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特别记仇!-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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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面的时方域面色却有些苍白,神色疲惫,虚弱不已。
段衡只当是师父为自己疗伤而耗费心力,却不知道他与炎煞的意志相抗衡有多痛苦。
便如神仙剔骨。
段衡游过去,扶着时方域靠在池边。
时方域笑了笑,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抬起手,擦了擦段衡满是水珠的碎发。
“今日师父还想当一回你的父亲,陪你享受享受这天伦之乐呢……”他有些接不上来气,又缓了好久才看着一旁慢条斯理道:“只是师父也没经历过,同父亲或是兄弟一起沐浴玩水是种什么心情……”
“想必也没有那么欢喜吧。”他叹了口气,觉得眼皮很沉,竟然闭眼就那么睡了过去。
段衡定定地看着他,幽深的黑眸里翻腾着许多情绪。
师父原来是这样想的。
可他扭扭捏捏的样子有些伤到师父了吧。
有些事,他不敢想,可情不自禁。师父将他当做徒儿来疼爱,有时像父亲,有时像兄长,永远用一双臂膀替他遮风避雨。
可他呢?他却更贪婪。
贪婪到他自己都心惊,越是逃离越是接近。
他想,终有一天,他不必再隐瞒,定要勇敢地,坚定地,吐露他的心意。
但不是今天。
他落下一吻,轻,而温柔。
作者有话要说:
段衡:我拿你当爱人,你却想做我爸爸?
时方域:阿衡……那好像未尝不可!
蠢作者:无所谓啦反正都是养成啦
第58章 倒戈,选择!
那吻落下,轻,而温柔。
软绵绵地与之相触碰,带着些小心翼翼,慎重而敬畏,由昆仑皑皑白雪,到炼狱翻滚的岩浆,冰冷又炽热。
绵延缱绻的柔情化为一池春水,激荡着他的内心而不愿意醒来。
那一吻有百年那么长,长到他竟不知,段衡是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待他不同。
那一吻又那么短,短到触之即离,他想挽留又无法动弹。
时方域感觉到深深的恐惧,就好像如果此时他没有抓住,便再也无法和段衡坦诚相见了。
“阿衡!”他陡然喊出声,同时睁开了双眼,一下回到现实,看到了围在自己身边各种各样熟悉的不熟悉的人。
可他现在没心情管他们。
段衡正握着他的手,还没从师父已经醒过来的喜悦中回过神来。
时方域笨手笨脚地按住他的肩膀,边激烈地摇晃,边问他:“阿衡!你是不是从六年前就开始喜欢我了?”
他沉默一瞬,又道:“不不不,有可能更早,难不成是师父在百草园救下你的时候?”
他旁若无人的询问,欢喜到好像发现了宝藏一般,根本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突然崩坏的脸色,或者说此时的时方域只不过是不在意罢了。
仙门中人除了沈真和权澜,还没有人晓得二人现在的关系,所以这时方域辅一醒来就兴奋地抓住段衡说着发疯的话的情形,着实将他们吓了一跳。
“他是不是傻了?可是方才也没伤到脑子吧……”
“肯定傻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可是师徒!”
“但是细细想想,之前段衡不是抱着他吗?就算受伤那么重,也不会选择那样的姿势抱着吧,若非……”
“若非道侣,不会那么做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却是一句也没入当事人的耳,段衡虽然不会觉得时方域傻了,但他现在的样子确实有些不正常。
“师父——”他担心地出声唤他,满腔的怒火都化为灰烬,他只想眼前人平安无事就好。
时方域却不依不饶,他改盘坐为跪立,向前蹭了蹭,兴致冲冲地继续晃着他,眼睛中闪着亮光。
“阿衡!我想起来了,六年前给你疗伤那一晚,在阴阳池里,你是不是偷吻我来着?”
“嘶……”
沈真捂着脸转过身,真想假装不认识这人。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开始整理这句话中的爆炸信息。
阴阳池中,是在沐浴,或者□□?
吻,段衡吻时方域?
徒弟吻师尊?
十三四岁的徒弟吻了师尊?
