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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雅兰 作者:千里行歌(晋江vip12.09.12完结)-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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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女与夜莺的黄昏之歌。
  三年前;公爵与血族公主去北方雪镇找克林尔顿;而那公爵的文官却敲开了她家的门。
  她被作为公爵筹码与他谈判,令她惊讶的是,成功了。
  不过也只是惊讶而已了。
  克林尔顿定定地注视她,过了会儿才露出了来见她后第一个笑容,涩涩的,“你把我写成了情痴。”
  “你不就是个情痴么,只不过你用心的只有你眼里的人,你看不见的人,他们再怎么为你你也不屑。”
  她句句是刺,他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我知道。”赫莲耸耸肩,“现在女孩子都喜欢你这样的,”又望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以人类肉身□出现,血帝陛下把你逼得紧了吧?”
  “这不重要,小莲,”他上前,走到桌前,她的对面,他很高,几乎盖住了她所有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去见索斯拉。”
  赫莲仰起头,“你怕我去见他,他人为加强‘圣杯’的腐坏?”
  “……”
  “克林尔顿,‘圣杯’是克里斯汀娜的女儿,”她笑着,眼睛晶晶亮,一字一顿认认真真说,“你为的还是她。”
  “不是。”克林尔顿沉下语气,“索斯拉会杀了你。”
  “他想杀我,老早就杀了。”
  他手搭在桌沿上,提着一口气,末了,松下肩膀,他轻轻叹息,“小莲,我希望你好好的章住び壤鹗歉龊媚腥恕!
  赫莲手中的烟停住了。
  过了半分钟,袅袅青烟中她摁了烟,垂下了手,紧接着垂下来的是黑黑的眼睫,她恍惚了一阵,才慢慢开口,声音平淡而古怪,“……你以为我真喜欢他?”
  克林尔顿没说话了。
  “你说,我们这些怪物,能爱上谁么?”她慢悠悠从烟盒里抽出最后一支烟点了,“他是个好男人,我才找他,我只不过是寂寞了,寂寞了找个男人不好么?”说着她自顾自冷冷笑了,“我怎么会喜欢上他?我都说了只是他情妇了。”
  “他喜欢你。”
  赫莲的睫毛极轻又极快地眨了一下,如同那瞬间崩断的细弦,毫无声息又顷刻恢复,“那又怎样?我不让他喜欢我我怎么做他情妇?”
  她说这话时低着头,没有看见克林尔顿的动作,直到她说完又过了一会儿发现他没有出声,才抬起头。
  克林尔顿面无表情望着她身后,目光辽远而空旷。
  她的心蓦然一跳。
  只是一跳而已,那抽搐的一瞬,她几乎支不住身子。
  她缓缓回头,视线一格一格后移,手指发凉,最终落到门口。
  赫伦站在那里,身上沾染少许血迹,坚毅的五官里透出的只是雨后夜沉树林间的冰冷。
  克林尔顿轻轻挑起眉,望了望气势滂沱骇人的男子,又望了望目光闪烁的赫莲,她的手指抓着椅子,指节是那样发白。
  他压了压帽檐。
  “阿染。”
  身旁一缕蓝烟浮现,蓝袍少年叩首行礼,“殿下。”
  “我们走。”
  “是。”
  门口的男人没有阻止他们的离开,他只是看着她,只是看着她,天地间的所有缩为空白,只有眼前的女子依旧鲜明而心惊,他从她那美丽的黑眸子里读不出任何东西,她回首望着她,目光纯净。
  他听见了多少?
