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鹦鹉-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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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吧,”他喊道,“我已经受够了,都举起手来——警官,我说你呢!甘伯尔,拿着项链,桑恩,到我屋里把包拿来。”
陈全然不顾个人安危,一下子扑到迈登面前,一把抓住迈登握手枪的臂膀,猛地用力一拧,枪应声落地。
“这是我从日本人那里学会的唯一的一招。”他说,“布利斯探长,证明你是位真正的警官的时刻到了。给桑恩和教授戴上手铐。我希望警长能把我的自动手枪还给我,那还是我在夏威夷做侦探时用的呢。拿到枪后,我会负责看着这个迈登的。”
“好的,我把枪还给你。”克斯说,“而且,我想向你表示祝贺,我从没见过有谁像你这样英勇无畏。”
陈咧嘴笑了笑。“请原谅,我想稍微做些更正。在最近一天的黎明时分,我忙了好长时间才把墙上这些老式手枪的枪栓全部卸了下来。这是一桩又脏又耗时的活儿,不过我很高兴,这活儿没白干。”突然他一转身对站在身旁的大块头喝道:“举起手来,德拉尼!”
“德拉尼?”警长重复了一遍。
“毋庸置疑,”陈回答说,“你刚才对我说话的分量表示怀疑,说我的话不能与匹·杰·迈登的话相提并论,好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出现,这个人根本不是匹·杰·迈登,他名叫德拉尼。”
鲍勃·伊登刚巧从天井里静悄悄地走进来。“干得漂亮,查理!”他说,“你现在都弄清楚了。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就在不久以前,”陈答道,“我从他手里夺枪的时候,注意了一下他手上的手绢,发现手绢绑在他的左手上。还记得有一次,也是在这间屋里,我对你说过,德拉尼是个左撇子。”
从伊登身后敞开着的门中走进一个身材高大、强悍有力的男人,他的面容却显得很憔悴。他耷拉着一条胳膊,脸色苍白,胡子拉茬,他已经有十天没刮过胡子了,但是他全身上下却透出一股威严、冷峻的气度。虽然他身上的灰色外套现在已是皱皱巴巴的了,但他却如铁塔一般站在那里,目光炯炯地盯着德拉尼。
“杰瑞,”他说,“你干得可真漂亮!怪不得那些在杰克·麦克奎尔那儿碰到你的人总是对我说,你干得很出色。是的,相当出色。站在我家里,穿着我的衣服,看上去比我都更像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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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通往埃尔多拉多的大路
站在门口的人往屋里走了走,用询问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人,他的目光落在桑恩身上。“你好,马丁,”他说,“我警告过你这样做是没用的。你们中间哪一位是警长?”克斯向前跨了一步,“我就是,先生。我想您就是匹·杰·迈登先生吧。”
迈登点点头。“我想是的。我一直以为我就是迈登。我们在沿路的一个农场上给警察局挂了电话,他告诉我说您在这儿。所以我们就给您带来了另外一个小东西,充实一下您的收藏。”他朝通向天井的门口处做了个手势,就在这时,霍利拽着沙克·菲尔的胳膊从门外走进来,麦多夫的双手被缚在背后。波拉·温德尔和伊夫琳·迈登也走了进来。
“你最好把这个新来的和德拉尼铐在一起,警长。”迈登说,“然后我要当众向大家通报一下我对他们的指控。指控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我想他们也会为此被关上一段时间的。”
“好的,迈登先生。”警长表示同意。他正欲抬腿往前走,陈拦住了他。“等等,你还拿着那串珍珠呢——”
“哦,是的,你说的对。”警长答道,他掏出菲利摩尔珍珠,陈接过来把它放在匹·杰·迈登的手中。
“我们很清楚您想在纽约拿到这串项链,”他说,“但是我们希望您能网开一面,就在这里交接吧。我已经带着它跑了一路,不能再让它在外面飘着了。方便的话请您给我开张收据,谢谢。”
迈登微笑着说:“好吧,我会接受的。”他把项链放在口袋里,“我猜您就是陈先生吧。在我们从矿井回来的路上,伊登先生已经把您的事都告诉我们了。我非常高兴有您在这里。”
“很高兴为您效力。”陈深鞠一躬。
警长转过身来,“先生,我想您对他们的指控是——蓄意偷窃——”
“和其他许多事情,”迈登补充说,“包括对他人进行蓄意伤害,有谋杀企图。”他指了指那条软绵绵的手臂,“我会尽可能快地把我的故事讲述一遍,可是我得坐下来讲。”他走到办公桌旁,“我有点儿虚弱——这段日子可够我受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只知道个大概,但并不清楚这件事的背景和历史。我得从头说起,从纽约四十四大街的一家赌馆开始。你熟悉纽约的赌徒和他们赌博的方式吗,警长?”
