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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纱帘的背后-第48章

小说: 纱帘的背后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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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在美国,因为对“黄祸”的旧话重提而使得这些排满宣传更加汹涌澎湃,也因为那些白人政治家、劳工组织、宗教狂热分子和土地掠夺者的煽风点火而更加乌烟瘴气。混合着关于东方帝国一个女性统治者的男性白日梦,从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本能反应。这样一种观念惹弄得美国男人心急火燎:腐败中国被一个有着奇异性需求的卑劣女人所控制着。    
    梁启超和康有为为了寻找灵感,便一头扎进京城文人学士的历史闲谈中深入挖掘,这些人很喜欢将慈禧和他们熟悉的魔鬼化身武则天相比照。对于康梁不断发布的那些个关于慈禧的黑材料,不熟悉中国秘史传统的西方人自然不晓得:其中有很多从前就已经流传过,不过说的是武则天。这些故事当中最受欢迎的话题之一,就是:曾经谋害过那么多竞争对手的慈禧,到底是如何给光绪皇帝下毒的呢。这个主题又被康有为在新加坡的东道主林文庆专门针对英国听众进行了重新包装,“满洲人的刀叉伸得很长。”不过好像长得还不够。    
    曾经在1901年有幸和林文庆共进午餐的莫理循说,此人“多少有点自吹自擂。”濮兰德也认识林文庆,并且对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庄士敦(后来成了溥仪皇帝的英国师傅)对此人也有过描写,说他是个“出类拔萃”的华人。在1890年代,他是马来亚半岛最有影响的人之一,他父亲是一位新加坡富商,祖籍福建。早年在新加坡声名卓著的莱佛士书院受教育,他是第一位获得女王奖学金的殖民地华人,利用这笔奖学金,他到爱丁堡大学攻读医学(和莫理循是校友)。在英国呆了5年之后(其中一年在剑桥),1893年回到新加坡,开始行医并进入政界,他的语言天才使得他能熟练使用这个岛国5种主要语言——闽南话、粤语、马来语、英语和泰米尔语。1895年,在他26岁的时候被任命为新加坡立法院议员。第二年,当他娶了自己的一位合作者孙逸仙的女儿之后,林文庆就开始不断发表排满宣传。    
    林文庆用他的本名和“文庆”这个中文名为《新加坡自由报》写了一系列关于百日维新惨剧与慈禧邪恶本性的文章,对康梁的原始材料加以详述引申。后来结集在伦敦出版,题目叫《中国的内部危机》。在书的序言中,林文庆否认它的任何独创性。他感激朋友们,“他们当中有些人可以很方便地获取准确信息。”然而,他却不得不让这些消息灵通的朋友一直保持匿名状态。为了让他的英国读者身心放松,林文庆向他们保证:他写这些文章,不过是“聊以自娱”而已。    
    他先从康有为的一篇小传开始,称他为“维新运动的涅斯托尔5”。他说:“直到今日中国受到关注,康有为的历史著作标志着他们的知识历史中一个新纪元的开始。”    
    转入他的主要话题,林文庆告诉英国人:慈禧“活泼炽烈,热情洋溢”。作为一个年轻女人,她将咸丰皇帝的精力完全从他作为君主的职责上转移过来了。“就在他爱抚任性的(叶赫那拉)的同时,太平军正在攻城略地,‘红发鬼子’正在京城的街头阔步行军。”林文庆声称,在同治皇帝死之前,他实际上已经选择了一位继承人,是一位年轻的满洲小王子,但慈禧却选择了光绪来取代他。林文庆宣称,同治的这位“庶子”仍然活着,而且是“北京城里少数几个具有自由、进步思想的王子之一。”    
