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游戏-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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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法对自己的兄弟说,那个任务,其实是他甩手撂挑子不干的。
心里多少憋了口气,宁奕缠着曾文浩,要来了钻石失窃案的卷宗。
“都在这儿了,你自己看吧。”曾文浩叼着宁奕孝敬的苹果,啃得咔擦响。
“珠宝商、隐豪、加籍华人,浩子,你觉得,这个文先生真的存在吗?”对于这点,宁奕从第一天就存疑。
“我们也怀疑过,但是应该有这个人,有媒体在巴黎古董双年展上采访过他。”曾文浩拿出一份杂志,翻到其中的一页,“虽然没有照片,但这里的Mr。Man应该就是文先生。”
“又没有照片,还挺神秘的。”宁奕嗤之以鼻地翻开另一份档案,“盗窃钻石的和丢钻石的都姓文,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曾文浩将吃完的果核顺手抛进篓里:“还有更巧的呢。”他抽出最底下的一份资料,“几个月前,文氏突然以集团的名义为璀璨之星投保2亿,阿奕,你说这钻石要是丢了,谁最受益?”
宁奕跳下桌子,勾着曾文浩的脖子,冲他眨了眨眼:“浩子,敢不敢猜个更大的?”
“猜什么?”
宁奕勾着嘴唇,扬起英气的眉毛:“钻石没丢,那2亿也不用赔。”
“你的意思是!”
宁奕的手按住曾文浩豁然张开拔高调子的嘴巴,一双眼鲜活亮闪烁:“走啦,陪我去会会文家的人。”
第06章 (下)
去文氏的路上,曾文浩花了点时间同宁奕梳理了一遍掌握的情报,文氏是一个家族性企业,这一辈的集团主席是二子文堃,案发当时文堃正在陈理德仁爱医院接受心脏手术的检查,而他的儿子文荣正代表文氏在北非进行路建项目的剪彩仪式,投保的在文氏和玺园娱乐有限公司签订代理拍卖展出协议之后生效的,所有手续俱全,没有问题。
“查到文氏为什么突然拍卖这么名贵的钻石了吗?”宁奕挑了眉问搭档。
曾文浩侧头,耸耸肩:“这两年文氏的境遇大不如前,在内地的项目因为政策变化烂在手里,海外的投资分分钟都需要资金周转,据说已经上了几家银行的黑名单,停止放贷。”
“这么猴急,要是自己吞的也说过得过去。”宁奕玩笑似的说。
“应该不可能。”曾文浩否认这个推断:“别忘了东西是在玺园的地盘上丢的,寰宇已经放出消息,无论是谁动的手,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样都逃不过。”
在G城,还没谁敢跟寰宇过意不去,文氏不至走投无路,不会为了区区2亿元,就开罪寰宇。
关键还是在那个神秘的Mr。Man身上。
宁奕拿起唯一的那张照片看得出神,文先生,你到底是谁?
小声打断哥们的思索,曾文浩提醒宁奕,他们到地方了,下车前,他拉住宁奕,给他打预防:“这会儿在文氏的人应该是文堃的儿子文荣,他这个人……有点……有点……”老实巴交的男人,挖空心思也找补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只好尽量嘱咐宁奕,“反正一会儿你见到他,什么都别往心里去,也别当真。”
这句话,宁奕也是在见着文荣之后,才明白兄弟的苦心。
宽大到可以打桌球的办公桌,总裁椅里翘腿的男人年纪不大,长得也还周正,却说不上来的令人不舒服。大约是他狭长的眼睛,眼皮又平又沉,露不全的瞳孔,目光像刺,阴鸷又煞气。
宁奕观察他的时候,文荣也因为到访的小警官眼睛一亮:“要是城中分局的阿SIR都跟宁警官一样,那我一定随叫随到,多多增进警民关系。”
对那副张扬跋扈的嘴脸视而不见,宁奕面容冷峻,淡声道:“城中分局刑警队接办的都是要案,没什么必要的话,还是不见得好。”
宁奕冷冰冰的气质非但没有叫文荣收敛,反而激起了他的兴致:“那宁警官想在哪儿见?只要你想,哪儿都是可以的。”他不知进退地调情。
曾文浩在宁奕身边极小声地喊了声阿奕,他太了解自己搭档的性格,曾经有个家伙在拒捕过程中拿宁奕开玩笑喊他宝贝儿,下场是那人上庭前在警察医院躺了一个月。
“他自己跳进海里的,我能有什么办法。”追上疑犯的只有宁奕一个。
他担心文荣的话已经触了宁奕的霉头,更担心搭档做出什么违反纪律的事。
岂知宁奕只是冲他笑笑,模样轻松又淡定。
他大大方方拉开文荣前面的椅子坐下:“文先生是大忙人,我看这里就挺好。”
文荣毫不掩饰眼中的贪婪,盯着宁奕倾了倾脑袋,做了个悉听尊便的手势。
宁奕对他微微施笑:“文先生的办公室可以看到俪湾港的海景呢。”他颇为惊喜的发现。
文荣愣了愣,也随他的目光扭头,有点骄傲地炫耀:“晚上亮灯的时候才漂亮。”
“可以想象,一定很壮观,这景色不是人人看得到。”
“宁警官喜欢,随时来,你真该看看这里的夜景。”
“那份保单也是在这里签的吗?是不是也用得你桌上这支笔?”宁奕的速记非常棒,就算只是看过一次的资料,都像印在他脑袋里,保单上的字迹及颜色,和文荣面前的资料上,俨然出自一人手笔。
文荣阖上资料,眼神倨傲地露出敌意:“宁警官什么意思?”?
