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特别记仇!-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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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在阴冷的山洞里,我不知道昏昏沉沉睡了多少天,醒的时候就疑神疑鬼地盯着漆黑一片的洞口,恐怕那里突然出现那个魔鬼。
那天,淅沥的雨声将我唤醒,洞顶湿气汇聚而成的水滴滴到我的脸上,我顺手擦了擦,靠在冰冷的岩石上,突然绵延起强烈的悔意。
如果在堂兄手中救下他那天可以对他好一点,哪怕不是真心的,想必也不会落到今天这副田地吧。
我扒着岩石,第一次明白什么是绝望,在黑暗的山洞中随着雨水无声哭泣。就在我万念俱灰之时,我听到了那隐盖在雨声下,缓缓的脚步声。
一滴一滴,一步一步。
也在我的心头敲击。
像是死亡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还有……
第63章 番外四段霆
除了脚步声,还有剑尖在地面划动的声音,加在一起就像催命咒。
我拄着地面后退,任凭碎石划破手掌,直到后背紧紧贴着山洞最里面的岩壁。
泉水顺着领子滑落,冷到我的心头里。
一双黑靴停在我的身前,久久没有动静,我连抬头看一眼那人都不敢,只能瑟缩着头,等待他亲自动手。
“师父并无性命之忧,你可以安心了。”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空洞的山洞里,显得更加摄人心魄。
我埋住头,思索着他的话,心中一动,赶忙抬头,惊喜道:“所以你也会放过我——”
“吗”的问句还没有问出来,我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我看清了段衡的脸。
他脸上丝毫不像是会放过我的表情。
段衡慢慢蹲下来,伸出一只手把住我的手腕,连同另一只手施下“定咒”,不论我怎样挣扎,根本动弹不得。
双腿也如法炮制。
段衡一边施咒一边毫无起伏地道:“我是打算放过你的,因为你曾经暗中保护过我娘……无论别人怎么欺侮我,只要善待过我娘,我都不介意放过他一条命……”
就在我暗暗放下心的时候,他突然直视我的眼睛。
“可你,错就错在让师父受了伤。”
我突然明白混沌出现前段衡对我说的话的意思。
他是真的想过要放过我,尽管他那么憎恨段家的人。
他口中说的暗中保护他的娘亲,其实只不过是我一时兴起,在家主夫人安插在后院的人虐待那个女人时,我用别的事情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偷偷溜进去为她疗伤。
只有那么一次。
“你是段家的哪个公子吧?”她温柔的嗓音划过我的耳膜,笑地醉人,尽管眼角还淌着淋漓的鲜血。
只是因为这一时兴起的恩情,段衡确实是想要放过我的。
可是这最后一条活路,却被我自己堵死了。
我看着段衡慢慢靠近,幽深的眼底有着嗜血的狂暴,那一刻,他是狡黠的,是邪魅的,是冷血的……
是残酷的!
“啊!”
凄厉的惨叫声夹杂着雨声更显得诡异,但我耳边却只有轰鸣的雷声,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惨叫,有没有求饶,我只是想伸手捂住腹部的伤口,止住鲜血。
可我不能动。
“你安心,不会伤到你的元魄的。”段衡安抚的声音却像尖刺一般一根根插进我的身体里,他越是这么说,腹部伤口的疼痛就越发扩大,直到蔓延至全身。
段衡握着剑柄,换了一个方向,再次从同一个地方切下去,然后像磨着刀刃一般,缓缓剌过。
我似乎被掐住了脖子,清晰的疼痛让我无法呼吸。
可我非常清楚他的意思。
七师叔受过的苦,他要让我十倍承受,同样的伤处,同样的深浅,七师叔没有伤到元魄,他便也不伤我的元魄。
他是一个可怕的人,我从来都知道。
他不杀我,是因为死远没有活着痛苦。
我不能低头去看伤口,但我已经能想像出那里是如何地血肉模糊,一次又一次地在同一个地方用力,每次只加深一点,精准地确保我不会被他分尸。
尖锐地疼痛被无限放大,我的意识却愈发清晰,甚至已经到了极致,我从没有像现在这般思考地透彻过。
“你不是……所有的事……都算得……算得很准吗?”
喘息声被我压下去,我用尽全力问出这句话,说完我才意识到,我居然笑了。
段衡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
“七师叔的伤……你也有错吧?”
任凭嘴角的笑扩大,我昂起头,不间断的气息和沙哑的嗓音让我的笑声难以入耳。
“你也害了他。”
这句话犹如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段衡用力拔出长剑,鲜血飞溅到他的脸上他也浑然不觉,他只是用剑抵上我的脖子,眼中是被我说中的怒火。
他不如直接将我杀了。
省得我生不如死。
我不知道段衡在即将被混沌吞噬的情况下是怎么含着笑意望着我的,也许他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逃脱,但事实是七师叔代替了他,受了也许他本不会受的伤。
是段衡料错了,他难道不会自责吗?
