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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梅花档案-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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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凶手是谁?
  大连的夜,幽静极了。
  天上的流星偶尔拖着长长的尾巴;无声无息地从夜空坠落;迷人的月亮,睨着拥抱着城市的大海,温柔,慈祥;夜风像个俏皮的姑娘,摇碎了天上的月光,摇碎了天上的繁星。
  在灯光和月光的映照下,大海撒出一把把闪光的碎银,亮得刺眼。几只海鸥仿佛并不困倦,追逐着海面的碎银,偶尔掀起的浪花微笑着嘲弄着它们的双翼……“
  皎洁的月光轻轻泻进市中心一座米黄色的小楼内,二层一隅,大连市公安局侦察处长龙飞正和他的妻子南云熟睡。墙上的日历上清清楚楚地印着:1963年5月17日。
  “嘟,嘟,嘟……”写字台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
  这铃声仿佛警铃,把龙飞催醒,他一跃而起,熟练地抓起电话。
  “我是龙飞,出了什么事?!”
  “报告龙处长,在老虎滩公园假山前发现一具女尸,请你马上到现场。”
  龙飞放下电话,迅速地穿衣……
  老虎滩公园里,死一般的沉寂。这个公园小得可怜,即使是步履蹒跚的老人,也花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转它一周。公园里有一个土丘,丘顶有个八角木亭,丘上栽满了怪石、花草和翠竹。丘下有一簇簇丁香和灌木,此时正是翠绿成荫,野香四溢。因为这公园的东面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海边有一怪石仿佛一只猛虎,跃跃欲试,故称为老虎滩公园。
  龙飞赶到现场时,一眼就看见了横在假山下的女尸。这是一个漂亮的姑娘,瓜子型的脸,白得透明,一头乌黑透亮的卷发,活像是刚刚出水的嫩藕。小巧的身子裹着凌乱不堪的浅粉色连衣裙,领口绣着花,配条墨绿色的府绸裙带。龙飞明显地看到她的庄太阳穴上有一血糊糊的伤口,一缕飘发凝结着瘀血。
  龙飞的助手肖克走了过来。
  “处长,我们仔细检查了现场,发现有脚印往西出公园西门到大街上去了,我们拍了一些照片,我们根据死者和凶手的脚印分析,他们可能是从此门进来的,然后一直坐在旁边的躺椅上,死者死前一定与凶手有激烈的争执。法医刚才检查了尸身,发现死者被奸污,从现有的现象看,可能是凶手将女子奸污后又用石块打死了她。”
  “带血的石块找到了吗?”龙飞冷静地问。
  肖克摇摇头。“可能是凶手将击人的石块带走了。”
  龙飞又仔细地观查了一下现场,然后命令将女尸拉回去,又派人迅速打听死者的身份、住处。
  大连市公安局二楼会议室里,老局长梁一民在听取部下的汇报。
  肖克正在发言:“从凶手的脚印来看,他穿的是42号天津皮鞋厂制作的皮鞋,可能是个高个子。从躺椅前的脚印和附近的脚印来看,死者与凶手熟识,不然这个女子决不会深更半夜跑到公园里来。可是据法医的检查,发现死者虽然只有20岁左右,但已是一个有着比较长时间性生活的女人,如果她生活作风不严肃,为什么拼命抗拒凶手的奸污行为呢?”
