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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策反在子夜(曹策前)-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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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经世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待心情慢慢平静之后,总感到这事有点蹊跷、唐突。他想,这可是一件人命关天的大事情呵!会不会是有人暗设的圈套?他望着那在鱼缸中无忧无虑嬉戏的鱼儿,惶惑了!终于,转身坐到皮圈椅上,从抽屉里把那封读了又读的信拿出来,再仔细地推敲着那笔迹。特别是对“邓一先”那三个带草书特色的签名,更看得仔细。最后坚信,这封信确实是邓政委的手笔。
  “那么,下一步棋么样走?朝门口右侧石狮子嘴里投一颗石子吗?虽是举手之劳,可它却意味着向共产党招手求救———这真是一石千斤哪!”想到这里,李经世又踟蹰了,气馁了!他沉思良久,终于拿起电话机的话筒,把隔壁秘书室里的孙翠屏叫了过来,吩咐她道:“孙秘书,请你叫我的司机,要他马上开车到市参事室,把谭炳坤先生接来。”
  “一个参事,还用派局长的车接?”孙翠屏不以为然地道,“我打个电话叫他自己搭车来得啦。”
  李经世又冒火了:“我有急事找他,你懂吗?”
  “那———好吧。”孙翠屏应声而出。25、投石问路
  不一会,谭炳坤匆匆赶来。他一见李经世便问:“么事这急?”李经世站起来,示意谭炳坤坐下。然后,走到门口,把办公室的门反插上,才从抽屉里把那封信拿出来说:“你先看看这封信再说吧。”
  谭炳坤莫名其妙地把信接过来,抖开信笺,刚看了个开头,就不由得“呵”了一声。紧接着,他目不转睛地一口气把信看完,竟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看这事如何应付才好?”李经世瞪着两眼问谭炳坤道。
  谭炳坤的一双眼睛也瞪得大大的。他反问李经世道:“这信可靠吗?会不会是别人伪托的?”
  “这不大可能。”
  “何以见得?”
  “其一,我在鄂南邂逅邓政委,除你而外,连我内人也没和她提起过。只要你没对别人说,便无人知晓了;其二,我进警界后,学过一点《笔迹学》。邓政委送我的两本书,至今还保存着。这两本书的扉页,分别都有他的题字、签名。我在心里反复核对了信和书上的笔迹。尤其是信的末端用草书写的‘邓一先’三个字,与书的扉页上的签名,几乎同出一辙……”
  谭炳坤心里想,和李经世的两次谈话内容,他都及时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黎云波。所以,当他读信时,确实有点疑心,这封信会不会是黎云波得悉了李经世的矛盾彷徨心理和鄂南巧遇邓政委的事情,凭他记者的手笔杜撰成篇的。现在听到李经世的解释,他才放心了。因为黎云波纵有编造信件内容的本领,却不可能模仿邓政委的笔迹。想到这里,谭炳坤的心踏实了。李经世一说完,他便道:“经世兄,如果真是邓政委的书信,可就真是鬼使神助,天赐机缘了!有道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嘛!”
  李经世仍然举棋不定:“这么说,那颗石子投得?”
  “投得!”
  “不险?”
  “嗨,何险之有。”谭炳坤兴奋起来,“你不记得?上次我曾给你设计过三种出路。首先是‘如果有门路,迎变是上策’。谁知,这条阳关道,现在竟然摆在了你的眼前。只需你把一颗小小石子投入机关门口的石狮子嘴里,既不担风险,仅费举手之劳,何乐而不为?”
  “那我就孤注一掷了。嗯?”李经世说这话时,上下牙齿碰得“咯咯”响。
  “老兄!这还有什么犹豫的?”谭炳坤像在绝境中,猛然想出一着起死回生的妙棋,无比激动道,“投下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呵!”
