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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李西闽恐怖经典_死鸟-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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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萍用颤抖的手捡起了那个信封,她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白纸,白纸上还是潦草地写着一行字:滚回你的赤板去吧,水曲柳乡不需要你!  
  看了这行潦草的字,石萍倔强的另一面被激发出来了,一股热血在她的体内冲撞,她十分愤怒,这行潦草的字无论出自于谁的手笔,都证明肖莉莉和古求胜的死存在着问题!  
  石萍把那张纸撕了个粉碎,她突然拉开门,用力地把撕碎的纸扔向空荡荡的走廊,大声地叫道,有种的给我回来,想让我离开没那么容易!  
  纸片随同她的声音纷纷地飘落,石萍的心在流着血。  
  她呆立在那里,企图看到那个人的出现,那个将信封塞进她房间的神秘的人没有出现,秀秀却出现在了走廊的尽头,在昏暗的灯光下,秀秀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她木然地朝石萍走过来。秀秀的脚步轻飘飘的,一点声音都没有。秀秀向她移动的过程显得十分漫长,有种让人窒息的感觉。  
  石萍刚才的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消失得干干净净,此时她感觉到的只是寒气逼人。石萍想把门重新关上,但她没有力量拒绝秀秀的临近。秀秀身上也充满了神秘感。秀秀终于来到了她的面前,秀秀开始用冷漠的目光看看石萍。石萍被她的目光击中,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他们对视了一会,还是石萍打破了沉默,秀秀,你没睡,你有事找我?  
  秀秀说,我听见你的大叫,以为你发生了什么事,就上来看看。  
  石萍说,你进屋来吧。  
  秀秀就飘进了石萍的房间。石萍侧身让秀秀进入房间后就把门关上了。她们坐了下来。  
  石萍问秀秀,秀秀,你刚才睡了么?  
  秀秀说,没睡,我在看电视,听到你的大叫我就上来了。李所长交待过的,让我要照顾好你。她还说了,你要在招待所里出了什么问题,就惟我是问。  
  石萍吞了口口水说,那你听到有人上楼来么?  
  秀秀茫然摇了摇头,没有听到,这地方就你和我两个人,还有谁会来呀!  
  石萍觉得自己和秀秀说话后,心理变得正常了。秀秀毕竟是个有血有肉的活人,她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有秀秀陪她说话,石萍的孤独感顿时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石萍寻找着话题和秀秀说话,她问道,秀秀,你为什么不去上学呀!  
  秀秀听她的问话后低下头,她的眼睛看着自己的脚尖,她穿着一双很旧的红色塑料凉鞋,黑乎乎的脚趾头一动一动的。石萍注意到了她的脚趾头,这么一个女孩子的脚趾头显得粗糙,让石萍的心抖动了两下,她觉得自己有些心酸。  
  秀秀沉默了一会才说,家里穷,没有钱怎么上学?                                      
  石萍看着还是低着头的秀秀说,那么你想上学么?  
  秀秀还是看着自己的脚趾头说,当然想,要是有书读,让我干什么我都愿意。每次看到小芳背着书包来招待所,我就会想,如果我能像小芳那样上学,那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石萍吸了一口气,如果有人资助你上学,你会去么?  
  秀秀抬起了头,她的眼睛里带着一层水雾,以前有一个住在这里的人说要资助我上学,我没有答应。  
  石萍看着她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呢?  
  秀秀说,我不能去上学,我要上学了,我弟弟就上不了学了,除非他连我弟弟也一起资助了。  
  石萍说,你还有弟弟?秀秀点了点头,嗯,他现在上小学二年级。  
  石萍说,那人难道不同意资助你和你弟弟?  
  秀秀说,我没和他提弟弟的事情,我只是拒绝了他的好意。  
  石萍明白了,秀秀在这里干,是为了她弟弟能够上学。石萍觉得眼前的女孩子一下子变得崇高起来,同时,内心产生了一种悲哀。石萍突然产生了一种念头,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秀秀。  
  石萍叹了一口气对秀秀说,假如我资助你和你弟弟上学,你会答应么?  
