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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访瀛洲-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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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徵歌不愿与她多说,冷哼一声,手下使力扯开了陆莲稚衣服,给她上药,动作夹杂了七分任性,也顾不上陆莲稚的感受了。
“!!!好姐姐,你轻些——!!”陆莲稚冷不防给粗暴地拉开了衣服,大片白皙剔透的皮肤裸|露|出来,羞|耻之余难免牵到痛处,登时便忍不住一叠声叫起来,“哎哟,心肝儿,宝贝儿,行行好,我好痛——!”
跟着便是一通胡言乱语。亓徵歌沉着脸听了片刻,终于绷不住,摔了刮柄,冷冷道:“陆莲稚,别乱叫。”
陆莲稚见她连脸色都变了,便也知道见好就收,乖觉地住了嘴,眼神含笑,惬意地打量起四周来。
忽然她瞟到一旁屏风后好似还有一张卧榻,心下好奇了起来。
“这是哪儿?” 她目光回落到眼前亓徵歌身上,把心下想法说了出来:“先前以为是客栈,现下看又好似不是。”
亓徵歌给她上着药,淡淡回道:“不是。是镇里医馆。”
如此,难怪这里总有一股药味萦绕,先前那人也敲门让亓徵歌去看诊,可见亓徵歌应是在此设座了。
想着,陆莲稚便又问了出来:“姑娘是在此设了座看诊罢?”
“嗯。”亓徵歌似乎不想多谈这件事,很快目不斜视地换好了药,便起身走到了屏风后,消失在了陆莲稚视线里。
可陆莲稚知道她们至少仍在同个房间内。相隔不远,她甚至可以听到亓徵歌衣料摩擦的轻响。
“你也睡这儿么?”她侧了侧身子,尽力向屏风后看去。
陆莲稚等了好半天,也没等到亓徵歌有反应,心下不由得有些奇怪,刚想要开口喊她一声,却又忽然顿住,不知喊什么好。她到底叫什么?她是谁呢?
陆莲稚一时失了语,讷讷地呆愣片刻,也不再往里看,默默翻了个身向里卧着,思绪蔓延。
那头亓徵歌在屏风里褪去了衣物,走进一旁隔间沐浴。水雾晕开,袅袅热气蒸腾而起,亓徵歌带着满足,轻叹出一口气。
今日之事一言难尽,纵使她总算有了心与陆莲稚接触一番,却也仍有很多事不能够直接告诉她。
亓徵歌从水中伸出手,带起一片涟漪。她拈起一块洁白如玉的小小牙牌,一遍遍用指腹抚摩着。牙牌上曲闻竹三个字,在闪烁的烛火中温温地泛着微光。
到底。。。。。。还是用上它了。凭着曲闻竹的名头,她终究受了这小镇上顶好的礼遇,得以有所可居,也才能够安置住了陆莲稚。
至于前路将如何,那都将是命数罢。

第二日陆莲稚醒来时,房里静悄悄的。她记得昨夜里,屏风后传来微不可闻的呼吸之声,是亓徵歌的声音。
想到这里,陆莲稚美滋滋地伸了伸胳膊。和她同睡了一间房,这样的事实让陆莲稚心下不知怎的,有些微醺。窗外似已放了晴,鸟鸣啁啾伴着风拂叶浪,显得有几分吵吵闹闹的。
昨夜翻来覆去,到底也想通了很多事。
陆莲稚缓缓地从榻上爬了起来,摸了摸胸口,疼痛的感觉变得没那么激烈,便干脆下了床。
穿好衣物推开房门,似乎有清幽的风扑面而来。外边景致有种意想不到的幽深感,眼前一条幽静古旧的长廊曲曲折折,斑驳的墙柱缠绕着灰绿色的藤蔓,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陆莲稚心下生出几丝新鲜感,沿着长廊走了起来。
此处是黄河以北有名的鱼乡,贸易往来并不繁盛,却也十分富庶祥和,时光都仿佛在此平息。眼下镇上医馆便也是如此,青萝绿蔓,斑驳浮影。
陆莲稚走到了长廊尽头,那里拱门弯弯,连结着白昼通明的厅堂,四下里安静得只剩虫鸣。
鬼使神差般,陆莲稚悄悄地走了进去,也只是多跨了这一步,她便在这一片清幽寂寂中看到了亓徵歌的身影。
亓徵歌穿着件雪青色衣裙,袅袅娜娜坐在乌色长案前,正提笔写着什么。陆莲稚看着她翩然于纸的笔尖和露|出了一小截的剔透手腕,便想起那句皓腕凝霜雪来,人间美景莫过于此。迷蒙的雾霭从她身边香炉中杳杳升腾,模糊了亓徵歌清妩的脸庞。陆莲稚心中痒痒的,想要开口,却又仿佛魔怔一般无法开口。
忽地下一眼,陆莲稚便清晰地看见,她身边悬着一块牙牌,在日光下温温润润地散着微光,牌面上写着曲闻竹三字,雕刻得如同贵胄信物一般奢丽尊贵。
曲闻竹。曲闻竹。陆莲稚陷入了激流漩涡一般,紧紧盯着那牙牌,沉默了片刻。
最终她还是吐出一口气,缓缓走上前,开口道:“姑娘。”
亓徵歌仿佛早知道她要来一般,全无反应,也并未抬头,只淡淡问了一声:“醒了?感觉可好?”
