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蓝歌-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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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还歌说到后面几乎是吼的,祁蓝呆呆地盯着白还歌,他忘了解释,也忘了回答,更无法分辨白还歌话里藏着更深情的告白。
白还歌吼完之后,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两人你盯着我我盯着你,只有祁蓝粗重的呼吸声时断时续地响起。祁蓝嗓子干得冒烟,下意识去摸杯子,却不慎将杯子碰到地上,摔得一声脆响,把两人都吓一跳。
白还歌想下去收拾,祁蓝一把将他扯住大声道:“还歌你再说一遍,你调查于南望,是担心他会杀了我?”
“于南望的性伴换得比内裤还快,而这些被他抛弃的性伴侣,光是我们知道的就死三个了!”白还歌咬着后槽牙道,“你认识他才认识多久?一个月?两个月?这是什么速度?这是什么能量?所有的目标矛头都指向于南望而我们找不到一丝一毫不利于他的直接证据,这是什么智商?还是说你觉得这一切都是巧合?”
白还歌说着掏出手机来给祁蓝看,那上面是Andy进浴室前的裸体,身体上伤痕累累,其中一部分就是他们都无比熟悉的捆缚伤。他又找出录音给祁蓝,祁蓝盘腿坐在床上怔怔地听着,他听到Andy向白还歌介绍如何捆绑自己,介绍窒息游戏,直至提到于南望的名字——Andy把白还歌当成了于南望的新情人,而他对白还歌坦然又亲切的态度,足以证明于南望的新情人真是跟方便筷一样去了一支还有一双,作为旧情人早都见怪不怪了。
白还歌适时解释了一句:“查案方便,他误会我是于南望的情人,我没否认,你不介意吧。”
这话醋意漫溢,祁蓝却没注意,他只听见Andy在录音里说:“不过于总的心是海底的针,将心比心去换,难的哟……”
杀人。做案。罪犯。
性伴。滥情。惯骗。
祁蓝感到很冷,好像坐在没遮没拦的雪地里,身体被北风吹得洞穿一万次,他眨着眼睛,每一次眨动都干疼。Andy的声音像是飘在天外,飘在宇宙中,飘在不可知的几十亿光年之外,隐隐地只听见“于南望”三个字,渐渐连这三个字都听不见了。
录音结束了,白还歌在床上跪直身体道:“我确实没有证据可以指控于南望有罪行,哪怕是他一天三换性伴,也不是罪,但现在至少三桩命案和他的性癖好有关。你是刑警,我想你自己心里有个判断。”
白还歌没再说下去,祁蓝虽然还盘腿坐着,肩头已经塌了,正望着窗外发呆,不过这几分钟,他眼睛凹陷下去,嘴唇干燥起皮,胡茬在下巴上纷纷冒头,一瞬间憔悴了十年。
白还歌起身把被子围在祁蓝身上,祁蓝舔舔嘴唇,嘶哑着嗓子要白还歌帮他再倒杯水。白还歌下地给他倒了杯热水,把打碎的杯子收了,回来看祁蓝捏着喝空的杯子还在床上坐着,脸色难看得像死人一样。白还歌不忍心了,走到祁蓝身后把他的头往自己怀里拉:“别想了,先睡会儿好吗?”