  秀秀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说,我有那么好的福气么?  
  石萍笑着说,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秀秀的头抬起来,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火苗,那丝火苗很快就熄灭了。秀秀说,石记者,谢谢你的好心!我奶奶说过了,我这个人命不好,这辈子是注定读不上书了。就是你资助我,让我去上学,学校也不会收我了,因为我读书的年龄已经过了。  
  石萍说,只要你愿意读,会有办法的!  
  秀秀摇了摇头,我还是死了这条心吧。秀秀的声音中透出一种绝望,石萍顿时无言。  
  就在这时,窗外原野上又传来了凄厉沙哑的叫声,莉莉,回来——  
  秀秀发现石萍脸上出现了恐惧的色彩,她反而平静地对石萍说,石记者,不用怕,那是乌鸡婆在招魂。自从肖莉莉死了之后,乌鸡婆每天晚上都要到外面去招魂。  
  因为秀秀在场,石萍听了乌鸡婆的招魂声后,虽说有些毛骨悚然,但也不那么害怕了。刹那间,石萍产生了去原野上看乌鸡婆招魂的念头。  
  石萍对秀秀说,我想去看看乌鸡婆招魂,你愿意陪我去么?  
  秀秀表情木然,招魂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想去看,我陪你去好了。  
  石萍说,那我们去吧。  
  秀秀点了点头。                                          
  水曲柳乡村的原野上一片漆黑,秀秀手上的电筒好像电力不足,照出的光柱是暗红色的。远处河滩上有一盏灯笼在游动,那是乌鸡婆打的灯笼,因为今夜风大,乌鸡婆没有点火把,而改成点灯笼了。乌鸡婆的招魂声随风飘散,在暗夜中显得诡秘而可怖。  
  秀秀走在前面,石萍跟在后面。秀秀走得很快,石萍跟在她身后简直是在小跑。走这样的夜路,石萍显然是不习惯的。  
  石萍说,秀秀,你能走慢点么?  
  秀秀说,走慢了就追不上乌鸡婆了。  
  石萍没有办法,只有跟在秀秀后面小跑。乌鸡婆的灯笼鬼火般在水曲柳乡村的河滩上移动。因为风大,灯笼十分飘忽,要不是乌鸡婆提着那灯笼,那灯笼或许会飘到半空。很快,秀秀和石萍离乌鸡婆很近了,也就是二三十步远的距离。这时,秀秀放慢了脚步。  
  石萍问,怎么不走快啦?  
  秀秀说,不能靠得太近,否则对我们不好的,叫魂的人身上有煞气。秀秀的话在风中飘着,让石萍身上凉飕飕的。乌鸡婆好像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跟着的秀秀和石萍。  
  她自顾自地走着,边走边喊,莉莉,回来——  
  乌鸡婆在黑夜里走路的样子十分轻灵,这让石萍很惊讶。  
  秀秀见惯不怪的样子,她嘟哝道,晚上这么冷,石记者,还是回去吧。我看天马上就要下雨了,我们没带雨伞。  
  石萍说,秀秀,你就陪我一会,好么?就一会,我们很快就回去。  
  秀秀答应了她。  
  乌鸡婆在河滩的一棵乌桕树下停了下来,石萍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乌鸡婆停止了招魂。乌鸡婆把一颗颗河滩上的鹅卵石堆在树下,树下很快就出现了一个鹅卵石的小石堆。石萍和秀秀躲在不远处的茅草丛中,观望着乌鸡婆的举动。乌鸡婆在那小石堆前盘腿坐下了,灯笼被她用绳子固定在一根树枝上。乌鸡婆双手合什,喃喃地说着什么。石萍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她说的是当地很怪异的土语,好像不是这个世界上的语言。  
  石萍小声问秀秀,你能听清乌鸡婆在说什么么?  
  秀秀说,当然能。  
  石萍又说,那你能告诉我她在说什么么?  
  秀秀说,她在诅咒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肖莉莉的妈妈。  
  石萍问,她为什么要诅咒肖莉莉的妈呢?  