陆莲稚走上前,便看清了她是在写一副药方,纤纤墨字,极为端方。
“嗯。。。。。。好多了。”她走到了悬着的牙牌边,伸手拈住,抚摩着那冰冷光滑的表面。
她目光下移,轻轻落在了亓徵歌颤动的睫尖上。白皙的鼻尖,樱粉的薄唇,清雅的面容,每一样都是绝色,摄人魂魄。难怪如此,原来。。。。。。她是曲闻竹。
陆莲稚何尝不知曲闻竹其人。药宗容决谷里桃李漫山,而曲闻竹名声却能够脱颖而出,作为最为出色的弟子,其医术灵根都为世人称叹。
这样的人物,难怪总是一段仙姿,带着一股清傲之气。曲闻竹出谷游方,可不就正如仙神下凡观览么?
若说如先前一般,她只是个江湖游方的医者,陆莲稚有十足把握可护她一生无虞,甚至还可以给她更好的前途。可她不是。她是曲闻竹,连容决谷里都受人敬仰的曲闻竹。陆莲稚灼灼的目光落在亓徵歌身上。
——她还能帮到她什么?她还会需要自己么?
“姑娘。。。。。。是曲闻竹?”陆莲稚语气颇有些艰涩,缓缓开口道。
不是啊。亓徵歌心下微叹,不是的。
“。。。。。。你认为我是,我便是了。” 可她还不能说。亓徵歌睫尖轻颤,眼也未抬,仍一字字为这小镇医馆写着药方。
这样的回答模棱两可,语气也淡如朝雾,无法分辨。陆莲稚微怔间,便恍然想起昨夜翻覆思绪。
念及此,陆莲稚便缓缓笑开了,放手牙牌凑近了亓徵歌,一缕乌如寒鸦的鬓发轻轻落在了雪白纸上,飘渺如雾:“那么。。。。。。其实无论姑娘是谁,我都不在意。”
昨夜里她想了很久,最终便悟到此理。她认定的可以是时青案,可以是曲闻竹,也可以是任何名字,但人,却只是眼前这一个罢了。现下亓徵歌行走江湖,正是无人作伴,一定也是会需要她的。
亓徵歌抬起眼,看向陆莲稚眼底。那里仍是先时所见过的大片清澄与笃定,带着几分少年意气,澈可见底。
“那便再好不过了。” 只是片刻,她便移开了眼。陆莲稚本就生得风姿绝伦,此刻卸下那疲懒恣意的神气,带有几分侵略性的眼神似乎还透露着些含蓄的志在必得。这轻易便让亓徵歌乱了心神。
药炉升起了水雾,亓徵歌便立即起了身,取了蒲扇过去。煽风鼓火之间,她仿佛听见身后传来了依稀笑声。
此刻窗外白昼,光芒清朗。
作者有话要说:
亓徵歌会疏远别人也挺正常啦,害怕朋友因为了解自己的取向而疏远自己嘛。
陆莲稚感到忐忑也正常嘛,如果你暗恋的人忽然告诉你,她是希拉里的女儿,你吓不吓嘛23333


第10章 晨间
亓徵歌原说是要为陆莲稚养伤,便与医馆商定在这鱼乡留诊五日。哪承想仅仅到了第四日,陆莲稚的伤便简直是要好全了。
果然是少年血气强旺,那刀虽钝,却到底也是入了皮下几分的,这伤若是落在亓徵歌身上,她扪心自问怎么也得要个十几天才能回复康健,但陆莲稚却不同,她俨然已经又是生龙活虎了。
念及此,亓徵歌无奈地摇头笑了笑。
镇子不大,亓徵歌这几日替镇上几人医了病,药到病除,现下便也闲住无事了。
正备着欲留下来的几份珍奇药方,墨磨了一半,便听见微弱的嗡鸣铮响从房后|庭院传来。