“我只去过纽约一次,”警长说,“我并不喜欢那里。”
“是的,我想你是不会喜欢那里的。”迈登回答,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我的雪茄在哪儿?啊,在这儿呢。谢谢,德拉尼,你还给我留了几支。好了,警长,为了使您能理解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一种纽约那些鬼鬼祟祟的赌徒和骗子们所热衷的噱头——这种噱头在十二年或十五年前曾风靡一时。众所周知,当时在装修华丽的赌场里,他们在那儿等着骗那些容易上当的外乡人。为了赢得他们的信任,他们圈内的某些人被派去模仿那些声名显赫的百万富翁——比如弗洛德·克劳特、考尼·温特、埃斯托先生——和我本人。他们做得非常谨慎、细致入微——他们会对这些人仔细研究,尽可能地亲自到这些名人出入的场所观察他们的每一个特征——身高、体重、乘坐的马车,服饰以及他们的发型、佩戴的眼镜、举止独特的地方——等等,每一个细节他们都不会轻易放过。只有让那些上当受骗的人绝对相信。没有丝毫的怀疑,这样他们才会觉得自己置身于上等人中,这场游戏才会公平。”
迈登歇了口气。“当然了,有些人的模仿实在是不堪一击,但是我的运气可不怎么样,我碰到了这位德拉尼先生。他以前曾是个演员,或多或少还算是个艺术家。一开始,他只是在外表上与我酷似,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地培养出一种气质,而且这种气质越来越斟于完美。我开始听到一些谣言,说有人晚上在纽约四十四大街杰克·麦克奎尔的赌馆里见到过我。我派我的秘书马丁·桑恩去调查,他回来向我报告说德拉尼干得相当漂亮,扮演的维妙维肖——当然他装得再像也骗不过与我过往甚密的人,但是要去骗那些只是从相片上认识我的人,他这招是绰绰有余了。我委托我的律师处理此事,他回来说,德拉尼害怕被送入监狱,已经同意洗手不干了。所以我想他已经不在赌馆里干那种勾当了。对后来发生的事我只能凭猜测,但是我想我猜得不会与事实相差太远。这两位麦多夫家的小伙子,沙克·菲尔,”他朝甘伯尔点点头,“和他哥哥,警方一直以为他是位教授,他们两人是活跃在麦克奎尔赌馆里的那伙人的大脑。他们肯定在很久以前就开始阴谋策划,让德拉尼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冒名顶替我。要是没有我秘书桑恩的帮助,他们可能什么也干不了。可他们找到桑恩,而他却欣然答应了。最后他们选中沙漠作为他们实施阴谋的合适地点,这真是个绝妙的选择。我很少到这儿来,即使来这儿也很少有人能见到我。我要是单独来,没有家人陪伴,对他们来讲事情就易如反掌了。他们所要做的只是把我一脚踢开,然后匹·杰·迈登就和他的秘书一起登场了。没有人会想到去盘问他的身份,尤其是他看上去和相片上的迈登毫无二致。”