  秀秀说,因为肖莉莉的妈和别人私奔了。  
  石萍就没有再问下去。乌鸡婆的声音在秋风中飘来荡去的,异常的古怪和诡秘,石萍觉得乌鸡婆的诅咒就像一条冰冷的蛇在石萍的皮肤上游动。石萍皮肤上的鸡皮疙瘩冒了出来,她此时的确不想看下去了,她有一种逃离的欲望,这种现场阴森极了,让人会产生无望的幻觉。  
  石萍对秀秀说,我们回去吧。  
  秀秀没有答应她。  
  石萍觉得瞪着的双眼有点酸,她想站起来,可两腿软软的。  
  石萍又对秀秀说,秀秀,我们还是回去吧。  
  秀秀还是没有回答她。  
  秀秀是不是着魔了?在黑暗中,石萍看不到秀秀的脸,手电筒也在秀秀的手上,她想用手电筒照照秀秀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石萍伸出手,想推一下秀秀。她刚要伸出手,就觉得有人在后面伸出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摸了一下,她可以感觉到那是一只粗糙的手,她的细嫩的皮肤被磨痛了。  
  石萍惊悚地回头喊了一声,谁?  
  只有风在吹,她身后黑乎乎一片,她什么也看不见。就在这时,那棵乌桕树上的灯笼也不见了,乌鸡婆也不见了,乌鸡婆的声音也无影无踪了。原野上一片黑暗,死一样的黑暗。石萍身上像是结上了一层冰,她大声尖叫起来。昏红的手电的光柱朝她射了过来,她听到秀秀说,石记者,你怎么啦?你看看我,在这里蹲一会就睡着了。  
  石萍急促地对她说,秀秀,快回去吧!  
  秀秀一定不知道她被吓坏了。                                        
  这场秋雨终于落下来了。秋雨是在天将破晓时落下来的。刚开始时,雨下得猛烈,约摸下了一个多小时猛雨,雨水才缓缓地小下来,变成了一场绵绵的秋雨。石萍就是被那场猛雨吵醒的。当她睁开迷离的双眼,听着哗哗的雨声,感觉天光渐渐明亮起来的时候,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往身边摸了一下。石萍的头侧向了那一边,她没有发现秀秀。  
  她叫了声,秀秀。  
  没有人回答她。  
  石萍发现这个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秀秀的踪影。秀秀什么时候离开这个房间的,石萍一无所知,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记忆告诉石萍,昨天夜里,她和秀秀跟在招魂的乌鸡婆后面,然后躲在一丛茅草后面,蹲在那里,看着乌鸡婆在诅咒。后来乌鸡婆不见了,石萍感觉有人伸出粗糙的手在她嫩滑的脖子上摸了一下,然后就尖叫起来,她的尖叫吵醒了秀秀。  
  石萍就和秀秀往回走。  
  石萍让秀秀把手电筒给了自己。  
  秀秀还是走在前面,她打着手电跟在秀秀的后面。  
  石萍听到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跟着自己,她往后看了看,用手电的光柱在后面来回扫射,她什么也没有看见。几次下来,她就不敢往回看了,只是加快了脚步。石萍还让秀秀快点走,本来就走得快的秀秀跑了起来,石萍也飞快地跑起来,她跑得越快,就越感到身后有人跟着,而且那人也跑了起来。  
  回到招待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石萍对秀秀说,秀秀,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好么?  
  秀秀答应了她。  
  当时秀秀就睡在她的边上,她还说秀秀睡得那么直,睡在那里一点也不占位置。  
  她们躺下来后,石萍还问秀秀,为什么乌鸡婆不见了。  
  秀秀说她也不知道。  
  秀秀看上去很困了,不一会,她就睡着了。石萍老是想着乌鸡婆诡秘地盘腿坐在那小堆石子前诅咒的样子和那只黑暗中摸她脖子的手,越想心里就越害怕,真想马上就离开水曲柳乡村,回到赤板去。石萍真的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沉沉睡去的。按道理说,她在那种心情下根本就无法沉睡,难道是一种什么神秘的力量让她在恐惧中沉睡?  