“别介意,职业习惯。”宁奕笑笑地将眼神从文件上挪开,缓缓抬眼,“丢了这么贵重的东西一定让你很苦恼,幸好,你先行为钻石进行了投保。”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公司的决议。”文荣冷硬地打断他,“关于这个,我也很好奇。警方都抓住疑犯那么久了,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璀璨之星的下落?反而一次次的跑来文氏,警官你到底在怀疑什么?”
“质疑一切的可疑。”在一个全无表情的陈述句后,宁奕扯着嘴角,露了抹笑,“也是职业习惯。”
明明很俊气的笑脸,文荣却觉得有些扎眼:“那就去证明吧,这也是你的职责。”露出明显地不耐烦,他挥手送客,“一会儿我还有一场高尔夫,就不送了。”
曾文浩走在宁奕的前头,先出了门,宁奕一直脚跨出门口了,突然手扶着门框,转过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套磁的标准开场白。
“没有。”文荣想都不想地否认,狭长的眼睛迷一条刀刃般细长的缝隙,眼尾吊高,“要是宁警官这样的极品,我没可能见过还忘记。”暗红的舌苔舔过下唇,他极致色情地盯上宁奕。
文荣站在窗边看着警车开远:“喂,是我。”
“替我查一查刚才上来的那个条子,对,那个叫宁奕的。”
那张英气逼人的脸,文荣总觉得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宁奕也在回忆文荣那张脸,他向来过目不忘,到底是哪里,在什么地方,他们见过。
打断他的是曾文浩的手机铃声。
“是,好的,我明白了。”
听他严正的口气,就知道与案子有关。
“什么事?”
曾文浩换了车档,方向盘打了半圈,在路口掉头,疾驰往相反的方向。
“有消息了,今晚黑门俱乐部,文先生会出现。”
这个城中权贵的俱乐部,几乎成了宁奕这些日子以来出入频率最高的场所。
他熟门熟路地穿过一条窄小黑曲的回廊,在人群中穿梭。
身后是那面玻璃幕墙。
眼前是魅色交织的人。
那么多人,那么多张暧昧缤纷的面孔。
只消一眼,他就在普罗之中锁定那个男人。
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的派头,他没看到他,没功夫看他。
他长如黑色羽翎的睫毛正如蝶翼般忽闪,轻巧地贴着漂亮的男孩子,温存地,纵容地听对方悄悄呢喃着什么秘密般,遥不可及。
第07章(上)
他们应该这样坐了好一会儿,桌上有酒,酒杯上挂着湿漉漉的水珠,一枚被摆成螺旋形的嫩黄柠檬皮横在酒杯缘,边上一只烟灰缸,两枚细长的烟叠着,拉出几缕飘飘渺渺的线,曲曲而上,模糊了对看的笑眼与眉,凑近的嘴唇和底下喃喃细语的舌尖。
那男孩率先感觉到宁奕的目光,抬起眼来,冲他微微一笑,是个让人讨厌不起来的笑容。
然后关泽脩也将眼望向这边,有一瞬,宁奕感觉呼吸被从背脊剔走,连扭头都为时已晚。