  “嘘———”李经世压低嗓音道,“你扯起喉咙嚷么事?这是么事地方。”
  “喔……”谭炳坤倏地清醒过来,附在李经世的耳旁说,“那,我走啦。你就照信中写的办好了。我看,有百利而无一弊。”
  谭炳坤一走,李经世的头脑和办公室一样,都显得空荡荡的了。他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那鱼缸出神。他凝视了许久许久,突然站起来,勒起衣袖,把手伸进鱼缸里,从缸底捞出一颗雨花台的五彩石……
  傍晚时分,机关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经世才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慢慢踱出来。他一步步走下石台阶。说来也巧,他的小车恰恰停在右侧石狮子的旁边。司机老沈正在擦拭车头。他想,如果让老沈看见自己往石头狮子的嘴巴里塞石子,成何体统。于是,从衣兜里掏出几张钞票道:“老沈,劳你的驾,请给我买一包香烟来。要红炮台的。”
  老沈抬起头,放下手中的棉纱,从李经世的手中接过钞票。
  李经世目送老沈过了马路,进了一家香烟铺,才迅速从裤兜里拿出那颗雨花石,投进了鼓眼张口的石狮子的嘴里。
  恰在这时,忽听身后有人喊:“李局长,您家还没回家呀?”
  
06
26、忐忑不安的早晨
  李经世吓了一跳,冷汗直冒。他回过头来一看,只见女秘书孙翠屏不紧不慢地走下台阶。她的高跟鞋磕得石头台阶“橐橐”作响。他于是敷衍她道:“我等老沈买烟。么样,上车吧,我送你回家。”
  “谢谢。”孙翠屏边走边说,“不啦,我家离机关近,哪用得着劳驾您家。”
  这时,司机老沈已把香烟买来,并打开了车门。
  李经世从老沈手上接过香烟,朝孙翠屏说了声“明日见”,便钻进车中。小车鸣了一声喇叭,“哧溜”远去。
  是夜,李经世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他不等小车来接,便步行上班。走到市警察局门口,见行人来去匆匆,没有熟人;石台阶上值勤的门卫,也没注意台阶下面。他于是把手伸进石狮子的嘴里,来回摸了两遍,那颗雨花石真的不在了!他想,是不是被哪个爬到石狮子上玩的小孩捡走?可转念一想,台阶上站着荷枪的警卫,从来没人敢在这门口玩耍呀。而那个邓政委,倒真是有胆量———竟敢在堂堂警察局的门口玩狮口取石的游戏!他登上台阶,警卫马上立正敬礼。他愣了一下,把门推开———
  “李局长,早呵!”孙翠屏正在办公室里给金鱼缸换水。她笑嘻嘻地道,“您家今日么样来得这早?”
  “你不是比我更早吗?”李经世把公文包往办公桌上一放说。
  “我嘛,是职责使然。”孙翠屏说,“你家上班前,我必须把办公室收拾干净,而您家就大可不必这早上班啦。”
  “唉,睡不着呵。”李经世燃起一支烟,在皮圈椅上坐下来说,“想想眼下这乱糟糟的局面,心就烦透了!今天这里罢工,明日那里罢课,像水里按葫芦一样,把这个按下去,那个又冒出来……”
  孙翠屏颇有同感地道:“这鬼局面!不知何日何时才能够安康、太平。”
  “太平得起来吗?做梦!”李经世愤愤地说,“我早已看透啦!国府一日不垮台,民众就不会有安宁日子过!”
  “呵?!”孙翠屏用颇为惊异的目光注视着李经世。
  李经世自知失言,正想找句话来缓解缓解,谭炳坤闯了进来。
  “谭先生,您早呵!请坐,请坐咧。”孙翠屏提起换完鱼水的小水桶出了办公室的门。
  孙翠屏一走,谭炳坤便马上关上门,忙问李经世道:“么样,那石子你到底投没投?”
  “投啦。”
  “好!”谭炳坤马上就要出门。“我去摸摸看,看还在不在?”
  “不用去了。”
  “么样?”
  “我摸过了。那颗石子已经不在狮子嘴里了。”
  “真的?”谭炳坤惊讶不已。“这么快?”
