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天劫-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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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韩进哼唧着，“以前肯定骗了咱们，说什么只有两把枪，摆明了是不信任咱们。”
张竹生却慢慢靠着墙坐下，泪流满面，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
韩进惊愕地看着张竹生，末了一拍脑袋，继续去挑拣枪支了。教授也轻轻摇摇头，往挎包里装着子弹，任由张竹生独自哭着。
气氛一时陷入了沉默，张竹生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着，憋闷、委屈、伤心和感动交杂在一起，那股难受，顶得鼻子发酸，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选完枪支，教授叹口气，坐在张竹生身边，“我是过来人了，很多事情都看得很淡，”他娓娓说着，“小石压力很大，他还有伤在身。这么长时间来，他的所作所为我们都很清楚，他是一个好人，很善良，从来不会去主动伤害谁，哪怕是敌人。”
“有些无法解释的事情，要学着接受，有些无法解决的事情，等出去再解决。咱们离队，石珀不一定比你更好受，但他从来不愿意去为难谁。知道他为什么不强行留下你吗？他完全可以做到的。”教授看着泣不成声的张竹生，“如果他愿意让你去送死，何必留下军火库的钥匙？他只是尊重你的抉择，每个人的抉择，包括杨攀月，包括黄辰辰。这种尊重，也是建立在信任上的。”
“因为不放心你，所以才允许我和韩进跟着你离开，他也认为这里可能会有希望逃出去。他之所以留下，是因为还有一些幸存者的消息。尽管我们完全可以放弃那些人，但石珀不会放弃，因为他是石珀。”
张竹生抽泣着，浑身发抖，几乎喘不上气来。教授默默陪着他坐着，心中也升起无限的感伤。韩进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支烟，点着了，慢慢吸着。“韩进！”教授怒喝一声，“这里是军火库！你想死！”韩进一哆嗦，连忙跑到通道里。
张竹生慢慢抬起头，擦擦眼泪，还止不住地抽泣着，却走到铁架前挑选起武器来。教授低头看着手里那张船坞的手稿，手一松，手稿轻轻落在地上。
枪支也就两种，三人都拿了把冲锋枪，又多带了几把手枪，装了几挎包的子弹。韩进苦笑着拖着几个重重的挎包：“这样回去会累死的……”
“还埋在沙滩上！”张竹生拖着一个木头箱子，“当成咱们的物资储备，以后不用上岛这么麻烦了。”“直接回去吗？”教授问张竹生，张竹生摇摇头，“咱们沿着以前的路线走一遍，看看情况，可以让石珀对局势有个判断。”
张竹生吸了一口烟，对众人慢慢说着，“之后我们回到了那片海滩，埋了一些东西在那里，然后到了木偶死的那个营房，没有被飓风破坏过的痕迹，都是新的，没有发现人。又到了木楼那里，呵呵，木楼好好的，也空无一人，但我们赶时间和你们汇合，没有下到地下去看看。”
“然后我们路过大船，大船完好无损，没有找到蜗牛房子，也没遇上水母，整个路线上没有遇见一个人。最后我们回到了分手的地方，”韩进补充着，“发现了几个猪脸怪，当时以为你们出事了，我们就把他们都杀了。教授分析说你们可能还活着，我们就朝着这边来找你们，后来就看见了那个发光的风筝。”
