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利西亚 作者:[英] 布莱恩·拉姆利-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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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长袍颤动着的褶折的半遮半掩下,盖吉实际上是个长着鳞片的白色异物:貌似癫蛤螟,然而却不失强壮,在一定限度内随心所欲地伸缩他的软骨身体;没有长眼睛,但他的视力显而易见却很好,一声迟钝的响鼻打过后,一对球状体上长出了两条发颤的粉红色触角,用来估计形势;现在这个东西的头冠又缩回去了,出现了两个宽宽的眼洞。粉红的触角的功能可能类似于眼睛,但是肯定不能发声。盖吉的一个爪子里握着一根嘀嘀响的毒笛,这是他用于交流的工具。在他演奏或“说话”时由一个有角兽作翻译,那个翻译长着比其他有角兽更肿大的角,地位也更高。
“探索者们,”他开始翻译了,其他弟兄们则围在四周,眼光中不无嫉妒之色,‘你们,梦幻者何罗和漫游者埃尔丁,盖吉希望你们明白,你们是这儿特别的贵宾。尼阿索特普亲自来看望你们,甚至这个色姆——盖吉的伟大信使也被请来伺候你们,怎么样,你们难道不感动吗?“
“我要向尼阿索特普呕吐,”埃尔丁喊道,“如果他闻起来或看起来有盖吉一半的恶心,我要向他吐两次!甚至何罗也会向他吐的,尽管他不像我这样容易犯恶心。”
“简而言之,”何罗补充道,“我们无所谓。”
露着爪趾的那个翻译把他们的话通报给盖吉。盖吉的形体立刻开始快速地收缩、膨胀和颤动,这被探索者们理解成为他怒火中烧的表现,在他还没来得及恢复常态,突然——“无所谓?”一个新的声音加了进来,所有的头都转向了朝西的那条岩熔通道,从那儿涌进来一个难看的雾状体,舔起来味道也许像酸牛奶一样,但整体内部跳动着生命的脉搏。这个嗓音——是个年轻的嗓音,语调轻快而甜美,如此柔和,以至于几乎能催人入眠——从那团像是有知觉的雾状体中发出。当莱恩类退回到东边和北边的坑道时,那团雾慢慢地变厚了——或者是到了一个固定的点上被吸到了一起,变成了——尼阿索特普的形体!
尼阿索特普高高瘦瘦的,被一层金灿灿的衣服包着,戴着发光的冠冕,随着雾越积越多,尼阿索特普的形体也越来越清晰,他是(或者看起来是)一个男人,有一张宛如古代克姆王国年轻法老一样的骄傲脸——但是他的眼睛是属于那些黑夜之神的,充满了倦意,冷漠无情和辛辣幽默。
“探索者们,”他向前走了一两步,使得盖吉也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些,“你们无所谓……”他脸上浮现出可怕的笑容,“但你们不久就会改变态度的,相信我。”
埃尔丁一时语塞。他被绑在十字架上,头部恰与中央洞穴的地板齐平,想说些什么,但话语仿佛在他嗓子眼里噎住了一样。从这位邪恶的新来者到来的方式看,他必定比盖吉和他的角兽们更为可怕。埃尔丁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有些不知所措。
何罗先前未曾大喊大叫,他的精神相对还比较清醒,此刻挺身而出了。
“不管你是谁或什么。尼阿索特普,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对我们这样感兴趣,但把我们挂在这儿你什么也得不到。把我们从十字架上放下来,或许咱们还能谈谈——”
“安静!”法老嘘道,他如漆的眉毛由于发怒而扬起来了,盖吉和他的海盗们退得更远;尼阿索特普走到了坑边,目光如炬,瞪着两个孤立无援的梦幻者:“你竟敢同我讨价还价!我是克突尔胡的首领,有着约哥·索苏斯的炽烈思想,用御风而行者伊萨夸的舌头说话,通晓在全世界呼啸的风的所有密语2 我是伊比。慈特尔,阿特拉奇一那查,马屁精扎特何瓜,尼奥格特哈和沙迪一美尔!我的头脑就是他们的头脑,运行的是他们的思维,我是尼阿索特普,蠕动的混乱!”
