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温柔-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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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先生。”护士职业地笑笑，礼貌地回答我。
“我是她的……儿子，请让我见她。”
“对不起，先……”这时，走过来另一个护士打断她。
“您是韩知古先生吧？”
“是。”
“请跟我来，您的母亲现在花园里休息。”
跟着她，我们来到了主楼后面一个十分精致美丽的花园。
“她就在花园里，您可以过去和她讲讲话，她最近已经没有自残的举动，情绪也很稳定，只不过，她已经谁也不认得了……”
护士还讲了些什么我没有听见，眼前只有母亲沐浴在阳光下懒洋洋地打瞌睡的样子，姣好的脸庞已从昨日的风华变为憔悴和衰老，宽松的病服皱皱地罩在她瘦弱的身子上……
四年……那么短，又那么久。
短到四年前的一切依旧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映现，又久到可以让你从风华无限变为虚弱衰老。
你都忘了啊，那是件不错的事，至少你可以不用再为我感到屈辱，为发生过的一切背负痛苦的惩罚……
这一切，让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妈妈……
我会努力让自己活下去，然后……
继续我的惩罚……
“先生？先生你没事吧？你的脸色很差，身体不舒服吗？”护士的话忽远忽近地传来。
“没事……”
母亲的身影渐渐没入了黑暗……
“先生！先生！”
沉重的黑暗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幕布，拖着我跌入不见底的深潭……
36
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茫白。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人在我床边和我说话，我有些费力地看着他，一下子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你昏倒了，被送到了医院，我是医生。”那人见我恍惚，便对我解释到。
“昏倒……”哦，我记起来了。
“现在你的烧已经退了，但是还得静养几天，你的身体不是很好。”
“嗯。”
“你的朋友在外边，他们守了一夜了，我让他们进来吧。”
“朋友？”
医生走了出去，一会有人进来了。
“知古！”天使急急地走到床边，担忧地看着我，“感觉好点多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扫了一眼房里站的一圈人，我开口：“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还是再在医院里休息几天吧，等你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再走也不迟。”邱季说。
我坐了起来，天使想要上前扶着我，被我拒绝。
“我要出院。”
“不行！”屋里的几人倒是头一次有那么一致的时候。
“为什么？”
“小古，你听我说，你的身体现在状况不是很好需要时间调理和恢复，所以先暂时不要那么快出院，至少再休息一两天吧。”邱季耐心地劝说。
“我要出院。”说着我便要下床。
“为什么那么急着出院，你知不知道你的身体还没好。”夏越走上前来，阻止了我。
我挥开他的手，站了起来：“我的身体怎样我自己知道！”
“知古，别这样，你这个样子让我很担心。”天使抓住了我的手，皱着好看的眉说。
“担心？”我看着他的眼，反问
“是，我很担心你。”天使的眼眸很清澈，清澈到他心底的感情也在其中倒映。
我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用力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谢谢你的关心，但是，我并不值得……”
“值不值得不是你说了算的，我认为值得那便是值得。”天使打断了我，说出来的话让我没有办法反驳。
“你……”
我没有办法与他的眼睛对视，撇过头，叹了口气：“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出院的事就此搁置了下来，我不得不答应在医院静养，毕竟我实在没有办法和那几个霸道的家伙争。
不过事实上，我并没有得到几天真正的所谓“静养”，因为第二天，也就是周二，我的病房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你就是韩知古？”进来的一群人中为首的是一位一身的珠光宝气的妇人，而她的语气并不客气——甚至有些倨傲。
“……是我，请问您是哪位？”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贵妇人，我本能地有些反感。
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开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一边打量还一边说着什么：“长得还不错……”
“夫人，请问您到底有什么事？”我被她看得难受，出言打断她。
“长相虽然不错不过似乎不太识抬举。”她挑挑保养甚好没有一丝皱纹的嘴角，自顾自地说，“不过，等以后进了我家，我会让你懂规矩的。”
什么？
“夫人您的话我听不太懂……”什么进不进你家的，简直莫名其妙。
“听说你和别的男人也有搞不清楚的关系，是不是？”面部经过精心修饰的贵妇人，似笑非笑地瞥了我一眼，流露出一种“我就知道你是这种人”的鄙夷表情。
“夫人，我再请问你一次，你究竟是谁？你凭什么在站在这里对我大放厥词？你凭什么居高临下地对我说一些侮辱性的话？”简直莫名其妙！一大清早地跑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说我 “和男人有搞不清楚的关系”，还一副鼻子朝天轻视人的样子，我有得罪过她吗？我认识她吗！？
