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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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简直搞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拉里说。
他显得异常烦恼。“关于这件事,”拉里接着道,“我还什么也没做过。不像你,奇普。但总有一天,我会做出点什么的。”
“不要谦虚嘛,”拉莫斯博士说,“为什么我们不找个地方坐下谈谈——除非您真的想回去工作,奇普博士?”
我几乎说服自己跟拉里和拉莫斯博士谈一谈,这也是我的工作。于是我们先到我房中,接着又来到拉里房中。在他房中的包里放有一份兰德社团的报告,以及我曾经送给他的一些笔记。大约10点时,午餐送来了。我们一边讨论问题,一边喝着冰镇咖啡,并且用拉里随身带的一个小杯痛饮起波旁威士忌。我给他们讲了我对技术信息传递的系统论方法的详细看法,拉莫斯博士聚精会神,对每一点都抱有极大的兴趣,我们两人不论是谁也没遇上过这样的听众,尽管他只是一味地讲“是,当然”以及“我明白了”。有这两位的支持,我对此信心十足。
这一晚过得晕晕糊糊,到最后,我们甚至计算起,如果凡是活着的人都把时间用在工作上的话,我们可以怎样快地征服火星,并且发射一个舰队的太空人造飞船。接着,我们停顿了一下,拉里站起身来,推开法国式玻璃窗。我们来到他的阳台上眺望。20层楼外,洛杉矾就在眼前。南边小山雷声阵阵,闪电不断。清凉的空气使我头脑清醒了一会儿,并且使我首先意识到我昏昏欲睡;然后,我便意识到,我必须在7个小时内读完那个讨厌的论文。
“今天真没有白过。”拉莫斯博士道。
拉里微微一笑:“对你们这些年长的会员自然是这样的,”他道,“不过,我倒是很愿意翻翻你的笔记,奇普,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只要你不把它们弄丢就行。”我说。然后转身返回我的房间,躺到床上,自己对自己傻笑,最后才沉沉入睡,还梦想着每年可以有大约五十个周搞我自己的事。
睡得尽管很稳,可床头旅馆的铃声一响,我就马上醒来了。我们已约定在拉里房中用早餐,这样我便可以收回我的笔记,并且也许可以在上午会议开始前闲聊一会儿。当我赶到他那一层楼时,就看见拉莫斯博士向我走来。“早晨好。”他说,“我刚才叫醒了两个度蜜月的,他们很不高兴。拉里的房间不是2051吗?”
“是2052。在另一边。”我说,他微笑一下,踏上楼梯,很快给我讲了一个非常可笑的关于度蜜月的笑话,等我们来到拉里门前,绝妙之处正好讲完。
我上前敲门,但无人应声。我一边大笑,一边说:“你试试。”拉莫斯博士敲敲,也无人回答。
我停止大笑:“他不可能忘掉我们会来,对吧?”
“推推门,为什么不呢?”
我上前推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
但拉里却不在房内。洗澡间房门开着,阳台窗户也开着,但拉里却无踪影。他的床上乱成一团,但却是空的。
“我认为他是不会出去的,”拉莫斯博士说,“看,他的鞋还在那儿。”
阳台不大,不可能藏在那儿。但我还是走过去,察看了一番。阳台狭窄,又被雨水打得光滑滑的。这里只有两张轻便折叠椅,还有几个烟头。
“好像他出来到过这儿。”我说。然后,我似乎感到好笑,便从栏边俯身向下望去。这就一点儿也不好笑了。因为就在旅馆呈弯曲状的前沿,喷泉边上,有个影子四肢松开躺在那里。有一个人站在旁边,高叫着守门人。时间尚早,我听见他的叫声模模糊糊从200英尺的下方传来,回荡在我们和拉里的尸体之间。
他们取消了上午的会议,并且决定下午继续进行。我跟麦肯齐争论不休,闹得不可开交,因为按预定计划他要在下午3点宣读论文,而我也被改在这个时间发言,让他擅自决定为所欲为我就是感到不快。跟验尸官以及旅馆人员一块儿搞了两个小时,帮助他们推测拉里为什么会跳下阳台本已不快,而当发现他跳楼时手中仍摸着我的笔记纸片,并且这些纸片给雨淋过带着点点泥土撒满一地,就更叫人不快。
我心里烦透了。我曾经听说埃利克宣读完他的论文只用了3分45秒,我要尽力打破他的记录,然后我便把带的东西丢进箱中,办了手续,准备直接出发到机场去,搭乘最早一班飞机回家。
但服务员却说:“我有一个口信给您,奇普先生。拉莫斯博士请您在见到他以前不要离开。”
“谢谢。”我说。去还是留呢,我自己犹豫不决。但是,不管怎样我却无法自己再拿出决定来,因为拉莫斯穿过走廊向我走来,友好的面孔中带着焦虑的神情。
“我就知道您要走,”他说,“请先让我占用您20分钟时间。”
我犹豫了一下。他马上向侍者打个手势:“过来。让他看着您的箱子,我们下去喝杯咖啡。”这样,我只好随他走到咖啡馆的内厅中,我怀疑,他是否能认出拉里摔下来的地方。但我对此类事并不敏感,很明显他也是如此。我们还没在桌边椅上坐稳,他就将一个侍者拉到跟前,并且没经我同意就要侍者去取咖啡和三明治,同时一刻不停地对我讲了起来。“奇普,”他说,“不要灰心,我为您的笔记感到遗憾。但是,我不愿看到您放弃此事。”
我向后靠在椅子上,感到疲惫不堪:“啊,我不会的。拉莫斯博士……”
“叫我拉斯洛吧。”
“我不会的,拉斯洛。实际上,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
“我知道您会这样的。”
“我计划,如果下周不参加一两次会——不管怎样,我可以利用拉里的死做借口;实际上,找什么借口都行——我凭借记忆就可以重新写出来。唉,或许这一周还不行,只能做思考时间。我还要人送些报告的副本过来。不过迟早……”
“好的。我要跟您谈的就是这个。”女侍者端来了咖啡和三明治。她刚将它们放下,拉斯洛便挥挥手让她马上离开:“您看,您是我来这儿特意要见的人。”
我凝视着他:“您对光度学有兴趣?”