    接下来谈到慈安之死是不是肮脏游戏的结果这个问题,林文庆说,“中国人的传闻是:她吃了一些自己特别爱吃的(美味佳肴),那是(叶赫那拉的)亲戚为她特意准备的。片刻之后,她就被剧烈的疼痛攫住了,没等到御医赶到,她就断了气。”为什么这些传闻此前从未得到报道呢,林文庆没有解释。    
    然后,他又把话题转到颐和园里的性方面。他说,一个假太监,对慈禧来说是远远不够的。就像梅莎莉娜和凯瑟琳大帝一样,她的需要也是车载斗量。“年轻的(叶赫那拉)向一大群太监展示她的魅力。”他接着说,她精心穿着的真实理由,是要讨好她的那些性爱奴隶。“她为自己的魅力感到自豪,不惜代价地要让这些魅力发扬光大。……在她的丈夫死后,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美丽展示给宫里那些粗俗的眼睛。”    
    为了要搔到维多利亚时代听众的痒处,他透露:和一个去势的太监之间,在平常情况下,不会有什么太冒险的性爱游戏,但慈禧的太监总管李莲英是个冒牌货。李总管“逃过了那种野蛮惯例,最后成了(叶赫那拉)特别宠幸的侍从。”    
    林文庆透露:李莲英从上海定购了一些古怪的巴黎时装,这样,他和慈禧就能穿着这些装束,表演游戏。“一位太后扮演奴仆,而一位侍从却是这个奴仆的情人,这一切多么有趣。”(在所有这些有杀伤力的宣传中,倒是有一点真实的元素:慈禧的确常常作为“票友”而登台演出,这时候,她和她的宫女们穿着戏装粉墨登场,有时候太监们也被迫参加她们的演出。一张摄于1903年的照片显示了这样一次舞台场景,她的太监总管看上去好像很不舒服。)    
    为了不断给自己的话题加温,林文庆又说:“人们注意到:这些太监大多是年轻的男人,体形优美,相貌清秀。……北京城里那些头脑简单的家伙也能认出,西宫太监当中那些年轻人的面孔,就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正在准备科举考试的生员。”他接着说,在提供短时期的服务之后,这些年轻人就会突然消失不见,成为“皇城的高墙之内意外死亡”的受害者。    
    林文庆希望留给读者慈禧这样一幅永恒的图像:一个道德败坏、恶意刻毒的统治者:“她……毫不犹豫地重复凯瑟琳·美第奇那些罪恶和阴谋勾当的几乎每一个细枝末节。”    
    林文庆的攻击也是一种种族主义。许多高层汉人都把满洲人视为不可救药的腐败堕落的种族,正如他在一些评论中所暗示的:“你能指望一个年轻的满族女性在放荡成性的咸丰皇帝那污秽淫乱的后宫里会受到什么训练呢?”    
    对于那些身处一个假正经时代的西方读者来说,这样一些性淫荡的指控的确很有趣,也很刺激。但对于汉人和满洲人来说,一位寡妇的贞节问题一点也不可笑。在太后这样的情形中,贞节是一条底线。如果她自丈夫去世以后表现出有什么风流韵事的话,那么接下来,她就会失去她尊贵的地位所拥有的所有权利。在以前的朝代中,如果这样的行为被证实,那么她就会被立即处死。没有理由相信,这样的情况已经有所改变。    
    慈禧是在26岁的时候成为寡妇的。从那时起,她一直这样活到了73岁,她真的能保持绝对的清心寡欲长达47年么?就目前足资征信材料证据看,没一个人能回答这个问题。上述指控纯属虚构。比起其他的皇室成员,对于外在的形象,她不得不更加小心对待。她比大多数女人更容易受到品格方面的攻击,不管有多么曲折含蓄。她在朝廷上的权力,主要是建立在不断履行她作为最终调停人的仪式性角色的基础之上,这正需要完美德行的外表。她一直处在数千太监持续不断的观察之下,这些家伙就像停在紫禁城和颐和园的宫墙之上的苍蝇:任何对美德的悖离,将马上被报告给真实或潜在的敌人。仅仅是性放纵的传言,也足以威胁到她的地位的合法性。环绕在她身边的,是不停地搞阴谋诡计的王公大臣,还有那些时刻准备着为贿赂或榨取而谴责任何人的无所不在的御史。这就是为什么在只身自卫的时候,她在恪守礼仪方面要求是如此严格,任何轻微的冒犯也会使她龙颜大怒。所以,利用性方面的诽谤对她进行诋毁,也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证据则是另外一回事。比如说吧,假如她真的发生过什么风流韵事并且怀了孕(就像康野狐那帮人所说的),那么她的许多仆从就会知道,因为她每天的沐浴更衣之事也是由这些人伺候的。在紫禁城这样一个地方,在腐败堕落被当作数千年的遗产代代传承而形成的深远绵长的大气氛围中,要让数量如此庞大的太监宫女保守这样一个秘密,真是难以想象。    
