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祭-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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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雅,她……就是我的母后吗?”诺夜回过头来看着凰雅,问道。
“是的,王。她就是你可怜的母后止影。”凰雅泣不成声的说道。
凰雅的话如同脆弱的玻璃重重的摔落在诺夜的心坎上,在震惊中割裂着他的心灵。这个可怜的女性神族就是他的母后?她的伤势看来已经中咒许久,可谁会向她下此毒手?曼卡槎琊吗?会不会是他借此来要挟自己?可曼卡槎琊说过他要带领神族进入共扼宇宙就是为了解除破星咒?难道他所指的就是母后止影中的破星咒?无数的念头从诺夜的脑海里划过,可依旧无法解答眼前纷繁复杂的情势。
“王儿,对不起。我这么多年来不能够照顾你,不是我想这样做,是我无能为力。我也怕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而难过。可是,我一直都在想着你。我每天叫凰雅去看望你,回到我的寝宫后给我说你的故事。我一直很高兴,很欣慰,你是那样的强大、仁慈,像诺依兰王一样。”
止影的脸上流淌着泪水,声音哽咽起来。“我每天按照凰雅描述的形象,在丝巾上绣着你的图像。当我疼痛难忍的时候,我就紧紧的抓着绣着你图像的丝巾,对自己说:‘看,我的王儿又长大了。’”
止影爱怜的看着诺夜,难过得无法再说下去。在她的手里,还抓着一块绣图的雪白丝巾。她身上的衣裳被不断流出黄色的脓水染得脏乱不堪,可手里的丝巾却是一尘不染。
诺夜心里也是一阵的凄楚,尽管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止影,可止影的几句话就彻底的融化了他。母爱,毕竟是无法替代的。诺夜拼命的凝聚着战力,想着把止影救出圣迦罗城,至于详细的情形,只能以后再问止影。可他尝试了几次,身上还是没有一丝的力气。要离的幽怨依旧紧紧的缠着他的身体,丝毫不能动弹。齐天,你为什么要如此害我?诺夜不由得恼恨起来。
看着诺夜极力挣扎的眼神和绵软无力的身体,止影一下焦急起来。
“你把他怎么样了?”止影衰弱的眼神忽然凌厉起来,嘶声问着曼卡槎琊。
“影,你放心。我怎么会伤害我们的孩子呢?”曼卡槎琊柔声的安慰着激动中的止影。
曼卡槎琊的话如同惊雷般在诺夜的耳边轰鸣。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诺夜双眼冒火,愤怒的质问着曼卡槎琊。
曼卡槎琊用他对诺夜那惯常的温暖笑容对着诺夜笑了笑。“夜,你知道诺依兰死后,我为什么一直迟迟没有对幻力王城下手吗?要知道星帝对曼卡家族来说,远没有幻力星王的宝座重要。”
诺夜怒视着曼卡槎琊,没有回答,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曼卡槎琊像赢得了一个伟大的游戏般得意的说道:“因为这四千年以来,一直都是我们曼卡家族的王在统治着幻域的神族。他其实应该叫曼卡夜。”