  赫莲眼睁睁看着他,男人沉静许久后,动了。他动了一下,她的手指就颤一下。他默默走到桌前,把碗筷收拾了,然后默默端到厨房把它们一个一个洗干净了,架在架子上晾着。
  赫莲坐在桌前,听着水龙头冲洗的声音,连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末了,他擦干净手走出来,把剑鞘和外套拿好,然后把她家的钥匙放到她桌子上,她的眼前,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出门了。
  咔嚓,轻轻地关门声。
  她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那串钥匙直到眼睛发涩发胀,直到模糊。
  那是她以前给他的,她的房门钥匙。
  她应该明白的,他那种人。
  他不会再来了,他不会再来了。
  提不起力气,只是坐在桌前看那串钥匙,看着看着就低下头,眼眶流动着液体滴滴答答往下落,花朵落在她膝盖上形成深色的水渍。
  她都快忘了怎么哭了。
  血族月夜,一大一小两轮明月。
  王宫灯火辉煌,夜中磅礴盛大的影,暗青石砖,尖尖的屋顶与切割成数个方格的窗棂,蝙蝠停息在屋檐下,眨着漆黑的眼睛。
  她的眼睛也是漆黑的。
  哒哒。
  脚下是细细的高跟鞋,踩在光洁大理石地砖上,冷寂空旷中的回响令人心悸。
  哒哒。
  跨进寝宫,那宽长的红绒地大面积毯逶迤到远处,天顶高高布满浮雕和壁画,两侧石壁反射着火光。
  哒哒。哒哒。哒哒,哒。
  她停了下来,叉起了腰,挺直了脖子,下巴微微扬起,丹凤美眸细细眯着。
  那样妩媚又那样孤傲的姿态。
  宫殿里长袍银发帝王站在窗前,他侧过脸,血红的眸子目光落到她妆容精致的脸上。
  她一身旗袍,大红的暗花绸光料子,金色牡丹花盘扣,美好的身材一览无遗,长发盘的高高,耳垂上缀着血红色的水滴宝石,金色的链子摇摇曳曳,还有那唇,那他曾经欲疯成魔的唇,今儿见着的是烈焰一般的红,艳丽如斯,心动如斯,她如此盛装出席来见他,一如他当年初见她的模样。
  血帝不得不勾起唇,他心情极好。
  “你来了。”
  “是,我来了。”赫莲眼里盛着光,毫无一丝感情的光,极盛欲衰,嘴角却是笑的,“你的部下都派杀手了,我能不来吗,你不开心吗?”
  他行动了,她也该知趣地回来见他了。
  “自然是开心的。”
  “你开心,那你不折腾那些人类成么?”她双手环胸,那双细白的长腿伸得笔直。
  血帝看着她道,“那得看你是否有诚心了。”
  “我都这样站在你面前还不诚心吗?难道要我洗好了爬到你床上勾引你?索斯拉,你想得太美。”
  血帝哈哈笑了两声,那张面容年轻与成熟并兼的脸上浮出了淡淡戏谑,如今能这般与他叫板的也许只有她了。
  他缓缓靠近她,她压住了想要退后的压迫感,笔直地站在那里,三百年了,她应该看淡了,她应该习惯了。
  血帝站在她面前,抬手托起了她的下巴,与她对视,他的瞳孔鲜红深邃,“赫莲,你记不记得你当年说过的话?”
  “自然,”她笑,重复,“我死都不会嫁给你。”
  “这句话如今也保留?”
  “是,幸好没嫁给你,克里斯汀娜那么爱你你还不是那样对她。”
  “我待她极好。”
  “你不爱她,你娶她只是因为她是制造‘圣杯’的成功实验体。”她不卑不亢迎上他的目光,“索斯拉,你想要什么?你不要你的妻子女儿,你要什么?”
  她还没说完,血帝笑着俯头,冰冷的唇按上她的。
  她一怔,便死死咬住牙关,他的唇太冷了,没有任何温度,他的舌头抵上她的牙关,手指轻轻用力,她便不得不张开了下颌让他长驱直入。
  她尽量放软身体,不让他发觉自己的僵硬。
  “赫莲……”他摩挲着她的唇瓣,宛如情人呓语般喃喃,“赫莲,血族是不是太冷了,你不喜欢?”
