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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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西姆斯恼羞成怒,大声地说。“好好考虑考虑吧!政府需要你们在兵工厂里工作。我们需要心灵手巧的人。”
“去打仗,对吗?”威廉说。
“你们在谈些什么?”梅尔顿问。
谁也不回答他。
“只要你们马上回2155年去,”西姆斯说。“我们就不惩罚你们。如果你们还要留在这儿,那可就要吃苦头了。我们会用武力强迫你们走。”
“好吧!”威廉说。“我跟你回去,只要让我的妻子留在这里,摆脱那场战争,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西姆斯先生沉吟片刻说:“好吧!十分钟以后,我在广场等你,让我坐上你的汽车,驶到乡间的某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我让时间机器开过来,把咱们俩带回2155年。”
“威廉!”苏珊紧紧地拉住丈夫的手臂不放。
“别跟我争了。”他看了看她说。“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这才是好样儿的。”西姆斯说。“你的妻子将摆脱战争,爱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还有十分钟时间,你们告别吧!”
西姆斯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梅尔顿先生目送他走出去,又看了苏珊一眼。
“啊,太太,你哭了!吃早饭的时候,可不兴哭鼻子啊!”
九点一刻,苏珊站在卧室的窗前,瞧着底下的广场,西姆斯先生坐在那里的一张绿色的金属椅子上,咬去雪茄的烟头,擦亮火柴。
这时候,她听见大街尽头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威廉把汽车开出了汽车间,慢慢滑下山坡,朝广场驶来。汽车越来越快。五十码,七十码,九十码!一路上,成群的小鸡纷纷四散奔逃。西姆斯脱下阔边的白色太阳帽,擦了擦脸,又戴上帽子。这时间,他看见了汽车。
汽车风驰电掣,以一百码的高速冲进广场。
“威廉!”苏珊大叫一声。
汽车直冲西姆斯而来,他牲畜般大叫一声,手里的雪茄烟落到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威廉的汽车撞到了他身上,把他撞得飞了起来,发疯似地在空中打了个滚,又重新掉到了广场上。
汽车冲出老远,在广场的尽头刹住了,一只前轮也撞坏了。人们从西面八方奔向出事地点。
苏珊关上窗户,转身走进房间。
正午12点,他们双双走下警察局门前的石阶,面色苍白。
他们站在广场上。那儿,人们聚成一堆,朝地上的血迹指指点点。
“你还要到警察局去吗?”苏珊问。
“不用去了。他们相信那是一场意外的车祸,我的刹车失灵了。我向他们哭诉,哭得很逼真:我不想杀死他,我生平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杀害任何人。”
“你不会被判刑吗?”她问。
“不会。他们相信了我,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的车祸。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咱们将到哪里去?墨西哥城,还是尤鲁阿本?”
“汽车还在汽车间里,工人们正在修理。”威廉说。“下午四点可以修好。车一修好,咱们就离开这里。”
“咱们会不会再被人跟踪?除了西姆斯,是不是还会有别的‘搜索队’队员在跟踪咱们?”
“我不清楚。”威廉回答说。“也许,咱们真地交上了好运。”
威廉和苏珊走上旅馆的台阶,电影演员们正好要出门。
“啊!”梅尔顿先生说。“我已经听说过那场车祸了,深深同情你们的处境。现在问题是不是已经解决了?我希望能帮助你们忘却这件事情,我们现在准备出去拍摄外景。你们愿意一起去看看吗?走吧!散散心,对你们会有好处的!”
他们走了。
苏珊一眼也没看摄影师和演员,她注意观察着街上熙来攘往的行人。
威廉问她:“你发现什么可疑的人吗?”
“没有。现在几点了?”
“3点。汽车大概已经修好了。”
3点3刻。梅尔顿先生和其他演员结束了工作,高谈阔论,信步走回旅馆。威廉走到汽车间门口停住了脚步。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苏珊问:“汽车修好了吗?”
