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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望蓝歌-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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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还歌的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着头,两手握成拳不住搓动,祁蓝看着他,慢慢走过来将他抱住。白还歌全身一僵,眼睛瞪大,眼睑下肌肉跳动,颤抖着回抱住祁蓝,一瞬间几乎不能自已。
祁蓝也不知该说什么。他们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步。
他没有计划没有防范没有任何预案可拿,第一次知道在情感面前没有衡量可言,两段关系都是戳心戮骨,失去谁都等于将他拦腰截断,永世不得超生。
男人之间没有后代可言,国内也并不能缔结婚姻契约,所以,三个人都在一起可以吗?
祁蓝在心底苦笑一声,于南望和白还歌势成水火,这一点齐人之福的梦太狂妄,他要将这两人拖进一段只成全祁蓝自己的关系中,不仅无耻,连想想都觉得卑鄙。
可他如何抉择?他也不过是命运一颗小棋子,在漩涡中被抛上抛下,完全不由自主。
白还歌的手慢慢攀到他肩头,脸贴着祁蓝的脸用力摩挲了几下,咬着牙道:“祁蓝,你还记得你要做一个刑警的理想吗?”
“记得,我这辈子只想做这一件事,这永远都不会变。”
“那就好,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记住你的理想。”白还歌的手抱得更紧了些,“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你说了什么吗?”
“……我问你食堂几点钟开饭。”
“十一点五十。”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白还歌。白色的白,有借有还的还,歌唱的歌。”
“我说班里这些男的顶数你最像女的,有特点忘不了。其实我心里想你真美,是我见过的人里最美的。可我不能那么说,我不敢。”
“如果你那么说了,现在会有什么不同?”白还歌的声音透着无尽哀伤,像浸在深深的冰海下那么压抑寒凉。
祁蓝低声道:“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也编不出虚拟时空中另一段生命轨迹,他只知道眼下的路似乎走到某一个尽头,不管他愿不愿意,总有些什么是他拼死也抓不住的。一桩桩案子是做下的,一个个嫌疑人是鲜活的,迎着带血的刀、乌黑的枪冲上去,拳拳到肉虎虎生风,人或线索,他总可以抓住些什么,然而在此之外的世界如此浩瀚无穷,有太多他解不了的难题,哪怕是这样温顺地抱在怀里,也还是抓不住解不开的题。
白还歌喉结抖动,全身血脉近乎倒流,一阵阵往头上冲去,现实确实惨酷且无处不在,要跟于南望这么狡诈的罪犯拼个鱼死网破,早有身败名裂甚至一死的觉悟,自己活这二十几年坦荡清白,没什么后悔,可真要到那一步时,从未对祁蓝表露过真心才是这一生遗憾。
分别在即,前路叵测,难道竟不能夺出几秒钟时间来告白么?
做出这决定的刹那间,仿佛心都被光芒照亮,祁蓝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死也要死个不留遗憾。兄弟情深,再深一步有那么难么?何况祁蓝他并不抵触男性的亲热,这给了白还歌勇气。他抱着祁蓝宽阔的肩膀,将心一横,张口道:“祁蓝,我……”


第85章 
告白的话已到嘴边,白还歌透过窗子猛然发现外面院子里有人,那人靠着一辆金色宾利,手搭凉棚向楼上眺望,一双眼被遮在阴影中不见光泽,那菱形双唇勾出犀利的笑却惊心动魄。
白还歌与祁蓝在窗边缠绵拥抱的景象早落入那人眼底,竟不知看了多久。
白还歌心底一惊,那句告白顿时说不出口。他这样殚精竭虑,无非为着保护祁蓝,他早知于南望先入为主,祁蓝情陷其中,自己这时告白,又将祁蓝置于何地?
不但如此,更坐实了自己是为情所困,醋意翻涌,这才拼死要从祁蓝身边清除于南望,反倒洗脱了于南望真实的罪名。
白还歌张口重重咬在自己唇上,咬得嘴唇绽裂出血,疼得清醒了,压着心底的疼,他咬牙在祁蓝耳畔笑道:“去吧,我等着你,学回来再好好来给我捣乱。”说着握起拳头在祁蓝肩头一捶,向后退开一步笑笑。
这保证像一粒定心丸,祁蓝只觉得堵在心头那块棉花突然松了些,透了口气进去,可为什么隐隐还有些不甘?