不,我很清楚,他一定自责内疚,不止一次地想要将划伤我的剑切上他自己的肚腹。
他是个偏执的人,可他偏偏又残存着一丝善良。
段衡终究没有下去手,他还是心软了。
只要给予过他一点点善意,都会成为以后桎梏他的枷锁。
如果我,如果七师叔,如果我们将来变得像堂兄一样,一定会将段衡折磨得,不是死,就是疯。
段衡收起剑,再没有说一句话,踩着蔓延至洞里的雨水,一步一步踏了出去。
我卸尽全身的力气瘫倒在一旁,看着远去的脚步,脑中一片空白。
那感觉,就好像死过了一次。
那次伤得很重,我差点就以那个山洞为穴,葬身那里。
但也不知道是段衡完美地避过我的元魄,还是我命不该绝,我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山洞里躺了不知多久,等我意识恢复的时候,腰腹的伤口已经长到了一起。
只是疤痕有些狰狞。
我不是不恨他,可我只要一想到他,腹部就隐隐传来疼痛,就像有一双手抓挠瘙痒,让人难以忍受。
我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他。
邋遢狼狈地走出山洞,我像是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游荡,灵墟和天门山,我都再也回不去了,我只能一直向前走。
直到我听说了那个消息。
灵墟段家,被魔尊时方域血洗……
我像疯狗一样飞回了灵墟,可昔日古朴恢宏的灵墟府只剩下断壁残垣,雪地上尽是焦黑的痕迹,仿佛老天也不想磨灭这种惨状,看起来那日过后的灵墟再未下雪。
我颤颤巍巍地踏前一步,径直跪了下去。
恨意和愤怒在胸腔中滋长。
“你想报仇吗?”
那个声音又来了。
我捂住腹部,勉强地抬头看他。
段衡挡住了阳光,整个身子就是一团黑影,我找到自己的声音,反问他。
“你师尊,不是死了吗?”要我找谁报仇?
段衡蹲下身,将我的手从那里拿下来,轻声道:“不是他。”
不是他。
那样笃定。
……
段衡于我,就如蚀骨焚心的毒,他成为了控制我一生的枷锁。
倘若有半分忤逆他的心,腹部那里就会有难以承受的疼痛,其实并非段衡下了什么暗手,我知道,我只是怕他罢了。
他说得什么话我都选择相信,包括他说杀害我爹娘之人不是七师叔。他将七师叔放在昆梧山,每天用自己的精血温养,我也不闻不问。
我隐在段衡身后,慢慢成为了他的影子,下属,一把刀,也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是在朝夕相处下,我才知道,原来段衡对七师叔,并非只是抱着师徒的情谊。
他贪图很多,他喜欢他。
我靠在昆梧山的洞口,每天就那样看着段衡趴在玄冰玉魄棺上,用最近的距离,贪婪地望着棺中之人。
那玄冰玉魄棺上,留下的都是属于段衡的温度。
段衡从来不将我的存在视为存在,也许是他不在意我,也许是他不介意自己的秘密被我知道,他会摸着自己腰间的灵犀石,划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上面,然后看着棺中大放的光芒苦笑。
“不论你滴上多少滴血,他也不会醒来的。”
我冰冷地声音难得让他脊背僵硬,可是我知道,我的意思只是想让他不要做无谓的事,即便这样的口吻会令他伤心。
段衡其实没有我想地那样可怕,在昆梧山,他就像一个普通人一样,失去了最爱的普通人,会哭,会难过,会触景伤情,会变得特别傻。
这样的段衡让我痴迷,或者说让我甘愿追随,就像我以前会沦陷在他那个难过的表情里一样。
我开始祈祷七师叔可以醒过来。
也许那样段衡会变成一个更加正常的人,不止会伤心难过,还会开怀大笑,会争风吃醋,会愤怒也会容忍,因为棺中之人,而让他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七师叔是那样的存在,可以让段衡卸下全身所有的伪装,坦诚相待的人。
后来,我就在他身后,看着我所思所想一点点成为现实。
“唉?我说你总揉你肚子做什么?”
直到七师叔在我面前袒露身份,向我询问有关段衡的事,他注意到我一直紧紧捂着腹部的动作。
在段衡……哦不,那时已经是家主了。在家主危险的目光下,我只能摸把汗落荒而逃。
我总揉着肚子做什么?
他大概永远都不会知道,他那个心爱的徒弟,曾经为了他,而将我折磨地痛不欲生。
他的那里有道疤,我的这里也有道疤,而家主的那道疤恐怕藏在心里吧。
所幸,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那道疤就再也没疼过了。
对于我来说,那已经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