“想不到大师兄这么有魄力……我们想的都是如何赶上师尊,大师兄想的却是如何上师尊——呜呜!”展多居正感叹着,被突然伸出的手捂住嘴巴,他抬头一看,那些人竟然全都满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炽氓怒甩衣袖,火红的眸中掩饰不住地嫌恶和愤怒:“竟不堪至此,世风日下!世风日下!”
“果真是邪魔外道!我仙门容不下此等祸害!”有人跟着附和,明明不喜欢,却还伸着头看段时二人的进展。
“没想到活在传说里的时方域居然喜欢男子……果然越是不同寻常之人口味越独特吗?”有人不解,掐着下巴一边思索一边摇头。
“以前也未尝没有听说过两名男子结为道侣的情况,其实不必大惊小怪……”有人发出不一样的声音,似乎是有些猎奇。
“说的是,这有魅力的灵魂吧总是有魅力,吸引谁人都是吸引,怎地就不能吸引同性的男人?”有人言辞凿凿,认真的样子就好像在为自己开脱一般。
段衡被时方域摇晃地几下,也想起了六年前那个夜晚,只是不知道师父是怎么知道他吻了他,但可以想到的是,在时方域重创昏迷的这段时间里,他肯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醒了,就说明他回来了。
幸好他回来了。
段衡抓着时方域的衣角,紧紧地攥着,一点都不愿意放开,眼睁睁地看着师父替他受伤,他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永永远远都不要再看到。
段衡放开时方域的衣角,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却还是控制好了力度,另一只手把着他的胳膊防止他跌倒。
目眦欲裂,段衡隐去的怒火卷土重来。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用斗转星移。”一字一句皆是冰冷,抑制在喉咙中的怒吼低沉而压迫。
他连“师父”都不喊,看起来是怒到了极致。
突然改变的气氛让窃窃私语的人群一滞,众人噤声,也不知是被段衡的气势震慑住了,还是对后续发展颇感兴趣。
“即便背腹受敌我无暇顾及,他二人想要抹杀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可你身体是什么情形你不知道吗?”段衡看着笑容凝固的时方域,第一次没有就此收住,如若不将郁结在胸中的怒火发泄出来,他真的会疯掉。
他恨不得将那二人千刀万剐!
假如……假如师父真的醒不过来了……
“师父就真的舍得,总是留下我一人吗?”他勾着嘴唇,弧度保持着高傲的姿态,睥睨的眼神冷若冰霜,可颤抖的尾音却揭示了他所有的委屈,触及那样的眼神,连众人都忍不住酸涩难忍。
那是何等的恐惧。
那是何等的卑微。
时方域握上段衡发抖的手,想要继续笑,可却笑不出来。
“师父知道……”他低着头,散落的黑发遮挡了他的表情,“只是还未想到承诺,身体便动了……”
段衡松开手,木然地看着他。
“快要死的那一刻,我才想到,可不能只剩下阿衡一个人呀。”
他抬起头,踏前一步,紊乱的呼吸越发急促,眼睛也半睁着,艰难地继续道:“你别恼师父了好不好?”
段衡好像被雷霆劈中一般,傀儡般地伸手扶住已经开始神志不清的师父,僵硬地转过头看向方才时方域盘坐的位置。
那里站着一个人,青衣独立,面容出尘,神色复杂地看过来。
段衡仿佛是怕听到什么不好的话,欲言又止,始终不肯开口问。
无奈,她叹了口气才道:“虽然千钧一发之际我及时赶到,用斗转星移救了他,可小七原本的元魄早已……五年中你以精血温养,虽保住了小七的元魄之源,可却无法消除裂痕。他早晚会有这一天,你不会不知道。”
虚凭仙尊目露不忍,终是撇过头不再看他。
段衡几经地狱周折,心情跌宕起伏,此时竟然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觉得喉头发紧,干涩难耐。
他看了看虚凭仙尊背后躺在地上的人,突然心神一动,立眉看她,冷然道:“你有办法救师父。”
笃定的语气,并非问句。
虚凭仙尊回眸看他,不说话,气场却丝毫不输。
“你想救他。”段衡又道。
“他想杀我,还害的师父差点……你以为我会放过他吗?”
