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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日本幽灵-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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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共同防共。 
  但是日本战败投降后,当负责调查广田罪行的检察官、美军大尉桑德斯基在秘密侦讯中,向他讯问起所谓“广田三原则”时,他却滑得像条泥鳅。 
  桑德斯基:“‘广田三原则’是由你主持制定的吗?”   
  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首相(2)   
  广田:“是由陆相、海相同我会谈作出的。” 
  桑德斯基根据已掌握的证据问道:“是你指导外务省东亚局起草的吗?” 
  广田的眼睛都没眨一下:“其中的大部分外交政策是由军部起草的。公布这个文件,尤其是与外交政策有关的部分,是外务大臣的责任。” 
  桑德斯基:“你是否认为三原则违反了九国公约和巴黎和平条约呢?” 
  广田的脸上爬满了无辜者的委屈:“我主张‘协和外交’,我是一贯主张和平的。” 
  他当初的伎俩与今天的狡诈,似乎通过一条暗道在遥相呼应。 
  1936年的“二·二六”事件迫使首相冈田启介辞职,其内阁的所有大臣也一道下了台,唯独广田弘毅在这承转的时刻奉命组阁。他完全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他不打折扣地按照陆军军部的意志,将陆军推荐的5个人任命为阁僚,而将被陆军指为“带有自由主义色彩”的吉田茂等四名人选除名。1936年3月,广田以文官的面目登上了首相的宝座,但这是一张画皮,甚至是他本人的画皮,在这张画皮的后面,是一群被欲火烧红了的脸,闪烁着屠刀寒冷的光辉。事隔两个月,内阁恢复了被废除的陆海军大臣现役武官制。生产战争的法西斯机器得以高效率的运转,内阁实质上成了它的口舌。 
  尽管广田内阁的寿命不长,但它却似一支新型号的法西斯连发枪,毒弹频发。1936年8月7日,广田在“五相会议”上批准制定了《国策基准》。这个国策基准兼容了长期争执不下的“北进论”和“南进论”的主张,形成了南北并进的二元化方针。它的纲领是:要以“内求国基之巩固,外谋国运之发展”,“外交与国防互相配合,确保帝国于东亚大陆之地位,同时向南洋发展”为基本国策。它站在狭小的岛国上,野心勃勃地挑起了沉重的担子,一头是中苏大陆,一头为南亚和太平洋地区。《国策基准》推动了日本的全面扩军备战:陆军制定了扩军五年计划;海军制定了庞大的造舰计划;工业、教育、对外贸易都围绕着这个重心运转,并加强了对国民思想的控制。作为实施《国策基准》的一个方面,广田内阁抛出了《日本政府第二次处理华北纲要》,规定日本对华政策的目的在于保证华北的行政独立,建立反共亲日地区,掠夺必要的军需物资。 
  1936年10月2日,广田内阁的藏相公开宣称,日本已经进入“准战时体制”。同年11月25日,日本与德国签定了《日德反共协定》,向建立国际法西斯联盟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广田内阁把日本推到了火山口上,在国内引起了强烈的不安和反对。1937年2月1日,广田内阁被迫宣布总辞职。但在日本滑向战争的过程中,它出色地完成了使命。 
  对于他在事业顶峰创造的光辉业绩,在巢鸭监狱的秘密讯问中,他是怎样向桑德斯基陈述的呢? 
