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 (第三辑)-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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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飞奔着往下冲,根本顾不得正前方有没有冰裂,只是一个劲拼命向下冲,以超乎寻常的速度,比时速六十英里滚滚而来的冰雪巨石跑得还要快。
我突然想起我们四人还被最后一根蛛丝绳连在一起,每人相距六十步,绳索都系在索具上。对加里、保罗和我来说没有什么差别,因为我们三人都在竭尽全力朝着同一方向,以同样的速度逃窜。那天我才真正见识了螳螂的全速奔跑——六条腿全用上了,手也可以当脚用——我这才知道,卡如果以最高速度奔跑,速度可以比我们快四倍。也许他可以在这场与雪崩的战斗中获胜,因为雪崩掀起的巨浪只有南面擦到了我们。也许他能逃出去。
他连试都没试。他并没有砍断绳索。他和我们一起奔跑着。
雪崩的南边与我们擦身而过,把我们凌空抛起,又使劲把我们拽下来,坚韧的蛛丝绳都弄断了,然后又把我们抛起,又埋没了我们。最后我们被卷到冰川底的冰裂缝里。我们几个被永远地分开了。
哥伦比亚特区,华盛顿
三个月后,我坐在国务卿的接待室里。我可以慢慢回想这一切了。
过去几个月里,我们所有的人——星球上的每一个人,包括虫族——的心里总是被那段时日的回忆填得满满的,世界之歌开始了,并且越来越繁复美丽。说来奇怪,世界之歌根本没有扰乱人们的心思。我们照样工作说话吃饭看高清晰度电视做爱睡觉,但是世界之歌一直萦绕在大家周围,不论你想听与否。
真难以相信,在此之前,我们从未听过这支歌。
人们不再叫他们虫子或螳螂或聆听者。每一个人,每一种语言,都称他们为歌的使者。
同时,歌的使者不断提醒我们,他们并没有为我们带来世界之歌,只是教我们学会倾听而已。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幸存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幸存下来的会是我,他们却没有。
理论上讲,人可以沿着雪崩表面畅游,但实际上没人有一丝机会。风雪和岩石,像一面宽阔的墙壁,冲击着我们,推倒了我们,把他们三个都带走了,只把我吐出来。为什么会这样,没人知道,恐怕知道原因的只有乔戈里峰,甚至连它可能都不知道。
在离我们开始逃避雪崩处四分之三英里的地方,他们找到了赤裸着、遍体鳞伤的我,没有找到加里、保罗和卡纳卡拉德斯。
急救CMG三分钟就到达了现场——那些CMG大概时刻准备着处理这些意外——二十个小时的深层声波搜寻只是徒劳。为了找回我的朋友们的尸体,士兵和官僚们正准备用激光切割到冰川下方的三分之一处,没想到会有人——而且竟然是发言人艾德——卡纳卡拉德斯的父亲——出面阻止。
“让他们就在原地安息吧。”他命令一旁不停忙碌的联合国官僚和紧皱着眉头的陆战队上校们,“既然他们一块死在你们的世界,就应该让他们一块留在这个世界的怀抱里。他们的歌声现在已经联在了一起。”
世界之歌响起了——至少我们还是第一次听见——大约一周后。
国务卿的一个男助手走出来,不住道歉,说总统正和国务卿谈话,我不得不稍等片刻。随后把我领进国务卿的办公室,助手和我就站在那里等待着。
我见过比这办公室小的足球场。
一分钟后,国务卿从另一扇门走进来,把我带到长沙发椅上,而不是她巨大的办公桌附近极端不舒适的椅子上,我们俩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
她坐在我对面,在确信我不要咖啡或别的饮料后,她点头示意助手走开。她对我亲爱的朋友的死亡表示了同情(她参加了追悼会,在追悼会上总统还发表了讲话)。然后又和我聊了会儿别的,我们聊到世界之歌与生活的联系,很惊异世界之歌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如此不可思议的美好。接着她关切地询问了我的身体状况(完全康复了),心理状态(一度震惊但正在好转),政府慷慨地给我的津贴(已经投资了)以及我未来的计划。
“这正是我请求见你的原因。”我说,“你曾经答应过让我们攀登奥林匹斯火山。”
她瞪着我。
“在火星上。”我补充了一句多余的话。
国务卿点点头,在坐椅上向后一靠,假装从海军蓝衬衫拂掉一丝棉绒:“啊,是啊。”她的声音依旧悦耳,但变得很生硬,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在世界之巅见面时她那强硬的语气,“歌的使者已证实他们会实现诺言。”
我等待着。
“你找到你的下一个登山伙伴了?”她问,还拿出一本几微米厚的白金掌上电脑,似乎要亲自作笔记,帮我实现我的奇思怪想。
“是的。”我说。
这下轮到国务卿等待了。
“我想和卡纳卡拉德斯的兄弟一道攀登,”我说,“就是他的……孪生兄弟。”
她嘴巴张得大大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似的。不知在她三十年的职业谈判生涯中出现过现在这种表情没有。
“你是认真的?”她说。
“是的。”
“除了虫——歌的使者,还要别的人吗?”