  “问得好。”梁一民局长满意地望着这个高身量,大眼睛,深栗色头发的小伙子。然后又把脸转向36岁的龙飞,问道:“小龙,听听你的意见。”
  龙飞一直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如今听老局长点他的将,腼腆地笑了笑,说:“我看还不是一般的奸污,哪里有这么顺利的强奸,一定是先把女人砸死,然后奸尸……”
  “奸尸?!”几个公安人员异口同声发出疑问。
  “对!”龙飞肯定地点点头。“而且从死者身上遗留的污物来看,已经超出了一个男人的容量……”
  肖克一听,惊得后退了一步,问道:“处长,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两个以上男人?…
  …”
  龙飞没有说话,用手指狠狠掸了掸烟灰。
  正是上午9时,会议仍在紧张进行,这时,公安人员路明和龙飞的妻子、女公安人员南云走了进来。
  南云叫道:“死者的下落找到了,凶手也有了一些迹象。”
  梁一民给气喘吁吁的南云和路明各倒了一杯茶水,说道:“快给我们说说。”
  原来死者叫庄美美,住在广州路23号一座小洋楼里,是大连市二中的音乐教师,父母是新加坡的侨商,她自小在新加坡长大,三年前来本市投奔舅舅。原市政协常委李贞,并来此定居。两年前,李贞病死,庄美美便独自生活。据邻居反映,几年来时常有打扮时髦的男人来找在美美。去年夏天,庄美美在街上被一个年轻海员骑自行车撞伤,海员叫门杰,在东风号轮船工作,长得英俊,为人诚恳。任美美喜欢上了门杰,二人常常形影不离。此前有一个叫柳文亭的中年单身汉也在追求庄美美;柳文亭是人民医院的外科大夫,庄美美在看病时认识了柳文亭,以后二人打得火热。在美美认识门杰后便冷落了柳文亭,柳文亭不甘心,天天晚上到庄美美家里来纠缠,弄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有一次门杰打了柳文亭,可是当门杰出海后,柳文亭还上门来纠缠,仿佛中了邪。
  龙飞听完南云的叙述,用征询的目光望着梁一民道:“我立即上庄美美家,肖克到柳文亭那里去了解情况。”
  梁一民点点头道:“兵贵神速,但也不要打草惊蛇!”
  下午,龙飞驱车来到庄美美的住房前,这是一座白俄罗斯式的小洋楼,门前有一株高大的法国梧桐树,枝叶茂密,遮掩着楼上的窗口。龙飞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小楼,中厅陈设整齐,颇有些西化,迎头有一幅西斯廷圣母的油画,地上铺着饰有美丽花纹的纯毛地毯,一排栗色转式沙发,西壁有一架钢琴,南墙前有一张透亮的硬木大写字台,写字台上有一盏维纳斯铜像的台灯,旁边立着一个相框,相片上正是娇美玲珑的庄美美,她抿着樱桃般的小俏嘴,嫣然笑着,真似一个剔透的小玉人,透出一股迷人的风骚。
  龙飞来到里间,这是庄美美的寝室,席梦思床,罩着翡翠绒床罩,屋角一个硬木架上摆着一盆塑料腊梅,红梅发技,蒙着薄薄一层尘土。
  龙飞又来到楼上,有一间较大的房间,看样子以前是庄美美的舅舅李贞的寝室,两排书柜上挤满了文史资料和文学名著,旁边有一间小书房,书房内有一排绿色沙发,一个精致的小书柜上摆着一些书。墙壁上挂着一幅庄美美在夕晖中的海滩上半卧的裸照。
  龙飞仔细地看那书柜中的书籍,只见是《美国中央情报局内幕》、《一个德国间谍的自述》、《军统内幕》、《中统内幕》、《克格勒内幕》、《色情间谍》、《福尔摩斯探案全集》等书籍。
  “哦,原来这位小姐还有这种爱好。”龙飞皱起了眉头。
  门开了,一阵风卷进来,肖克走了进来。
  “柳文亭自杀了!”
  龙飞听了,吃了一惊,即刻又平静下来。
  “我们借查电表,去敲柳文亭家的门,可是敲了半天,毫无动静,于是撬开门过去,柳文亭木在家,桌上有一张他写的绝命书。”说着,肖克把那张绝命书递给龙飞。
  龙飞见那纸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桃李钟情投,伤愈意正酬。无奈苍天意,秋波不行舟。
  大海啊,让你清洗我的苦闷和恐惧吧!