诺夜觉得头脑里一片窒息,几乎要昏迷过去。“你说谎……,你在骗我!”诺夜声嘶力竭的呼喊起来。他是伟大而仁慈的诺依兰王的儿子,他是诺家族的王,怎么可能和冷酷无情的曼卡家族有联系呢?还没有从看到止影王后的悲剧中缓解过来,诺夜又被曼卡槎琊的话带进了恐惧的深渊,他决不可能是曼卡家族的星神,他是诺家族的星神。诺夜拼命的心里重复着,生怕一下就失去了这条防线。
曼卡槎琊望了望诺夜,叹气道:“夜,我何苦欺骗你呢?我为何用心良苦的派出玲珑双艺去保护你,因为我怕你一旦被诺家族识破,会有生命危险。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我已经亏欠你母亲太多,我只得把爱弥补到你的身上。我不允许任何的星神伤害你。尽管你一再的违背着我的意愿,甚至你要保护我们曼卡家族最厌恶的魔族。但是,我一直纵容着你,忍让着你。到后来,我甚至发现为了你我都已经改变。夜,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都是你的父王,不管你多么的憎恶我,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如果你还在怀疑自己的身份,那么你默默的念一下斥星咒语的第三段,你就会明白了。”
斥星咒语的第三段?传说中曼卡家族的神族只要念动斥星咒语的第三段,左手和右手就会分别出现‘曼卡’两字,代表着他们是曼卡家族的星神。
诺夜颤抖着闭上双眼,默默的念动着斥星咒语的第三段。当最后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吐出来,诺夜缓缓睁开了眼睛。‘曼卡’两字赫然印在他的左右手上,无奈而触目的陈列着。完了!诺夜痛苦的想着,闭上了眼睛。周围的一切离他越来越远,仿佛滑落进了一个无底的深渊。他背负了幻力王城所有神族的希望,去帮助他们击败曼卡槎琊,到头来他竟然是曼卡家族的王子。命运和他开了一个再不能大的玩笑。灵箑、雅羽,你们的牺牲不过是为了曼卡槎琊的儿子,这对于你们、对于倾情付出的幻力王城神族们来说,实在是太残酷了。诺夜只觉得在昏天黑地中心里一阵的绞痛,悲凉和凄楚挤开他紧闭的眼睛,顺着脸颊流下。
他再不可能回到幻力王城了,从此他成为了诺家族真正的放逐者。一想到自己深爱了四千余年的幻力王城将再不会给他任何的希望,诺夜心里就止不住的难过。伟大的诺依兰,伟大的幻力王城将军们,同样伟大的幻域神族对他来说竟然是一个错位的梦,现在梦醒以后,他变成了他一直以来的敌人曼卡槎琊的儿子。
他一直以来无法对曼卡槎琊生出真正的仇恨,曼卡槎琊总是能轻易的瓦解掉他心中的敌意,这一切现在看来是多么的自然。曼卡槎琊对其他的星神总是冷漠而傲慢,可每一次和他相对,眼神中就充满了关爱和温暖,那就是父爱啊,不可替代的父爱。这种感觉,幻想中的诺依兰王没有给过他,幻力王城的将军们没有给过他。所以,在面对着曼卡槎琊的时候,他的对立情绪就一次次毫无反抗的放弃了。
诺夜已经不知道曼卡槎琊什么时候把他抱出了止影所在的大殿,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止影和凰雅对他说了什么。他的整个意识已经随着自己身世的揭开而心力交瘁。今后如何去面对他爱了一生的幻力王城神族,如何去面对他的敌人、他的父王曼卡槎琊,又如何去面对他中了破星咒的母后止影?一直以来诺依兰王都是他生命中的坐标、榜样,曼卡槎琊是他要打败的敌人,可现在,他还可以这么做吗?一个接一个,铺天盖地的问题向诺夜压过来,他觉得头都已经快要炸裂。
“夜,你想听听我和你母后的故事吗?”曼卡槎琊悠悠说道。