“不需要了。”
“你确信有这个人吗?”
“是的。”
“你怎么知道他愿意冒生命危险和你一同攀登奥林匹斯火山?”她问,脸上又露出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你知道奥林匹斯火山比乔戈里峰高。而且很有可能更危险。”
听着国务卿的话,我微笑着说:“他会去的。”
国务卿在她的掌上电脑上简要地作了个记录,稍稍迟疑了一会儿。尽管她现在已经镇定下来,不动声色,但我知道她仍在考虑到底该不该向我发问,现在不问的话,或许以后就没有问的机会了。
我知道她的问题,我也一直在考虑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然早在一个月前,我就来找她了。
我忽然想起那次我们问卡纳卡拉德斯的话:“为什么你们虫族要千里迢迢来地球拜访我们人类?”他回答说:“因为你们就在这里。”他理解加里、保罗和我——对人类也有所理解,眼前这女人却永远也不可能理解。
她下定决心向我提问。
“为什么,”她说话了,“为什么你们想去攀登那座山呢?”
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尽管知道她永远都不会理解,尽管我知道片刻之后,她将一辈子认定我是个大混蛋。
在回答她的问题前,我还是不由得笑了笑:“因为山就在那里。”
《和平的实验》作者:'日' 森肋广平
“看来会失败的吧。”助手平口毫不在乎地胡说道。
我默默地对着灌满类似羊水的水槽发呆。
“先生如果是作家就好了。”
我没有接他的话茬。
“这样,‘他’就可以成为一个广告撰稿人了。”
看来真是选错人了,我想。如果再费心找找的话,比他更出色的助手可以找到一大把。
当然,我的处境也不适合多嘴多舌……
我脾气急躁,又十分好强,所以那所大学的名誉教授和副教授稍有不同的看法,就被我动手打了一顿,于是我被研究室赶了出来。
尽管靠着父母留下的钱,自己的研究好歹算是维持下来了,但却不能轻松地支付助手的工资,所以只能雇上这么一个小子。
你大概从刚才平口的话中已经知道,我正在研究的课题是克隆培养高等生物。“他”,就是从我身上的细胞里培育出来的另一个“我”。
“从理论上来说,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喂,平口,你去查验一下计量仪!
近一个小时后,经过各项指标的检查,平口突然将我喊去:“先生,您看,这个克隆数值好像有些反常啊。按您的理论,细胞浸泡在类似羊水的液体里,会有一定的电流通过细胞,这个值是与磁极之间的距离成反比的,但……”
这小子脑瓜子还算好使。
“不过啊,这个数值在理论上也是正确的,与它直接相关的仪器数值也没有问题啊。”
“说起来是没错,因为仪器就放在桌子上。”
“呃?”我的脸上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平口没有注意到我的表情,继续说着:“即使与理论上的数值相—致,也不能实际应用呀,因为这只是纸上谈兵啊。”
“傻瓜!”
只要没这么傻气,这家伙也是一个不赖的助手。
但是,他还在那里一个劲地胡乱解释着,不停地说什么“这克隆数值的确有问题”,“我觉得还是应该用乌龙茶换羊水”。我不得不将胡说一气的平口撇在一边,重新计算数值。
花了外小时重新检查电压和电流的数值,我尽管不相信平口说的话,但还是从桌子上挪动了一下仪器的位置。
正在这时,平口这家伙又叫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呃!是怎么回事!”
“唉,我在想……我想,问题就在于用先生的细胞做克隆试验……”
“嘿嘿……你是对我的细胞不顺眼吧。难怪……”
“不!我没有那样的意思。只是觉得像先生这样性格刚毅的人,不适合做克隆试验。”
我本能地捏紧了拳头。拳头藏在白大褂的衣袖里,平口也许没有看见。
“实际问题还是进展不顺利啊。这个克隆试验真说得上是蛮干……”我面不改色地一拳朝平口打去。
平口的身体跌进实验器材里,实验因此又推迟了两个小时,但不知为何,这小子没有丝毫损伤。
器材重新大致摆好以后,我转过身子对着平口。
“好吧,刚才是开一个玩笑,你不要放在心里,就当做是调节一下情绪。你的细胞不是也可以用吗?不要磨磨蹭蹭,爽快些,伸—个手臂出来吧。”我带着半分真心说道。
平口不动声色地说:“不!用我的,还不如用马的细胞,实验能够进行得更顺利。”
“马?你说的是马鹿(混蛋的意思——译者注)?”
嘿!我真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是的。昨天去赛马,我拔了几根马尾巴上的毛。你看。”
这家伙像变戏法似的,手掌里果然躺着几根栗色的鬃毛。只是,我不知这小子想干什么。
“听说,马的DNA与人类有许多非常相似的地方。”
又在胡说。
“我听人说过,说猪的皮肤与人类的皮肤完全相同。连细胞的遗传特征都一模一样。人们不是有一种说法吗?说,人间万事‘细胞’失马。”(日语中,“塞翁”和“细胞”的发音相近——译者注)
这家伙难道真的因为这……
“先生,先生,怎么样,用马的细胞不行吗?”