    就凭它的夸大其词,我们也可以知道:康有为及其同伙的诽谤,亦不过是名士们轻佻酒会上人格诋毁的典型把戏,和都铎王朝某位野心勃勃的朝臣为了击倒某位女王而采用的那种致命的严肃指控比较起来,完全不是一码事。不过西方人没有办法来了解它们之间的不同。    
    另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是:如果八大臣或铁帽子们曾经能够将她在性方面行为不端的确凿证据提供给“宗人府”的话,那么,他们也就能够将慈禧打扫出宫,从而将自己选择的继承人扶上皇位。所以,那种认为她曾经和数以百计的假太监玩闹嬉戏、这儿那儿到处生小孩的观点是荒唐可笑的。    
    康有为在1898年的诽谤,是任何对慈禧此类指控中最早的一次。9年之前(1889年),美国公使田贝完成了一次对她的声誉的近距离研究,写信给华盛顿:“她表现得仁慈而节俭。她的个人品格无懈可击。”    
    那么,为什么这幅由康梁所描绘(并被林文庆塞给了那些假正经的英国人)的虚饰浮艳的政治漫画,竟然从那时起就成了慈禧每一部主要传记的基础材料呢?一言以蔽之,因为它是如此赏心悦目。林文庆顽固地持有这样一种观点:谴责中国所有的灾难(无论过去还是现在)就能够攻击这个妖怪的脚踵。没有太可怕的犯罪,没有太奇怪的阴谋,没有太骇人谋杀。人们普遍同意:占据中国龙椅的女人确实是一条爬虫。不是一条荣耀显赫的中国龙——沉静、慈善、仁厚的水族,而是一条居于幽穴、吞吐火焰的西方龙,就连它的呼吸也有毒。是一位恶毒的龙女。这足以解释一切,也足以证明一切。    
    直到如今,那些专业人员(莫理循、濮兰德和巴克斯之流)为了把这些中文抹黑材料变成更文雅也更有害的“信”史,而不断添加进许多他们自己天才的新闻创造,为大清王朝的倾覆而推波助澜。    
    【译注】    
    1詹姆斯·博斯韦尔(James Boswell 1740…1795),英国杰出的传记作家,他为约翰逊博士所写的传记《约翰逊的一生》已经成了西方传记文学的经典,博斯韦尔的名字在英语中甚至演变成了“为密友写传记的人”的代称。塞缪尔·约翰逊(Samuel Johnson 1709…1784),英国作家,辞书编纂者,是英国18世纪下半叶最重要的文学界人物。    
    2此处引文均出自梁启超《论保全中国非赖皇帝不可》一文(1899年3月22日)。    
    3查尔斯·迪尔克(Charles Dilke 1843…1911),英国自由主义政治家、作家,曾帮助格莱斯顿连任首相,从而成为格莱斯顿第二届内阁成员。    
    4大吉岭,印度东北部一座城镇,位于喜马拉雅山脉低处、锡金边界,处在2;287。5米的海拔高度,由于可以眺望干城章嘉峰和珠穆朗玛峰而成为著名的旅游胜地。    
    5涅斯托尔,希腊神话中的人物,特洛伊的英雄,对希腊人来说是一位年高德勋的智慧老人。


第四部分 逃亡第73节 狡猾的春宫作家(1)

    百日维新突然失败的时候,莫理循已经在北京呆了一年多一点的时间。即便是老资格的北京居民,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强烈镇压也毫无防备,一直试图搞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以及康有为到底在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罗伯特·赫德几乎是唯一保持沉着冷静、不慌不忙的人。    