  龙飞看罢,说道:“走,到柳文亭家去瞧瞧。”
  雾,越来越浓,几步之外什么也看不见,汽车开得很慢,司机性急地按着喇叭。过了一个多小时,汽车停在一个普通的宿舍楼前,几个人上了五楼,进了柳文亭的房间。
  屋内有一股呛人的烟草味,地上狼藉着烟头、罐头盒子。龙飞俯下身轻轻地拾起一个烟头闻了闻,又扔到地上。
  肖克道:“经过初步检查,地上只有柳文亭一人的脚印,这脚印和老虎滩凶手脚印相同,也是42号皮鞋鞋印。”
  龙飞没有说话,他的目光从窗台落到屋内每一件细小的东西上面。柳文亭长期独居,37岁尚未娶妻,只住这么一间18平方米的房间。龙飞又到厨房和厕所看了看,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现象。
  肖克道:“柳文亭很可能热恋上庄美美,当庄美美与门杰邂道,转而爱上门杰后,柳文亭陷入了失恋的极度苦闷中,昨晚将庄美美骗到老虎滩公园,杀害了庄美美,然后奸尸。
  犯案后又陷入极度恐惧中,索性投海自尽了。”
  龙飞问道:“既然庄美美是一个极不检点的女人,想必是与柳文亭相识后就已发生了性关系,柳文亭何必在杀害庄美美后又奸尸呢?大夫一般都用圆珠笔,可是这一纸绝命书却是用钢笔写的,如果柳文亭生前喜欢用钢笔写字,那么屋内怎么没有墨水瓶呢?”
  肖克一听,眼睛朝四外瞅瞅:是啊,为什么没有墨水瓶呢?
  龙飞和肖克回到公安局时,梁一民局长正在召集专案组的其他公安人员开会。南云正在汇报情况:“那个年轻海员门杰的情况也了解了,他今年23岁,21岁时到东风号轮船当海员,经常出海,如今又随船到坦桑尼亚去了。门杰的父亲门志雄是个老红军,现任618厂厂长,他还有个姐姐在东海舰队文工团……”
  “618厂?就是那个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吗?”梁一民问道。
  南云点点头:“对,618厂就是制造核潜艇的兵工厂,在山里。”
  这时,路明拿着一本书走了进来。“局长,这是在庄美美家里找到的《金瓶梅》第一集,第十四回目处夹着一朵梅花,书面上有庄美美写的字迹。”
  梁一民接过书,第十四回目处写着娟秀的小字:幸有微吟可相呷,不须檀板共金樽。
  梁一民道:“这是北宋年间被称为‘梅妻鹤子’的林逋的诗句。”
  一个公安人员走了进来,把一份电文递给了梁一民。
  梁一民接过电文,看了看,脸上显得严峻。
  公安人员道:“方才在本市殡仪场一带发现有特务向海外发报,这是破译的电文内容。”
  梁一民自言自语道:“‘礼物将送婆家。’礼物是什么?婆家又是何方呢?这份礼物肯定与庄美美一案有关。说明敌人已经获得了他们所要获得的东西,这绝不是一件普通的刑事案。据老虎滩公园的一个看园老人说,昨天八时多,他看见两个年轻女人在山丘下的假山石前争吵,好像在争执一件东西。我们能不能做这样的推测,另外有一个女人向庄美美索要一件东西,庄美美不给,那个女人便将庄美美杀害,然后又设法造成奸尸的假象,企图嫁祸于人,造成三角恋爱的纠纷,杀人灭口,转移我们的视向。”
  龙飞道:“局长说得有道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那个陌生女人是何人?礼物又到了哪里?”
  二、火葬场的秘密
  夜,静极了。
  大连市殡仪场的地下停尸间,冷气森森。
  一具具死尸蒙着白布,安静地等待着火化。
  高耸入云的火化场的烟囱静静地矗立着,白天它烟雾袅袅,夜间它寂静无声。
  这时,停尸间外面的走廊传出“嚓嚓”的声音,一会儿,走来一个秃脑壳、酒糟鼻子的老头,他手里拎着一只酒瓶子,打着酒嗝,来到停尸间门前,“吱扭”一声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这老头骨瘦如柴,一双尖刻的小眼睛,发出阴森森的凶光,左眼歪斜,右腿一瘸一拐。
  老头一仰脖子,把酒瓶里的酒全部喝光,把瓶子摔到地上,从怀里摸出一支无声手枪,在手里掂了掂,又塞进怀里。他来到白天新推进的三个尸床前,打开第一个尸床的尸布,见是个小伙子,他左右开弓,掴了小伙子十几个耳光。一边掴,一边骂道:“我瞧瞧你是不是装死!真死了反正也不疼,是不是?”