幸而音乐响起,人群熙熙攘攘汇过来,在他的眼神抵达前,留了宁奕一个体面。
着孔雀绿收腰小西装的男人靠过来,胸口上绣着一个繁复的图案,像个徽章,也很体面。
宁奕知道他,但不认识他,从他踏入酒吧,这男人的眼睛就一直没离开过他,不算放肆但是意味明明。
他在宁奕边上的椅子挨着坐下,同吧台后的酒保点了两杯Vesper Martini,一杯举在手上,一杯用两个指头捻着,推到宁奕面前,酒是无色,金签扎过一枚青绿的橄榄,荡漾在杯底。
“从前没见过你。”他笑得很和煦,不具攻击性,也不浅薄,“我有这个荣庆请你喝一杯酒吗?”讨好的口气,不温不淡。
他看到宁奕直愣愣盯着倒了酒的鸡尾酒杯不吭声,以为他拘谨,贴心为他解释:“Vesper Martini,很好入口,喝喝看。”
“为什么不是柠檬?”宁奕被蹦出口的问题惊了下心。
“你喜欢柠檬?”对方讶异他的懂道,又招来酒保。
“不用,我不喝酒。”宁奕木着脸,扯谎。
男人没当真,在这里推诿一杯酒,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变相拒绝,他应该礼貌地走开,但有点舍不得:“如果你不喜欢这种,我们可以换个地方,我知道这附近有个私人的红酒酒窖。”
膝盖拢着的腿没有逃开,他又更大胆些:“你一直在看台座那边的男人,你的前任?”为眼前的美人杜撰了一出始乱终弃,他像个惜花之人,奉上关怀,“试试我如何?你不会失望的。”
一丛光从头顶上方掠过,清澄的眼睛有了棱角,是霜刀般钢冷的蓝,张开的大腿,胯间那点最脆弱的器官被五指虎钳似的抓在手里。
“在我还没捏爆你的玩意儿之前,滚。”
男人夹着腿走的,呲牙咧嘴,模样活像扯着蛋,今晚他是寻不了乐子的了。
宁奕又往那杯马提尼上瞟了瞟,长腿一迈,也跟着跳下高脚椅。
台座的方向换了桌人,刚坐下来,原来的人已经不知去向。
“邢哥,关少开房。”
一个字冷不丁钻进耳朵眼,像团乱麻。
“你没事吧?”路过的侍者抓着宁奕的膀子扶了他一把。
“没……”他能有什么事。
洗手间的水龙头开到最大,水声哗哗,冲淡闹哄哄的音乐和神经,宁奕靠在水池边笑了下,后悔没喝刚才的那杯酒。
门从外边被人推开,有人进来,宁奕翻了个身,手伸到冰凉的流水下搓了搓。
一块叠得正好的方巾递过到眼前,Hermes大地饱满沉淀的木调香,宁奕错愕,对镜抬头,不是他想的那个人。
精神漂亮的面孔他刚才见过,是关泽脩身边跟着的那个男孩。
“师兄,用这个吧。”他的笑容和香调中活泼的甜椒味不谋而合,让人无法拒绝。
宁奕没接,用手背抹了把脸:“你认识我?”大约猜到来人的身份,他问,“三组的?”
刚张开的眉目,男孩脸上还有少年未褪的清新:“是。”他向宁奕敬了个标准的举手礼。
宁奕挑起眉弓,不客气的:“你这一个动作,一下子暴露我们两个。”
吐出一小截粉的舌头,小新丁抱歉:“我会注意了,谢谢师兄。”他显得雀跃过头,“宁师兄,你是我的偶像哦,我是看了你的警讯才报考的警校。”
那份巴结直率让宁奕有点气馁,自己和个新人较什么真,还是他的小粉丝。
“怎么这个时候出来?”
