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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传习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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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是存养此心之天理。” 
     曰:“如此,亦只是穷理矣。” 
     曰:“且道如何穷事物之理?” 
     曰:“如事亲便要穷孝之理,事君便要穷忠之理。” 
     曰:“忠与孝之理在君、亲身上,在自己心上?若在自己心上,亦只是 
穷此心之理矣。且道如何是敬?” 
     曰:“只是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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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何是主一?” 
     曰:“如读书便一心在读书上,接事便一心在接事上。” 
     曰:“如此,则饮酒便一心在饮酒上,好色便一心在好色上,却是逐物, 
成甚居敬功夫?” 
     日孚请问。 
     曰:“一者,天理。主一是一心在天理上。若只知主一,不知一即是理, 
有事时便是逐物,无事时便是着空。惟其有事无事,一心皆在天理上用功, 
所以居敬亦即是穷理。就穷理专一处说,便谓之居敬,就居敬精密处说,便 
谓之穷理。却不是居敬了,别有个心穷理,穷理时别人个心居敬。名虽不同, 
功夫只是一事。就如《易》言‘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即是无事时义, 
义即是有事时敬,两句合说一件。如孔子言 ‘修己以敬’,即不须言义。孟 
子言 ‘集义’,即不须言敬。会得时,横说竖说。工夫总是一般。若泥文逐 
句,不识本领,即支离决裂,工夫都无下落。” 
     问:“穷理何以即是尽性?” 
     曰:“心之体,性也,性即理也。穷仁之理,真要仁极仁;穷义之理, 
真要义极义。仁、义只是吾性,故穷理即是尽性。如孟子说‘充其恻隐之心, 
至仁不可胜用’,这便是穷理工夫。” 
     日孚曰:“先儒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何如?” 
     先生曰:“夫我则不暇。公且先去理会自己性情,须能尽人之性,然后 
能尽物之性。” 
     日孚悚然有悟。 
     惟乾问:“知如何是心之本体?” 
     先生曰:“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 
之性。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无不知敬其兄。只是这个灵能不为私欲遮 
隔,充拓得尽,便完全是他本体,便与天地合德。自圣人以下,不能无蔽, 
故须格物以致其知。” 
     安衡问:“《大学》工夫只是诚意,诚意工夫只是格物、修、齐、治、 
平。只诚意尽矣。又在正心之功,有所忿嚏好乐则不得其正,何也?” 
     先生曰:“此要自思得之,知此则知未发之中矣。” 
     守衡再三请。 
     曰:“为学工夫有浅深,初时若不着实用意去好善恶恶,如何能为善去 
恶?这着实用意便是诚意。然不知心之本体原无一物,一向着意去好善恶恶, 
便又多了这分意思,便不是廓然大公。《书》所谓‘无有作好作恶’,方是 
本体。所以说有所忿嚏好乐,则不得其正。正心只是诚意工夫。里面体当自 
家心体,常用鉴空衡平,这便是未发之中。” 
     正之问曰:“戒惧是己所不知时之工夫,慎独是己所独知时之工夫,此 
说如何?” 
     先生曰:“只是一个工夫,无事时固是独知,有事时亦是独知。人若不 
知于此独知之地用力,只在人所共知处用功,便是作伪,便是 ‘见君子而后 
厌然’。此独知处便是诚的萌芽。此处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一是百是, 
一错而错。正是王霸、义利、诚伪、善恶界头。于此一立立定,便是端木澄 
源,便是立诚。古人许多诚身的工夫,精神命脉,全体只在此处,真是莫见 
莫显,无时无处,无终无始,只是此个工夫。今若又分戒惧为己所不知,即 
工夫便支离,便有间断。既戒惧,即是知,己若不知,是谁戒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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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曰:“不论善念恶念,更无虚假,则独知之地,更无无念时邪?” 