这一摸,却发现祁蓝额头烫手,白还歌慌忙找了根体温计塞到他腋下,按着祁蓝盖了两床棉被。祁蓝呻吟一声躺下来,不自觉就蜷缩起身子。白还歌扶着他脉搏计数,果然比平时要快,等体温计拿出来一看,已经烧到四十度了。白还歌急得骂道:“烧这么高还瞎跑!”刚要再说,突然想起白鸟度假村本来就在郊区,空旷寒冷,他们在湖边验尸耽搁半天,祁蓝把羽绒服给自己穿了,多一半就是那会儿冻的。
白还歌又是内疚又是心疼,从抽屉里翻药给祁蓝灌下去,祁蓝闭着眼睛,牙齿嘚嘚乱敲。白还歌把能找到的被子、大衣都给他压上,跑去找个冰袋给他降温。祁蓝烧得晕晕沉沉,随白还歌怎么摆弄都没反应,只是偶尔从喉咙里发出一点模糊的呻吟。
白还歌难受极了,他出去给队里打了个电话替祁蓝请假,然后回屋关掉祁蓝手机,锁门,拉上窗帘,钻进祁蓝的被子,张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他,把脸贴在祁蓝肩后。
祁蓝的身体坚实、光滑,从上到下灼热一片,靠在白还歌怀里一动不动,那么蓬勃的生命力瞬间离他而去,白还歌闭着眼睛,把冰冷的额头抵到祁蓝后颈上,黑暗中,一点水渍不听话地从眼角渗出,越渗越多,湿了祁蓝颈后那片肌肤。
祁蓝恍惚中感觉有人在晃他,想睁眼又睁不开。过了片刻开始做梦,沿着悬崖向下俯冲,冲到深深的峡谷底部,那里有巨大的裂缝,冰屑夹着冷风从地缝中扑出来,扑到脸上突然变成大片大片振翅的蝴蝶,他转头跟着蝴蝶往峡谷上方飞,一直飞入高峰,飞入云端,飞向明亮的太阳。太阳晒化了那些蝴蝶,只留下他自己,飞得四面看不到人,越飞越累,心里有些发慌。正慌着,有人在头顶喊他,祁蓝一抬头,看见于南望不知什么时候正飞在他头顶冲他贱兮兮地笑,身上一对晶莹剔透的大翅膀正在阳光下融化。祁蓝吓坏了,赶紧喊于南望别飞了,你那冰雕的翅膀淌水淌得跟没关好的水龙头似的,于南望跟没听见一样,努力飞到祁蓝上方说,你在我的影子里飞,你翅膀化得就慢了。祁蓝这才发现自己背上竟然也是一对冰翅膀,正在阳光下不断融化。他大惊失色,顿时乱了阵脚,拼命扑腾,于南望俯冲下来抱着他说别怕,要是不能飞,那我们俩一起摔下去吧……紧跟着两人就从高空中坠落下去了。
祁蓝大叫着于南望的名字睁开眼睛,眼前果然是于南望那张脸。于南望看见祁蓝醒来,面露喜色:“乖乖,你可醒了!你再不醒我得找人叫魂了!”说着俯身在他脸上蹭了蹭道,“还行,没那么热了,先喝些水,我叫厨房给你煮了粥,等下就好。吃完粥才好吃药,你这肚子都饿瘪了,小腰一握……”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到被子里去,在祁蓝腹部腰上胡乱摸了两把,祁蓝微微避开些他的手环顾四周,自己身在于南望的别墅,这卧室他熟悉得很,只是自己明明在宿舍听白还歌放手机录音,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好像是白还歌说他发烧了,多半是发烧期间失去意识,于南望趁白还歌不在又混进警局宿舍找自己,发现自己发烧就给弄了出来,于南望干得出这种事。
祁蓝在心底叹口气,于南望笑嘻嘻扶他坐起来,在身后塞了两个枕头,端给他一杯蜂蜜水还插根吸管:“喝一点,嘴唇干裂了。”
祁蓝没喝水,他调动起全部精力盯着于南望,努力翕张粘连的嘴唇,张了几次才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第一句于南望都没听清,赶紧凑近了些道:“怎么了,你要什么?”
他耳朵几乎贴在祁蓝唇上,却听祁蓝嘶哑微弱的声音道:“你……跟尤海……认识了多久……”
于南望的眼睛瞬间睁大了,脖子僵直两秒,缓缓用脸去贴祁蓝的脸:“说什么呢,烧糊涂了?”