迈登若有所思地巴嗒巴嗒地抽着雪茄。“过去几年我一直担心他们会来这一手。这世界上我谁也不怕,只有一个人除外——德拉尼。他有可能给我造成极其巨大的伤害。有一次,我看见他正在餐馆里研究我的一举一动。嗯,他们为此已经等待很久了,他们这种人是很有耐心的。两周前我和桑恩来到此地,我刚到这儿,就发觉气氛有点儿不大对头。上周三晚上,我正坐在这儿给我的女儿写信,那封信现在可能还在这个记事簿里夹着呢,这时候我听见从桑恩的卧室里传来他尖利的喊叫声:‘快过来,先生!’他当时正在给我打印信件,我想像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我站起身走到他的房间,他站在那儿,手里握着一把老式手枪,那把枪是比尔·哈特送给我的。‘举起手来!’他说。有人从天井走进来,是德拉尼。‘别激动,先生。’桑恩说。我明白这只小耗子也参与了这桩勾当。‘我们会把你开车送到一个地方,在那儿,你可以好好地休息休息。我去绪你整理几样东西。给你,杰瑞,你看着他。’他把枪递给德拉尼。德拉尼和我,我们两人在那儿站着。我发现德拉尼显得有些紧张,他还没有足够的勇气玩儿这场游戏。桑恩正在我屋里忙乎着,我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喊救命——为什么?谁会来呢?我不知道,但是或许有位朋友能听到——路易说不定已经到家了,说不定路上会有什么人从这儿经过。德拉尼命令我住嘴,他的手抖得像片树叶。我听见外面天井中有个声音——不是人,是那只中国鹦鹉托尼在叫。我知道我的处境不妙,我决定铤而走险。我扑向德拉尼,他开枪了,但没有打中。他又开了一枪,我觉得肩膀一阵刺痛,随后我昏倒在地。
“我昏迷了一小会儿,侍我醒转过来,桑恩正站在房间里。我听见德拉尼说干脆把我干掉算了,但桑恩不同意,他坚持说要按照原来的计划行事——我必须承认,是他救了我的命。这个可耻的小叛徒,我想他是因为胆小,但不管怎样他救了我。然后,他们把我抬到车里,开车把我送到佩特库特矿区的监牢。第二天早上他们都走了,只有教授留下来,他昨晚也加入了我们欢乐的晚会。他留下来给我包扎伤口,喂我吃了些东西。星期天下午他出去了,一直到晚上才和沙克·菲尔一起赶回来。星期一早上,教授走后,沙克·菲尔在监牢里看着我,他可没他哥哥那么好。
“在庄园里发生的事你们这些先生们知道得比我更清楚。星期二我女儿发电报来说她要过来,当然,要是她到这儿的话,他们的把戏就会被戳穿的。所以桑恩就到埃尔多拉多去接他,跟她说我受伤了,正在矿上呢。接着就把她带到那儿去,她很自然地相信了他的话。从那以后,要不是伊登先生,霍利先生今晚来这儿寻找这位年轻的女士,我和我女儿现在还被关在那儿呢。不幸的是,这位女士今天早些时候也无意中卷到这件事里来了。”
迈登站起来说:“我的故事讲完了,警长。你是不是在想我一定希望看着这伙人被关进大牢吧?到那时,我会睡得安稳些。”
“哦,我认为这很容易安排。”警长回答说,“我先把他们带走,然后我们再出具几份逮捕令,我想在县城的监牢里他们会绝对安全的——虽然埃尔多拉多不能向他们提供一流监狱的舒适环境。”
“还有件事,”迈登说,“桑恩,我听你那天晚上对德拉尼说,‘你总是对他感到害怕——那次在纽约——’,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以前也曾经想这么干过吗?”