     曰:“戒惧亦是念。戒惧之念,无时可息。若戒惧之心稍有不存,不是 
昏聩,使已流人恶念。自朝至暮,自少至老,若要无念,即是己不知,此除 
是昏睡,除是槁木死灰。” 

     志道问:“苟子云:‘养心莫善于诚’,先儒非之,何也?” 
     先生曰:“此亦未可便以为非。诚字有以工夫说者。诚是心之本体,求 
复其本体,便是思诚的工夫。明道说 ‘以诚敬存之’,亦是此意。《大学》 
 ‘欲正其心,先诚其意。’荀子之言固多病,然不可一例吹毛求疵。大凡看 
人言语,若先有个意见,便有过当处。‘为富不仁’之言,孟子有取于阳虎, 
此便见圣贤大公之心。” 
     萧惠问:“己私难克,奈何?” 
     先生曰:“将汝己私来替汝克。”又曰:“人须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 
能克己,方能成己。” 
     萧惠曰:“惠亦颇有为己之心,不知缘何不能克己?” 
     先生曰:“且说汝有为己之心是如何?” 
     惠良久曰:“惠亦一心要做好人,便自谓颇有为己之心。今思之,看来 
应只是为得个躯壳的己,不曾为个真己。” 
     先生曰:“真己何曾离着躯壳?恐汝连那躯壳的己也不曾为。且道汝所 
谓躯壳的己,岂不是耳、目、口、鼻、四肢?” 
     惠曰:“正是为此。目便要色,耳便要声,口便要味,四肢便要逸乐, 
所以不能克。” 
     先生曰:“美色令人目盲,美声令人耳聋,美味令人口爽,驰聘田猎令 
人发狂,这都是害汝耳、目、口、鼻、四肢的,岂得是为汝耳、目、口、鼻、 
四肢?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时,便须思量耳如何听,目如何视,口 
如何言,四肢如何动。必须非礼勿视听、言、动,方才成得个耳、目、口、 
鼻、四肢,这个才是为著耳、目、口、鼻、四肢。汝今终日向外驰求,为名、 
为利,这都是为著躯壳外面的物事。汝若为着耳、目、口、鼻、四肢,要非 
礼勿视、听、言、动时,岂是汝之耳、目、口、鼻、四肢自能勿视、听、言、 
动,须由汝心。这视、听、言、动皆是汝心。汝心之视,发窍于目;汝心之 
听,发窍于耳;汝心之言,发窍于口;汝心之动,发窍于四肢。若无汝心, 
便无耳、目、口、鼻、四肢。所谓汝心,亦不专是那一团血肉。若是那一团 
血肉,如今已死的人,那一团血肉还在,缘何不能视、听、言、动?所谓汝 
心,却是那能视、听、言、动的,这个便是性,便是天理。有这个性,才能 
生这性之生理,便谓之仁。这性之生理发在目便会视,发在耳便会听,发在 
口便会言,发在四肢便会动,都只是那天理发生。以其主宰一身,故谓之心。 
这心之本体,原只是个天理,原无非礼。这个便是汝之真己,这个真己是躯 
壳的主宰。若无真己,便无躯壳。真是有之即生,无之即死。汝若真为那个 
躯壳的己,必须用着这个真己,便须常常保守着这个真己的本体。戒惧不睹, 
恐惧不闻,惟恐亏损了他一些。才有一毫非礼萌动,便如刀割,如针刺,忍 
耐不过,必须去了刀,拔了针。这才是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汝今正是认 
贼作子,缘何却说有为己之心不能克己?”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贼心。”萧惠好仙、释。 
先生警之曰:“吾亦自幼笃志二氏,自谓既有所得,谓儒者为不足学。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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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夷三载,见得圣人之学若是其简易广大,始自叹悔,错用了三十年气力。 
大抵二氏之学,其妙与圣人只有毫厘之间。汝今所学,乃其土苴,辄自信自 
好若此,真鸱鸮窃腐鼠耳。” 
     惠请问二氏之妙。先生曰:“向汝说圣人之学简易广大,汝却不问我悟 
的,只问我悔的。” 
     惠惭谢,请问圣人之学。先生曰:“汝今只是了人事问,待汝办个真要 
求为圣人的心,来与汝说。” 
     惠再三请。先生曰:“已与汝一句道尽,汝尚自不会!” 