“果然是你们杀的，”石珀微微叹口气，“那些人也是逃出来的。”当下石珀也一五一十将自己这边发生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张竹生脸色很难看：“我们是杀错人了？”石珀摇摇头：“具体的真相，我们还不清楚，王金海这些人的话，不可信。”
“嗯？”张竹生扬起了眉毛，“他们在撒谎？”石珀点点头：“王小虎告诉黄辰辰，王金海他们在撒谎，具体的事情，还需要黄辰辰慢慢问王小虎。”
“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做？”教授问石珀，石珀看了一眼王金海那边，“想找到德国人的秘密组织，进入实验室，找到离开的机会。但是现在，”他微微苦笑了一下，“他说的不一定是真的，我们无法判断。”
众人沉默了一阵，韩进挠挠头，嘿嘿一笑：“不管他们说的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至少现在还没有危害。而且咱们的力量现在很强大……”他眨巴着眼睛，“先跟他们对着干，他们想往东，咱们就往西，他们想去北，咱们就往南。”他得意地笑着，“等他们沉不住气的时候，就会露出狐狸尾巴来。”
教授点点头：“是个办法，咱们岛上的情况也不妨告诉他们，但是咱们的行动不受他们指挥。”
石珀突然问教授：“你听说过一个叫尼古拉·特斯拉的人吗？”教授一愣：“尼古拉·特斯拉？是特斯拉吧？是不是叫尼古拉我倒是不清楚，这人是个科学家，我们用的交流电就是他发明的，好像他在多个领域都有发明……”“是德国人？地震飓风什么的，超距武器，他有发明吗？”石珀紧接着问。
“是美国人，40年代就死了，”教授想了一会，“他好像在纽约搞过一次人工的地震，别的不是太清楚，好像他对电磁很有研究，这人的资料美国军方一直控制着，现在都没公开。”
“是这样……”石珀沉思着，“王金海说这个实验室研究的东西都是基于特斯拉的理论基础上的，这样看来，那些飓风地震什么的，倒真的是人工制造出来的。”
教授点点头：“超距武器以前就听说过，但现在都没有听说研制成功，这些超远距离杀伤性武器，最成功的就是次声波和激光，难道他们已经研制出气候和地球物理武器？不过特斯拉倒是成功制造过球状闪电，可现在都没有办法重现他的实验。”
“也许，”石珀点点头，“他们是下了血本了。”
教授一脸的惋惜，“有那个精力搞点有助于社会的发明多好，人类终归会灭在自己手里。”石珀呵呵一笑，转到了其它话题：“现在先不用想办法跟德国人联系，让黄辰辰慢慢问王小虎具体的情况。他们不是说走过山是一片杀人的水雾吗？”石珀握了一下拳头，“咱们去看看它怎么杀人的。”
“嗯，”教授点点头，又看看大家，“那就这样定下来，看看到底能不能走出去。另外，”他指指包袱和几个挎包，“多拿了几支枪，还有一些衣服和工具，怎么处理？”
张竹生和韩进打开包袱，取出几只手枪和一支冲锋枪，又稀里哗啦倒出一些弹夹和子弹来，下面是整整齐齐几身绿色的军队制服。石珀笑了：“手枪咱们每人配一支吧，倒是这衣服，真的很及时，”他光着膀子，捡起一件比划一下：“这德国人身材也不算特别高大，杨攀月、黄辰辰，你们衣服也脏得很，换了吧。剩下几套给王金海送去。”
石珀和张竹生将那支冲锋枪悄悄埋在了残垣下，等他们回来，杨攀月和黄辰辰已经穿上制服，倒显得英姿飒爽，别有风韵。韩进嘿嘿笑着：“还是制服好看啊，换成护士服也许会更好看一些。”
第十三卷 貌合神离 第六章 幽静湖泊
摩托车停在山下，当一行人再次穿行在嶙峋的大山里，整齐崭新的军装，统一的武器，倒使得他们像一支职业军队了。连三个俘虏也都是一身制服，这样被发现的机会比较小一些。王金海一直嫌自己身上的军装小，不停嘟囔着，独自罗嗦了一阵，他突然问石珀：“石珀，我记得当时一起逃出来的还有个叫塔夫的，怎么一直没见他？是不是出事了？”石珀一愣，“塔夫？”他看着王金海摇摇头，“没这个人啊。”