  她没说话,口腔里全是这个血族的味道,属于一介帝王的冰冷寒凉,铁腥气息的戏谑,无形的威慑力,她开不了口,他之前一定刚刚进食过人类鲜血。
  三百年前她只是个东方的小女巫,出生起魔力强大几乎要超过东方端木氏,为了血统联姻契约来到血族,她被许给的是血族二皇子,相比于大皇子的阴冷疏离,二皇子显然要开朗灿烂得多,她渐渐地就爱上了,自己未来的夫君,这没有什么不好,只不过当她看见他望着那个名为克里斯汀娜贵族小姐时那样的眼神时,什么都明白了。
  他离开去人界的那夜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不久后便传来了消息,他为了人类少女一夜屠城,爱上人类本就是血族所不屑的,何况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他走时他来看她,这个他从未在意过的女子,她仰着脸天真的以为他会带她走,他只是说,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是我对不起你。
  他用法术护住她的容颜,他活得一日,她的年华便不会衰老一分,可这又有什么用。
  那般辗转缠绵的血族爱情故事中,一介血族小姐,一名人类少女,两位皇子,她只是过,只是局外人,他们的生离死别都与她无关。
  血族冷么?
  冷下来的的是自己的心吧。
  “索斯拉,不要打仗了。”
  她垂下眸淡淡说,“你一手便可将人类全体覆灭,为何又要走这般战争形式让他们挣扎痛苦,你若想得天下,天下便是你的,你想唤醒始祖……你是真的想唤醒他吗?”
  血帝银发在夜里泛出光亮,他依旧抚摸着女人的下巴,眼里还含着丝笑,他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自言自语一般,“赫莲,原来你觉得血族很冷,这很好,我也觉得冷。”
  他的手顺着她的身子缓缓往下游走,冰凉的手掌停在她小腹上,隔着丝滑的衣料,摸着她平坦的小腹。
  “人类会温暖一点,赫莲,那我将把整个人类世界给你,”他残忍话语间多了一丝温柔,“赫莲,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不会得到你,我把这个世界给你,你也是我的了。”
  她惊异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疯话?”
  血帝充耳不闻,他按了按她的小腹,轻柔的动作与力道,垂下眸轻声喃喃,一字一顿地。
  “这里的小生命,那个男人还不知道对么?”
  她身子骤然一颤,挣扎着想退后,他一把勾住她的腰拉到他怀里,贴在她小腹上的掌心朝里面摁下去。
  赫莲惊恐地睁大眼睛,“不——”
  女性凄厉的尖叫声划破月夜上方,下一瞬间倏地消失,湛湛破碎了的音节跌落在月光下宫殿大理石地砖上,清润得宛如玉兰花瓣化开的泪。




☆、69Chapter 69

  
  歌剧里血族与人类的苦苦爱情;古往今来无法胜数。
  他们只是想在一起而已,相守相爱;身份差距万丈沟壑。
  少女死前始终微笑;血色黄昏里被烧成灰烬;皇子仰天狂啸悲怆至极,血洗高城;尸身淋漓堆砌却找不回她的笑颜。
  多么惊心动魄的爱情。
  她看着,她写下,那成了一支曲折的歌;歌里有年少时的她所向往的情;由世人传颂。
  她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他;在那军营中,人头攒动,偷渡者一张张惊慌紧张的脸,越过士兵的肩膀她远远望见了他,冷漠如磐石的男人,军装笔挺,高大而沉默。
  她还记得他们第一次上床,他竟然是是第一次,而她的第一次早已在三百年前由血帝狂暴地强制夺取,仅仅一次是刻骨至今的疼。
  身上的男人却是小心翼翼的,钢铁般精壮的身躯,对待她却分外柔软。
  真是个温柔的男人,那个时候,她想。
  瞬移魔法阵光芒渐渐消失,周身的场景是皇家骑士团的军院大楼前。
  她一步步朝里走,天好黑,一个人都没有,她敲开了团长办公室的门,他果然是在的,就站在她面前,垂着茶色的眸子,薄唇紧紧抿着。
  他面无表情盯着她,眼里是不动声色的寒冷。
  她冲他虚弱地笑了一下,哈出一口气,她好冷,抬抬眼皮,就这么倒了下去。