亓徵歌顿住手中墨条,几乎是立刻就忆起了那是什么声音,停下动作便走了出去。
仲秋已过,风已带了几丝凉薄气息,初升的日头也无甚温度,倒又是丝毫不吝于泼撒颜色,于是亓徵歌可以看到,有大片大片的浓浓金芒铺陈在了这晨间的庭院中,如光海又似火场,灼灼明妩。
院内梧桐正在落叶,三三两两的浅色叶片便在浮光中镀上金色,淹没消失在地面广袤的落叶海中。
陆莲稚执着陆离剑,就在这片不似人间的初晨冷光中翩然起势,一招一手都是好看到了极致。
亓徵歌默默地立在一旁,眼前卸下杀意与戾气的陆莲稚,动作竟带着几分女儿家特有的柔软纤细,伴着浮光金叶,柔妩得仿佛能融进这晨间金芒。亓徵歌仅仅是落了这一眼,便几乎再不愿移开目光。
“站住。” 亓徵歌明白自己已十分不愿移开眼,却又有些不服气似的,硬生生出言打断了这一幕:“。。。。。。你伤面尚存,不可胡来。”
陆莲稚本提着剑,正精神抖擞地才练到一半,猝不及防背后传来亓徵歌幽幽的声音,惊吓之余赶忙回过头去辩解道:“行行好罢——再不练剑,我实在心里难受。且我觉得姑娘你妙手回天,这伤真已好全了。”
亓徵歌默了片刻,才抹去了脑海中方才几乎蛊惑人心的那一幕,抬眼盯着陆莲稚,慢慢道:“你是大夫?我是大夫?”
语气竟夹杂了两分不快。不妙。陆莲稚心思一动,立刻收了剑跑向亓徵歌:“你是,你是。我这便停了——姑娘可要替我把脉?”
亓徵歌打量了她几眼。
陆莲稚脸色微润,额间渗出了丝丝细汗,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只是一瞬,亓徵歌便移开了眼。她低低“嗯”了一声:“去房里罢。”
房门推开的吱呀声算是这宁静晨间唯一而很是突兀的响动,而在门轻叩一声合上之后,一切便又归于沉寂。
陆莲稚倒了两杯茶,自己先抿了一口,道:“今儿好似比昨日里燥热些。” 说着推开了床边方窗,一时晨光泻撒进来,夹杂了些许微风。陆莲稚看了一会儿,用手抹了抹脸,才走近亓徵歌坐了下来。
“是么。我觉得一般。” 亓徵歌也翩翩然坐下,喝了口茶,打住了这个无聊的天气话题。
两人便伸出手来,一人看脉,一人发呆。
亓徵歌微凉的指尖覆在陆莲稚温热的腕上,二人心下皆是一颤。
“如何?已好全了罢?” 陆莲稚笑眯眯的,一手支腮,歪斜着脑袋看向亓徵歌。
趁距离近,此处又只有她们二人,陆莲稚便大大方方细细打量起亓徵歌来。
此刻清晨,亓徵歌方洗过的脸不施粉黛,又显得十分白皙,通透晨光下陆莲稚甚至能够看到她脸颊上依稀绒衣。
想要伸手摸一摸。。。。。。
陆莲稚为自己的想法愣怔了一秒,随机低头摸着鼻子嘿嘿笑了起来。笑声不大不小,便在这宁静的时段里,显得尤为突兀。
纵使亓徵歌早已知道了眼前这位确实很爱笑,但现下无缘无故,猝不及防又听见她诡笑起来,亓徵歌难免还是会感到有些手足无措,又莫名其妙。
“。。。。。。?” 亓徵歌抬眼看向她,“。。。。。。还没说你身子如何,怎的便笑起来了?”
