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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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蓝还是太低估了于南望的手段,二十分钟后他趴在床上缓了一阵子,自暴自弃地道:“你他妈要搞就搞,要捆绳子玩花样就捆,今天怎么总拿白还歌说事。”
“大半夜的,他喝多了,你去见他,我再见他,他说你俩不纯粹了,你让我怎么想?是说跟你有交情的男人都可以跟你上床?那我算什么!”于南望把真心话说出来了,磨牙吮血般怒。祁蓝怔道:“没有,真没有——喂,我跟你说没有,你为什么总不相信!”
“我就算信你没跟他干过,也不信你心里没想过!”于南望和身扑下,掐着祁蓝下颏使劲儿吻他嘴唇,气咻咻地像是想把祁蓝吞了,祁蓝被这个热情又凶悍的吻吻得上不来气,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心脏狂跳,于南望那双眼睛竟然能够穿透他五脏六腑看出他心思,想起白还歌修长温软的身体,紧张颤抖的睫毛,微微噘起的双唇,自己在洗手间里狂抽自己那一耳光之前,确实如于南望所说,心里岂止是想过,想得简直可多了!
于南望掐着他下颏拼命将舌头向他口中翻搅,祁蓝好容易挣脱了他,腾出嘴来嚷道:“等、等一下……”
于南望撑起半个身子眯着眼睛打量祁蓝:“再给你一次自首机会,坦白吧,想没想过?”
祁蓝顿时语塞,要他在于南望面前承认想过跟白还歌亲密接触固然是极其艰难,但要硬着头皮不承认,那等于把自己置于脚踏两只船的地步。撒谎之前还可说是因为没有辨清爱情与兄弟友情的区别,没有完成自己突然从喜欢女人到喜欢男人的转变,所以才会在于南望和白还歌之间犹疑不定,既不能断定自己和于南望的关系,也不能断定自己和白还歌的关系。
可若是主动对于南望隐瞒了曾对白还歌产生过性幻想的事实,等于自己内心深处是明了一切的。
明了他爱着于南望,明了他竟然也爱着白还歌。明了他逃离白还歌那一刻竟然不是为于南望放手,而是怕惹得白还歌翻脸,两人连兄弟都没得做。
只是他从不敢承认,他怎能承认?他活了二十七年,历来以极为阳刚的英雄气概为荣,末了发现自己竟然不爱女人爱男人,并且一下子爱了两个男人!
既对不起于南望,也对不起白还歌。
祁蓝两边太阳穴一起轰鸣,羞惭、自责、困惑、伤感一起自心底涌出,不明白怎么漫漫人生路出来走两步就走歪到如此地步。好端端的兄弟差点被自己给按倒了,好端端的朋友已经把自己给按倒了,偏偏自己还甘之如饴。想想薛小冰那般美貌,对自己倒追的热情,硬是没动心,可能自己骨子里就是爱男人超过爱女人,只不过这么多年没有发现。再想和还歌交往十年来的一举一动,都当是兄弟情深,其实长年累月相伴相依,已与情侣无异。
自己愣没发现!还歌也没发现!还伙着一起看窗下的女生来来往往,颇当一景儿。
祁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想过”两字,话到嘴边生生咽了回去。他觉得于南望不是诈唬,应该是真的去找过白还歌,他能混进刑警队宿舍,还能设法让白还歌出门见面,就是他转述还歌的话真假莫辨。不过以自己对还歌的了解,他肯定不会说出那种话来。还“我跟祁蓝也不纯粹了”,这哪儿是还歌的风格,多半是把于南望的上门挑衅一阵刻薄,拎着解剖刀把他轰出门去。然后于南望带着被人扫地出门的愤懑与怨恨冲回府邸,把自己五花大绑,逼着自己承认到底有没有跟白还歌发生过关系。
他早该知道这男人扯了绳子抓刀子,分明是在吃醋,可他要承认于南望在吃醋,就等于心底默认了三个人搅进一团浆糊似的情感漩涡中,这简直太尴尬了……然而不管他承认与否,眼前的危机却非要度过不可。
“我比窦娥还冤!”祁蓝喊了起来,于南望倒是一怔:“什么!”