  他说:在“二·二六”事件发生后的天皇救语中有一句活:“对这次在东京发生的事件,我感到遗憾”。这句超乎寻常的话是他广田要求天皇加进去的,意味着对陆军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谴责。 
  他说:组阁人选是陆军制定的,他的抵制没有奏效。 
  他说:恢复军部大臣现役武官制,是陆相寺内寿一和海相永野修身提议的。他同意他们的提议,是为了防止因参与“二·二六”事件而退出现役的军人此后再作为军部大臣得势。军部大臣现役制的恢复最终是由内阁和枢密院讨论决定的,谁也没想到军部的统治范围会因此而扩大。 
  他说:《日德反共协定》是因陆军希望与德国结成密切关系而产生的。陆军还希望提出以武力解决问题,但被他广田拒绝。 
  广田就差没说:我是一个天真纯洁的小孩,他们是坏蛋。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们干的。 
  广田下台不足半年,近卫文麿公爵担任首相,广田遂出任近卫内阁的外相。近卫在组阁宣言中声称:“属于‘非持有国’类型的我国必须确保我民族自身的生存权利,我国的大陆政策是建立在这个确保生存权利的必要之上的”,新内阁负有实现“国际正义”的使命,而“实现国际正义的较好方法,是获得资源的自由,开拓销路的自由”,“现在国际正义还没有实现,这就成为我大陆政策的正当化的根据”。新老内阁的梦想一肪相承,广田继续推行他那套外交路线。灰色的泥石流轰鸣喧沸,裹挟着一股股冲腾而下的支脉,裹挟着巨大的破坏力向它目标滚滚而去。 
  它图谋已久的战争终于爆发了。1937年7月7日,日军挑起了“卢沟桥事变”,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广田积极配合日军的军事进攻展开了外交攻势。11月初,他宴请德国驻日大使狄克逊和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请他们从中斡旋,压国民党政府接受日本提出的“和谈”条件,并谋求德国支持日本在华的军事行动。他的第二个目的实际上是真正的目的后来实现了,希特勒承认了伪“满洲国”,并表示希望日本战胜中国。两个法西斯国家加强了相互的依赖和勾结。所谓“和谈”的姿态,只是蒙混国际视听的一个骗局,如果接受了日本提出的和谈条件,不啻是不战而败。中国当然会断然拒绝,日本也就理直气壮地大举侵略。当南京发生大屠杀的消息通过外交渠道传来时,广田又采取老一套,把文件往陆军省一转,无异于把掉出炉子的煤块往火堆里一扔,就抱臂站在一边,眼睛半眯着去享受烈火的美丽和温暖。   
  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首相(3)   
  近卫迁怒于广田在外交上的失败,于1938年5月解除他的外相职务。此后广田也仍然没有消停。他经常出席重臣会议,向天皇进言,参与重大决策,在东条英机任首相、对美开战等重大事件的决策上,都有广田至关重要的一票。 
  再让我们看看在桑德斯基写的《广田弘毅讯问概要》里,广田是怎样的“正义”和“无奈”吧。 
  广田是“无奈”的,他说:在1937年日中战争爆发时,作为外相的他试图坚持迅速在局部解决纷争的方针。同意陆军的要求向中国派兵,内阁的依据是保护当地的日本居民这一理由。战争开始后,他曾经试图通过英国驻日大使克莱迪斡旋和谈,因陆军的强烈反对而被迫放弃,后来陆军想通过德国推动和谈,由于媾和条件对中国来说过于苛刻而未果。 
  广田是富有“正义”感的:关于日中战争,他个人的意见是无论是否宣战,这种战争都应予反对。可是陆军左右着时局,他实在无能为力。他曾在国会开会期间向近卫首相、杉山元陆相和米内光政海相提出要辞去外相职务,原因是他感到自己不能胜任。但在会议期间辞职会造成恶劣影响,因而在国会闭幕后的1938年5月他便辞职了。 