“不——不是您的论文——是您的想法。看在上帝份上,就是我们谈了一整夜的东西。直到雷斯尼克昨天跟我说起您,我才明白我要的就是您。经过昨夜的交谈,我已定下了信心。”
“我已经有了工作。博士——拉斯洛。”
“我也不是给您找工作。”
“那,是什么……”
“我是给您提供一个使您想法行之有效的机会。我有资金,奇普,基金会资金,正找花的地方呢。它不是要用在太空探索,癌症研究或者高等数学上——这些已经有充足的资金了。我的资金要寻找的是不同于正常模式的项目,大的项目,像您这样的项目。”
啊,我当然激动不已。受到这样重视,实在难得。
“我在华盛顿第一件事就是通告委员会秘书处——我是指,委员会在那儿开会……当然了,在电话里我不可能讲得太多。但是,愿者上钩嘛,奇普,委员会会同意的。下周要开会,我希望您出席。”
“在华盛顿?我以为……”
“哦,不是。基金会是国际性的,奇普,这次会议在科莫湖举行。不过,我们当然会承担费用的。您到那儿可以做很多事情,您办公室也不会打电话干扰您……”
“可是,我意思是,我拿不准……”
“我们会支持您的。您要什么都成,一个后勤部或一个指挥部,在艾奥瓦的埃姆斯我们已初步建立了一个机构,您当然要到那儿去。不过,一个月才那么几天,而且,”他微笑一下,以示道歉,“我知道那对您不算什么。您如果能将勋章挂在胸前,其他别的事也就没有什么可激动的了。不管怎样,秘书处已委托我告诉您,您已被邀接受理事职务。”
我急不可耐地需要喝咖啡,于是就喝了一口。“对我来说,您走得太远了,拉斯洛。”我说。
“理事们在弗拉格斯塔夫开会,他们在那儿有一个乡村俱乐部,您会喜欢的。当然了,每年只有六次,但很值得,奇普。我是说,我们像做别的任何事一样自有我们的策略。如果您做了理事,您就能施加很强的影响。”
他侃侃而谈,我端坐一旁洗耳恭听。我所期盼的一切,果真要实现了。下周,在意大利一间阳光充足、宽畅舒适的房间中,通过巨大的窗子可以俯视科莫湖;在这里,我已俨然成为老派资格的项目指导人,地位是理事,常务委员会委员以及50位咨询委员中的一个。
再下一周,我们在埃姆斯为雷斯尼克纪念大厦举行落成仪式——名字是我的主意,但人人同意——尽管才过了一年时间,但我可以看出我们可以在那里真正做出成绩来。一般看来,我把那么多时间花费在管理性工作和会议上是不适宜的。但是,当我有一次在蒙特利尔给拉斯洛提及此事时,他向我微微一笑,露出同意的表情。“我怀疑您考虑这个问题要花很长时间,”他格格笑起来,“但是,与其匆匆忙忙,不如缓步前进。您自己也可以看得出来,效果还是不错的。我不是给您讲过,您的巡回报告给人印象很好吗?”
“谢谢。是的,你实际上讲过。无论如何,我们一旦把雷斯尼克分期付款基金安排妥当,就会有更多时间的。”
“妙极!不要给人说我给您讲过,”——他眨眨眼——“但可记得我给您讲过交叉学科事务委员会主席一职的可能性任命?对了,那不是官方性的。但已经确定下来了。我们在肖勒姆已经为您安排了一个套房,您会时常用到这套房子的。我们甚至还将一个房间改造成办公室,您可以在旅行间歇在那儿作些笔记什么的。”
好吧,我当然告诉了他,如果他指的是我那些需要重新整理的笔记,那它们就不需要那么多的房子。实际上,压根儿没那个必要,因为我根本没有动手整理。
我觉得,不论怎样,我总是幸运的。但实际上我并不怎么幸运。比如,可怜的霍尼曼——我已经写信给他,让他把给我准备的报告的另一个副本送来,但却忽然传来噩耗:他的船在暴风雨中失事。人们花了一周时间也没找到他的尸体。即使他做过报告的副本,又有谁知道是放在哪儿?何况……
对了,雷斯尼克死的那天,讲的那个可笑的问题是:如果有人真能做出点什么,整个世界的人便合谋予以反对。他还讲:“我真弄不懂这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假若这是个笑话,寓意何在?我左思右想。我是说,假如有人不愿我们尽可能迅速向前,有人从另一个世界……
那样想是愚蠢的。也就是说,我觉得假设是愚蠢的。
仅仅出于好玩儿吧,有两件事我很想知道。
其一是,基金会是在哪儿而且如何搞到的钱?