墨玉般深不见底的寒潭里,弥漫着湿润的雾气,模糊了冰冷的水面。亓徵歌玄色的眼眸中夹带了一丝不解,看向陆莲稚。
陆莲稚自是不敢照实说,便随意打了个岔,心虚虚地将话题带了去。
亓徵歌与她絮絮说了些事宜后,沉默片刻蹙了蹙眉,缓缓伸手捏住了陆莲稚衣襟。
每到此刻,究其根本她心里也是十分尴尬的,只是从不曾表现出来而已。向来只有男医对女患避嫌,可她每每给陆莲稚上药时,心里总也带着一股窥视的罪恶感。
陆莲稚看着亓徵歌忽然凑近自己,接着便是一股清冽的药草味扑入鼻翼,充斥入脑,让她一时几乎失了神。
心下剧烈的动摇让陆莲稚几乎败露。她屏着呼吸往后退了退:“姑娘要看伤么?已全然好了,只剩了些痕迹。”
没什么好看的。。。。。。
陆莲稚一面退着,一面心下默默反思。
亓徵歌见她闪躲的动作,不由得也有些心下发笑。
也是如此。毕竟陆莲稚才真正有理臊呢,她哪儿来的歪理呢。想着,亓徵歌便走上了前,将陆莲稚按回椅子上:“不要躲,我看看伤口。”
指尖挑开两层轻薄衣料,细腻的皮肤很快就裸|露在了眼前。陆莲稚小巧细致的锁骨也因为紧张而显露了出来,此刻迎着晨光,泛着浅浅粉色。
伤口在后背,亓徵歌便将陆莲稚衣物从肩头剥离下来,露出一对曲线带了几分棱角的肩,与那翩然欲飞般的两片蝴蝶骨。
整个过程里陆莲稚一言不发,只微微垂着眸,双手略有些无措似的,轻轻垂在膝头,让人猜不出想法。
亓徵歌弯着腰看着那伤,眼下伤口确实已好了,斑驳的痂下结出了新粉的皮肤,残留血色也已消散不见。
她伸出手指,按在了陆莲稚背上。
一瞬间炽热灼烫的温度吞噬了亓徵歌的指尖,让她吃了一惊。那灼灼热度仿佛能透过指尖传至心底。
亓徵歌迅速化指为掌,整个手抚上了陆莲稚背部,又摸了摸陆莲稚前额。
“为何如此滚热?” 亓徵歌第一次直触到陆莲稚身上皮肤,便有了这样一个惊人的发现,不由得担心起来——莫不是感染了罢?可方才把脉时,分明又似是正常得很。
“你发热了?” 亓徵歌疑惑而忧心地开口问道,微凉的手还停留在陆莲稚背部。陆莲稚感受着那柔软温凉的温度,有些舒服,让她想要微微叹出气来。
“。。。。。。不是,只是自小体温偏高于常人罢了,从前也见过许多大夫,皆言说无妨,反倒还是天生的练家体质。”陆莲稚忍住颤栗的冲动,回过头,眼里带着笑意与安抚,“并不是发热了。”
亓徵歌蹙了蹙眉,看进陆莲稚浅金色的眸底,确是一片清明透彻,不似病中。
她便微微呼出一口气,放下了担忧,这才感受到此刻掌心下的肌肤虽然炙热,却光滑得不可思议,似是要融化的暖玉一般。
下意识地,她便摸了摸,从脖颈后顺着脊骨,一路轻轻抚到了背中。
陆莲稚感受到了她的滞顿,也感受到了那丝丝微凉而极为轻柔的抚摸,身形一顿,便咬住了下唇。
亓徵歌摸到背中,默不作声便收回了手,改回用手指按着陆莲稚背部。
“。。。。。。此处,可感到疼么?” 亓徵歌感受着指尖灼热细腻的剔透皮肤,问道。
陆莲稚咬着唇,并不打算开口。沉默片刻,便背对着她摇了摇头,后颈的发顺着动作滑下几绺至胸前,微光透过发丝,染上几分墨色。
“此处又如何?” 亓徵歌换了一处,指腹微微用力,将那炽热而细腻的肌肤按压下去,继续问道。
陆莲稚头垂得更低了,仍是不说话,仅仅摇了摇头。然而只有陆莲稚自己才能察觉得到,她后背那两片薄薄的蝴蝶骨,仿佛在每一次指尖与肌肤的接触后都会微微颤抖,在浅金色的晨光中迎着微风,翩然欲飞。
亓徵歌仔细将四处都按了按,发觉确是已没有什么问题了,便停下了动作,替陆莲稚扶起了衣服来。
陆莲稚此刻早已魂飞天外,仿佛无知无觉似的,任由亓徵歌替她整理着衣衫,也不知神智游去了何方。而亓徵歌方才替她穿戴到一半,却听见门外又传来轻叩声。
“曲姑娘,急病看诊!”甫一说完,那人便急匆匆走了,脚步声也很快消失在了长廊中。
这同样的一句话,亓徵歌听了两次,此刻心下也颇有些受了打搅的苦闷。
“你这伤,确是已大好了。”亓徵歌眸色沉沉,到底也还是放开了她,收拾起药箱来,一边轻轻嘱咐道:“练剑不宜太疲累,也还要克制饮酒。”
“等我回来,替你写个调养方子。”尾音未落,陆莲稚便已不见了她人影,亓徵歌便这样忽然离开了。
“嗯嗯。。。。。。” 陆莲稚片刻后才忽然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应了两声,语气颇为含糊。她表情迷茫地挠了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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