  “还不知道是祸还是福呢?”李经世惴惴不安地道,“我老是感到这事不大可靠。”
  谭炳坤说:“可不可靠,关键还在于那封信是真还是假。”
  “信没问题。”李经世道,“昨晚我把那封信带回家,仔细和邓政委送我的书上的笔迹进行了比对,笔迹完全一样。”
  “吓!那我们就只是静候佳音啦!”谭炳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他的话刚落音,孙翠屏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向李经世交代说:“李局长,这是刚收到的文件,这是您家的一封私人信函。”27、一石激起千层浪
  “噢?”李经世把文件撇在一边,拿起信一看:和昨日收到的那封信一模一样!有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昨日刚投出去的石子,这么快就有回音啦!不过,生性乖戾多疑的李经世,仍不怎么放心,他把信封的正面和反面都看了看,终于发现了一个问题———这封信,既没贴邮花,又没盖邮戳。他记得昨日收到的那封信,倒是贴了邮花、盖了邮戳的。
  于是,李经世把信交给孙翠屏道:“孙秘书,你看看,这封信么样连邮花、邮戳都没有?”
  孙翠屏看了看,说:“这倒不足为奇。下面分局和本市有些机关通过信使或收发人员直接送到的文件、信函,不都没有邮花、邮戳嘛。再说,您家过去要我送去的亲笔信,不也都没有通过邮政局吗?”
  “哦,对,对。”
  孙翠屏一走,早已憋不住的谭炳坤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凑了过来。
  李经世撕开信封,展开信笺,两个人四只眼圆睁着。
  经世先生:
  欣接雨花石一枚。
  请于下周星期一上午八时半,步行至楼外楼,乘电梯登至顶层,我在临江“雅座三号茶室”恭候。
  此颂
  大安!
  邓一先
  三月一日
  寥寥几字,语不惊人,而李经世和谭炳坤的眼睛都发直了。
  位于汉口市中心、花楼街口的楼外楼,原名汉口大旅社。民国初年,由辛亥革命领导人之一的孙武,聚积各方资金建成。后在王占元当湖北督军、杜锡钧任阳夏镇守使时期,为武汉稽查处处长刘桂狗所霸占。不久,刘桂狗请人对原建筑进行了翻修、改造,并更名为楼外楼。
  楼外楼屋顶坪台,四周安装玻璃窗,楼内宽敞,可坐数百人,并置放各种盆景花卉,一度演出过扬州戏。顶层上,还设有弹子房及雅座茶室数间。此外,改造后的楼外楼,从侧门安装了一架电梯,供人上下。这在当时汉口,除外国银行、洋行装设了电梯外,由中国人经营的旅社、茶楼,安装了电梯的,可算独此一家。因而自那时起,楼外楼便一度成为武汉三镇军政界、金融界和工商界头面人物寻欢作乐和洽谈政治、经济、金融交易的场所。李经世在未取得汉口市警察局长头衔之前,都还不能直着腰杆堂而皇之地出入此间。而今,这个中共地下党的邓政委,竟请他这个警察局长到那里去接头,怎不叫他为之瞠目呢!
  李经世拿着那一纸信笺,又疑虑重重地犯嘀咕了!
  谭炳坤看着李纪世又显出举棋不定的样子,急了:“老兄,你看你,起先想走这条路,着急没门;如今,人家搭了梯子,把路指得清清楚楚的。你又……”
  “炳坤,事到如今,这条路,我不是不愿走。”李经世为难地道,“可他偏偏选了那么个地方……”
  “那地方,么样?楼外楼,汉口第一流大茶楼。还对不住你?”
  “我是觉得那地方太惹眼……”
  “惹眼?呔,老兄,人家地下党的邓政委敢去,你眼下还是个汉口市警察局局长,还怕?”
  “……”李经世没词了。
  谭炳坤继续道:“我想这个邓政委把联系、接头的地点定在楼外楼,也多是为你着想的。试想,他如果选定一个三等茶馆,要你堂堂警察局长去同贩猪的、卖菜的、拉人力车的坐在一起,不是会更加引人注目吗?”
  “这———倒是真的。”李经世一想说,“我只是猜不透,他是么样能够打入楼外楼,并坐下来安安稳稳与我会谈的。”
  “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鱼有鱼路,虾有虾路!你不是也说过,邓政委是个能人嘛。我倒还真有点想见识见识他,和他登临楼顶,一睹扬子江上的风光呢!”