     刘观时问:“未发之中是如何?” 
     先生曰:“汝但戒惧不睹,恐惧不闻,养得此心纯是天理,便自然见。” 
     观时请略示气象。先生曰:“哑子吃苦瓜,与你说不得,你要知此苦, 
还须你自吃。”时曰仁在旁,曰:“如此才是真知,即是行矣。”一时在座 
诸友皆有省。 
     萧惠问死生之道。 
     先生曰:“知昼夜即知死生。” 
     问昼夜之道。 
     曰:“知昼则知夜。” 
     曰:“昼亦有所不知乎?” 
     先生曰:“汝能知昼?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著,习不察,终日昏 
昏,只是梦昼。惟息有养,瞬有存,此心惺惺明明,天理无一息间断,才是 
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便有甚么死生?” 
     马子莘问:“‘修道之教’,旧说谓圣人品节吾性之固有,以为法于天 
下,若礼、乐、刑、政之属,此意如何?” 
     先生曰:“道即性即命。本是完完全全,增减不得,不假修饰的何须要 
圣人品节?却是不完全的物件。礼、乐、刑、政是治天下之法,固亦可谓之 
教,但不是子思本旨。若如先儒之说,下面由教人道的,缘何舍了圣人礼、 
乐、刑、政之教,别说出一段戒慎恐惧工夫?却是圣人之教为虚设矣。” 
     子莘请问。 
     先生曰:“子思性、道、教皆从本原上说。天命于人,则命便谓之性; 
率性而行,则性便谓之道;修道而学,则道便谓之教。率性是 ‘诚者’事, 
所谓 ‘自诚明,谓之教’也。人率性而行即是道。圣人以下未能率性,于道 
未免有过不及,故须修道。修道则贤知者不得而过,愚不肖者不得而不及, 
都要循着这个道,则道便是个教。此 ‘教’字与‘天道至教’、‘风雨霜露, 
无非教也’之 ‘教’同。‘修道’字与‘修道以仁’同。人能修道,然后能 
不违于道,以复其性之本体,则亦是圣人率性之道矣。下面 ‘戒慎恐惧’便 
是修道的工夫, ‘中和’便是复其性之本体。如《易》所谓‘穷理尽性以至 
于命’, ‘中和’、‘位育’,便是尽性至命。” 
     黄诚甫问:“先懦于孔子告颜渊为邦之问,是立万世常行之道,如何?” 
     先生曰:“颜子具体圣人,其于为邦的大本大原都已完备。夫子平日知 
之已深,到此都不必言,只就制度文为上说。此等处亦不可忽略,须要是如 
此方尽善。又不可因自己本领是当了,便于防范上疏阔,须是 ‘放郑声,远 
佞人’。盖颜子是个克己向里、德上用心的人,孔子恐其外面末节或有疏略, 
故就他不足处帮补说。若在他人,须告以 ‘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 
修道以仁’、 ‘达道’、‘九经’及‘诚身’许多工夫,方始做得,这个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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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万世常行之道。不然只去行了复时,乘了殷辂,服了周冕,作了韶舞,天 
下便治得?后人但见颜子是孔门第一人,又问个为邦,便把做天大事看了。” 
     蔡希渊问:“文公《大学》新本,先格致而后诚意工夫,似与首章次第 
相合。若如先生从旧本之说,即诚意反在格致之前,于此尚未释然。” 
     先生曰:“《大学》工夫即是‘明明德’,‘明明德’只是个‘诚意’, 
 ‘诚意’的工夫只是‘格物’‘致知’。若以‘诚意’为主,去用‘格物’ 
 ‘致知’的工夫,即工夫始有下落。即为善去恶无非是‘诚意’的事。如新 
本先去穷格事物之理,即茫茫荡荡,都无着落处,须用添个 ‘敬’字,方才 
牵扯得向身心上来,然终是没根源。若须用添个 ‘敬’字,缘何孔门倒将一 
个最要紧的字落了,直等千余年后要人来补出?正谓以 ‘诚意’为主,即不 