现在埃尔丁能够说话了,尽管声音有点嘶哑:“说得好,”他点头表示赞赏,“也许是有点戏剧性。但——”
“住口!”尼阿索特普咆哮道,周围更安静了,“保持安静,你们也许还能活得稍微长久些;恐怖引擎很快就会把你们吞没,你们的肉体将被压得粉碎,受惊的灵魂将被送去使做梦的人们从恐怖中惊醒,并且使他们永远受惊,疯狂下去——或者你愿意毫不费事地立刻就下到噩梦之坑去?你们和我谈话的时间越长,你们就能活得越久。一旦停下来——”
“做个了结吧!”何罗脱口而出,“如果要我们死,现在就动手吧,总比吊在这儿和噩梦之源浪费时间强。”
“做个了结?”法老的身躯明显后退了些,但是他继续怪异地笑着,想以此掩饰他的迷惑;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又变得冰冷无情了,“这真是你想要的吗?但是这虽然意味着选择,事实上你毫无选择权。”
探索者们已经意识到最严重的后果了:实际上没什么能够抵挡得住尼阿索特普,因为他声称他通过传心术,集老大神们的能量于一身,读解人类的思想就像人类看打开的书一样容易。一种悄悄袭来的麻木感侵人他们的脑子,一种仿佛属于外空的冰冻状态征服了他们犹豫的思维,尼阿索特普知道已经可以开始询问了。
“梦幻者们,你们依照梦谷中的方式成了博学之士,并且很快又成了传奇人物,至少,我把你们送进噩梦的磨齿轮中,把你们磨成肉浆的时候,能赋予你们传奇色彩。但是你们曾和老笨蛋阿塔尔交谈过,而他事实上并非笨蛋,他曾陪着受三重诅咒的库兰斯吃饭。闲谈,甚至和兰道夫·卡特等亲自交流过。你们被梦谷中的最高等级所接受,并负责鉴别较低层次成员的资质。正是你们的荣誉,你们的天才注定了你们的命运;现在有太多的梦幻者控制着人类的潜意识,这妨碍了老大神们的计划,尤其在现在这段时期。这就是为什么我什么时候不与你们说话了,你们都必须停止……”
“啊,但是库兰斯、卡特和阿塔尔已经学会对我封闭他们的思想——对我们——然而你们的脑子还是像打开的房间一样!你们不会拒绝我进人的。现在你们知道:恒星基本上没问题;老大神们将要来占有他们应得的那些东西:在梦谷,清醒世界,所有不同时空的世界,以及所有在地层或地层下的无限空间里的东西。当克突尔胡来临时,这些世界将解体成一片混乱,但如今还剩下唯一的障碍,他们始终必须攻克的目标:发现和摧毁伊利西亚。”
“然而通往伊利西亚的道路是隐藏着的,那些所谓的‘元老之神’藏在那儿,躲避克突尔胡的怒火,而克突尔胡发誓要向他们复仇,令他们万劫不复。但是你们两个最近来自清醒世界,原来是凡人,或许知道伊利西亚的某些秘密,知道寻找”元老之神“的道路,也许你们还令人难以置信地知道些伟大克突尔胡的消息,他至今尚未出现。我还得到可靠情报,甚至连‘一’也到梦谷寻找你们,他也想找到伊利西亚。或许他已经找过你们,并从你们这儿得到了什么消息?我也会从你们身上得到一切秘密的——如果你们知道任何秘密的话——所以我现在命令你们——打开你们的头脑,让我看到里面的全部思维厂两根雾状的卷须从尼阿索特普的黑眼睛中伸出来,蠕动着穿过空气,像鳗鱼一样紧紧地缠住了探索者们的前额,而后者绝望地做着精神上的最后挣扎,竭力保住思维。他们的大脑在尼阿索特普的“检查”下,就像洋葱一样被一层层地剥落下来——但是这只持续了一小会儿。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尼阿索特普“检查”探索者们的精彩场面,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儿,所以没有任何人发现时钟飞船从中央通道中一点一点地慢慢降落下来。直到德·玛里尼从扩音器中传出的声音在狭窄的洞穴中嗡嗡响起,角兽们、盖吉、尼阿索特普和探索者们才一起注意到它。
“我就是你在我的‘一’么,尼阿索特普?如果是的话,有话何不直接跟我说?这些探索者对我一无所知。”
所有的眼睛都朝上了;当他们发现了那个静静盘旋着的时钟飞船时,所有在场的人立刻几乎同时惊呼了起来,但是德·玛里尼以前已遭遇过尼阿索特普,深知其中的危险;他现在是占了上风,但必须小心谨慎、防止丧失优势。
“你!”法老的声音嘶哑,“你,探索者德·玛里尼!”