“呵，嘴还挺利的啊，还问我是谁？做什么戏呐？你不就是打听好了我们嵇家财大势大，才用尽各种手段把我家夏生迷得神魂颠倒，非要娶你不可吗？怎么，你现在装得倒纯情，你装给谁看啊！”妇人刻薄且恶毒地冲我说，末了还狠狠地白我一眼。
嵇家？原来如此，敢情今天是家长来教训我这个“勾引者”的。
“原来是嵇夫人，呵，我真是眼拙了，和嵇夏生一样的讨人厌和爱摆排场，我本应该早想到是您了。”我不是圣人，受到那样的侮辱还忍气吞声恕我做不到。
“你！”嵇夫人可能没想到我会如此直接地挑衅她，一时之间倒也没反应过来，“你不要以为有夏生给你撑腰你就狠得起了！我告诉你，就算我们依了夏生让你进了我们家门，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呵，这点你可以放心，你们所谓的‘家门’，我韩知古还不屑进！”
“这倒有趣了，当初不是你死皮赖脸地勾引我家夏生要入我们家门吗？怎么，现在你又想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我真是哭笑不得了，嵇夫人似是认定了我一心勾引嵇夏生为的就是进夏家谋他们的财物。
“怎么，被我猜中没话讲了？哼，就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嵇夫人嗤笑了一声，随后招招手，从上前来的下人手中拿过几张类似协议的纸头。
“喏，把这份协议签了，你和夏生的事儿就算定了吧。”
我粗粗扫了一眼她硬塞给我的东西，无非就是什么我不得分他们家的财产之类的条议。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夫人？”我随手将那些纸头仍在地上，直视一脸诧异和愤怒的她，“我说过了，你们嵇家，我根本就不会进！”
“你！你！你！”嵇夫人被我气得倒退了几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算什么东西啊你，明明是个男人却专门去勾引别的男人，一个不够还要和几个男人纠缠不清——不要脸的家伙……”
“你不要太过分了！”听着她骂得越来越过分，我认不住喝止她。
“过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分？一个张开腿被男人上的表子有什么资格说我？”尖利的嗓音刺得我难受，刻毒的话语更是让人无法忍受。
“谁同意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一声暴喝，成功阻止了那女人的谩骂，刚从门口进来的人的脸上是绝对的暴怒。
来人浑身上下透着狂肆的气势，狠戾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嵇夫人，嵇夫人愣住了，大概是被他的气势怔到。
“听不懂吗？我叫你滚。”
冷冷地，夏越说。
37
等到夏越将那女人赶走，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我到窗边将窗打开，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为什麽不把她赶出去，任凭她羞辱你？”夏越关上门走到我身後。
“我怎麽没赶过？只不过她充耳不闻罢了——我的涵养还没好到可以听凭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地步。”顿了一下，我冷笑，“有钱人还真是可恶呐！”
“对不起。”夏越说。
“什麽？”我回过头看了他一眼，“如果是为了刚才的事，根本不需要——好了，我也没事了，你可以走了。”
“你在赶我？”
“难道还是在挽留你？”
“为什麽你总是拒绝我？”
“我没有理由接受你。”
“为什麽你从来不曾愿意和我好好谈谈？”
“我不认为我们有什麽可谈的。”
“韩知古！”
身後的人愤怒地将我强行转过来，面对他。
“你放手！”
“不放！”眼前的人发了狠地冲我吼，吓了我一跳。
然後，霸道的吻铺天盖地得袭来，让我一时无从躲避。
“嗯！你……”
我开始奋力地挣扎，用脚狠狠地踢了他小腿内侧，终於让他痛得倒抽口气不得不放开我。
“你这个混蛋！”我用力推开他，厌恶地看著他，“我们的交易结束了！我不会让你再碰我一下！”
“呵，交易？哥哥认为那天的事只是一场交易吗？”夏越已经从疼痛中缓过劲来，似笑非笑地说。
“否则呢？”那天的一切我真的不愿再回想。
“对於我来说，那一天发生的一切让我肯定了，非要你不可的意愿。”夏越说著走近了我，逼得我不得不後退。
“我听不懂你在说……”
“你懂！”夏越打断我，“你从一开始就懂，可是你一直刻意地在逃避，处处回避我，甚至不愿多看我一眼！”
“我……”
“你敢说你真的在十九岁生日那晚——在我强要你之前，你一点也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吗！”
“我……”
“你知道！你明明就知道！可是你竟然为了逃避我，答应和一个你根本不认识的女孩订婚！你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
我被逼到了墙角，根本无处可逃，看著近在咫尺的夏越，我甚至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
“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些什麽！”我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的这句话，看著夏越一瞬间愣住的脸，我使劲推开他，逃出了那令我窒息的病房。
跑到医院的花园，我倚著树喘了会气，才渐渐感觉好了许多。
十九岁生日……
浓重的酒气，大力的桎梏，迷乱的话语，还有就是……
“我喜欢哥哥啊！”他当时有这麽说过吧，只是当时的我早已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只能隐隐记得他语中的痛苦。