我已经绞尽脑汁,疲惫不堪了。
“啊,我明白了。不管是马还是鹿,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吧,反正是你弄出来的。”
“不过,先生,如果是马和鹿的话,我们不谈了。如果是用虎和马而失败的话,以后就作为精神外伤(日语中‘虎’和‘马’连读与‘精神外伤’的发音一样——译者注)……”
“快干你的事去!”
平口真的利索地摆弄起马鬃,但我连看都不想看,一头栽进了沙发里。
“先生,呃……马……马……先生!”
平口的叫声惊醒了我,原来我无意中睡着了。我本能地朝着水槽的方向望去。那里果然有一匹长着栗色鬃毛的英国纯种赛马,背上还驮着一名男子。
那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尽管他赤身裸体,但的确是我。
那名坐在马背上的“我”,对着我狡黠地一笑之后,突然满屋子奔跑起来,把所有的仪器都踏得粉碎。
我愣了大约有两个小时,无法回过神来。平口和我一样惊呆了,但他的反应比我快,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碎玻璃,嘴里还在嘀咕着。
“好像先生的细胞还留着。”
“不过,嘿!这下可好了。可以在理论上证明它的正确性。”
“不管怎么说,可以算是一个骑马的克隆成果吧。”
当天晚上,我把论文捏成一团烧掉了。
《和乔治在一起的下午》作者:史蒂夫·杜弗
作者简介
兰蒂夫·杜弗十二岁开始写作,并立志在世界科幻小说领域当一路先锋。
高中毕业之后,他到海军服役。(很凑巧,今年的很多作家都曾在美国海军服过役;而许多插图画家又在苏联军队兰过兵。)那时他整天跟导弹大炮打交道,并开始了解第三世界。
军旅生活使他爱上了大海和军舰。他说:“海洋是地球上最美丽的东西,而战舰又是航行在在海面上最美丽的东西。”此后足以让一个海盗王动心。
除了大海和船,他还喜欢摇滚乐,在他服役期间,他创办出版了名为《芝加哥挑战者》的摇滚乐杂志。这个刊物很快就成了西雅图地区许多摇滚歌星的朋友。目前,史蒂夫和他的挚友卡利恩·海特曼住在西雅图。海特曼是“控制畸形人”乐队的一名吉它手,这个乐队将名声大噪。作为“科幻小说竞赛奖”一等奖的获得者,他赢得了四千美元的奖金。他的成功表明,他儿时的梦想即将成为现实。
我正坐在码头边钓鱼,这时乔治来了。每个星期四中午,他都准时到这里来,他来调查人类居留地的情况。这里说的居留地是指像印第安人曾经专用的那种居留地,而不是别的什么:乔治想了解我们生活得怎么样,是否还过得去。他们那些人对这些很关心。
他踩着被太阳晒得脱了色的厚板子朝我走过来,说:“迈尔,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我回答,然后又笑着说,“今天的鱼不上钩。”
“我没想到,”他说着在我身边坐下,双脚垂在水面上,“这湖里鳟鱼很多。”
我点点头,耸耸肩说:“也许它们知道一些我所不知道的事情吧。’,
“不见得吧,”他说,“它们并不聪明。”
“我想也是。”
乔治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家伙。他们那些人都这样。他相貌英俊,身材高大,皮肤黝黑。他开朗的性格,让人觉得和蔼可亲,坦诚友好。他身上没有一点虚假和令人不快的东西。他年轻,富有魅力,本来是块电影明星的料。
有一会儿,他坐在那儿,面对着辽阔的湖面,呼吸着清新的,带有松籽味儿的空气,聆听着鸟儿的欢唱,思绪万千,浮想联翩。他的风采,让我自惭形秽。
“我们今天该谈什么,迈尔?”他开口了。
“啊,不知道。谈谈地球人和火星殖民者之间的关系,怎么样?”
他笑了。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我也忍不住跟着他笑起来。
“你对什么事都不太认真,是吗?”他说。
“当然不是。我对钓鱼就很认真。”
“那你妻子呢?”
我叹了口气说:“其实,她很不愿意做绝育。”
他低着头说:“我很抱歉,我们都很抱歉。你知道,那不是我们的决定。”
真是可笑,我竟然还拍着他的肩头安慰他:“我当然知道,乔治。我还记得你投票赞成保留人种,可是大多数人反对呀,我们真的不能同时生存,是吧。”
“我还是想推翻他们的观点,”我提高声音说,“不过,人类不会真正消失的,我们还保存了很多基因。一旦我们改变主意,我们还可以进行无性繁殖。”
“那算是个安慰吧,乔治。”
他又笑起来,“我一直都很欣赏你临危不惧的幽默,迈尔。”
“强做笑脸罢了。”
他看见我一脸的假笑便说:“我能理解你的痛苦。”
“不,我想你并不真正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