“我们又见面了,”德·玛里尼说。他摁下了时钟飞船中的武器按钮。一束铅笔般粗细的神奇光芒从时钟飞船的转盘中“咝咝‘地扫射下来,驱散了浓重的阴影,令那些僵立着的人面兽自惭形秽,光柱切断了搜索者和尼阿索特普之间的雾触须,使某种联系被割断了,不仅如此,这种割裂在多重时空世界中都引起了巨大震动。
在约哥·索苏斯封闭的空间中,当他正通过传心术感知埃尔丁温热、清洁的呼吸时,突然觉得一阵混乱和晕眩;在茹赖,当克突尔胡正梦想着统一和征服时,他可怕的触角突然一阵阵痉挛,挥舞起来,把周围几名类似水栖类的卫兵击成肉浆,不过他们立刻又恢复了原形并迅速后退了;沙迪美尔在地幔下抽搐着,接着飞速地潜人了岩浆之中,他觉得连他自己的头脑都快被那纯洁、干净的火烤焦了。
尼阿索特普从坑边踉跄地退后了几步,修过指甲的双手紧捂着脑袋,呻吟着说:“盖吉!搜索者们——快送他们下地狱!”在德·玛里尼再次发射武器之前,这个蠕动的混乱重新化成了雾状,涌向西边坑道的裂缝,消失了。
角兽们拼命逃窜,想挤过北边坑道,奔回他们的黑色莱恩之船,而时钟飞船所发射的烈火对他们紧追不舍。但是尼阿索特普命令盖吉不许逃离,盖吉从地上捡起了一柄剑,走向何罗和埃尔丁——走向深渊边上吊着他们和十字架的绳索。他高高举起了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弧,但没有划完,就被从时钟飞船射出的铅笔般粗的光柱截住了,他的剑被击成了碎片,连同他的一支胳膊——或者说他当做胳膊使的那个东西——也不见了;第二束光柱击中了他的脸,烧掉了他长在口鼻部疯狂挥舞的触须,接着是他长了麻风似的鳞片脸,最后是他脸后面的脑子或神经系统。虽然他不能说话,但还是喊出了他的第一声尖叫,就像是压力锅中的蒸汽被挤溢出来一样。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走向坑边,跌进了噩梦之渊。一阵火山灰和其他的小碎石也随着他掉了下去,离那两个已麻木和昏迷的梦幻者仅有数英寸之遥。
然后……
德·玛里尼很快就将时钟飞船停在了坑边。不久之后那两个晕眩的搜索者就被解救了下来,他们在从时钟飞船打开的门中透出来的红光周围蹒跚地走了几步,备受凌辱和蹂躏的生命力渐渐在他们麻木的四肢里恢复了。
约哥。索苏斯可是当德·玛里尼和莫利恩邀请他们进入时钟飞船时,“等等,”埃尔丁沉沉地说,向后退了一步,他看着何罗,征求意见似的扬了扬眉,“刚出油锅……?”他问道。
何罗摇了摇头:“别这么想,老伙计。”接着转向探索者,“我好像听说过有个月球生物称你为德·玛里尼?”
德·玛里尼咧嘴笑了:“你也许想到了我父亲,”他说,“但是别担心,我已经扔掉了同他一样的衣服——否则我不会在这儿。”
埃尔丁的态度似乎缓和了一些,迟疑地说:“嗨,我好像记起你来了,在乌尔萨的宴会上,你是贵宾,亨利·劳伦特·德·玛里尼和泰特斯·克娄,那正是坏日子快到头的时候,你那时可好好露了一手。”然后他再次打量着时钟飞船,“但是,你要我们去的门太古怪了,而且我想它没法带我们一起离开;我是说,我已经不是小伙子了,是吧?你和那个女孩在里面想必已经很挤,更别说还要带上我们俩!”