    夏天的大部分时间,以及在9月的流血牺牲期间,莫理循一直在黄河三角洲猎鸟,或者在西山僻静的度假疗养院猎艳。当他回来的时候,对于那些导致六君子被捕和就戮的事件,几乎一无所知,只好想方设法补课,不断询问他的消息内线,而所有的消息全都充斥着阴谋理论。作为《泰晤士报》驻北京的通讯记者,莫理循不得不踢掉他的长统雨靴上的泥巴,表演千里眼的动作,为的是能够在一夜之间摇身一变以预言家的身份出现,能够像个饱学之士那样慷慨陈词,并且最后对假想中的政变及其参与者的方方面面都了如指掌。    
    关于康有为,莫理循一无所知。这个藉藉无名之辈也不知是从哪个角落冒出来的,如今被人们谈及,俨然是维新党的领袖,新中国杰出的知识分子,年轻皇帝的私人朋友,六君子的亲密伙伴,太后的头号死对头,香港的名人,日本的朋友,中国的弥赛亚。至少,北京的那些更容易上当的洋人正是这么说的。    
    人们都在设想:濮兰德所知道的可能比他说出来的要更多,莫理循写信给他在上海的同僚,询问康有为的价值,他的问题暴露了他有多么无知。“康有为煽动了这样一场针对太后的痛苦反叛以及随后的流血,只不过因为他是一个和平的、学院式的非暴力改革家么?您真的认为这是可信的么?”    
    濮兰德几乎没工夫去搭理莫理循,他正忙着用他在《泰晤士报》上的那些充满偏见和错误的文章把康有为炒成国际名人。康有为那些谣言和虚构的混合物严丝合缝地契合了濮兰德的排满偏见。濮兰德非但没有像科伯恩和班德瑞那样产生怀疑,反而对康有为告诉他的那些东西照单全收,并把自己关于太后的错误假想添油加醋地补充了进去。所以,濮兰德对莫理循的启蒙努力,其结果却适得其反,他将那些虚假的前提再加上自己对慈禧的先天偏见,一股脑地塞进了这位高级记者的头脑里。莫理循马上就得出结论,这一结论暴露了他思想中的基本缺陷。他的推论是对的:镇压维新运动,光绪出局,太后复出,选择溥 为继承人,这一切都是一个完整阴谋的组成部分。但是,他把这一阴谋和慈禧联系了起来,而不是端君王和铁帽子们。不管这是因为对这些晦暗不明的皇室成员的一无所知,还是因为没能认识到满洲王爷干涉朝政已经有很长的一段历史,莫理循总归是认为他们只不过是慈禧的“后党”,并且相信:是慈禧一个人在幕后操纵了光绪的废黜并使他变成一个呆滞木讷的人。莫理循在一封信中写道:“如今……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慈禧的死,这也绝非不可能。”他对这样的观点一定感到满意:慈禧是所有这些不幸的起因,她的被杀将是一种解放。莫理循坚持自己武断的观点,也不管多德福医生的证词,这些证词证明:没有人做过任何损害光绪的事,也没有人折磨或囚禁他,他的问题完全是身体上的(其次也有心理上的影响)。在最广泛的意义上,他的姨妈也可能(像维多利亚女王一样)是一个威慑性的形象,但那位法国医生已经观察到:她真心诚意地为自己的侄子担忧,并且在医生看来也没有明显恐吓他的迹象。虽然莫理循自己也是一位医生,并且亲自报道过多德福的分析报告,但他毫无道理地憎恶慈禧,因而也憎恶这个法国人。所以,他的病态偏执使得自己完全曲解了正在真实发生的事情。他没能认清端郡王和他的盟军是些什么样的家伙,这是一支分散而危险的政治力量,正在迅速进入阵地,并将因为那个时代一个巨大的错误步骤而给中国造成可怕的损害。莫理循对于正在酝酿中的事情毫无准备,他看错了所有信号,却跌跌撞撞地退回到了“伟大”。    
    这样一成不变的观念,成了莫理循在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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