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烟斗-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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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到达杭州以后,天已经黑了,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第二天一早,我来到西湖的九溪十八涧一带,流泉淙淙,山色葱茏,当水气蒸腾、云雾迷蒙之时,山岚缭绕,青黛似烟。这里曾是我跟阿俊流连忘返、乐不思蜀的地方。
我仿佛跟阿俊并肩站在一起,尽情享受着三潭印月的美景。阿俊高声说道:“这里真是太美了!难怪明人张宁诗云:片月生沧海,三潭处处明。夜船歌舞处,人在镜中行。”
游完西湖,我们又乘车来到位于杭州西郊淳安县境内的千岛湖。蓝天、白云、阳光下的千岛湖,千仞高树、流光鎏彩,百丈游鳞,深不可见的湖水一尘不染。而明月星光下的千岛湖则静如处子,深沉若梦。
用“绿色仙境”来形容千岛湖是最恰如其分的。这里碧水青山相映,山环水,水抱山,似如梦的旋律在低声吟唱,如抒情的意境在悄悄护展,摸不到它,却又无处不在。
阿俊拉着我的手说:“小朔,大概这里就是德国诗人海德格尔所称道的世界:诗意的生活。”
我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对阿俊说:“阿俊,那我们别回去了,就留在这里,好不好?”
“怎么可能呢?”阿俊笑着问我,“如果我们不回去,妈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吗?让妈也来呀。”
“真是傻丫头!我们不上大学、不去挣钱、饿死在这千岛湖里?”
我只好遗憾地说:“是呀,我们得回去上大学。可我真是太喜欢这里了,真的不想回去。”
“以后我再带你来。”
“哥你真好!”我高兴地说,“可是,什么时候呀?”
阿俊一边拉着我往回走,一边对我说:“当然是大学毕业,自己赚钱的时候。”
我跟在阿俊后边,轻声说:“快点大学毕业吧,快点赚钱吧。”
阿俊回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我。
……
我猛地回过头去,这里没有阿俊,只有无数张陌生的面孔。我遍寻西湖的新旧景点、千岛湖的各个景区,依然没有看到阿俊的身影。
我失望地回到市区,又累又饿。我刚在一家大排挡坐下来,就看见了在火车上把下铺让给我的女孩子。
“苏小蒙?”
“小朔?”
我们俩不约而同异口同声,想不到又会遇上。原来,我们住在同一家宾馆。吃完晚饭之后,我和苏小蒙来到设在宾馆一层的咖啡厅,我们边喝咖啡边聊了起来。
我问苏小蒙:“你和你老公两地分居几年了?一直是你自己带孩子吗?”
苏小蒙叹息一声,轻声说:“我对杭州有很深的情结。实际上,我没结婚。而且,我的孩子还没出生,我找不到孩子的父亲。”
我大惊失色,怔怔看着她——找不到孩子的父亲?我听错了吧?我结结巴巴地说:“你……说什么?”
“当时我喝多了酒,跟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有了那种事。结果,我怀了孕,可现在却找不到跟我亲密接触的那个人。就这么简单!”
我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小朔,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苏小蒙凄惨地一笑,“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想。”我真诚地说,“希望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苏小蒙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二
三四个月前,我的好朋友紫珏,在网上约了一些网友,算我在内,一共有二十人。我们从四面八方来到杭州,在西子湖畔,大家开心地聚在一起,赏景、喝酒、聊天。
当初,紫珏举办这个聚会的本意也只是赏景、喝酒、聊天。由于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刚开始时有一些拘束。可是喝到后来就变了,要不怎么说“酒是色媒人”呢。
有一个叫“地平线”的男人,提议玩一种猜谜游戏,猜对的人,可以向任何人提出问题;反过来,没猜对的人,回答别人提出的问题。无论如何,回答问题必须发誓说真话。而且,所有的问题不许重复。
游戏开始。地平线猜对了第一个谜语。他首先向我提出了这样的问题:第一次跟男人上床是什么时候?这个男人是干嘛的?现在是否有联系?
地平线问完之后,所有的人都在看着我。我非常难为情,可我已经发过誓要说真话了,我不能撒谎。所以,我只好小声说,我的第一次是在十九岁。那个人是做生意的。现在没有任何联系。
大家认为我很前卫,但对我的回答不过隐,要求我说得再细一些,让我说出当时用的是哪种方式。我说,时间太久,更多的细节已经记不得了。
就这样,我勉强过了这一关。接下来,有人问一个叫寂寞的男人:最近的一次性经历是在什么时候?回答是三小时以前。
秩序立刻大乱。大家激动得直拍桌子、吹口哨。因为这个时间刚好是在我们聚会之前。当寂寞被问道对方是谁的时候,他不肯说出来。
地平线严肃地提醒寂寞,他是发过誓的。寂寞被逼无奈,只好说对方就坐在他身边。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已是满脸通红。
这两个问题之后,气氛渐渐活跃起来。无论是提问还是回答,都变得大大方方、像聊家常一样随意。游戏仍在继续,五个人的问答依次是这样的:
(一)
问:你有过意淫吗?