  广田是“天真”的:1941年11月17日,在讨论近卫内阁总辞职后的继任首相的会议上,他作为前首相出席了会议。当时木户内大臣说东条能较好地打开局面,他就相信了,就同意起用东条。 
  广田是“无辜”的:在1941年11月28、29日两天的会议上,东条说明了对美开战的政府计划。天皇询问重臣们的意见,他表示不赞成对美战争,并向天皇表达了这样的信念:所有的事情都应该通过谈判来解决。但东条没有改变立即开战的决心。至于进攻珍珠港,他认为是内阁的责任。 
  广田还是勇于反戈一击揭发同伙的,上面的回答已经说明了问题。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在密讯室里,他还特别检举了木户。他神色诡秘地回头望望铁窗栏杆,压低声音对桑德斯基说:“我并不想说木户有责任,但是木户处在和天皇非常接近的位置上,对所有的问题都向天皇提出过建议。可以认为,内大臣是天皇的最重要的进言者,是能根据自己的意图影响天皇的唯一的人。如果考虑到天皇的决定是接受了内大臣的建议而作出的,那么木户的责任就显得重要了,可以说,作为天皇的责任建议者,木户对他任内大臣期间所发生的事件是有责任的。” 
  人道或非人道在这里出现了微妙的悖论,被讯问者或者背叛信义,或者旗帜鲜明地坚持罪恶立场。广田的表现却是双重的非人道。尽管广田在秘密讯问中机敏过人,但终究还是被推上了被告席,没有能够逃脱被公开审判的命运。 
  现在可以断定广田为什么拒绝为自己辩护,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像死鱼一样的沉默了。他说了那么多的假话,把罪行都推到了伙伴们的身上,如果他站到证人席上为自己作辩护,把自己的话再证实一遍,他将被痛击,被扒皮,他将落入多么孤独难堪的境地。 
  战后,以描写广田生涯历史小说《落日似火》而出名的日本作家城山三郎试图对这种情形作出解释,并为他洗刷耻辱。他写道:“人只要说话,便肯定要为自己辩护,其结果便是说出他人的过错。广田想,只要检察局在等待着这种情况的发生,自己就什么也不说”,从而达到“不为己计”的心境。可惜这种“什么也不说”只出现在检察局秘密讯问之后的公审法庭上。 
  广田选择了沉默。他并没有气馁,并没有放弃什么权利,他是以沉默作为辩护和抗诉的武器。他相信自己的话在潜在地起着作用,他在期待着法庭作出错误的判断。广田是深刻的。连桑德斯基对他做出的结论也显得混沌而无力。桑德斯基写道:“从对广田的讯问来看,没有证据表明他是侵略行径的煽动者,或者是支持陆军对外扩张政策的主导者;不过也没有证据能够积极地证明他不是军部的同谋。广田即便不是战争的发动者,也起码是侵略的各个阶段中的机敏的追随者。他对陆军侵略政策的反对仅限于讨论的范围,如果他从根本上反对的话,他就不会从1933年到1938年一直留在首相和外相这样强有力的位置上。” 
  然而历史是严峻的,法庭是无情的。大量的人证和物证表明,是广田弘毅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推进了日本的战争体制,推动了扩张的政策和战争的阴谋。他判定犯有“破坏和平罪”。他还被判定犯有“违反人道罪”,国际军事法庭的判决书指出:在发生南京大屠杀暴行的时候,身为外相的广田面对强烈的国际反响,只以军部“暴行很快会被制止的”这个轻飘的口头保证作幌子,而“没有在内阁会议上主张立即采取措施以停止暴行,以及他未采取其它任何可能的措施来停止暴行,这是他对本身义务的怠忽。他明知上述保证没有实行,并且每天都进行着成千上万的杀人、强奸妇女以及其它暴行,他却以此种保证为满足。他的怠忽已构成犯罪。” 
  广田藏在自己幽暗的沉默里盘算着。1948年11月12日,国际军事法庭以犯有八项战争罪行,判处广田绞刑。听到这个判决,他的脸宛如爆闪出雷电的夜空一样惨白,接着他才意识到他的梦被沉雷炸得粉碎。 