  天完全大亮后,石萍从床上爬了起来。窗外的雨淅淅沥沥的。石萍拉开了白色的窗帘,她心里陡地抖了一下,在窗外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个撑着黑布伞的人正在朝她这里凝视,她看清楚了,那人就是和她一起坐农用车到水曲柳乡的干瘦青年。  
  难道昨夜在黑夜中就是他伸出粗糙的手摸自己脖子的,那么他究竟是谁?石萍的心狂跳着,她刷地拉上窗帘,此时她不想看到那个人,那个人老是用奇怪的目光追踪她,她受不了了。  
  石萍端起了脸盆,把毛巾和装着牙膏和牙刷的杯子放进了脸盆,打开了门,穿过长长的昏暗的走廊,朝楼下的盥洗室走去。她把脸盆放在了洗涮台上,她从盥洗室的窗户上看出去,那人还站在树下朝这边张望,石萍心里突然想,她要去问问他是谁,为什么要用目光追踪自己。石萍一阵小跑出去,她刚走到招待所的门口,就发现那人消失了。  
  她站立在那里,心情一下子变得十分复杂。李美凤朝她走过来了。  
  李美凤撑着一把花哨的红布伞,扭着肥硕的屁股走过来。她见石萍呆立在那里,就笑吟吟地对石萍说,石记者,起那么早呀,怎么不多睡一会?  
  石萍也笑了笑,说,没什么,我没有睡懒觉的习惯。  
  如果那人还站在那里,石萍一定会问她,那人是谁。遗憾的是,那人仿佛有先见之明,在石萍要搞清楚什么的时候消失了。  
  石萍重新回到了盥洗室。她刷完牙,把清水泼打在脸上,她把毛巾放在脸盆里洗了洗,然后拧干,在脸上脖子上擦了擦。擦完,石萍觉得脖子上有点痛,她把身子歪过来,在镜子上照了照。  
  石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脖子红了一块,那红的地方像一块胎记,她轻轻地用手指头摸上去,有种火辣辣的感觉。石萍顿时想起来了,这正是昨天夜里被那只粗糙的手摸过的地方。石萍觉得事情变得不可思议了,难道水曲柳乡村里真的有鬼魂在飘荡?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这时,秀秀表情木然地走进来,她的手上拿着拖把,她一起床就要开始打扫卫生,拖楼道上的木地板。石萍看着秀秀,秀秀对她爱理不理的样子。  
  石萍对秀秀说,秀秀,你是什么时候离开我房间的?  
  秀秀抬起头,看了看石萍,仿佛她不知道石萍在说什么。  
  见她如此迷惑的样子,石萍又问,秀秀,难道你忘记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们一起去看乌鸡婆招魂的?  
  秀秀还是木然望着她,好像石萍说的是天方夜谭。秀秀说,石记者,你说什么?昨晚我和你去看乌鸡婆招魂了?  
  石萍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难道是得了健忘症?石萍说,秀秀,你不会忘得那么快吧,你和我一起去的,在河滩的那棵乌桕树下,乌鸡婆在诅咒肖莉莉的妈妈,然后我们一起跑回家的,你还答应和我一起睡,当时你的确躺在我身边的,你睡得很直,我还说你睡觉一点都不占地方。  
  秀秀用古怪的目光看着石萍,然后说,石记者,昨天夜里我很早就睡了,怎么会和你去干什么事呢,也不可能和你一起睡的呀,我们招待所是有规定的,不能和客人一起睡觉的。  
  石萍迷惘了,顿时,她觉得自已陷进了一场迷雾之中。  
  石萍不死心,她压低了声音问秀秀,你是不是怕李所长听到你昨晚和我在一起,所以才不敢承认的,是不是?  
  秀秀说,石记者,你好奇怪呀,我真的没有和你去干什么事情。  
  石萍正要说什么,李美凤站在了门口,她凶巴巴地对秀秀说,秀秀,还不快干活去!成天拖泥带水的,就知道磨洋工。  
  秀秀拿着洗好的拖把,匆匆而去。  
  石萍端着脸盆回到了房间,在关上门前,她又看了看在走廊里拖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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