答:有过。
问:意淫对象是谁?
答:我姐夫。
问:原因是什么?
答:他自己说有过好多女人,最小的十六岁,最大的四十五岁。
问:跟你姐夫有过事实吗?
答:很遗憾没有!
(二)
问:你对自己的性生活最满意的是哪一次?
答:十八岁生日那次。
问:对象是谁?
答:我姐的女友。
问:那是你的第一次吗?
答:是。所以是最难忘的。
问:请具体描绘一下。
答:那个女人比我大九岁,是个模特,不是很漂亮,但身材很好,身体素质高。她很有耐心地教会我如何变成真正的男人。
(三)
问:每天你什么时间最有激情?
答:凌晨六点左右。
问:明显迹象是什么?
答:浑身燥热、无力,渴望有人拥抱。
问:这种情况下经常用什么方式解决?
答:自慰。
(四)
问:喜欢做爱吗?
答:喜欢。
问:挑剔做爱对象吗?
答:挑剔。
问:如果突然遭遇强奸,你选择反抗还是顺从?
答:顺从。
问:原因?
答:闭上眼睛享受总比筋疲力尽反抗要舒服得多。
(五)
问:如果现在就让你选择一个女孩子,你选择哪一个?
答:最好先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我喜欢身材好的。
这时,全场已是一片哗然。有人说,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就别装斯文光理论不实践了,我们可以亲一下自己喜欢的人。
随后,我们聚会的地点马上从西子湖畔转移到私人住宅。大家便借着酒劲,越来越放肆。由于地平线是第一个挑逗起大家的欲望的,所以叫他给大家开个头。地平线立刻把身边的女孩子搂在怀里亲吻,并把手伸进去摸了一下。这样一来,大家被刺激得纷纷开始行动。
或许大家觉得,分开以后,天各一方,不可能再见面了。而且彼此的姓名、工作单位、年龄等等都不知道(即使有人说真的,也没人相信)。就这样,我们每个人似乎都给自己的放纵找到了十足的理由。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跟一个网名叫“重现”的男人有了亲密接触。这种事虽然有些过分,但我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反正也没人知道。以后不做就是了。可是,我万万没想到,这次之后,我竟然怀了孕。
在此之前,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跟男人上床了。因为我迷上了赌博。每天都有很多朋友光顾我经营的娱乐场所。有几个朋友特爱玩麻将。只要有时间,他们就聚在一起,尤其到了周末,往往从周五晚上开始,一直持续到周日晚上才结束。
我那里有得吃有得住,如果谁累了、困了就可以去睡一会儿,有时旁边还有替补的。一般情况下,替人家玩的,大家都是熟人。赢了可以抽空,输了不管。输赢之间的差额,每次差不多在二三万元左右。
起初,我对麻将没有半点兴趣。实际上,我从来没有仔细看过麻将,更别说坐在那儿赌了。在我的意识里,整天没事就搓麻将的女人,都是些没什么档次的家庭妇女型的。
像我这样正规学校毕业的大学生,不可能跟那些打麻将的女人混到一个层次里。我的娱乐方式只能是看书,听音乐,或打保龄球什么的比较高雅的活动。
每次朋友们来了,我去打声招呼,跟他们聊几句,等到四个人坐在那里开始码牌的时候就走开,从没在旁边看过。有一次,一个朋友突然有事要出去两个小时。这时他们才刚刚玩了四圈,不能散又不想等也没替补的,临时找人也没找来。这个时候,就有人想到了我。
我说什么都不肯答应,因为我是真的一窍不通,连怎么出牌都不知道。但他们说,救急如救火,非逼我坐在那儿不可。尤其要出去办事的那个朋友,他叫我别怕输钱。他说,这四圈他赢了八千多,另外又给我留下三万,即使我次次往外掏钱,这些也用不了。
就这样,我平生第一次坐在了麻将桌前。有人给我简单地做了介绍,我一听都能明白。这样就有了一点兴趣。
最好玩的是,我在第一把牌就抓来四个八万。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给大家看,他们立刻严肃起来,说我今天肯定会把他们三个给赢得一蹋糊涂。
说来也怪,不一会儿,我就又摸来四个一样的小鸟。这下,他们真傻了,说是打了这么久的麻将还没遇到有这么好运气的人。
我也特兴奋,把这八个暗蛋扣下,手里只剩下五张牌。再次轮到我出牌的时候,按照他们教我的,已经打不出牌了。我只好把牌推倒,叫大家看,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然后告诉我,这是和了,而且是自摸。
刹那间,我对麻将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可太好玩了呀!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令人激动的娱乐活动。我甚至遗憾,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否则,我就可以早一点享受这种乐趣了。
我的大脑始终处于兴奋状态。没打上几圈,我就已经不用请教别人,完全可以自己出牌了。我的运气真的好得叫人没办法,要么,抓来就是一把好牌,还有一次天和;要么,本来不怎么样的牌,到了我手里,抓几张之后就顺过来,又变成一把好牌。即使把牌打丢也能再抓回来。
等那个朋友回来时,我面前已堆了好多钱。我奇怪他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别人说我是因为赢了,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像他们一个劲往处掏的,早就度日如年盼他回来救驾了。
结果,两个小时的时间,我竟然赢了二万六千块钱。那个朋友当时就递给我二万,他说,这是我应该得的。
我真的非常激动。倒不完全是因为这二万元钱像拣来的一样容易,可以说,我不缺钱花。我总共有三个店,平均年利润在百万元以上。这二万元钱对于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我激动的主要原因是打牌时的那种感受,尤其是摸到“宝”时的那种兴奋。心都跟着“怦怦”跳,要是有先天性心脏病的人,可千万别玩这个,危险!