“还没有。”他面色忧愁。“不过6点钟光景,一定能够修好,别着急。”
来到旅馆大厅,他们心神不定,四下张望,害怕看见别的‘搜索队员’。但是,那里一个人也没有。上楼梯的时候,梅尔顿先生招呼他们:“你们好!我们累了一整天了!一道喝上一杯,怎么样?”
“只来一杯,多了不行。”威廉说。
所有的人——演员和摄影师——都来到了梅尔顿先生的房间。他们开了几瓶法国葡萄酒,开始小饮。
梅尔顿仔细打量了苏珊一番,举起酒杯。
“让我来为这位美丽的太太干杯!她妩媚动人,完全可以成为一位电影演员。”他转对苏珊。“我想给你试试镜头。”
苏珊笑了。
“我不开玩笑。我的话是算数的!”梅尔顿说。“你风度翩翩,我可以使你成为第一流的明星。”
“你会带我到好莱坞去吗?”苏珊大声地问。
“没有问题!”梅尔顿说。
苏珊看了看威廉,两人的脑子里都转着同一个念头:加入梅尔顿的电影公司。这样,他们就会受到保持,不再受2155年和未来国的侵害了!
“实在太好了。”她说。酒精使苏珊浑身发热。多少年来,她第一次感到安全、舒适,生气勃勃,发自内心的快乐。
“我的妻子适合演哪一类影片?”威廉一面喝酒,一面问。
梅尔顿对着苏珊,审视了几分钟。霎时间,所有的人都停止谈话,注意倾听下文。
“嗯”,梅尔顿开始说话了。“我打算拍一部历险片。故事写一对夫妇——跟你们一模一样”。
“请往下说吧。”威廉说。
“也许,这又是一部战争片。”梅尔顿一面说,一面对着酒杯出神。酒在阳光的折射下变了颜色。
苏珊和威廉等着他说下去。
“对了。”梅尔顿继续说。“也许,故事里的这对夫妇住在2155年的某条狭窄的街道上的一所小房子里——当然,故事是我现编的——他们厌恶2155年时代的生活,因而逃到了过去的年代。有个人跟踪他们。他们认为他是个恶魔,事实上他不过是试图提醒他们记住自己的责任罢了。”
威廉手里的酒杯落到地下,摔了个粉碎。
梅尔顿先生继续说:“这对夫妇遇到了几个电影演员。他们真心信任那位电影导演和他的演员们。他们自以为呆在人群中是安全的。这一下你们明白了吗?”
苏珊跌倒在一张椅子里面,差点儿晕了过去。每一个人都看着梅尔顿先生。他呷了一小口酒。“啊,这酒可真香啊!”他说。“他们没有认识到自己对于未来国是多么的重要,而战争又是多么需要他们。因此,他们的政府派了一些人——我们大概可以把他们叫做‘搜索队员’吧?!——跟踪这对夫妇,把他们带回到2155年。‘搜索队员’们不得不把他们带到旅馆的一个没有人的房间里,以便不让别人发觉事情的经过。‘搜索队员’有的单枪匹马,有的8人一组!苏珊,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部妙不可言的影片吗?威廉,你说呢?”他说着一口把杯里的酒喝干。
苏珊两眼直愣愣地望着前方。
威廉掏出手枪,连发三弹。一个人倒下了,其他的人朝前面散开。苏珊尖叫了一声,她的嘴巴立刻被人捂住了。威廉也被人抓住,枪落到了地上。他死命挣扎。
“小心,别胡来!”梅尔顿手指流血,但仍然站在原地,纹丝儿不动。“别把事态扩大!”
这时候,外面有人用力敲门。
“开门!让我进来!”门外的人大声叫唤。
“这是旅馆的老板。”梅尔顿先生说。“咱们得马上离开!”
“开门,让我进来!不然,我要叫警察啦!”门外的声音大叫。
苏珊和威廉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然后,不约而同地朝门口望去。
“老板想要进来。”梅尔顿说。“你们手脚快一点儿!”