  他是被绞死的唯一的文官。所谓文官,应该属文人一类。所谓文人,他应该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代表,应该具有高度的理性。为了维护人类的尊严与发展,理性建立起了社会法律体系、伦理和道德观念,它谴责和惩罚一切非人道的行为。然而,广田迎合法西斯运动,成为国家法西斯化进程中一个重要的过渡性人物,堕落为人类理性的叛逆。   
  他们把战车推上阵地(1)   
  自30年代以来,在日本法西斯体制加快形成的过程中,有几个坚定有力的骨干分子,他们是荒木贞夫、桥本欣五郎、大川周明等人。1931年任陆相的荒木贞夫是这帮人的头目。在他们的直接参与和阴谋策动下,日本内阁中一次次激溅起恐怖的血光。 
  1946年5月3日至4日,首席检察官基南宣读了长达42页的《起诉书》,指控28名战犯犯有破坏和平罪、违反战争法规及惯例罪、违反人道罪三大类55条罪状。英语是法庭使用的第一语言,被告人按英译字母的顺序依次被起诉,荒木贞夫由此成为被国际军事法庭起诉的第一名甲级战犯。荒木贞夫被指控犯有九项罪。当法庭庭长韦伯询问荒木贞夫是否承认自己的罪行时,荒木以僵硬而果决的语气回答:“无罪。”检察官方面出示了大量的证据,并当庭播放了一部有声电影《日本之关键时刻》,这部影片是荒木任陆相时拍摄的。 
  “光明从东方升起!光明从东方升起!”粗大的文字恶狠狠地打上银幕。荒木贞夫身穿将军礼服,与这充满激情的字幕交替闪现。喇叭里送出他震撼人心的演说:“现在把满洲称作我们的生命线,对此我们不能作简单的理解。我觉得,我们的生命线主要是指按照日本高尚的种族精神、民族精神和亚洲精神,在那里建立一块乐土。日本应该用代表整个东方的日本精神、日本道德和日本文化直接掌握和组织这个国家!” 
  就是这种狂妄的扩张主义精神,激动着法西斯暴徒们一次次掀起血腥的夺权政变,他们要清除掉绊脚石。军事法庭的判决书指出:“为鼓动战争情绪,荒木大力运用大川和桥本所推行的政治哲学”,进行煽动活动。 
  “九·一八”事变前不久,三菱飞机制造厂生产出了日本的重型轰炸机、坦克、装甲车、高射炮等现代化的武器也逐步能够自造了。相比之下,内阁对战争态度的转变似乎过于缓慢。发狂的桥本欣五郎中佐等陆军将校组织了秘密团体“樱会”,其宗旨是“以改造国家为最终目的,为此不惜诉诸武力”。他们一边讨论“满蒙问题”、军部独裁问题,一边霍霍地磨刀。1931年初,桥本和大川阴谋发动政变,拥立陆相宇垣一成大将上台组阁。得到宇垣大将的赞同后,桥本就拿出一个政变计划,准备纠集一万人在3月20日冲击议会,向议会投掷烟幕弹,然后以维护治安为由,调动部队包围议会,压议会同意由字垣组阁。但事到临头,计划中的部队头目言称并不知道此事,使得宇垣心里生疑,就叫桥本先操纵一下,向他展示一下力量。3月3日,桥本和大川以每人五角钱的酬金雇佣了三干地痞无赖,在一处公园里集众闹腾。宇垣大失所望,即表示“我觉得没有理由参与这种无聊的事”。他背叛这一阴谋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得到了情报,使他相信自己不用政变也有办法当首相。这就是流产的“三月事件”。 
  美国检察官塔温纳在对桥本质证时直点穴位地问道:“你搞掷炸弹、组织示威的目的,是要宣布进入战时状态,并把政府置于军队控制之下,是这样吗?” 
  询问完了“三月事件”,庭长韦伯问道:“‘满洲事变’后不久又于10月发生了企图推翻政府的政变,谁是阴谋的策划者?” 
  桥本怔了一下,回答道:“我。” 
  “三月事件”流产后,经过短暂的喘息,桥本和大川又纠集一群少壮军官和民间的法西斯狂徒,预谋在10月24日再度发动军事政变,以陆军和海军轰炸机部队来颠覆政府,杀死若槻礼次郎首相,建立以荒木贞夫为首相的政权。由于计划被泄漏,日本政府抢先下手逮捕了以桥本为首的主谋者,“十月事变”又胎死腹中。但若槻内阁在这强劲的冲击下,于11月末便垮台,在继之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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