早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吗？我不清楚，那时只是突然有一天开始害怕他看我著的眼神，然後开始躲避他，直觉得感到威胁和不安，至於和那女孩订婚的事，那也只是不想违逆妈妈的意思而已，应该并不是为了逃避他吧？不是……
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我按奈住自己又开始不安的心绪，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韩知古。”
好听的女声将我从思绪中拉出，抬眼看去，树阴下站著一位一袭素色连衣裙的美丽女子。
“林小姐？”对於她的出现我有些微诧，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要找……”
“不，我今天来不是为了见他，而是专程来见你的。”林素尤动人一笑，捋了捋耳边的头发，如是说。
“我？”看著今天似乎心情特别好的林素尤，我不免有些奇怪。
“其实也没什麽特别的事，一来是看看你恢复的怎麽样了，二来也是要和你道个别。”
“你要离开？”
“嗯，离开一段时间。”林素尤点点头，风轻轻吹起她的发丝拂过她的脸庞，让她的笑容多了份朦胧的感觉。
“是吗……”看著这样的她，我总觉得她似乎决定了什麽重要的事，在她看似轻松的背後似乎还隐藏著些许的不安和无奈——有种，孤注一掷的味道。
“怎麽了吗，那样奇怪地看著我？”林素尤不以为然地笑笑，歪了歪头，问我。
“不，没什麽。你是要出国吗？”
“嗯，我要去美国。”
“什麽时候回来？”
“这个……要看顺不顺利了。”林素尤表情有一瞬间的奇怪，但在我仔细看清前，她又恢复了先前的笑容。
“这样啊……那多保重。”
“我会的。”林素尤点点头。
我不知还该说些什麽，总觉得自己和林素尤的见面有些尴尬，那天在酒店她的表情，让我怎麽也轻松不了。
“还有，”林素尤打破了短暂的沉默，“等我回来时，我希望可以从你那里抢回……他的心。”
“……什麽？”我被她的话怔在了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
“那麽再见了。”扬扬手，林素尤转过身走了开去，飘扬的发丝在空中划过了一道美丽的弧线。
38
今天是周日了，我已经被迫在医院呆了一个礼拜，今天也是我和林娜约定好去看阿姨的日子。
“不行，你应该再休息几天。”天使没等我说完就驳回了我的想要出院的要求。
“洛其，我已经好了，不需要再在医院呆下去。”应天使的强硬要求，我应该称呼他为“洛儿”，但由於我的坚持最终还是决定叫他“洛其”。
“不行，不行，你身体那麽差休息一个礼拜怎麽够？出院的事过几天再说吧。”天使拿起苹果开始削，头也不抬地说。
“我真的没事了，况且一直呆在医院里真的很闷……”我极力地游说天使，天知道要是等会另几个来了，我今天就真没希望出院了──如果只是洛其一个人的话，或许还有说服的希望。
洛其静静地削著苹果，长长的苹果皮从他指间垂下，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此时他的栗色头发看起来更像是金色，长而卷翘的睫毛好看地垂著，在他精致得不似凡人的的脸上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他看起来似乎在听著我说话，又好像有些心不在焉。
“洛其，你有听我在说什麽吗？”终於忍不住，我停下游说。
“知古今天有什麽特别的事，对不对？”洛其一边把手中已经削好的苹果切成块放进盘子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突然被说中心事让我愣了一下：“为什麽这麽问？”
“因为今天的你很心急。”洛其将盘子里的苹果递给我。
“我每天都很急切地想要出院。”我还以为我掩饰地很好。
“有差别的，你自己不知道而已。”洛其笑了，可爱得像个天使。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麽，最後却还是泄气地吃了口苹果。
“不过，我的确没考虑到知古一直呆在医院里会闷，这是我的疏忽。”天使皱皱眉，有些自责地说。
我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继续吃苹果。
“所以，”他顿了一下，“知古还是出院吧。”
“真的？”我放下苹果有些不敢相信，本以为今天一定是没希望了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天使拖长乐音调，凑近我，“知古要告诉我，你今天到底有什麽特别的事。”
不知为什麽，我直觉得不想告诉他我要去林娜家的事，总觉得会很麻烦……
“其实，也没什麽……”我斟酌著到底该怎麽说，“有些事要处理。”
“为什麽知古不肯告诉我呢？”天使又离我近了点，我都快数得清他的睫毛了。
“……”我应该推开他的，可似乎我就是对他没辙。
“是私事？──一定是私事吧。我猜猜，知古是要和人约会对不对？”眼前的碧色双眸闪著灵动的光芒，美丽又带著些许的狡黠。
“……”看著他的眼，我说不出话，索性就保持缄默。
“不回答吗？那就是猜对了？那我继续猜好了，你要见的那个人，是一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或许并不只一个？”
“……”
“这次也对了？那下一次，我来猜猜他或者是他们的名字好了──”
天使突然不说话了，只是看著我，眼里的波澜我猜不透。
好一会，我们只是看著对方不讲话，诡异的气氛流淌在我们之间──或者，我该说，暧昧？
受不了这种怪异的感觉，我想说些什麽打破这种沈默：“你……”
不过，还没等我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的唇便被飞快地轻触了一下。
那是……吻？
天使终於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却依旧震惊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