“我哪儿敢跟还歌发生什么,我给他擦个身子他都紧张死了,吓得全身发抖不敢睁眼,我就想赶紧给他收拾完,你还说等着我呢。”祁蓝一口气喊完,直直瞪着于南望,于南望也瞪视回来,祁蓝竭力摄定心神,调动全部五官表情进入诚挚状态,他这话倒是一点不假,只是于南望问他想没想,他说的却是做没做。不过他此时态度极为诚恳,于南望盯着他的目光渐渐从怀疑转为踌躇,踌躇又犹豫,不过目光里的坚冰渐渐软化了,低声重复道:“当真没有?”
“没有!”祁蓝回答得斩钉截铁,毫不含糊。
确实没跟白还歌发生什么,这一点他敢拍胸脯保证,至于他想不想跟还歌发生什么的问题,于南望不追究也就混过去了。于南望俯身趴在他胸口,一双浓黑眸子凝视着祁蓝,良久良久才哑着嗓子道:“祁蓝。”
祁蓝看他一眼,于南望眼睛又黑又湿,沉得如同两汪深深潭水,往前爬了一步,额头抵在祁蓝额上道,“我爱你,祁蓝,我真的很爱你。”他的额头光洁温暖,柔软的皮肤下是坚硬颅骨,“你知道吗,都说恋人之间先表白的人从此就堕入弱势群体,弱势一方的爱成为对方可以拿捏他的命门,从此叫他坐卧行走喜怒哀乐都只能随着对方心意动作变化。我知道,可我甘心,甘心把我交给你。你肯接纳我的爱,我心怀感激,你肯多爱我一点,我欣喜若狂。以前我不相信自己会这样去爱一个人,我想不到。可是你让我发现我可以,可以去爱,去信任,把自己的心掏出来,完完全全地拱手送在你面前,你接受或是丢在地上践踏,我都认了。只要是你给的,我就心甘情愿受着。祁蓝你懂我心意吗?”
祁蓝喃喃地道:“我懂,我都懂。”于南望露出一个接近喜极而泣的表情,搂着祁蓝吻他唇角鼻梁。
祁蓝在阵阵强有力快感的刺激下闭上眼睛,心里那一丝不安却并未彻底散去,只是暂时无暇顾及,眼下这个危机似乎暂告一段落,未来如何,他不敢多想。
有一个经验丰富的情人不知是件好事还是有些糟糕,他能引导他,也能玩弄他,而祁蓝也越来越清晰地体会到自己在和于南望的交往中就像一叶小舟被温暖宽广的大河卷着奔流向前,冲向于南望所说的奇妙水世界的大门。
二十七岁的男人一旦在性事中食髓知味,大脑中负责思考的区间全面停止营业,只有数十万年来身体进化出来的条件反射在忠实反馈着这些新奇上瘾的体验:爽,好爽,爽透了,还想更爽,再来一次的爽,还有没有花样翻新的爽……
祁蓝惊异于这些欲望如此凶悍而澎湃,无法阻挡,难以隐藏,于南望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他被一卷而下,那些欲望袒露无遗,清晰得如同一座正在地壳运动中冉冉升起的火山,高耸,热烈,轰鸣着喷薄而出,那些辛辣尖锐的快感沿着神经元如岩浆般灼烧着,舔舐着,令身体的每一处都被重新改造到更敏感,也更性感。
他试探着问于南望:“你要怎么来?”
于南望爱抚了他很久才答道:“我想让你一辈子都记得我。”
“我一定会记得你。”
“我是要你只记得我。”于南望强调着,“我要你眼里心里,还有这里,都只有我,只能记得我。不管是谁想要踏入这片领地,先问我答应不答应。”于南望毫不客气地宣告主权所有。
“你……呃啊……”祁蓝组织不起来语言了,于南望抢着道:“你是我的,你没权力做主!”
“喂,你太霸道了……”祁蓝不满,可是身子一阵抽搐,话说出来有气无力,不像抗议像妥协。
于南望喘吁吁地道:“反正再让我知道你跟白还歌有一腿,我就先杀了他,再操死你,哪个我都不饶过!”
祁蓝听见白还歌的名字,心底猛然打了个突,在欲望的深渊中努力保持一丝神智清明,满心里只是一件事:绝不能暴露自己对白还歌的感情已经走样,不管对于南望还是对白还歌,都要一口气死瞒到底!