桑恩抬起那张一直埋在手心里的紧绷绷的脸,“我对此表示道歉,先生。我会讲出来的。有一次您外出打猎,我们本来已经安排好准备在纽约您的办公室里动手,但是如果说您害怕德拉尼的话,那么,他对您的惧怕有过之而无不及。他在最后一刻退缩了,手脚冰凉——”
“我为什么不退缩呢?”德拉尼咆哮着,“我对你们谁都不能信任,一群黄狗——”
“是吗?”沙克·菲尔喊道,“你是在说我吗?”
“当然,我说的就是你。我们派你去旧金山把路易·王引开的时候,我可没想到你会去抢珍珠。哼!我现在全明白了……”
“我为什么不该去抢珍珠呢?”沙克·菲尔喊道,“你们一直都在设法把珍珠弄到手,我说的没错吧?当你听说德莱科特把珍珠带来的时候,你想干什么来着?哼,亨利大哥对你——”
“我是这样做的,”教授插了一句,“我是想愉偷溜走,单独去见德莱科特。要是你觉得我不够聪明,那么你肯定是个傻瓜。你当然是个傻瓜——只有傻瓜才会给什么女演员写信——”
“闭嘴!”德拉尼喊道,“谁更有权利拥有那些珍珠呢?要不是我,你们能干些什么呢?你们可真是帮了不少忙——整天四处闲逛,嘴里唱着高调——还有你——”他又转向沙克·菲尔,“你可真有一套,路易·王刚到门口儿,你就刺了他一刀。”
“是谁刺了路易·王一刀的?”沙克·菲尔喊道。
“是你!”桑恩喊着,“我当时和你在一起,我亲眼看见的,我发誓。”
“都是些帮凶,”警长咧嘴笑着,“上帝啊,要是把他们的手铐都松开,他们会一对一地把对方吊死的。”
“孩子们,孩子们,”教授温和地说,“都别再说了,我们再这样争吵下去,是争不出个所以然的。警长,我们准备好了——”
“等等,”查理说,他一转身就不见了,一眨眼的工夫,他拎着一个小黑包走回来,他把包放在迈登面前。“我荣幸地请您过目,”他说,“这里面是一捆捆的钞票,是出售证券和从纽约办公室汇过来的钱款,像是没怎么动过,但我还不敢肯定,这得问问德拉尼。”
“钱都在那儿呢,一分不少。”德拉尼咆哮着说。
陈摇摇头。“即使是对你这样的无耻之徒,我也不愿意去仔细追究你说的话是真是假。可是那个艾迪·波斯顿——”
“是的,”德拉尼回答“你说的对,我是给了波斯顿五千元钱,那天在院子中他把我认出来了。去找他吧,把钱要回来,那个可恶的骗子!”
警长笑起来。“说到骗子,”他说,“听上去倒像是对你们的称呼,孩子们。布利斯,我看我们最好还是走吧,到埃尔多拉多找一两个代理人。迈登先生,我们明天见。”
鲍勃·伊登走到德拉尼面前,“嗨,杰瑞,”他笑容可掬地说,“恐怕是该说再会的时候了。在这儿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我母亲总是告诉我说,一定要对主人说:我过得非常愉快……”
“哦,见鬼去吧!”德拉尼喊道。
待警长和布利斯把他们的俘虏赶到沙漠中的茫茫夜色中后,伊登走到波拉·温德尔面前。“德拉尼被赶出去了,”他说,“我想我在庄园拖延的时日也算到头了。我打算明早搭十点半的火车去巴尔斯托,然后——”
“你最好去叫辆出租车。”她建议道。
“要是你和你的敞篷车还能照常工作,就不必叫出租车了。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想跟你说句话,与威尔伯有关。”
“我刚刚想起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威尔·霍利正在对迈登说,“迈登先生,我写过一篇非常成功的有关您的采访报道,可是真正被采访的人不是您。”
“是吗?”迈登答道,“别担心,我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谢谢,”编辑答道,“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同意发表那篇报道呢?”他沉默不语。
“很简单,”陈说,“他们正在给纽约的办公室发电报,请他们把钱汇过来。要证明迈登在沙漠的庄园里,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