祁蓝有气无力,躲不开他的动作,然而闪避的姿态已极其明显。于南望一贴没贴上,向后退了半尺看着祁蓝,祁蓝烧得双眼迷离,努力盯着于南望看,也不再重复这话,很明显他知道于南望听得清清楚楚。
于南望向后坐下来,面对祁蓝的那一刻,笑容已经回到脸上,他把蜂蜜水递给祁蓝道:“认识,前后大概有半年多。你先喝点儿水,审我也别渴着自己,再不喝就凉了。”
从谈话室一别就打不通祁蓝的电话,听其他刑警说是请了病假,于南望绕到宿舍楼下时却见白还歌拎着几个饭盒匆匆跑出去,一看就不是自己一个人要吃的。他带着司机保镖混上去,发现白还歌走时慌得连门都没带好,屋里祁蓝身上盖着几层大被,正在发高烧,身边桌子上有药有水有冰袋,估计白还歌已经服侍过一阵子。于南望当机立断叫人把祁蓝抬到车上带走,一秒钟机会都不留给白还歌。
只是看祁蓝这个态度,想必白还歌那死小子给他灌了不少信息,就是不知道灌到哪一步了。
于南望心底掂量几个来回,想想祁蓝既然已经去凤凰台看过西洋景,也知道自己跟Andy之间什么关系,现在连尤海这人也知道了,没有当场一巴掌呼死自己,证明还有缓,当下深吸一口气,取了个小凳坐在床边,两手规规矩矩在膝盖上一放,不论在审讯室还是卧室床头,都摆出一副夫君我都坦白但求您老从宽的姿态。
第77章
祁蓝眯着眼睛,尽量从一个警察的角度审视这男人。家资雄厚,事业成功,时至今日因性取向未婚,据说频繁更换性伴侣,而短时间内和他有过密切交往的性伴侣竟然死了三人。确实没有任何直接指向他的证据,可按常规逻辑推断,他似乎也脱不开干系。
于南望毕恭毕敬地道:“祁警官您想听什么,我交代,我全交代,保证不瞒报漏报。您先喝点水,别干着。”
祁蓝想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张不开嘴。现场气氛实在古怪,往常两人私密取乐的场所这会儿客串审讯室,可自己不单没穿警服,干脆就没穿衣服。不单在床上坐着,还靠着俩绣花枕头。话没出口先喘气,威慑力公信力哪一样都没在线,而于南望端坐在床边眼观鼻鼻观心,偶尔瞥祁蓝一眼,战战兢兢配合得十分到位,眼神里透着的害怕与其说是怕警察还不如说是怕老婆,看上去活像小两口因为家务事吵架,而自己仿佛受尽了委屈。
这感觉真是又别扭又荒诞又说不出的滑稽,祁蓝一瞬间甚至哭笑不得,举起杯子一饮而尽,把杯子拍在床头柜上道:“我不问了,你他妈自己说吧!敢骗我,你知道后果。”
“我说我说,我全说……不是,祁队长,您让我说什么呢?”于南望乖得像个奶猫,软得像只旧袜子,态度极其端正,一脸无辜地望着祁蓝。
祁蓝抹了把脸:“尤海、王一寒、Andy,你先认识的谁就说谁。从你认识的活人,说到最后的死人,说吧。”
于南望马上开始交代:“这些人里我最先认识的是王一寒。在凤凰台认识的,他开始是陪别人,我去了给的钱多,他就专门陪我。过了几个月,他跟我说不想在那里干了,要出来,我就把他带出来,学学开车,给我当司机。”
“一寒出来跟着我,我还是喜欢去凤凰台,毕竟那地方有氛围,后来就认识了Andy。Andy跟了我有一年多吧,中间陆陆续续我还认识些别的人,尤海是有一回喝酒的时候遇到的。在一个Gay吧,他们那桌玩得很凶,一看就都是熟客。我看着尤海不错,就给他们那桌结了账,约他聊聊。尤海跟我说他有女朋友,是去开眼界的。其实圈外人去看热闹的一眼就能区分出来,尤海根本就是个老手。再后来我问他去不去玩,他就跟我去凤凰台了,特别爽快。”
“他第一次跟我玩的时候就要我用绳子用鞭子,我下手不用力他还骂我,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那么能玩的。后来他跟我说跟女朋友感情挺好,就是这方面一直满足不了,那女的提一句都要翻脸,他特别憋屈。真的,凤凰台里头那些东西尤海王一寒Andy他们都用过,Andy他们是忍着的我能看出来,尤海是真的很享受,还有些玩法是他看了国外录像来教我的,就像性窒息,给他脖子缠上活结套横梁上,挂一会儿,他射了就给他解下来。说真的,我特别怕玩出事,他说没事,我看着他就行。他不怕,可我怕,除了他自己要玩,跟谁我也没敢那么玩。再后来我都不怎么想带他去凤凰台了,每次都是他玩得爽,我从头到尾提心吊胆,回头我还得给他钱,我图什么呢。”
“再后来他就说女朋友催婚,要去北京,他不想去,那是女朋友想要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他就想把关系断了算了,不耽误那女的。我觉得还有一点是他想跟我保持长期关系,但我不想啊!我就给了他一笔钱,跟他明说了大家好聚好散。他不太高兴,但也没说什么。圈里分分合合很正常,何况我跟他本来也就是上个床的关系。再后来我就没见过他,不知道是跟女朋友走了还是另外有人一起玩,反正他要找我很容易,但我肯定不主动找他。不不不,应该说从认识你之后,就他主动来找我,我肯定也不会见他!”