自己到底在期待着什么?祁蓝望着白还歌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三份酸七分涩,眷恋满怀说不出口,只得在白还歌身后喊道:“那我回来你陪我看比赛!”
白还歌头也不回地向后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祁蓝又吼道:“看比赛要一起喝啤酒!”
白还歌停下来,缓缓回头望着祁蓝露出一点笑。眉翠唇红,明眸皓齿,在阳光下端丽不可方物:“好啊,不过不许放冰。”说完这话,也不等祁蓝答应,立刻转身脚步极快地下楼去了。
祁蓝怅然若失,一直听着白还歌脚步声消失在楼道里,这才想起白还歌根本没说他打扮成这样到底是要去干嘛?
白还歌脸上那点笑一直转过楼道口才收住,仰起脸喘口气,拼命把鼻腔里的酸楚压下去。他听着有熟悉的脚步走过来,在于南望现身前,白还歌把眼泪咽回肚里,调拨出最平静的状态等着他。
于南望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这人不过中等身材,背对着阳光走进来时,那浓重的阴影却投满了整个走廊,连白还歌都笼罩在内。白还歌盯着这道阴影向自己逼来,越来越近,直至阴影开口说话:“白警官,半天没见,打扮得这么漂亮去相亲?”
白还歌单刀直入不绕弯子:“叫祁蓝去外地学习是你干的吧?”
“随便你怎么想。”于南望笑眯眯的,不承认,也不否认,手插在裤袋里,姿态很潇洒。
“他离席也是你干的。”白还歌与于南望插身而过,眼冒火星。
“是啊,我很心疼,不过没办法。大人说话,小孩子最好不要在场。”于南望微微撅嘴,说得轻描淡写。
“于南望,你太轻视祁蓝了,他一直都是最优秀的刑警,总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白还歌扭头,恰与于南望的目光撞在一起,这一次目光中已无火花,只有无尽的深沉。两个人的眼睛都是黑洞,吸尽外界的光线,绝不溢出半分。
于南望耸耸肩道:“好啊,我会好好守着他成长的,慢松土勤浇水精心培育,我有的是时间耗,白警官放心。”阳光落在他柔顺的黑发上,打出一片淡金色光泽。
白还歌盯着于南望堪称完美的侧脸心底叹气,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既然是贼,劝又劝不得,赶也赶不走,只能背水一战,当下咯咯一笑:“于总,你跟祁蓝真扯不上关系。他还是继续做他的刑警支队长,但你可只剩下六小时了。”
于南望无动于衷地道:“一秒钟就可以决定世界大战的走向。六小时?那还有时间去喝一杯。”
两人背对而行,各自咬牙,白还歌暗自捏着拳头大踏步离去,于南望一场嘴仗没占便宜,无处撒气,抽出袋中钢笔顺着窗户摔出楼外,甩得水泥地面上满是钢笔水。
这事确实已无关祁蓝,只是他两人之间的较量。
于南望走上宿舍楼,站在楼梯口便看见失魂落魄般站在那里的祁蓝,祁蓝两只眼睛失了焦距,对于南望视而不见。。
于南望放重了脚步踏过去,祁蓝这才一惊,仿佛魂儿落了地:“你怎么来了?”
于南望掏出一个小瓶塞在祁蓝手里:“你出门太着急,没带药。”祁蓝接过来一看,是最常见的盐酸小檗碱片,怅然一笑:“谢谢你,这么远跑一趟给我送药。”手里捏着药,眼神还是放空。于南望看他这样,索性道:“我在楼下遇见白还歌了,打扮那么漂亮,是要相亲去?”