待这句话一出来,众人才懂得,段衡口中虚凭仙尊要救的人不是时方域,而是时方圳。
虚凭仙尊看了看趴在段衡身上的小七,脸上出现挣扎之色,许久过后,她才淡淡道:“你不想救你师父吗?”
段衡冷笑,嘴角挂着一抹嘲讽,他慢慢伸出手,轻轻向上一抬,地上的时方圳便漂浮在空中,任人宰割的样子让虚凭仙尊变了脸色。
“师祖,你以师父当筹码,都不会觉得对不起师父吗?”
“被你们一个选择,就可以轻易抛弃的人,他也是有人撑腰的。”
段衡扫过众人,在沈家人那里停留片刻,额头火纹一闪,许多灵力微末的各族弟子都如时方圳一般飘到半空中。
“你要救他,我偏不答应。我乃魔修,没办法跟你们这些通情达理的仙门中人讲道理,你用师父要挟我,我便用在场的这些人性命要挟你,让你也尝尝被迫做出选择的滋味。如何,天门山掌尊,虚凭仙尊?”
“段衡!你是要与整个仙门为敌吗?”
“若是当真如此!仙门中人绝不会任由你胡来!”
“段衡你且收手吧,切莫再执迷不悟!”
……
此起彼伏的喝骂声,劝告声,一一在段衡耳边回响,他却置若罔闻,慢慢勾动手指,那些漂浮的人越发疼痛难忍。
“段衡!你若再不收手,就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了!”权澜突然开口说道,他有些急迫,努力让段衡懂他话中的意思。
段衡冷笑:“你们心中的魔尊,不就是这样吗?我与师父奔波于此,救下沈家,控制赤羽焦明,对抗罪魁祸首云家,一桩桩一件件,可有伤害过你仙门半分!”
这一番话出来,堵地他们哑口无言,权澜心知段衡此时的怒意,知道他此时恐怕难以听进去任何话,他只是怕段衡身为魔尊好不容易同仙门建立的这点关系,都因为今日之举白费了。
他不想与段衡师徒站在对立面,尤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七师弟被伤害。
思及此,他意欲再劝,一直沉默不言的虚凭仙尊却终于发话了。
“我会救小七,阿圳之罪,与他们无关,放过他们吧。”
作者有话要说:
情人节要不要双更……
可是正文还有一章就完结了……
第59章 选择,安稳!
日升月沉,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三年。
那名噪一时的降云之战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人们所淡忘,被视为“魔尊”的两人三年避世不出,惹得人猜疑不断,可到底天高海阔,无处去寻。
魔修们的扛霸子虽不知去向,隐刹宗却越发壮大。
以往基本成为过街老鼠的珍惜濒危魔修们纷纷前往隐刹宗寻求庇护,一开始仙门人还战战兢兢,恐怕魔修们齐聚一堂要开个大的,比如宣个战寻个仇啥的,因此他们下山出府都两人为伍三人成列,就怕被截杀,抢走元魄死无全尸。
后来他们发现是真的想多了。
展莲作为隐刹宗新任宗主,秉承了他老东家天门山的一贯作风,履行三不政策,不偷不抢不搞事,还一声不吭地救了好几个小族于水火,成为了许多修士的救命恩魔。
一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魔修人士在正派的秘密采访下哭诉:我们虽然邪气重,脾气暴,饭量大,长得人神共愤,可我们是个好魔修!
这也就罢了,那些古板的仙门人也就是嗤之以鼻,说个“哼”了事,让他们承认魔修?没门!
