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复鼎 作者:司晨客(晋江vip2014-09-22完结)-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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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妍几日前就听到有人幽怨地说道,历朝历代导引女官,像她们这样连皇帝身子都没碰过的,纯属异类。
“听闻汉朝有个皇后,一直到死都是处子之身。史官特特地将此事记录下来,你们说可悲不可悲?我等怕是要被后人生生世世嘲笑下去了!”有人如是说。
“放心,轮不到我们。”又有人很笃定地说道,“连贵人位分都没有,怎有人会为我们作传?想太多了!”
便又有人哀怨地唱起来:“上阳人,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
她们八人都是从几千宫女中层层选拔出来的,容貌周正,有几个还很通文史。周妍猜想她们一定是卯足了全力,想在侍寝之时取悦于小皇帝的,结果正宫皇后的一纸短柬,所有的指望都落了空。
一种名为幽怨的情绪在储秀宫蔓延。周妍第一次明白,原来小皇帝连毛都没长齐,行情却已如此看好了。
也有人怀着乐观的态度:“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我等未必没有出头之机。”
然而很快就有人泼冷水:“是。三年一次选秀。后宫自有蒙汉身份高贵之女充实,我等包衣,老死籍籍无名无人知。”
周妍无心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她不确定这些人中哪个人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又有哪个人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满清王朝建立之初,诸事粗鄙简陋惯了,这些宫女们没见识过太多的宫斗,行事说话都太天真。
储秀宫门庭冷落,连宫中的小宫女小太监都被抽调去前头帮忙了,只有两个禁卫看守在门口,防止这群刚刚得意却又失意的女人们闹事。
终于有人探头进来:“请周答应出来,有贵人在外等候。”
这守在门口的侍卫,却是客气的紧。
储秀宫的女人们,都停止了抱怨,目光纷纷望向周妍。
周妍此时越发谨言慎行,一边走,一边说道:“侍卫大哥客气了。我哪里是什么答应,实在经受不起。”
“再过几天,你们拜见皇后娘娘时,自会有晋封,到时就是了。”宫门外突然有一个声音淡淡说道。
周妍抬头,目光里满是惊喜:“王爷!”
福全却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不知周答应有何要紧事,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寻我?”
周妍十分为难地看了旁边的侍卫一眼。
福全心领神会,道:“周答应想必是呆着这储秀宫呆烦了,不知棋艺可否有长进?寻个地方手谈一局如何?”
侍卫额头冒出细细的汗珠:“王爷,这不合规矩。小的恐怕……”
周妍抬头望向福全,突然间睁大了眼睛。她恍惚看见福全头顶似乎有一条龙在飞舞盘旋,不,不是龙,是蛟!它的头上没有角!
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裕亲王福全只是眉目淡淡望着她,面带宝光,贵气凌人。再回头看先前那侍卫,他已经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了。
御花园的亭子里,两人相对而望。拿裕亲王的话来说,此处方显他不欺暗室之心,纵使被人发现也无碍。
他的目光仍然和从前一样温柔,但是周妍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她有些后悔她跟着福全一起出来。
果然,听她把事情说完,福全冷笑了一声。“不,不可能。”他说。
“我又没做过什么,为什么要认下来?我说是我,那我成了什么?”他有些痛苦地说道,声音越来越大,面容也有些扭曲,“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他的正宫皇后善妒,会置你于死地?还是怕他会翻脸不认人?”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周妍道。
“皇上告诉我,你那夜夜闯乾清宫,说要他赐给你一个恩典,是不是真的?”福全冷冷问道。
周妍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就没什么要问的了。周答应,盼你日后荣华富贵,永得恩宠。”福全一边说着,一边起身,袍袖随意一拂,无数黑色白色的棋子便砸在地上。这么大的动静,他连看也不看,居然就这么走了。
小海子目无表情地站在周妍身前。“主子说要奴婢送答应娘娘回宫。”他拖长了声音说道,将“答应娘娘”四个字说的阴阳怪气。
于是周妍终于领悟到,她此时来求福全,真是一招昏棋。这孩子似乎是吃醋了。
可是,若让她向福全招认她和小皇帝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也万万不能。因为,她虽然阴差阳错之下逃过了几次验身,但这次却是逃不过了。孝庄太皇太后早就派人和她们打过招呼,皇后赫舍里似乎不是很相信皇帝的节操,待到她们八人拜见皇后之前,要统一派经验丰富的老嬷嬷验身。