其二是,那天早上2051房间是否真有一对度蜜月的人,正当拉里飞身落下20层楼时,非常偶然地被拉斯洛·拉莫斯叫醒。
《感情化了的电视机》作者:星新一
李有宽 译
“这就是我所发明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最新式电视机。跟这个比起来,以往的那些电视机全都成了过时的破烂货了。”F先生得意洋洋地向大家介绍着。
房间里挤满了参观了人,这当中有各个公司的经理和董事长,还有新闻记者等。其中有一个人问道:“看上去好像和普通的彩色电视机差不多,究竟它有什么优越性呀?”
“其优越性是显而易见的,它采用的电子技术、生理学、心理学、医学以及药物学等各种学科的最新成果,可以说是当代科学技术的结晶体。如果用这种电视机收看节目,观众将会对屏幕上出现的东西产生强烈的共鸣。
我就是根据这个基本思想发明的这种电视机。”
“请别吹得神乎其神,还是早一点让我们了解这种电视机的性能吧。”
“当然可以,我正是为此而请诸位光临的。”
F博士拿出许多类似手表的东西来,一一分给前来参观的人,并叫大家戴在手腕上。
“这是什么东西呀?”人们不约而同地问道。
“在这里面装有各种药剂。而且,根据装在电视机上的这根天线所发出的电波的不同,这些药剂会分别按照指示从微孔中出来,渗入手腕上的静脉之中。”
“是注射器吗?”
有的参观者脸上现出了对打针感到害怕的神情。于是,F博士便解释道:“不,请放心好了,决不会疼的。其作用是在播放喜剧节目时,把某种催笑药渗入人体,使正在收看电视的观众乐不可支,捧腹大笑起来。”
“可是,借助于药物引起的笑声一定是不太令人愉快的吧。”
“不,不会的。不管是人工催笑法还是其他什么笑法,只要是笑,都能给人以轻松愉快的感觉。并且,在观看悲剧节目的时候,它将会使人更加伤心,以致泪流满面,痛不欲生。由于这种新式电视机的作用,将使观众的感情增强两倍到四倍。”
“难道真的会这样吗?”
“要是不相信的话那就请当场试验吧。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
F博士说着就打开了那台新式电视机的开关。电视里正在播放电视剧。与此同时,和剧情发展相一致的指示性电波从那根天线上发射出来,分别进入了每个人手腕上的那只特殊“手表”。
于是,那些能够促使喜怒哀乐等各种感情强化的药剂便有条不紊地渗入了体内。当然,指示电波要比剧情发展先走一步,因为从渗入体内到产生药效是要经过一段时间的。
果然,观众们都被电视剧吸引住了。看到悲伤的场面时,大家都沉浸在悲哀之中,情不自禁地流出了眼泪。这些特殊装置的作用还不仅仅在感情方面,当屏幕上出现鲜花的时候,药剂就会及时地对嗅觉神经进行刺激,从而使人嗅到阵阵芳香;而当剧中人在就餐时,观众也产生饱餐一顿的感觉;当电视剧中的主人公遭到人家殴打时,观众们的身上竟隐隐作痛;而当屏幕上出现恋爱场面时,观众的心随之跳动加快。电视剧已经播送完了,大家还在依依不舍地回味刚才那种奇妙的身临其境的感觉。
人们都非常佩服地对主人说道:“真是妙不可言。我们都为你这个伟大的发明而感到自豪。可是,这种对你佩服的心情可能也是由于某种药剂的作用吧。”
“没有那回事。借助于药物的力量来赢得人家的尊敬之类的事我是不屑一顾的。”F博士得意洋洋地笑着回答。
有一位参观者问道:“那么,在进行实况转播的时候将会产生什么感觉呢?”
“当然,这不可能和观看电影以及电视剧时的感觉完全一样。可是,在收看体育比赛实况转播节目的时候,观众就会如同亲临比赛场地一般,情绪极为兴奋。”
“确实有道理。”
“将来也许可以使这种装置进一步微型化,把它做成胶囊的形状埋入人体内部,用指示电波来控制其药剂的注射量。哦,还要补充说明一下,因为本装置每天会注射两次中和药剂,因此绝对不会对人体产生任何副作用的,请诸位放心。”
“确实如此……”
参观者们对此感叹不已。
不久,这种新式电视机便开始大量生产了。在得到观众们的一致好评之后,很快便在整个社会上普及了。这种新式电视机所产生的极其强烈的身临其境的奇妙感觉,是从前那些老式电视机所望尘莫及的。
观众们可以和剧中人一起痛哭、欢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