可是事出所料,隐刹宗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竟然悄咪咪跟仙门六族中的一些人牵线搭桥走到了一起,比如一起济个世救个人,降妖除魔,降得也是坏坏的妖魔。一年前听说有个小仙门驭奴行凶,无恶不作,被焦源展家联手隐刹宗打得爹娘都不认得了。
世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才开始捡起被他们丢掉的认知,魔修并非天生为恶,仙门也不一定就都是好的。
况且人们还听说,百年前仙门对魔修们的大肆围剿屠杀并不是为了济世救人,而是贪图他们的元魄。杀的是魔修,好歹有个借口,掩盖他们贪婪丑陋的嘴脸,因此而冤死的魔修数不胜数。
直到三年前云家无差别抢夺元魄,曾经被血洗的段家,还有仙门六族之首的东仙源绫家,幸免于难的沈家,让仙门知道他们真正的敌人并不是魔修,而是人无休无止的欲望。
夺他人修为以强己身,无论是谁,都应该被唾弃。
只是当年那两个造就如今这种局面的当事人,也不知如何了……
——
沈真坐在玉峰府外的小石礅上,双手撑着脸颊,嘴里叼着根杂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玉峰府牌匾上挂着红绸,两边垂着红灯笼,御剑前来拜访的仙门中人数不胜数,有头有脸的人谁不认识沈家小公子,从剑上下来时还颇有些惊诧。
“这不是沈家主的长子吗?怎么大喜的日子跑到这里吹凉风?”那人嘀嘀咕咕的,问着身后的人,距离不远,他也不敢太大声。
“听说沈夫人新出世的孩子,沈真作为长子很是不喜欢呢,今天满月酒,玉峰摆了满月宴广邀仙门修士,他心里想必不好受吧……”后面的弟子伸出一只手挡着嘴回答。
“噗”,也不知是谁突然笑了一声,前面的人纷纷回头看过来,那人马上识趣地闭上嘴。等众人都走了,后面的一个剑眉凌厉的人看着那人,问他:“你怎么还不走?”
那人摆摆手,笑嘻嘻道:“好侄儿,你们先去,小叔我先去拜会拜会那懊恼的沈家大公子。”
绫天皱眉看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随大流离开了。
绫景阔背着手大摇大摆冲着小石礅走过去,直挺挺地站在沈真面前,抽出他嘴中的杂草。
“大公子,怎么了?听说你陷入了二胎风波?”
沈真抬头看他,脸色十分难看,被这么调侃一句,他不甘示弱,回一嘴道:“很久没看见云师兄了,不如哪天咱们出来聚聚?”
绫景阔脸马上沉了下去,半晌推了他脑袋一下,也跟着他坐了下去,两人一起撑着下巴苦着脸发呆。
“你的嘴还是这么损啊……”绫景阔面无表情道。
“承让承让。”沈真回答。
冷风萧瑟,玉峰难得迎来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连遍开的山花都开得艰难。
绫景阔发了会儿呆,突然想到什么,回头看沈真,兴致冲冲问道:“你可有师尊的什么消息?”
沈真瞥他一眼,脸色更加不好看,摇摇头,道:“没有,师尊没有找过我。”
“三年前……”绫景阔起了个话头,停了片刻又继续道:“三年前师尊受了重伤,大师兄要挟师祖救他,师祖最后也答应了,可这都多久了,师尊也不来个消息,大师兄更是不指着……”
沈真摇摇头,漫不经心道:“大师兄才不想让我们看到师尊呢……”
绫景阔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回头看他疑惑道:“怎么说?”
沈真放下手,欲言又止,看看绫景阔傻兮兮的脸,一会儿才回答他:“其实三年前我跟着父亲回天门山来着,你也知道,师尊他其实是我二叔嘛……师祖说师尊还需要在玄冰玉魄棺里疗伤,大概要两年多的时间才会痊愈。”
绫景阔惊喜连连,抓着沈真的肩膀道:“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去天门山看师尊去不就好了?”
“玄冰玉魄棺不在天门山,在昆梧山。”
“那就去昆梧山啊!”
“师尊也不在昆梧山……”
“啪”一声,绫景阔打了沈真后脑勺,“你是耍我呢?”
沈真“哎呦”一声,摸着后脑勺,呲牙咧嘴道:“你听我说啊!就因为天门山和我们沈家都知道师尊在哪,天天去山上看师尊,大师兄一下就生气了,嫌烦,他尤其烦天门山的人和我爹,才在昆梧山没呆几天就连人带棺一起消失了。”
绫景阔挤了挤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要说点啥,又不知道怎么说,末了嘟囔一句:“可大师兄别连我们都瞒啊……”
“要不是师祖和师伯们都为大师伯求情,大师兄也不会这么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