祁蓝顿时一怔,他只觉得还歌状态反常得让他心慌,又说不上到底哪里不对。千想万想,却着实没想到相亲这上面,白还歌历来像个单身主义者般对婚姻家庭毫无兴致,打扮得如此隆重,情绪如此反常,又似乎跟相亲很靠得上。
想到这里,祁蓝更不是个滋味,心里像揣了一团浸了冰水的乱麻又冷又粗砺,像被抽成真空的针筒又紧又生涩,而且他发现自己无法接这句话,不管他赞成或反对,哪怕是一句虚伪的客套都说不出来。
他没资格跟现任情人八卦暗恋对象是不是去相亲,这让他感觉自己尤为卑劣。
他只是捏着药瓶,像老花眼看不清一般慢慢地念下去:“盐……酸……小……檗……碱……片……”他念得很慢,声音很低,念了两遍,于南望把他的手握住了:“祁蓝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该吃药了,哦,吃完药要赶车,局长刚通知我到北京学习三个月,还没跟你说。”祁蓝转移了话题,此时此刻他觉得即使是要和于南望分别三个月之久,都没有白还歌离别的一个拥抱、远去的一个背影震撼。
于南望抬了抬眉毛,菱形双唇撅起来,双手揣在兜里踮踮脚,让祁蓝的眼神集中到自己脸上:“这是好事啊。虽然我挺舍不得的,不过我老公的前途比较要紧。什么时候走?”
“六点。”祁蓝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吃完药就走,行李已经收拾好了,从这里到车站还要一点时间,怕堵车。”
“我送你。”于南望扶着祁蓝的腰往屋里走,进去替祁蓝倒了水开始翻他箱子,“没落下东西吗?充电器、剃须刀、各种证件……你这么放着占地方,我教你,得卷起来。”说着动手把祁蓝的行李取出来重新整理,果然比祁蓝收拾得更整齐妥当,他收拾完箱子又想起一件事:“对了要钱用吗?你在外面别对付,食堂吃不好就出去吃,回来别饿瘦了,宿舍条件不行就住酒店,挑好的住,不就三个月么。”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张卡塞进祁蓝钱包。
祁蓝道:“我用不着……”于南望仰头在他唇上吻了吻:“你在外面我又不能照顾你,你再照顾不好自己可不行。”
祁蓝哭笑不得:“特警学院每天早晨五点钟起床跑步,夜里还要拉练,伙食得保证学员体力,好得很。再说那地方远离城区,旁边都是村子,要想找个酒店得先上八达岭高速,这边紧急集合,我还在三十公里外堵着,一天就被开除了。”
“旁边没有高档小区吗,能租就租,租不到我买一套给你住。”
“早点名晚点名呢,别瞎出主意了,我还不知道你那心思,不用琢磨往北京跑,一周就休息一天,还得轮流请假出门。”
“一周一次是少了点儿,一日一天的话平均值马马虎虎过得去。”于南望若有所思,祁蓝在他腹部轻轻一拳,打得于南望哎哟一声蜷缩起来,祁蓝把他放翻在床上道:“想都别想!那儿的训练可不得了,跟你混一天腿都发软,局长还叫我拿优秀学员,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这也太狠了吧!”于南望一声惨叫,不知道是说特警训练太狠还是祁蓝不许他跟去太狠,从床上滚过来抱着祁蓝的腰拱他后背,“你不去不行吗?”
“等你当了我们局长再拍板吧。”祁蓝被于南望缠着打岔,失魂落魄的心思略淡了几分,也还是提不起兴致,心里总有些不得劲,看于南望一脸失望又不忍心,拍拍他道,“别闹了,我该走了,你要去北京就去,就怕我陪不了你多久。”
“其实去了也不想做什么,能看见你就好,看不见你,知道跟你在同一座城市也行。”于南望蹭在祁蓝膝头躺下,伸手在他脸上抚摸,“最怕就是见不到你,你要走,我的水世界就被关闭了,逼着我上岸用肺呼吸,干燥得难受。”
“我知道。”祁蓝吻了吻于南望放在唇边的手指,“我也不想去,又不能不去。凤凰台的案子没结,走了心里也不踏实,何况中间还牵涉着你。”
“我不妨事啊,早都卖掉的车,被人买去做了什么跟我没关系。”
“唔……”祁蓝出神片刻,于南望伸手在他眼前晃:“老公想什么呢?”