“关少说,文生还没到。”语言里的亲昵如针挑头。
“关少?你倒是挺信赖他的。”
“他人很好,懂得很多,也很温柔,教了我不少。”口气简直好像在同他炫耀自己的恋人。
宁奕烦他这种小女生的排比表述,还有眼睛里亮闪闪的仰慕:“哦,他都教你什么了?”龙头没有关,稀里哗啦的,烦躁,宁奕抻手去摸。
“很多啦,怎么品酒,怎么穿衣,说话的方式,还有……和人相处的方式……”他的声音一点点轻下去,头也低下去,但光彩是遮不住的,好像真的在恋爱。
那龙头怎么都关不上,宁奕低咒了句粗口,男孩立刻将龙头按下,原来不是旋紧的。
“什么相处方式,还不是男人讨好男人的那套。”宁奕扯过他的方巾揪在手里搓,手早就干了,不知道在擦什么,“他没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举动吧,如果有,你一定别憋着。”
白嫩的耳根像被沾满胭脂的笔尖晕了下,红了一大片,他的表情让宁奕心里一沉,还是说迟了。
“混蛋!”他一脚踹在水池下的金属纸篓上,铜皮的响声吓得男孩往后退了两步。
“他没对我做什么,是我,是我吻了他。”他急忙慌地想解释,不小心说了真话。
是个功课,宁奕没做到,他做到了。
“他要你这么做,你就做了?”宁奕盯他,“就算为了任务,你也不需要去亲一个男人……”
“没什么的……”他红着脸,不去看宁奕的眼神,“我可以的,我……”
“我……我是GAY,亲一个男人,不算什么的。”
……
【有些事情靠的是天赋,射击是这样,做牛郎也是这样。】
【你努力了,可有些事,不是努力就可以。】
这一刻,宁奕突然很想当面问问那个男人,这是不是就是你所谓的天赋,那么你呢,也有这种天赋吗?调教师先生?
回到吧台旁,桌上多了两杯新的马提尼,一杯杯缘上装饰了片鲜黄的柠檬皮,一杯杯底沉了颗青绿的橄榄。
男孩先选,持杯的姿势都是经过指教的,漂亮得很,他喝完酒,将橄榄叼进嘴里:“师兄,等案子结了,我请你饮茶,大翠楼的虾饺叉烧包。”他笑得真好看。
干马提尼烈性的口感辛辣,尖锐地剐过嗓子眼。
反倒是那片看着就酸倒牙的柠檬,嚼出了甜味。
讪讪然笑了,宁奕伏在吧台上目送男孩离去,他正往二楼走,那里是黑门最私隐的包间,极少数的客才能上得去。在台阶上回头冲宁奕挥手,学不乖地天真,很讨人喜欢,宁奕承认,或许他真的有那种天赋,和是不是GAY并无关系。
一个瞬目的功夫,DJ换了歌,欧洲女烟嗓像猫一样撩起前,灯光灭了又明,台阶上空了,男孩不见了,宁奕没在二楼的走廊口看到他,还剩几步的距离,他像没存在过一样消失了。
宁奕的太阳穴突然鼓凸,血液都涌到了那里,发烧般烫。他跑起来,将一路上挡道的人撞得人仰马翻。咒骂推搡中,光被抹开白灿灿一大片,踉跄地推开后门,恰巧看到男孩犹如一朵折了的鸢尾一样垂在两个男人中间,被往后巷的停着的车上拖。
他想追上去,可光蒙住视线里所有的东西,灯倒下来,一街的墙是波浪,连同地,都被烤成棉花糖。
身体里腾起一股邪火,躁得他难受,心律的鼓动一下比一下大,每一声都敲打在耳膜上。
宁奕的神智也一再溃退,眼睛迷离得像个高烧的病人,发丝湿了,满头汗水像从大雨中来,身体摇晃,两脚灌铅。
两团黑影逼近。
“妈的,死条子。”
“别管了,带他上车。”
“小美人,G水好不好喝啊?”
“妈的,还踢,这么有劲,一会儿有得玩了。”
牙磕在肉上,一嘴的咸腥,是解酒的。
宁奕候着机会,蓄力,挥汗,拳头生风撂倒一个。
没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倒下前,他想,真是不应该贪杯的。
或许幻觉开始趋于欲念,地面软像具胸膛,还有那抬头的星夜,也似黑眸深邃无底。
“宁奕……”??心跳中,多了声熟悉的嗓音。
一个名字。
远远的,来了。
第07章 (下)
俪湾港海滨洲际大酒店19层的套房,滴的,门开了。
脚不知道是怎么走的,空气都像偷来的,宁奕大口大口喘息,呼吸凌乱而刺促,肺里有进没出,只剩下氧,令人发晕。
皮肤烫得不可思议,底下点了一把火,火苗沿神经一路烧到眼眉,逼出一身湿淋淋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