这炸药桶就在火堆旁边,不知哪颗火星迸出来,就活活能炸成连绵不绝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他没有收场的能力,只能竭力避免引发。只是本以为白还歌是天性使然及职业加成的敏感,没想到于南望敏感度跟白还歌一样高,稍有风吹草动就能抓住信息分辨解析直抵问题核心,祁蓝被于南望这话惊得有些冒冷汗,身体不由自主更加紧张,于南望放缓了些节奏,捧着祁蓝的脸深吻,腻声道:“老公?”
祁蓝嗓子里发出些含糊的声音,表示听见了。于南望舔着他面颊道,“我一想到你还可能和其他人做同样的事,就嫉妒得发狂。我把命都交到你手上了,你要杀我,就直接拿枪来,你一枪崩了我我都高兴。千万别绕着弯子杀我,心碎比死还疼。”
“是你快要弄死我了……”祁蓝艰难地回话,神智快要抽离而去,他撑不住了。
“不行,你还没答应我。”于南望不依不饶,“如果你背叛我,就直接枪杀我。快,赶紧说出来!”
“你他妈的……啊……”祁蓝虽然被于南望折腾得快上不来气了,还是说不出这种话,于南望低头狠狠咬在他胸前,不住催促:“说你要是背叛我,就直接枪杀我,给我一个痛快的。”
“你爱我就不会爱别人,背叛我就杀了我,说出来啊,快说啊——”
“老公!求你快说——”
祁蓝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绳索的捆缚,性爱的碾压,言语的催逼,如密集的子弹反复穿透刑警队长每一根坚韧的神经,要将他轰炸到酥软、驯顺、屈从。性爱成为于南望控场的持久战,祁蓝陷在其中无法自拔,于南望不知疲倦地折腾着他,催促着他。身体被推上一重重快感的高峰,欲望潮水一次次狠狠地冲刷着心理防线,从大堤到矮堤,从矮堤到沙滩,最后被席卷而来的浪潮呼啸吞没。
祁蓝低声叫于南望的名字,于南望俯身把耳朵贴在他唇上,祁蓝已经双眼失神,喃喃地道:“我会杀了自己……不会杀你……”
于南望没说话,转头吻祁蓝,一遍又一遍。
第67章
海东市开始供暖了,刑警队宿舍的暖气片又宽又大,当年省厅一把手的公子在此地实习的时候正好赶上改扩建宿舍楼,公子实习了大半年,横亘取暖季,刑警队宿舍楼的改扩建工程颇以加装暖气片为重,宿舍里热得要在暖气片上搭湿毛巾降温加湿。大师傅起床费劲,食堂早点质量也随天气寒冷有所下降,为均衡起见,夜宵增加了品种。祁蓝把晨跑调整成夜跑,以便紧跟刑警队这点难得的福利。
白还歌盘腿坐在被子里看书时,祁蓝推门进来,一万米跑下来满头蒸汽,额头脸颊上全是汗,跟白还歌打了声招呼就去冲澡。他把衣服脱在浴室门口的凳子上,穿着内裤进浴室,白还歌抬起头,目光在祁蓝身上逡巡片刻,瞳孔突然放大。
他听着浴室哗哗水声,丢开书跳下地,径直冲到浴室推开门,祁蓝刚搓出满头泡沫,紧闭着眼睛转向门这边问:“上厕所?”
他没听见回话,倒听见“嗖——咣当”一声,祁蓝赶紧擦把脸看,白还歌冲太猛,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滑了个跟头,摔得四脚朝天,祁蓝慌忙弯腰扶他:“喂你怎么还摔了,摔哪儿了,没事吧?”
“你身上的伤是谁弄的!”白还歌脸色青白,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抬起来紧捏住祁蓝臂膀,都顾不上爬起来。
祁蓝傻眼了,低头看胳膊上那几道浅淡的捆痕。淡淡的捆痕看起来就像是趴在长途车上睡着了被车靠背压出的痕迹,他当然知道来历,只是说不出口,白还歌死死抓着他臂膀,嘴唇都有些哆嗦:“谁给你弄的!”
白还歌叫得几乎走了音,祁蓝噎了一下:“大概在哪儿撞的吧。”
“典型线性痕迹且有一定变形,造痕物表面形态凹凸不平,作用力大,受力面积小,方向呈螺旋形上升重叠交叉,连贯凹凸线痕能延续对接,相互位置关系一致……”白还歌跪在地上,手指轻轻掠过祁蓝臂上肌肤,眼睛紧盯着所见痕迹随口描述。祁蓝直觉得白还歌指尖冰冷僵硬,比解剖台上的死人还冷,不由自主向后退一步,白还歌紧抓着他胳膊不放,拽得祁蓝一个趔趄蹲下来,白还歌第三次发问,声音提高许多:“这是谁给你弄的!”
