那一根,另换了一条更加粗壮厚实的,一声一声,毫不留情的抽在了莫止昊的背上,莫止昊压抑不住的哭喊声响彻整个莫府,惊的那随身带的那只大狗也激烈的狂吠着。
二太太极其老实,吩咐了莫止钧这几日做事要低调,便一直躲在屋子里,连伺候莫无康的活也不抢着干,只嚷嚷身体不适要静养,娘知今日的事一过,大太太对莫止昊身上的伤定会心中有恨,也规规矩矩的在琼院里绣花做衣。
夜里,躺在床上听着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娘!救命!”这样的呼唤,我心中也是一顿心惊肉跳,想着莫无康这次下手真真是狠了,连嫡子都敢这么教训,要是有一天发现我假扮男装的身份,那岂不是要打死我?
想到这里,我赶紧翻身起来,关了窗户,锁了门,又将束胸在身上缠好,盖了两层厚厚的被子,这才胆战心惊的睡了过去。
虽说我已经中了举人,但太学的课仍然要去。
“日若稽古,帝尧曰放勋,钦明文思安安,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格于上下。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帮,黎民与变时雍。”
案台上的文博士开口,带着一腔特有的口音在台上讲读《尚书》,我耳朵听着,却无心顺着他的思路游走,而是想到来年的春闱,春闱结束,放榜之后便是殿试,到了那个时候,赫连瑾会平安回来吗?
我握着手中笔,歪着头目光茫然的看着窗外,八月金秋,丹桂飘香,鼻息间嗅入的是满满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心中却止不住的在忧思,赫连瑾离开宫中已经快有两年之久,而在这段时间内,宫中依旧没有任何与有关赫连瑾的消息传来。
这既令我担忧又令我欣慰。
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最起码,赫连瑾还活在这个世上。
我视线放空,手却在纸上胡乱写画了一番,是不是应该找个时间同傅绍言问问赫连瑾的病情?
然而,在课上发呆注定没有好事,我的思绪还在神游天外,前方的文博士陡然停下语音,大声喝道:“莫止辛,你且给我道来,这万帮为何协和,这黎民为何时雍?”
我惊的一下子站起了身子,想着文博士提出的问题,脑海中一下子浮现了尚书的篇章,低头思索了片刻,这才道:“尧帝严肃恭瑾,明察是非,善治天下,宽宏温和,亲同族,所以使同族之人亲密团结,厚百官,所以使百官同百姓和睦。”
文博士点了点头,复又问,“尧帝以仁德治国,国荣也,舜帝以刑罚治国,国亦荣也,此何故也?”此话说完,文博士又对着座下众人道,“几位明年要入春闱的学生也可思索,翰林院的几位大人最喜以典故引题,今日课题便是以此写一篇文章,待明日交上来,我来评讲!”
此番,文博士才算饶过了我,复又握起了书本讲起了书上的典故。想着离明年的春闱还剩下半年的时间,我思索了良久,好不容易挨到了下学,厚着脸皮前往文博士面前提出请辞太学的事情。
太学殿中的人群走走散散,文博士坐在案几上抬了抬眼皮,瞧了我一眼,便有将视线落在了他面前的书本上,枯瘦的手翻着书页,听完了我的话,他默不作声。
我恭敬的站在面前耐心的等待着他的回话,等了良久,他这才用沙哑的口音对着我道:“莫小公子想停了太学的课,专心应对明年的春闱?”
一语道破我心中所想,我用饱含敬佩的目光望着他,点了点头。
文博士轻哼了一声,从一旁的纸堆中翻出一张出来,轻飘飘的甩在我的面前道:“莫小公子以为不上老臣我的课,入春闱便有把握了吗?才刚刚考中了一小小的举人,就这般高看自己了?瞧瞧你上次交来的东西,都是些什么,狗屁不通!”
一声呵斥让我惊诧的抬了手,慌忙接过他手中的宣纸,低头扫视了一番,这篇写的乃是《在止于至善》的论言,我看着上面满页文博士圈出的批语,顿时满脸羞愧,连忙道:“学生不才,羞愧万分,还望博士大人继续教导!”
哪知文博士呵呵冷笑,瞧了我一眼道:“莫小公子既然有心要不想上老臣的课,那便停了,太学殿的学生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哼!”
习惯的文博士的呵斥和训诫,见他态度决然,我只好垂着头,无奈的拎着书盒离开,可刚走了几步,身后又传了一阵声响:“虽然,你是今日请辞,但今日的课题你却要按约完成。”
我转了身子,听着面前文博士此言,顿时纳闷,抱着书盒不解的问:“学生自明日起就不来太学殿了,就算写了,博士大人也看不见啊!”
我话刚说完,文博士却又是怒色满容,他举着手中的戒尺恨铁不成钢的对着我道:“少年人你有腿有脚,就不晓得亲自送到老臣的府上!”
我听他此言,知道文博士有心指点我一番,顿时大喜过望,连连躬身对着他道:“博士大人的一片心意,学生知道了,学生明日定会亲自到博士府上去。”说着,我又连连鞠了三个躬,这才满心的欢喜的退着身子过去。
而身后的文博士却是敲了敲手中的戒尺,嘴中仍然不饶人:“你们这些个年轻人,想事情就不晓得动动脑子!”