有人拿来了一架摄影机,射出一道蓝光,朝每一个人扫去。人一旦被照到,就立刻消失不见了。
“快!”梅尔顿又催了。
最后的一分钟,苏珊朝窗外望去,看见绿色的大地,粉红的围墙,有人骑着毛驴跨进暖融融的山谷,一个小孩喝着桔子水,还有人在广场上弹奏吉他……
然后,她消失了,他的丈夫也消失了。
门被撬开了。老板和伙计冲了进来。
屋子里空无一人。
“但是,一分钟之前他们还在这儿!我亲眼看见他们进来的!而现在居然一个人也没有了!”老板大声嚷嚷。“窗外有成排的铁栅栏,他们是不可能跳窗逃走的。”
事过之后,晚上他们请来了牧师。牧师走进屋子,祈求上帝保佑一切平安,并在屋子的四角酒了几滴圣水。
“我们该如何处理这些东西呢?”一个女招待问。
她指了指食橱。那里有63瓶各种各样的酒,160盒土耳其纸烟,198包黄壳包装的第一流古巴雪茄。
《湖》作者:雷·布雷德伯里
Prayer Savan 译
浪将整个世界与我隔绝开来。天空中的小鸟不见了,海滩上的孩子不见了,站在岸边的妈妈也不见了。有那么一会儿,幽绿的静寂包围了我。不久,浪退了下去,将我重新抛回那片有天空,有沙滩,充溢着孩子们笑语的天地。我向湖岸上走去,整个世界等待着我的归来。世间万物和我离去前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我一路跑上沙滩。
妈妈用一条毛茸茸的大毛巾给我擦了擦身子。“站在原地,把身上的水晾干。”她说。
我乖乖地站着,只见阳光静静地抹去了我手臂上的水珠,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鸡皮疙瘩。
“起风了,”妈妈说,“套上毛衣吧。”
“我正研究鸡皮疙瘩呢。”我说。
“哈罗德。”妈妈埋怨道。
我穿上毛衣。潮水一波波地抚上沙滩,又一波波地褪去。它的动作并不僵硬,并不笨拙,反倒显出种胸有成竹般的雅致风度来。这种幽绿色的优雅是踏着歪斜醉步的酒徒们永远无法企及的。
时值九月。夏天最后的日子里,一切都无缘无故地让人黯然神伤。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沙滩上只有六个人,显得冷清而寂寥。呼哨着的凉风也许让孩子们也感到些许悲戚。他们不再一起玩球,而是静静地坐在沙滩上。秋天的气息沿无尽的湖岸徐徐迫近。
所有热狗店都已歇业,店外钉上了一条条厚木板。芥末,洋葱,和肉类的香味已经随漫长而欢乐的夏日一起,被封存在层层木板之后。夏天仿佛被分割得支离破碎,塞进了一副副棺材里。其他店家也一个接一个地撤下招牌,关上店门。风拂过沙滩,卷走了七八月间沙地上那不计其数的脚印。九月时的水边清清冷冷,只剩下我那双橡胶球鞋留下的足迹,以及唐纳德与德拉斯·阿诺德的脚印。
人行道上蒙着一层随风飘来的细沙。旋转木马已经被人们用帆布盖了起来。所有木马都穿在铜杆上,僵硬地停在半空。它们咧着嘴,依然在静态中奔驰。但音乐已经消逝,只有帆布下穿梭来去的冷风为它们伴奏。
我静静地站着。其他孩子都已经去学校了,只有我还没开学。明天,我将随一列横穿美国的火车去往西部。今天是妈妈和我最后一次来沙滩上玩。
一片孤寂中,我突然想离开妈妈,自己待上一会儿。“妈妈,我想到沙滩那头去看看。”我说。
“好吧,别去太久就行。还有,别到水边去。”
我撒腿跑去。沙在我脚下飞溅,我乘着风飞驰。你一定知道那种感觉:张开双臂飞跑时,风吹过你的双手,让你觉得指间生出一层薄薄的纱幕,仿佛自己长出了翅膀。
妈妈静坐着的身影越来越远。很快她就成了我视野中一块小小的褐斑。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人。
对一个十二岁大的孩子来说,独处可算是种新奇的体验。他习惯于身处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能在臆想中缔造孤身一人的世界。现实中有太多大人包围着他,教导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因此,想拥有自己的世界时,他只能沿着漫长的沙滩远远地跑开,或是在脑海中勾画出自己远离人群,跑过沙滩的情景。
现在,我的的确确是孤身一人了。
我向水中走去,直到冰冷的水漫过我的腹部。以前,周围往往交织着太多目光,我不敢向这边张望,不敢到这片水域来,更不敢念着那个名字在水中摸索。但现在——
湖水仿佛一位不可思议的魔术师,将我生生分成了两半。我的身体好象从水面那儿一分为二。水下那一半身体犹如正在融化的软糖,静静地溶在水中。水波幽凉。不时有浪头带着优雅的力道涌过,浪尖上点缀着水沫缀成的蕾丝。
我喊出她的名字,——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
“泰莉!泰莉!噢,泰莉!”