“当时你去岛上的时候，他跟你一起走的，”王金海一脸感慨，“也难怪，他不是中国人，不可能跟你们一起来到这里了。”石珀笑了，“他是哪儿的人啊？”
“德国人，”王金海沉浸在回忆中，“一个好兄弟，那是我这帮兄弟里唯一一个肯跟着你去小岛的人。”
“嗯，”石珀点点头，“那可能见不到了，他没跟我们在一条船上，那被带来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尤其是那个石珀可能已经死了，”他拍拍王金海的肩膀，“你那好兄弟也可能回不来了。”
“我这帮兄弟，”王金海看着自己两个手下，叹口气，“都是出生入死过来的，能撑到最后的，恐怕没几个了。”
“老王，”石珀扭头问王金海，“当时一起逃出来的，有一个叫夏薇的女人吗？”“你说你老婆？”王金海摇摇头，“从你被抓到监狱一直到逃出来，你一直在找她，最后你才放弃。你送王小虎的指甲剪不就是她的吗？她这次又不见了？”
石珀凄楚地一笑，“没有消息。”王金海叹口气，不再说话。
黄辰辰几次想找王小虎问清楚，可是王小虎却一直躲着她，跟在王金海身边，没奈何，黄辰辰只好想办法再找机会。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几乎寸步难行。将近正午的时候，他们停在一处山坡上休息，王金海他们在一边说话，石珀看了一阵，走到张竹生身边：“王金海突然提到塔夫，”他面色轻松，声音却很严肃，“以前从未提起过的。他说塔夫是德国人，是他以前的手下，跟着我去了小岛，再没回来。”
“你不是一个人上岛的吗？”张竹生也一脸笑容，“他的瞎话越来越多了，估计沉不住气了，想试探咱们还有多少人。说不定他还会说韩进是个日本人，或者说教授以前出卖过你。”
“他倒是说你是个日本人，”石珀呵呵笑着，“我差点就信了。”
张竹生苦笑一声，“他何苦呢？也不像想杀咱们的，也不像想抓咱们的。”他慢慢摇摇头，“想不通。”“可能想分化我们，让咱们信任他，”石珀瞟了一眼王金海，他正摸着王小虎的脑袋交待着什么，王小虎一直点头，“否则也没别的理由了。”
杨攀月走了过来，“没想到这么远，”她回头看看绵延的群山，“有一半路吗？黄辰辰还是没机会接触王小虎，看来他们有防备了。”“没关系。明天早上应该能到，以不变应万变，”石珀远远冲着黄辰辰笑了一下，“他们沉不住气的。”
“石珀！”王金海冲石珀喊到，石珀答应一声，对杨攀月和张竹生笑笑，转身朝王金海走去。“是这样，”王金海大马金刀坐在一块石头上，一指汉斯和安德里，“我手下也就这两个人顶事了，咱们再分成两帮人，已经不合适了。”他抓抓脖子咧嘴一笑，“刚跟他们说过，以后只听你一个人指挥，我也是。”他脸色慢慢暗下去，“当初要是咱们不分开，也许早就走出去了。杨小姐说的对，娘的，当时我是顾忌太多，也被巡逻队杀怕了，没了胆。”
他热切地望着石珀，“哥几个都交在你手里了，说东不往西。咱们拧成一股绳，十几条枪，连巡逻队都被咱们杀得落花流水的。我要是再怂，就对不起我死去的弟兄们了！”
石珀愣了半天都没缓过神，“你们都听我的？”“是啊，”王金海拉住石珀的手，“你们兵强马壮的，可咱们也个顶个是爷们，”他扭过头喊着，“安德里、汉斯！王小虎！”三个人快速走了过来，“咱们以后都听石珀的！只有他才能带着咱们回家！”王金海嘿嘿笑着，满是热切和希望。
教授走了过来，奇怪地望着众人：“怎么了？”石珀一摊手：“老王想当甩手掌柜。”
“大家本来就是一起的，”教授笑着，“以前我们是按表决结果决定重大事情的，咱们还按这个方法进行，总不能什么都压力都让石珀一个人承担。”
“成，”王金海搓搓手，“以后的事情大家说了算。”他又指指三个俘虏，“他们呢？”“你跟他们谈得怎样了？”石珀问王金海，王金海点点头，“他们像是认命了，就是情绪不大对头。”“表决算上他们，”教授对石珀说，“让他们尽快融入团队，这样咱们才能更好的对付未来的情况。”