  老头又蹭到第二张尸床前,掀开尸布,见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女,那妇女可能刚死不久,脸蛋还有些红润,圆乎乎的脸盘,齐耳的短发。老头用那双又糙又厚的手在妇女脸上拧了一把,呵呵笑道:“傻丫头,八成是失恋自杀的吧,白来一世,我看你和那小伙子倒是天生的一对儿,明个一早,我把你们一起烧了。”
  老头又来到第三张尸床前,掀开尸布,原来是一个中年男人。老头嘻嘻笑道:“我要的就是你,你可死得冤枉。”说着,推着尸床出了停户间,穿过走廊,朝火化炉走去。来到火化炉前,老头打开炉门,灌了点炉油,扭动机关,然后就来搬死尸。
  “不许动!”老头猛听一声低喝,只觉后脖校儿一阵冰凉。
  后面那人又道:“快跟我走!”
  老头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就在他缓缓转身的一刹那,他看清了那女人的面孔,正是第二张尸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尸”。
  老头心灰意冷,慢腾腾朝外走着,走着……
  忽然,老头一猫腰,一个后蹬腿,蹬翻了女人手中的枪,然后猛虎扑食般扑向女人。
  那女人毫不畏惧,拼命与老头搏斗。老头仗着酒劲,把女人掀翻在地上,然后去掏怀里的手枪。
  女人一翻身,把老头掀翻在身下,老头的右腿是条假腿,使不上劲,无声手枪又掏不出来,只好一声不吭地使足全力与女人博打。
  女人拼命去拾地上的手枪。就在这时,老头抽出右手从右腿根处摸出一柄匕首,狠命朝女人臀部扎去,女人惊叫一声,软绵绵倒下了。老头迅速将女人扔到火化炉内,关上炉门,赶快用手去按机关。
  这时,老头的手被一只钳子般的手狠狠攥住了,肖克和殡仪场保卫科长老王出现在他面前。
  老王喝道:“向永福,原来你是个特务!”
  肖克用手铐铐好向永福,然后开了炉门,抱出奄奄一息的南云,原来是南云假扮女尸前来侦察敌情。
  肖克又掀开火化炉前那张尸床的尸布,正是那个失踪的大夫柳文亭。
  肖克转身问道:“向永福,发报机在哪里?”
  只见向永福一声不吭,软绵绵倒在那里,嘴角冒着鲜血。肖克冲过去掰开向永福的嘴,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向永福七房冒血,脸色铁青,已经死了。
  肖克叫道:“酒里有巨毒。”
  南云被送进医院,肖克和老王驱车来到向永福的家。这是一个大杂院,向永福孤身一人住在最里面一间只有九平方米的小屋。肖克围着小屋转了转,说道:“这小屋的墙壁如此厚,可能有夹壁墙。”
  肖克从附近派出所找来两个民警。几个人找来镐头、铁锹,掘开了墙壁,只见有一道宽一米、长四米的夹壁墙,发现里面有一叠密码纸,还有一小塑料袋男人的精液。
  肖克疑惑地问:“向永福的发报机藏在哪里呢?”
  这时,天已蒙蒙亮,几个邻居起床出门观看,当他们听说向永福是特务后,争先恐后说起向永福的所作所为。
  一个老太太说:“他老自吹参加过煤矿上的暴动,杀死过日本鬼子,平时还给院里的小青年忆苦思甜。”
  一个中年妇女说:“前几天,向家来了一个时髦女人,打扮得甭提有多港了,我们家大小子还偷着给她拍了照。”
  肖克急忙问:“照片在哪里?”
  那中年妇女噔噔地跑回屋里,揪醒了熟睡的儿子。
  儿子睁开惺松睡眼,问道:“娘,干啥?”
  “那美人照片呢?”
  “说出去多不好。”
  “向永福是个大特务,披着人皮的狼,公安局来人了,他们要看看照片。”
  “什么?!”儿子惊得睁大眼睛。“他给抓走了?”
  “人都死了。”中年妇女嘟哝着,去翻儿子屋里的抽屉。
  “唉哟,他还该我100元钱呢!”
  “快给我找照片。”
  儿子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最底层抽屉,摸出了那张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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