  赫伦眼中光芒微闪,他极快地接住了她,半是抱着的,他脸色微变,朝她□一摸,满手脓血。
  血腥气息渐渐浓了,她身下的血如泼洒的杜鹃花瓣鲜红地淌开,赫伦望了一眼门外,她来的方向是一路血迹。
  他的肩膀僵住了。
  “我本来想好了名字了的,叫赫文Heaven,”她声音轻轻的几乎要消失在空气中,她极力微笑着,“多简单的名字,只不过可惜了,对不起,赫伦,对不起。”
  赫伦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嘴唇压抑了片刻,微微发抖,才隐忍地吐出了话,“你不要说话,我去叫医生。”说着便起身,赫莲拉住他,没有力气,他却是定住了,女人目光迷离的,仿佛醉了一般。
  “别去了,在这里陪我。”赫莲慢慢说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咬在苍白的嘴唇上,“本来孩子生下来,我就不叨扰你了的,孩子陪我,我就不寂寞了,赫伦,可他没有了,没有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说着眼角溢出一滴泪来,男人将自己抱的越来越紧,她莫名心安,要是能这样一直下去就好了,她想要的就是这个,这种平凡的心安。
  可她已经感觉到了生命如指间沙的迅速流失。
  “你不是问我还算不算数么……”她没有力气了,身下的血哗哗地流,凉凉的,明明血是热的,她想摸摸他的脸,还是放弃了,这个男人的五官好看得几乎是雕刻上去一般,“女人嘛,总是喜欢心口不一,你说对不对?那种话还放在心上认认真真对待的就只有你这种傻瓜了……”
  赫伦的眸子深深,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了低低的嘶吼,每一根骨头在作痛,他抱她紧得自己的手指都要麻木了,声音哑了下去,他知道他再也看不到这个女人的笑容了,“莲,孩子还可以再生,你别难过,我带你家好不好?”
  他第一次尝试说安慰她的情话,那么笨拙,声音在抖,可惜听起来更需要安慰的是他。
  她苍白地笑了笑,眼前已经彻底黑了。
  一直以来有他在的地方即是她的天堂。Heaven。她想要的天堂。
  “好。”
  克莱什皇历七五零年十月,血族外交信使与人类政府谈判破裂,其一个月后,血族宣战。
  二月。
  雪花尚还是稀稀落落地落,银装素裹的,整个城市陷入深灰与雪白交织的牢笼。天灰蒙蒙几欲压下来似的,帝都建筑物的屋顶覆上白白厚厚的一层,屋檐凝垂着尖尖冰棱,街道两旁尽是堆着扫出的雪团,大块大块地掺杂各种枯黄的树枝和叶子,看起来有些脏了,马车湿漉漉地滚过,行人穿着大氅和皮草,拢着衣领匆匆走过。
  菲特穿着呢子长外套和羊毛裙,脚踩着长筒流苏牛皮靴,狐狸毛耳罩暖暖护着小耳朵,她下了马车,抬头望向正对着自己的,商业街间的一家店铺。
  “夜莺”。
  已经没有再营业了。
  大门关的死紧,原本玲珑剔透的琉璃落地窗已经蒙上灰灰的一层,模特还在窗架上摆着,身上的衣服还是夏末秋初的老款式。
  她哈出一口白气,上前瞧窗里望了望,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
  ……还没有回来吗?
  “哎呀,菲特小姐您早啊。”
  她循着声音侧头,隔壁杂货铺的小姑娘向她打招呼,扎着两条麻花辫,身上也是厚厚的冬季袄子,有些雀斑的可爱小脸上是兴奋的表情,“菲特小姐起得好早呢,大冷天的我们这些干活的都不想起来的说。”
  菲特冲她笑笑,“早安,玛丽。”
  玛丽觉得她这么一笑冬天太阳都出来了,哎呀呀,这位小姐长的真好看,赫莲姐姐尽认识一些好看又贵气的人呐。
  “又是来看赫莲姐姐的吗?还没有回来呢。”
  菲特有些小失落,不死心地又朝窗户里望了望,“是吗……”
  去年从帝都回来没几天她就想着来看看,哪知大门紧闭一副人去楼不空的位置,一问隔壁的小姑娘却说是出门了,也没说是什么时候回来。
  出门了,去哪里了?
  现在都没回来,其间不死心来看了好几回,和隔壁的小姑娘玛丽也就熟了。
  “其实来问的不知菲特小姐一人呢,好多小姐都是赫莲姐姐的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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