德·玛里尼笑声更高了,“时钟飞船里头比外面要宽敞许多,漫游者。”他说。
“进来吧!”莫利恩说,“你们自己来看看。”
为了进一步说服他们,德·玛里尼又说:“快,我们可能还来得及赶去看看拉斯和祖拉地区的祖拉在梦谷空中把那三艘海盗船击毁。”
约哥。索苏斯这句话的确起了作用,因为那正是埃尔丁一直所想的——所期盼的最大乐事——他无法抵制这个诱惑。
在地下的某个黑暗深处,一种熟悉的、可怖的、怪异的颤动又开始了,就像是锤子在地穴深处敲打着;何罗和埃尔丁最后终于接受了德·玛里尼的邀请,登上了时钟飞船。
约哥。索苏斯这艘奇妙的飞船垂直地升起,穿过火山通道,飞向大空。在他们后面的远处,一股炽热的黑烟已经涌出,朝着地表升腾上来。这股上升的烟特别黑,带着一种特别的油味:当然是盖吉。他正飘向梦谷上空,在高高的纯净大气层中慢慢消散……
《伊利西亚》作者:'英' 布莱恩·拉姆利
第五章 丛林中的智能生物
就像德·玛里尼所许诺的那样,他们及时赶到了,看见了祖拉和拉斯对角兽们的复仇行动。当时钟飞船在黎明的晨曦中升起时,下面山北边的斜坡上那三艘黑色的飞船也正从碉堡中驶出,升向空中。它们彼此靠得很近,组成了一个紧密而危险的队形,这充分表明了飞船里必定已经是一片混乱了。三个船长的脑子里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尽可能远、尽可能快地逃离此地。盖吉已经不算什么了,但一种可怕的毁灭性武器令他们无法抵御,从前在戴雷丝一利恩和其他地方,这种武器就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巨大灾难;他们的月兽主人们——盖吉曾是其中之———也许会为此大发雷霆,也许他们中的某些人——或许多人——会因为失败而遭殃,长角的脑袋也许将被轧掉,但现在却无疑是逃回家、悄悄遁入安全的大本营(对人面兽来说)——云雾笼罩的莱恩高原的好机会,因此拉斯的克利萨利斯和祖拉的尸布二号在火山侧翼的岩石后出现使他们大吃一惊。中间的“海盗”船逃走了,它左右的两艘飞船成了它的挡箭牌,而余下的两艘飞船被拉斯和祖拉复仇的子弹连续击中,在空中摇摆着,进行垂死挣扎。中间的那艘飞船毫发未损,升得更高了,向北方的莱恩飞去,而且正好碰上了顺风,它张起帆全速前进,再也不顾同伴们的死活。
德·玛里尼让这个幸存者飞了一、二英里后,才轻松地摁了摁时钟飞船的武器按钮,发射出一道光柱。那艘船的中桅杆和海盗旗立刻着了火,升起一股浓烟。
探索者点了点头,目标瞄得更低了些,但是现在,即使是最细微的心理压力所造成的差错也会使那艘黑船一下子烧成焦炭,他犹豫了。
“怎么了?”埃尔丁如坐针毡,“为什么停下?让他们去死吧!”
但是德·玛里尼摇了摇头,松开了摁钮,“不,”,他说,“那不是我的方式。”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逃走?”漫游者在他旁边说,“简直难以置信?好吧!如果你对它不感兴趣,告诉我这个怎么使,你一边歇着吧!”
然而何罗开口了:“镇静点,老朋友。德·玛里尼是对的——我们是好人,记得吧?”
“哦?”埃尔丁绕着他看,“好人?你可真能自卖自夸!
至于我,只要能除掉那些该死的莱恩类,我就无所不用其极。“
“不,你不会的。”何罗摇头以示反对,“你自己也清楚,如果德·玛里尼掘了按钮,这就成了一场纯粹屠杀,这种事祖拉和拉斯也许会做,但我们不会。而且,如果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