“你们几个,不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趁这个节骨眼上勾引皇上。若是皇后娘娘一个不高兴,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来人曾如是说。
周妍因此而很是忧心忡忡。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赫舍里之于康熙一朝的意义。
康熙皇帝的元后赫舍里,是辅政大臣索尼的孙女,是名臣索额图的侄女。她和康熙的早早大婚,绝对是政治需要。
顺治皇帝的皇三子玄烨即位之时,由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四位大臣辅政。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鳌拜逐渐坐大,权倾朝野。
为了遏制鳌拜势力,孝庄太皇太后独出心裁,放弃了在她母家科尔沁部博尔济吉特氏家族中挑选皇后的传统,为康熙聘下这位名门淑女。
所以,无论皇后是飞扬跋扈、骄纵善妒还是深明事理、贤惠温柔,在鳌拜倒台之前,康熙一定会竭力维持好这种联盟关系,孝庄太皇太后更不允许有人破坏帝后感情。
时间过的很快,接下来的几天里,周妍自然没想到太好的法子。她甚至想过要逃跑,可惜已经不是宫女身份的她受到储秀宫侍卫严密的监视,怎么逃得出去。
这下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她曾经自嘲般地说道。
拜见之日。赫舍里端坐于高台之上,一身大红,明艳动人。坐在她身边的正是所谓的千古一帝康熙爱新觉罗氏玄烨,在底下人看不到的地方,他们悄悄地手拉着手,浓情蜜意自不必说。
孝庄太皇太后看到帝后如此和睦,老怀欣慰,简直笑得合不拢嘴。
然后赫舍里的陪嫁嬷嬷突然出现,在皇后的耳边耳语了两句。
皇后不动神色地抽开和皇帝拉在一起的手。
“怎么了?”皇帝有些心虚,悄声附在皇后耳侧问道。
孝庄太皇太后见他们如此亲密无间,满意地朝苏麻拉姑点了点头。
皇后突然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太皇太后面前跪下了。
“何事?可是玄烨欺负你了,说出来,我为你做主。”太皇太后温言说道。
“臣妾自幼有一个梦,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负。后来知道自己即将为一国之母,曾竭力相辞,老祖宗当时说,便允了我,又有何难?臣妾自知天家开枝散叶,是头等大事,只求得三年清净,以酬臣妾多年夙愿。”皇后缓缓说道。
孝庄太皇太后点头道:“你这孩子识大体,知进退,这样很好。”
皇后又道:“臣妾自幼疑心病重,幸得老祖宗体恤恩准,才遣了身边嬷嬷为诸位姐姐们把脉验身,以期调养旧疾……”
太皇太后忙说道:“她们只不过是你的奴才,千万莫以姐妹称之,坏了规矩,惹人笑话。”
皇后点了点头:“其余七人都是好的,只有一位姓周的答应,死活不肯让嬷嬷近她身子。敢问老祖宗,这又该如何处置?”
“你说的宫人,可是名叫嫣然?”康熙连忙站了起来,眼睛平平望向赫舍里,满是情义。
“你若不提起我差点忘记了。这个宫人,曾经侍奉过朕一次。”康熙轻描淡写地说道。
“怎会有这样的事?”孝庄太皇太后语气不愉,“如此大事皇上你怎么忘了?李菊福也不来报一声,该打!”
康熙道:“孙儿白日临朝,学习批阅奏章,夜间还要学习先贤之道,实是昏了头,便把此事忘了。今个正是孙儿大喜之日,责罚下人有伤天和,就请祖母看在喜庆份上,饶过李菊福他们吧。”
孝庄太皇太后看了康熙一眼,眼中饱含深意,随即便望向赫舍里:“皇后,你看这……”
“这倒是一件奇事了,”赫舍里不紧不慢地说道,“若真是侍奉过皇上的宫人,本宫自该重赏。只是,昨日裕亲王曾经求见,千求万恳说了一桩事,臣妾年幼不懂事,当时便应了。如今想来,却是大大地尴尬。”
“不知福全这孩子求你什么事?”孝庄太皇太后笑着说道。
赫舍里看了康熙一眼:“裕亲王说他和宫人周嫣然青梅竹马,早已暗通款曲,请臣妾成全。臣妾当时不知周答应的身份,已应允赐给他封个格格什么的。老祖宗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第22章 龙气
“竟有这等事情?”孝庄太皇太后的声音冷的像冰。
对于这个叫周嫣然的宫人,孝庄实际上是有印象的。这个女子身上带着一股难得的灵气,令人心生好感。人长得也漂亮,毫不夸张地讲,算是皇宫里最出类拔萃的几个。玄烨和福全年幼时候,最喜欢找她玩。看的出来,她人也很聪明,竟然能解开玄烨解不开的数学题。
可是,正因为此,孝庄却对她越发厌恶。一个小小的宫人,不思如何肝脑涂地为主子效劳,却在两个主子之间挑拨是非,引逗他们为她争风吃醋,这像话吗?看来是留不得了。
孝庄心里是这么想的,她很自然地把它说了出来。她暗中观察玄烨的反应,看着本来言笑晏晏的玄烨因为这个消息气得手指都在颤抖,紧接着再因为她一句要杀周嫣然的话而脸色发白。
康熙的心都在下沉。
皇后赫舍里的话如同一记重锤,砸的他痛不欲生。他是那么挖空心思对嫣然好,替她掩饰:知道老祖宗不会饶了第一个服侍他的宫人,煞费苦心拖宫女小叶儿下水,骗她捅破自己,冒认功劳;他用最不显山不漏水的方法,获得了太皇太后的许可,使周妍成为八名导引宫女中的一位,满足了她的请求;甚至在皇后赫舍里善妒,咄咄逼人的时候,他还想着为她开脱罪名……想不到,她!