回到莫府,我同莫无康说了请辞太学这一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嘱咐我同三哥一道好好在府中看书,专心应考,便又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近日莫府出入了不少宫中之人,想必应该是朝中的党派之争有所变故,莫无康才日日如此繁忙。
莫无康虽然未同我们多说,但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原来萧太后掌握玺印,想要招镇守在外的云麾大将军和归德大将军回朝。
但萧太后虽说有玺印,可此事调军入京名不正言不顺,且有赵太傅一派那些死忠的保皇党在一旁阻扰,便再三安排了心腹之人入相府,想劳烦丞相大人思考出一个名正言顺的名目出来。
萧太后出手也极其大方,暗地里抬了几箱东西入府中,那东西未经任何人之手,一抬入便送进了莫府的库房,我瞧着莫无康那谨慎的态度,和脸上微妙的喜意,便知道那箱子中定是钱财珠宝无疑。
莫无康笼络人心一绝,朝中党派虽然分明,但莫无康在京中盘踞数年,善以钱财利益驱使幕僚和党羽,在朝中也是苦心经营,唯利是图,虽说在外人眼中,莫相面目可憎贪钱贪利,但其手中却是圈锢了一批在京中甚是有影响的下僚。
赵太傅得知萧太后欲与莫无康勾结的行当,气愤的日日在府中同下属对着莫无康破口大骂。然,即使太傅大人整日骂,可莫无康却似乎想出了一个好名目,一大早便神清气爽的进宫同萧太后商量去了。
文博士的府邸住在铜台大街上,我带着熬夜写的文章前往的他的府邸,下了马车,我沿着大街上的巷道行走,沿途却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响。
我停了脚步向一旁看去,却见一辆马车从我的身后驶来,在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上的车帘掀开,内里熟悉的人影显露了出来,我站在一旁却是心神一动,唤了一声:“傅大人!”
傅绍言看到我在此处出现的身影,脸上也是惊讶,上下打量了我几眼,这才疑声问道:“莫四公子?”
他车上的马夫停了马,傅绍言撩了衣袍从马车上下来。
想来自从赫连瑾一别,我同傅大人也是从未见过面,他走近了我的身边,拢了拢他那身月牙白的袖子,对着我:“许久不见,莫四公子的变化真是大,傅某瞧着你如今踹高了一大截,就往日的圆脸也瘦了许多,竟是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听到他这么说,我憨憨一笑,“傅大人说笑,草民我再不长个子就真正成了矮墩子了。”
傅绍言的脸色依旧淡淡,他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东西,继而微微一笑对着我道:“莫四公子可是要前往文博士季大人的府上?”
“正是去往此处,没想到被大人一眼瞧出来了。”
“博士大人的府邸同傅府靠得极近,我带你走上一程。”接着,傅绍言又道:“还未恭喜你中举之事,若是不嫌弃,你手中的文章可否借傅某一看?”
傅绍言如此言,我赶紧将手中的东西呈上,“听我父亲说,傅大人当年乃是京中上一届的状元郎,草民的文章能得傅大人一观,实乃荣幸!”
“不敢当!”傅绍言浅笑着出了声否认。
我抬了头,望着他那修长的十指从素色袖口中伸出,接过我手中的东西,他一边走着,一边低着头凝神望着宣纸上的字迹。
我却出神的望着的侧影,看来我真是长高了许多,如今同他站在一起,我竟然快要到他的肩膀。
铜台大街的巷道有些深长,我在他的身侧安静的走着,想到的却是八年前的下雪天,他也曾带着哭得满脸泪痕的我在落满积雪的小道上走着。
可惜,他早就忘记了,只剩下我一个人记着当年的一点一滴。
第30章 女汉纸口三十
“字意皆成理,言简意赅,直戳要义,但引证方面有所偏颇。”一旁,傅绍言出言,瞬间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慌得的连忙避开视线,却见他又复问道:“听说,你善用左手写字,实在难得,这字迹也皆是令人赏心悦目。”
听着傅绍言的一番赞赏,我微微赧颜,可心中却因为他的言语,而有轻微的雀跃。
心神一动间,我突然想起了一件要事,踌躇了片刻后,对着他的侧影道:“不知,傅大人同皇上可曾有书信来往?能否告知草民皇上的如今的消息?”
我的话音刚落,傅绍言的神色有所变动,他偏了头,将手中的宣纸交予我,声音却是有些深意,“莫四公子心中如此挂念皇上,皇上心中若知定会欣慰。”
这番话便是变相的告知我皇上平安无事,我脸上顿现喜意,匆匆问道:“那傅大人可知皇上何时会回来?”
傅绍言拂开了衣袖,负了手对着我道:“皇上的归期,傅某也不甚知,不过,到了何时的时机,皇上自然会回到京中。”语毕,我们二人已然走到了文博士季大人的府邸门口。
“季大人的府邸已到,那傅某便先行一步了。”傅绍言脸上的笑意已然殆尽,话语说完,这便转了身迈开了步伐。
黑色的马车在他的身旁徐徐行驶着,我站在文博士的府邸前望着傅绍言离开的背影,直至他迈入傅府的大院,这才低下了头。
抬了手,手中的宣纸被风吹的簌簌作响,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他凝神注视的那一刻神情。
“这位少爷可是要寻何人?”陌生的声音打扰了我的思绪,我惊的回了神连忙点头,“我乃是博士大人的学生,特来送文章予大人指点。”
推开铜门的仆从应了首,这便带着我往府中走去。
满纸朱砂红印,带着傅绍言给我的信心这一篇文章教了上去,得到的又是文博士的一同批判,我灰头灰脸的从他的书房走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
虽说文博士生性严厉,可所指点之错的确一针见血,戳道要害。
我将手中的这些的纸张细心的折叠好,望着文博士府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