听到曼卡槎琊的话,诺夜从烦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才发现他们已经回到了究极神殿。曼卡槎琊正正襟危坐在高高的王座上,望着躺在椅子上的他。诺夜看了看曼卡槎琊,没有说话。
“你在诺家族背负的耻辱不过四千年,可我出生的时候,就必须面对曼卡家族十五亿年失败的历史。”曼卡槎琊空洞的眼神投向远方,仿佛身心已经回到了那些让他不堪回首的岁月。
“没有任何的神族相信我能够打败诺依兰王,包括我自己。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赢的机会很小很小,但是我却必须去努力,我却必须把我一切的精力都放在练习武技上,因为我是曼卡家族的王子。我不能告诉曼卡家族我已经放弃了。
所以,在我的生命中,从来没有过快乐,从来没有过笑容。曼卡家族的冷酷是诺家族造成的,因为一切的成就和欢呼都被诺家族占有了,曼卡家族只有观望的份,十五亿年来一直如此。
我注定了要在诺依兰王的阴影下度过一生,如同曼卡家族的历代王一样。然而,曾经有一个机会,我很想不再介意曼卡家族的成败,不再深陷于遥遥无期的曼卡家族振兴大业,很平凡,很快乐的过完剩下的时光。但是,诺依兰王却夺走了我生命中这唯一的机会,唯一的爱,唯一的快乐。我恨诺依兰,恨他夺走了我的一切,所以,我发誓,即使牺牲我的一切,我都要打败他,我都要毁掉他。”
曼卡槎琊的目光在经历了短暂的幸福光彩后,闪现出了无限的怨毒。
“那还是在我当魔力王子的时候,有一次我随着母后寒妤去灵力王城省亲。我们曼卡家族的王后一直都是来自于习家族。我的母后寒婕的姐姐就是当时的灵力星王。由于在魔力王城里被禁锢得太久了,所以在通往灵力王城的路上,我的情绪一直非常不错。”
曼卡槎琊显然对这段回忆非常的沉醉。在悠悠的叙述声中,他英俊的脸庞上泛起了温和而迷人的光彩。
“那时我骑在高高的载神鸟上不住的欢笑,把我在魔力王城里积压的郁闷全部的释放出来。后来,我甚至站在载神鸟身上,用瞬移的魔法和它赛跑。一直快到灵力王城的时候,我才突然发现挂在我腰间的玉佩不见了。那是我们曼卡家族祖传的玉佩,曼卡家族的王把它赐给王子以后,在订婚典礼上王子将把它送给未来的王后。那时我很惊慌,怕父王和母后知道我遗失玉佩会责骂我,于是我骑上载神鸟回过头去寻找玉佩。
由于玉佩会发出很强劲的光芒,所以我不担心找不到它,只是忧虑路过的神族要是无意间捡到了,会把它藏匿起来。我寻找了很久,终于看到在广袤的星空下,看到在一个跑动的身影上,绽放出玉佩的光芒。我急忙按下载神鸟的头,降落到捡到玉佩的神族面前。
那是一个美的可以冻结我呼吸的女性神族,满脸的汗水下白玉般的肌肤如脂,宛若一朵刚出水的芙蓉。她的衣服很破旧,但丝毫掩盖不住她那倾国的美貌,看上去她还很小,看着我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羞涩。
‘这是你的玉佩吧?我看到你的载神鸟向那边飞去,就一直在追赶着你们。’
美丽的神族语脆如珠,曼妙的身姿飘落到我的面前,递上了我失落的玉佩。不知为什么我竟然没有接过玉佩,呆呆的看着她良久,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影。’美丽的神族回答。
‘不叫翅影吗’我继续问道。话刚出口,我心里就后悔起来,在这荒凉的地方遇上的肯定不可能是习家族的贵族,何况她的衣着这么破烂,早应该可以猜测到她的身份。这样问她会不会伤害她呢?