石珀和教授慢慢走着，石珀笑了一下：“这事儿闹的，他们好像完全没戒心一样，也太真诚了。”“欲擒故纵吧？”教授也琢磨着，“毕竟也就是一句话，当不得真。现在是三群人，咱们六个，王金海他们四个，还有三个俘虏，心不一定齐。”他望着前面的群山，表情有些萧索，“希望大家都是想出去的，有什么恩怨都出去再说吧。”
“出去……”石珀脸色有些迷茫，“他们出去是回到了他们的世界，我们出去又能往哪里走？”
队伍又行进在群山中，山石上草木不生，到处都是黑油油的巨大石头反射着阳光，到处都是一片酷热，像是走在烧红的铁板上。
当大家停在一座断崖上，望见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湖泊，倒映着蓝天白云，像是遗落的一枚镜子般闪闪发光。湖泊四周是一片灌木和芦苇，郁郁葱葱，众人都从心底升起一阵微凉。
“有水的地方就有生命，”张竹生望着那碧草环抱的湖泊感慨着，“今天太累了，在那里宿营吧。”石珀点点头，带着大家从断崖边上朝湖泊绕过去。
等穿过众草杂生的一片草地，来到湖泊边上，大家一阵欢呼。王金海他们几个嗷嗷叫着，扔下身上的零碎，朝着湖泊就跑了过去，衣服都没脱就跳了下去。石珀也受他们感染，脱下上衣，和张竹生一起扑进湖水中。
石珀深吸一口气，一个猛子扎下去，在很远的地方露出脑袋，看看四周茫茫湖水，干脆仰面在水上漂着。阳光猛烈，石珀眯着眼睛，心中一片空灵，觉得每个毛孔都透着舒坦。
黄辰辰和杨攀月也下了水，却是离他们远了些，躲在一片芦苇后轻轻戏水。教授远远守着她们，没敢游太远，只是将身子全浸在水中，露出个脑袋，看着众人在水里打闹。
格林老头和两个年轻的俘虏却没下水，蹲在湖边洗脸，互相说着话，倒不像有逃跑的打算。
王金海一阵扑腾，水花四溅，扑了石珀一脸，石珀立在水中，王金海哈哈笑着对石珀说：“好久没这么痛快了，我差点忘记我还会游泳呢！”
石珀问王金海：“离那片杀人的水雾还有多远？”
“明天上午一准能到！”王金海扑腾着，游来游去，“翻过前面的山，前面应该就没有山了！”石珀点点头，朝着岸边游去。
等到众人都游累了，纷纷上岸，倒在草丛里晒太阳。石珀扭头看见王小虎骑在汉斯脖子上尖声叫着，汉斯背上的骷髅烙印醒目而狰狞。“老王，王小虎身上怎么没有烙印？”王金海猛地摇头，脑袋上的水珠扑啦啦溅得四下飞舞：“有些是没有的，当时还没给他烙，就开始暴动了。”
“他们知道如何联系那些德国人吗？”石珀递给王金海一支烟，“不清楚，”王金海抽了口烟，“他们只知道实验室的位置。”
石珀望着这片茫茫湖水，陷入了沉思，王金海没打扰他，躺在草丛里晒着太阳。
沙沙一阵脚步声传来，石珀扭头看去，见是杨攀月和黄辰辰穿戴整齐走了过来，头发却都湿漉漉的。两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在他不远处坐下，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时一阵咯咯地笑声。石珀微笑着看着她们，竟然有些入神，杨攀月扭头看见石珀傻傻的样子，转头不知道又跟黄辰辰说了什么，两人又开心地捂着嘴大笑起来。
石珀有点悻悻地转过脸，心里却又甜蜜又悲伤。
“要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石珀躺在草丛中，闭上眼睛，任阳光打在脸庞，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与此同时，身边的王金海也猛然鼾声震天，似乎连身边的草都随着他的鼾声抖动起来。
太阳慢慢西斜着，微风轻轻吹过，一片片黑色的云正从山的尽头飘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