祁蓝一动不动地听着,于南望说得很快,也很清楚,从他经验来看,不太像是编的。
于南望道:“我一直比较喜欢Andy,他懂事,不缠人,还特别听话,该拿的就拿着,从来不找籍口跟我借钱,说真的,比一寒强多了。一寒变着法儿跟我要钱,我心里有数,他想趁这个金主对他好多赚点养老钱,能理解,要就给一些。可不久前我发现他原来是飞叶子!他说只是抽着玩,我揍了他一顿,说再看见就让他滚蛋。我不是吓唬他。毒品戒不了,我一个朋友,穿开裆裤时候我俩就一起玩,他家很有钱,吸毒把家败光了,戒毒所进去几十回,最后没钱了人也不让他进了,到现在死在哪里都不知道。一寒吓得跪着求我说再也不抽了。我看他飞叶子就是在我认识你前一周的事儿,你要不在,我准完了。从金园饭店回来我就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想不通,我到底得罪谁了。可是这次Andy死了,我越想越害怕,这么大费周折的,要是跟我有仇,直接弄死我不就完了,干嘛弄死这俩跟我关系密切的人。我就倒着想,一寒要是吸毒,我给的钱肯定不够,他要绕过我直接打钱的主意就糟了,我的行动去向他了如指掌,说不定金园那次就是他找的人,要是被他们得逞了,小视频他能要挟我一辈子。就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你出来救了我,那帮劫匪毁了车伤了人,我跟你在一起他们整不到我,要整死一寒还是容易得多,看见一寒尸体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就算他可能想害我,毕竟是没害成,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太惨了。”
祁蓝沉吟不语,于南望的推测很有说服力,他是王一寒最大的金主,如果被他抛弃,王一寒立即失去毒资。吸毒的人什么都干得出,找人绑架勒索于南望不稀罕。那Andy……
于南望仿佛明白祁蓝心理一般继续道:“Andy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我真不知道,干这个的交往多,可他那么乖,还能得罪谁?而且他舌头怎么被割下来塞回嘴里,这意思是他说错了话?”
祁蓝抿着嘴摇摇头,哑着嗓子道:“关键是你的车为什么出现在杀人现场。”
于南望一拍大腿:“对啊!特地开着我的车,去杀我认识的人,这指向太明显了吧!不知道是不是跟王一寒找的那些人是一伙的,不过我肯定被人盯上了。”
他说到这里,表情明显有些踌躇:“他们要真盯上我,我也没什么办法。今天坐在这儿跟你交代问题,明天说不定就在哪个旮旯里头躺着了,身上能不能给我留件衣服都不一定。老公……不、不,祁警官……”
于南望吞口唾沫,眼神很紧张:“我一直以为我不怕死,那是以前的事儿,你在金园救我的时候,我还不怕死,但自从认得了你,我就越来越怕死了。我特别、特别想能跟你多待些时候。真的,现在死了我太不甘心了,我才认得你这一个来月,我真不想死!”
于南望这番话说得真挚又恳切,果然没有回避任何问题,交代的细节也和祁蓝掌握的信息对上了。看不出于南望有杀人动机,反倒是这些旧情人接二连三的死亡给他带来了空前压力,而他还不是担心自己性命,是遗憾万一死了就要和祁蓝永别。
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尤海也已经死亡的消息告诉于南望,最后还是没说。尤海死状虽然诡异,但性窒息游戏玩到擦枪走火不是没有,Andy和于南望的话都证实了这一点,除了他为什么要到车库那种地方去玩这种游戏,别的都可解释。
王一寒死因待查,要说吸毒者搞绑架最后玩火烧身绝非罕事,于情于理都还说得通,就是欠缺直接证据。
只有Andy死得最为可疑,杀人者割掉舌头的举动,似乎是在惩罚Andy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调查得知他在凤凰台接的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