康熙已经懒得去想她和福全到底有没有了。福全中意她,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小子素来谨慎,根本不会主动和自己抢,如果她没有撩拨,怎么敢冲到皇后赫舍里面前说下这么一篇话?
可是,对于他的第一个女人,他是有些雏鸟情结的。尽管周妍实在该死,他又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她死。如今太皇太后要杀了她,却该如何是好?
康熙又恼又急,偏偏还得像没事人那样站在那里。因为他知道,一旦他的表现不合太皇太后心意,周妍必死无疑。
皇后赫舍里看了看孝庄太皇太后,看了看康熙,突然间笑了。
“臣妾求老祖宗一件事。”赫舍里说。
孝庄太皇太后温言道:“何事?”
“臣妾知道周答应如此,罪无可赦。但恳请老祖宗看在臣妾面上,饶她一命。”赫舍里别有深意地看了康熙一眼,微笑着说道。
“为何?”孝庄太皇太后大感意外。
“想来外面人以讹传讹,讥讽臣妾善妒,周答应便信了。周答应颇有些心计,担心自己成为臣妾的眼中钉,故而恳请裕亲王搭救。裕亲王是何等谨慎的人,怎会和皇上的宫人有染?定然只是顾念旧情,救人性命而已。周答应固然做错了事,但老祖宗若因此罚她,岂不是坐实了臣妾善妒的恶名?”赫舍里不慌不忙地说道。
因为皇后赫舍里的说情,周妍侥幸逃过一劫,还正式被册封为答应。但是康熙对她的态度却和以前不一样了。
康熙的八名导引女官,因为有人不懂规矩,乱说话,孝庄太皇太后秋后算账时,赐死了三名。
孝庄太皇太后专门遣了人过去敲打周妍,她亦被分到储秀宫最远的角落里。乾清宫更是她再也没有资格涉足的地方。
“还是请皇上雨露均沾吧。”有一日,皇后赫舍里突然这么说,“不然,有人又该说我善妒了。”
康熙的反应是直接抱住了赫舍里。
年轻男子和年轻女子的笑声飘散在风中,久久不去。
皇宫之中,皇后赫舍里独宠。周妍则被众人视为瘟神,无人敢理会。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分外的早。侍奉周妍的小宫女不住地抱怨,说被内务府的人欺负,连过冬的炭火都没分到,都怪她的主子连累了她。
不懂眉高眼低的宫人在一次次的清洗中死掉了,剩下的人,自然而然地学会了捧高踩低,看人下菜碟。
姚姑姑病了。周妍去看她,见她咳嗽的很是厉害。
她很是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想把生命力传给她,却无可奈何。
“我不行了。你……你怎么样?”姚姑姑大声咳着,说道,“那……那宝玺,你搜集了几块了?”
无言以对。
姚姑姑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小屋里,有小宫女哀哀切切的哭声传来。姚姑姑在宫中多年,为人宽厚,小宫女们都很伤心。
周妍的眼睛有些红,她揉了揉眼睛。方才她分明看到姚姑姑的头顶像是有一棵树,树上的叶子一下子就全枯萎了,再仔细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有人冲进来道:“你们哭什么哭?晦气!莫冲撞了贵人!”
的确是贵人。
御花园里,有人冒着雪在凉亭里弹琴。看仪仗却正是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一边弹琴一边唱歌:“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周围人齐声叫好。
周妍怕听错了,侧着身子听了好久,身子突然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有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这么冷的天,你穿成这样出来做什么?那死去的宫人是你什么人?”
周妍一惊,才发觉身后的小宫女拼命在拉她身子,要她跪下。她双膝顺势一跪,才发现身前有明黄色的衣袍一闪,脚步声越走越远,皇帝却已经是过去了。方才的问话似乎更像是一场幻觉。
康熙走进凉亭,赫舍里起身,含情脉脉地望定了她。
“这首卜算子写的很好,是谁写的?”他漫不经心地问道,手却早已握住了赫舍里的手。
赫舍里微微一笑:“皇上当真没有听过?可是裕亲王他说不定听过。”
康熙转头望了望站在旁边的福全。
福全躬身说道:“皇上都没听过,微臣岂会听过?皇后娘娘说笑了。”
赫舍里笑得愈发灿烂:“是吗?”
康熙看了福全一眼,突然说道:“裕亲王也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凡事也该有个避讳。”
赫舍里嗔道:“是臣妾召他进来的,怎么,皇上不高兴吗?”
福全含笑凑趣道:“皇上莫不是醋了?”
雪,下的越发大了。帝后同辇离去的时候,周妍冷的哆哆嗦嗦跪在路边。她清楚地感觉到,皇后赫舍里深深了望了她一眼。
当天晚上,杜子君再次潜入了皇宫。和上一次相比,她谨慎多了。刚刚到周妍的居处,就捏着不知道什么法诀,布下了一个法阵。然后,她开始肆无忌惮地嘲笑周妍:“没出息,看把你吓的。”
周妍便有些委屈:“你上次话说到一半,结果就不见踪影了。害我在这一年里提心吊胆,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