须添 ‘敬’字。所以提出个‘诚意’来说,正是学问的大头脑处。于此不察, 
真所谓毫厘之差,千里之谬。大抵 《中庸》工夫只是‘诚身’,‘诚身’之 
极,便是 ‘至诚’。《大学》工夫只是‘诚意’,‘诚意’之极,便是‘至 
善’。工夫总是一般。今说这里补个 ‘敬’字,那里补个‘诚’字,未免画 
蛇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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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中 

                                成书的缘起 
                                ——钱德洪 

     钱德洪(公元1496——1574年),初名宽,字洪甫,号绪山,时称绪山 
先生,浙江余姚人。王阳明之大弟子,为王门“授业师”之一。在入京殿试 
途中,闻阳明先生病逝,即不试而奔丧。3年后中进士,官至刑部郎中,后 
在野30年中以教授为生。他待子弟严而有礼,教学上因势利导,不时警诫, 
有“教授师”之称。见《明儒学案》卷十一。 

     德洪曰:昔南元善刻《传习录》于越,凡二册。下册摘录先师手书,凡 
八篇。其答徐成之二书,吾师自谓“天下是朱非陆,论定既久,一旦反之为 
难”。二书姑为调停两可之说,使人自思得之。故元善录为下册之首者,意 
亦以是欤!今朱、陆之辨明于天下久矣。洪刻先师 《文录》,置二书于外集 
者,示未全也,故今不复录。其余指知行之本体,莫详于答人论学与答周道 
通、陆清伯、欧阳崇一四书。而谓格物为学者用力日可见之地,莫详于答罗 
整庵一书。平生冒天下之非诋推陷,万死一生,遑遑然不忘讲学。惟恐吾人 
不闻斯道,流于功利机智以日堕于夷狄禽兽而不觉。其一体同物之心, 
终身,至于毙而后已。此孔孟以来贤圣苦心,虽门人子弟未足以慰其情也。 
是情也,莫见于答聂文蔚之第一书。此皆仍元善所录之旧。而揭“必有事焉” 
即“致良知”功夫,明白简切,使人言下即得入手,此又莫详于答文蔚之第 
二书,故增录之。元善当时汹汹,乃能以身明斯道,卒至遭奸被斥,油油然 
惟以此生得闻斯学为庆,而绝无有纤芥愤郁不平之气。斯录之刻,人见其有 
功于同志甚大,而不知其处时之甚艰也。今所去取,裁之时义则然,非忍有 
所加损于其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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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行合一答顾东桥书 

     顾东桥(公元1476——1545年),名鳞,字华玉,号东桥。江苏江宁人。 
进士,官至南京刑部尚书。擅写诗,见 《明史》卷二八六。 
     钱德洪的序是 《答人论学书》,而《阴阳全书》则用《答顾东桥书》。 
日本有人解释说,当时顾东桥健在,此书传播恐怕有损他的面子。 

     来书云:“近时学者,务外遗内,博而寡要。故先生特倡‘诚意’一义, 
针砭膏肓,诚大惠也!” 
     吾子洞见时弊如此矣,亦将何以救之乎?然则鄙人之心,吾子固已一句 
道尽,复何言哉?复何言哉?若诚意之说,自是圣门教人用功第一义,但近 
世学者乃作第二义看,故稍与提掇紧要出来,非鄙人所能特倡也。 
     来书云:“但恐立说太高,用功太捷,后生师传,影响谬误,未免坠于 
佛氏明心见性、定慧顿悟之机,无怪闻者见疑。”区区格、致、诚、正之说, 
是就学者本心、日用事为间,体究践履,实地用功,是多少次第、多少积累 
在!正与空虚顿悟之说相反。闻者本无求为圣人之志,又未尝讲究其详,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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