“其实我是想今天早晨你跟还歌聊什么了。”祁蓝握着于南望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他,还歌说话一直都那样,不过他对你真的没什么恶意,你别计较。”
“白警官不计较我已经够好,我还计较他呢。”于南望耸耸鼻子,“他就是太会吃醋,千年老醋喝一盆都不够,当然啦,得说我这么帅,让谁吃醋不够格呢。”
“我出去的时候你拿我手机来着?”祁蓝决定单刀直入,他尽量让自己语气听起来十分平静,可已经紧张得不住眨眼。


第86章 
于南望笑嘻嘻地道:“我拿你手机干嘛?你一出去,白队长掐着水蛇腰骂我勾引你,我招架盆醋泼头还来不及,有功夫拿你手机玩?”说着得意洋洋一笑,“我跟他解释了,咱俩之间是互相吸引,两情相悦,他跟你在一起混了十年还没到这地步,说明根本没缘分。他不爱听就摔碗走了,溅我一身汤。”
这话掐头去尾转移视线还损了一番白还歌,祁蓝听着就觉得不尽不实,只想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还歌对他有没有意思不好说,自己对还歌确是已经动了心,再深质问于南望也没那么坦然,自己的耳光自己已经打过了,打过也拦不住那份儿不应该的心。不知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就算没有实质行为,心里的摇摆不定已经是铁板钉钉。
对不起于南望,也对不起白还歌。祁蓝想,一颗心不是个西瓜,可以劈开来,还歌和于南望各分一半。也不是一条命,不管他们哪一个受到威胁,他都肯冲上去把命抵了,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他死不了,他得活着,还没个解决的办法,师父没教过,领导也没教过,于南望说不定知道答案,但他准得想方设法搞掉还歌,与虎谋皮,不如不说。
祁蓝暗自叹口气,揉揉于南望头发道:“你就忽悠我吧。”
“我能忽悠亲老公吗?你兄弟牙尖嘴利的我差点招架不住,都想跟你一起躲厕所里了。”于南望得寸进尺把手往祁蓝裤腰里伸,被祁蓝一巴掌拍开,“什么我躲着,别拽了,该走了。”
于南望抓着祁蓝俯身下来深深一吻:“我送你去。”起身又趴在祁蓝耳畔笑嘻嘻地道,“老公我还没问你呢,你对白还歌没别的意思吧?他那么理直气壮吃我醋,可别是你给撑的腰。本来外面生意就难做,你再对我三心二意,我就没活路了!”
祁蓝顿时被戳到痛处,当真是硬着头皮把于南望推开,咬牙道:“瞎说什么,走了!”
白还歌到达五月工作的地方时,五月正在一楼酒吧里陪客人掷骰子喝酒,喝着喝着加了噱头脱衣服,有个年轻人输得惨了,脱到只剩一条内裤,眼看就要光屁股,五月笑嘻嘻地捏了个兔女郎的尾巴球给那男孩绑在下体姑且遮羞。那男孩又输一局,手捂着裆部死活不肯摘那毛球,客人当场挂了脸,五月便出主意让客人给那男孩穿,或穿或画怎样都好,不多一时那男孩身上又多了许多亮晶晶的饰品,五颜六色的图案,有许多是荧光笔画的,在酒吧幽暗的灯光下看起来光怪陆离。
白还歌远远地给五月一个手势,五月早看见了他,只是抽不开身,待客人一心一意向那男孩胸前画起假乳房时,五月趁他们扭打嬉闹偷偷溜到白还歌的包厢里,随手抓起白还歌的大衣裹在身上缩到包厢里面藏起来,低声道:“怎么样?”
“你把这个袋子收好,这是有关尤海死因的法医鉴定,还有其他一些相关材料都在里面。”白还歌把一个手包推给五月,五月道:“然后呢?”
“你收着就行,后天我要是没来,你就把这套东西复印一下寄到市纪委,巡视组的人还走不了。”
“你要干嘛去?”五月一下子警惕起来,白还歌道:“尤海的死因跟其他几桩命案相关,所有命案都指向于南望。但于南望有后台,包括我们局长可能也牵扯在里面。这个案子最后捅到哪里不好说,会在哪里绊住也不好说。我现在手头的证据足够推导出于南望有重大嫌疑,如果后天我回来,那你继续收着,我还是按隔二、隔三、隔一的频率来见你。万一我来不了,这案子就可以直接捅到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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