小时候,你总是觉得只要呼唤什么人,就一定能得到回答。那时的你总以为自己想象中的一切都会成为现实。的确,有时候这样的想法也算不上大错特错。
我心里想着泰莉。去年五月,她一路欢笑着在水中游去,脑后拖着金黄的马尾辫。阳光照在十二岁女孩小小的肩膀上。我记起,她的身影消失在水中,救生员跳进湖里,泰莉的妈妈尖叫起来……但泰莉再也没有浮出水面。
救生员一定是去劝她回来的,但她不愿回到我们的世界来。救生员上岸时,他那双骨节粗大的手里只有几缕水草。泰莉走了。学校里我身边那张课桌后再也不会有她的身影;夏夜的青砖路上再也不会有我们嬉戏时的笑声。她走得太远,湖把她留下了。
在这孤独的秋日里,水面与天空显得无比辽阔,沙滩长得异乎寻常。我最后一次来到这里。——我孤身一人,最后一次来到这里。
我一遍遍地喊着她的名字。泰莉,噢,泰莉!
吹过我耳际的风无比温柔。拂过贝壳们嘴边,聆听它们低语的,就该是这样的风。水升起来,漫到我的胸口,不久又沉下去,褪到我膝侧。水波来来去去,起起落落,轻吻着我的双脚。
“泰莉!回来啊,泰莉!”
我只有十二岁。但我很清楚我是多么爱她。这种爱无关欲望,无关伦常,如永远比肩而卧的风,海,沙一般纯洁无暇。这种爱来自我们在温暖的沙滩上共度的悠长假期,也来自乏味的学校里那波澜不惊的单调生活。多年来那些漫长的秋日里,我曾一次次地帮她从学校把书背回家……
泰莉!
最后一次喊出她的名字时,我不禁颤抖起来。我觉得自己脸上有水。真奇怪,浪不会溅得这么高。
我转过身,走回沙滩上,在那里伫立了半小时之久。我希望能看到一些迹象,一些征兆,再次捕捉到泰莉存在过的证明。最后,我跪下来,小心翼翼地堆起沙堡来。以前,泰莉和我在沙滩上垒过无数沙堡,但这次我刚垒好一半就站了起来。
“泰莉,如果你听见我在喊你,就来把这沙堡盖完吧。”
我向视野中那个褐色斑点走去。那是妈妈。水漫上沙滩,一圈圈地环绕着沙堡。小小的城堡一点点分崩离析,沙地逐渐平滑如初。
我静静地沿湖岸向回走去。
远远地,一只木马发出一阵干涩的轻响。但那不过是风开的玩笑。
第二天,我乘着火车出发了。
火车的记忆力总是很糟糕。它把一切都留在身后。伊里诺斯州的棉花田消失了,童年时嬉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