果然影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不是贵族,没有姓。’说着她把玉佩递给我,转身准备离去。
看着她美丽的身影朦胧着一层低落的伤感,我的心里忽然涌上一阵的爱怜。
‘影,这块玉佩送给你。你要好好的保存着它。’我拉着影的手,把玉佩交到了她的手上。影惊讶的看着我,迅速的缩回了手。看着手里的玉佩,她欲言又止。
‘我要走了,以后我们会再见面的。’我怕她拒绝我的玉佩,也担心母后挂念我,所以急于返回灵力王城。
‘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影迟疑着问道。
‘我叫曼卡槎琊。’我笑着回答道,转身登上载神鸟离去。在星空中,我看着影停留在原地,望着渐行渐远的我,久久没有离去。
在灵力王城里,我见到了我的姑姑灵力星王习婕,还有表姐翅幻、表妹翅梦。没有了魔力王城的束缚,我在灵力王城的日子过的很开心。翅梦由于已经被定为灵力星王的继承人,要协助姑姑处理灵力王城的政务,所以没有时间陪我。我就成天和翅幻呆在一起。翅幻虽然比我大,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她都会听我的,我们一起去灵域的边缘暴雪森林里游玩,去黑暗沼泽里观看奇形怪状的各种怪兽。每当我静静的看着翅幻的时候,就会想起在辽阔而荒凉的平原上,影正孤独而寂寞的奔跑着。
“槎琊,你为什么这么傻傻的看着我?”翅幻笑着问我道。
“因为表姐漂亮啊!”我随口回答着。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漂亮吗?”翅幻认真的问道。
“是啊。”我回答道。翅幻确实很漂亮,和她的妹妹翅梦一样,是灵力王城里最漂亮的女性神族。可我明白,在那遥远而荒凉的灵域角落里,另外一个女性神族远比她们出色,只是她的命运很贫苦罢了。
我和翅幻回到灵力王城以后,看到母后正在和姑姑商量着什么。看到我们进来,姑姑笑着对母后说道:“你看,多么般配的一对天作佳人!”母后和我身边的翅幻都笑了起来,只是翅幻的笑容带着些许的羞涩。我第一次开始觉得事情不妙了。
我和母后又在灵力王城呆了几天,这许多天来,我一边察觉到母后和姑姑不断的在我的面前谈论着我和表姐翅幻,一边无法抹去影在我心中留下的痕迹。望着灵力王城高大的城墙外苍茫的风景,我就会想起在荒凉的星空下影正在孤独的奔跑。
“表哥,你都来灵力王城这么久了。也不去见见灵力王城的神族们,让那些整天为你朝思暮想的女性神族们了了心愿啊!”翅梦从殿外进来,笑着对我说道。
“我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我看着翅梦,回答道。
“谁都知道曼卡家族的男性是星界里最英俊的神族,而他们的王子曼卡槎琊殿下,更是风神俊逸啊!”翅梦调皮地说道。
我和翅梦正在说话,翅幻、母后和姑姑一起走了进来。听到翅梦的话后,姑姑笑了起来,但随即劝说我该去见见灵力王城的神族,并说让翅幻表姐陪我一起去。我无奈之下,只好答应姑姑,和翅幻一起走出王府来。
在王府外的广场上,无数的神族已经翘首以待。翅幻拉着我的手走上了广场上的高台,无数的宫女和神族在后面拱卫着我们。台下的神族欢呼着,把鲜花和掌声献给远道而来的我,也献给站在我旁边的翅幻。微笑着向神族们致意的翅幻无疑是美丽而高贵的,我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挥动的手臂,仿佛是影奔跑的身形。
当我的目光回到广场上如潮的神族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奔跑,是影。她正迅速的穿越不断涌进的神族,向外面跑去。她的衣裙依然是那么的破旧,可在微风的拂动下,她曼妙的身姿正舞动着最华美的风姿。
我想离开欢呼的神族,跑到她的身边,向她问候。可是表姐的手臂却紧紧的挽着我,使我无法动弹。我不知道影看到这一切会怎么想,我只是迷濛的看着她离我越来越远,像初次见面一样,最终消失在我的视线。
第二天,我和母后就离开了灵力王城,开始动身返回魔力王城。在路上,母后兴致很高,一上路就问我,‘槎琊,你和翅幻相处得怎么样啊?’
我马上就明白了母后的意思,可我对翅幻表姐没有任何的感觉,就随口答道:‘好啊,感觉很好。’
‘那就好。’母后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按理来说,翅梦表妹似乎更出色一些,可惜的是她已经被定为王位的继承人。不过翅幻这孩子也很不错。我们曼卡家族一直被诺家族压制,何况那家族又给诺家族帮凶。我们要和他们抗衡,保证势力的均衡,除了全力争取殊家族的支持外,通过联姻和习家族保持盟友关系就显得至关重要。我以前是习家族的公主,不明白这些,可我嫁到曼卡家族以后,明白了曼卡家族历代王的良苦用心。王儿,你要记住,凡事不可率性而为,你毕竟是曼卡家族的王啊!’
我听着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