  “那好!”李经世击掌道,“你就陪我去,也好给我出出点子,壮壮胆!”
  “我?不行,不行!”谭炳坤摆头说,“我刚才最后一句是讲的笑话。”
  “笑话?现在是讲笑话的时候吗?”李经世进一步道,“炳坤,你振振有辞,劝我要胆大,而你自己原也是杆银样蜡枪头?”
  “这……”谭炳坤迟疑了一下,终于决断地道,“我就舍命陪君子了!”28、差点误了大事
  这天,当江汉关的大钟慢悠悠地敲响七点,谭炳坤先生就早早地出了门。
  地下党的邓政委和李经世相约在楼外楼会面的时间是八点半。现在尚有一个半小时,谭炳坤就提前出发了。因为他先要去寄卖商行打听一副围棋的价钱,再到市警察局去约李经世,陪他步行至楼外楼———步行,是邓政委信中提出的要求。总之,这次他不仅成了李的参谋,又作了李的随从。他之所以同意陪李经世前往,其中一半原因是,他出于好奇,出于佩服,想一睹那位共产党政委的尊容,看他究竟是个何等人物,竟敢在这样的环境中,会见本市警察局长。
  来到那家寄卖商店,一进门,他就问老板道:“请问,你们是不是收购了一副围棋?我想看看。”
  “好,好!”老板马上笑容可掬地把两只坛子从柜台里取出来,摆到谭炳坤面前的柜台上。
  谭炳坤端起一只坛子,细细地观赏起来。坛子呈金瓜状。一面,镂刻着一幅古画,那一笔一划,都是用细细的金丝镶嵌而成的。坛子的另一面,用银丝镶嵌着一首行草的七言绝句。
  谭炳坤把坛子轻轻放在玻璃柜台上,赞不绝口,接着揭开一只坛子顶上的小瓷盖,从里面抠出几颗白棋子,放在手心里揉捏着,一股温暖之感,通过末梢神经传入大脑,谭炳坤禁不住叫道:“呵,是云子,是真云子!”
  原来,这“云子”又称“永子”,它始于唐宋,盛于明清。民间至今尚流传着一个这样的神话故事:相传,吕洞宾来到云南省永昌郡(今保山县)龙泉池畔的塔盘山下,教一贫苦农家孝子,利用永昌盛产的玛瑙和琥珀锻造棋子,卖钱养母。从此,代代相传,精巧绝伦。云子质地细腻玉润,坚而不脆,冬天捏子手感微暖,夏天捏子手感清凉,是棋中珍品。当地掌握了制造云子的手艺人,把工艺配方视为传家宝,只传儿子,不传姑娘,产量极少。时下,因国运不济,做棋的人和买棋的人有如凤毛麟角,云子实际上已濒临绝迹了。
  谭炳坤慢慢伸开五指,把手板心中的几颗白子平放在柜台的玻璃板上。只见平放着的几颗黑、白子,光不刺目,都是原来的黑白本色,谭炳坤又把两种颜色的棋子一样拿起一颗,对光照看,那白子呈翠绿淡黄色,而黑子则绿中有蓝,蓝中有绿。
  “么样?是货真价实的古云子吧?”店老板看到谭炳坤那爱不释手的样子,知其是一个棋迷,成交有望。于是,从柜台下把棋枰搬了出来。“你再看这块棋枰,是用整块紫木做的。”
  最后,谭炳坤以腕上一只金表作价换了那副“云子”。
  谭炳坤提着提兜,挟起棋枰,出了店门,才猛地想起陪李经世赴约的事。他习惯地一抬手腕,想看看时间,表已没有了。于是,他穿过马路,匆匆朝汉口市警察局赶去。
  李经世站在市警察局的大门口,看见急急忙忙赶来的谭炳坤,马上走下台阶,神情紧张地道:“你么样才来?出事了吗?”
  “我……我……”谭炳坤气喘吁吁地说,“我买了……一副……围……围棋。几……几点钟了?”
  “乱弹琴!”李经世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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