“我不知道。”祁蓝横下一条心抵赖到底。
白还歌怒吼起来:“这明明就是麻绳捆过的痕迹!你是被人绑架了,还是被人打包了?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死人就是靠这些痕迹在说话,可是你有嘴不是哑巴!”
祁蓝头上的泡沫混着水往下流,流过眉毛渗进眼睛,辣得生疼。他腾出另一条胳膊擦把脸,白还歌狠狠掐住他另一条臂膀拽过来,将两条臂膀平行着比给他看:“这两边的捆痕是一样的,对称的!你是怎样才能从外到内360度无死角撞出这样的立面痕迹?”
祁蓝使劲儿眨眼,看起来像是要把泡沫水挤出去:“打搏击的时候队友勒的。”
白还歌冷笑一声,摔开祁蓝的臂膀站起来,他的瞳孔变成一种古怪的深灰色,在灯下映出诡异的光芒。
他用自己袖子没沾湿的部分很温柔地替祁蓝擦了眼睛,轻声问:“你队友是于南望吗?”
祁蓝的脑子嗡一下,像俯冲过去一队战斗机。他努力扯起嘴角笑:“算练瑜伽的队友。”
“因为柔韧度不够所以加上绳子帮你练习?”白还歌帮祁蓝把脸上的泡沫也擦干净,眼神满是嘲弄。
祁蓝一咬牙:“对!”
白还歌放下手,他仰起脸来,鼻尖对着祁蓝鼻尖,一字一句地道:“多久了?”
“什么多久了。”祁蓝微微避开目光,觉得头皮发麻。
“祁蓝你不是贪图富贵享乐的人——”白还歌一口气哽在胸口,“你怎么会和于南望交往?他是怎么骗了你的!”
“不是,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祁蓝不高兴,“你这意思我认识了穷哥们儿就是正常兄弟,认识了有钱的就图着他钱往上扑了?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不管有钱没钱你跟哪个正常兄弟做那种事儿了?”白还歌抓着祁蓝胳膊上的捆痕亮给他看,“这是典型的性虐游戏捆缚伤,我要是认不出来,这些年的法医算我白干!”
祁蓝怔了一秒钟,咬牙死扛:“没有的事儿!”
“那这是怎么来的?”白还歌死追不放。
“我不知道!”祁蓝实在没办法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跟于南望之间这些事,尤其是对着一个火冒三丈的白还歌。这些年不管自己惹出多少麻烦也没见还歌弹弹眉毛,耍性子发牢骚他都能哄,还歌发怒,他完全没经验,手足无措,像孩子被家长捉住破绽,只剩下本能的抵赖以避免受罚。
“你当刑警的不知道自己身上这么蹊跷的伤是哪里来的?”白还歌气得想找书翻给他看,铁证如山还在抵赖,是把自己当傻子?
“凭什么我当刑警就非得知道自己身上的有啥伤,你当法医还能解剖自己啊是怎么着?”祁蓝被逼得没退路,口不择言,话一出口就知道要糟。
“你刚刚还说是打搏击勒的,撒谎撒得前言不搭后语自己都记不住了吧!见利忘义!色令智昏!”白还歌愤然将祁蓝的胳膊一摔,推门冲出浴室,祁蓝一伸手没抓住,跟着白还歌冲出去:“还歌你等等,还歌!还歌你干嘛去——”
白还歌轻蔑地哼一声,推开宿舍门直接下楼走了,祁蓝赤着身子还顶着一头泡沫实在无法追,站在宿舍门口扯着头发转了两圈,气急败坏抽自己一耳光。进浴室三十秒冲净泡沫,三十秒擦身穿衣,一分钟后他跑到楼下的时候,白还歌早已无影无踪了。
办公室没人,打手机不接,白还歌工作狂,手机之外还有备用电话,备用号码他也不接。祁蓝到白还歌住处去堵他还是没找着,垂头丧气踟蹰在街头,后悔与内疚像山一样压下来,压得他胸口生疼。。天气是真冷了,海东市的夜间气温已经降到零上三四度左右。祁蓝的头发没有吹干,出门时也只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