从此以后,我迷上了麻将,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最开始是跟这伙朋友玩,他们玩二十五抻直的,不大不小。后来,我就开始嫌这种只有几万元输赢的没刺激,转而跟另一伙朋友玩。由五十抻直到一百,到一百封顶加漂。
我当然不可能总赢,也有一输就是几十万的时候,但我毕竟赢的时候多得多。就这样,我开始整天沉缅于麻将带来的快乐中,直到我们当中有人出事。
经常跟我赌的那些人当中,有一个叫梅燕的人。她是咱们市赫赫有名的一个大酒店的老板,法人。我们是通过朋友的朋友认识的。她性格有些内向,轻易不说话。麻将桌上也特沉稳,和个大的也不张扬。即使在最背运的时候,她也仍旧给钱速度快,态度温柔。输得最惨时,顶多说一句“青皮了,下次再玩”。
这是个麻将桌上的绝对好手,很难得的。我认为,麻将是一门邪门的艺术。它的那种神奇,那种天意,那种出其不意,真的是太不可思议了。
当你背运的时候,往往抓来的臭牌会把你气得恨不得把它给扔出去;可是,即使是抓来了好牌也照样和不了。最可气的是,你刚摸来一张牌就上听了,结果一直到大家都有听,你要的那张牌还没出现,而且,人家和了之后,下一张牌肯定就是你要的那张。
这种时候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涵养或者说是教养来的。像那种所谓有“牌风”的人,背到什么程度都能做到冷静,沉稳,这是相当不容易的。从这一点,完全可以证明这个人是个高手,生意上的或其它别的任何方面的高手。
像梅燕这样的高手,我们大家都喜欢跟她玩,舒心啊。碰到那种几圈不和就骂骂咧咧、甚至摔牌的人,即使赢了他的钱,你心里也犯堵。当然,牌风太差的人也没有局子。毕竟大家坐在一起,除了想赢钱之外,还需要有个心情舒畅的氛围。
自从认识梅燕以后,我总是跟她一起赌。后来,我父亲得了病。每天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在医院里照看老人,抽不出时间,也没心情玩了。
等老人出院,我再张罗找梅燕时,才听说她出事了。她把吴琛给杀了,并且杀人后潜逃。吴琛也是经常跟我们在一起玩的朋友,做房地产生意的大老板。不到五十岁,性格豪爽,嘴里经常叨着一根雪茄烟。
每次见到他,都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他那种笑声非常有特点,他“哈哈哈”一笑,明明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却也想跟着他一起笑,特有感染力。
这个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从来不找小姐。他说,跟小姐上床,几乎相当于在一块猪后丘上用刀割个口子,他在跟这个口子做爱——没劲。
当然,他的这种比喻听起来挺恶习,但实际上,他还是很有品味的。至少说明对性这个东西,他很在意,不是很随便的那种男人。
他有一个小情人,据说是戏校的大学生,非常可爱。每次她坐在吴总身边,总是不多说一句话,即使吴总跟她说牌的事,她也只是笑笑,不加评论。
我们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尤其梅燕。她动不动就把女孩儿带到她的酒店去,请她吃饭聊天。为此,吴总还挺感谢梅燕的。梅燕弟弟买房子时,吴总给他打了个七折优惠价。所以,梅燕跟吴琛之间应该算得上是朋友了。
据说,我在医院护理父亲的那段时间,梅燕经常跟吴琛一起赌。后来,梅燕玩三场就输了五十多万。她怀疑是吴琛跟另外二个人合伙把她给涮了。
她一气之下,便以那个戏校大学生的名义把吴总约到她的住处,把他杀了。碎尸后,扔进郊外的树林里。当吴总的尸体被发现后,公安人员迅速展开调查。吴琛是个相当有社会影响的风云人物。他出资兴建了三所希望小学,一个养老院,还有一个赞助贫困生的基金会。
天都市委省政府非常重视这个案件,要求公安厅立即破案。公安人员在调查中发现梅燕有可疑之处。但当警察准备拘捕梅燕时却扑了个空,她已经畏惧潜逃。过了不久,又传来梅燕在夏门自杀的消息。
就这样,我们这伙朋友被这件事搅得再也没心情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