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烟斗-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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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上我就发现成都女孩子漂亮,那些列车员个个都那么好看,白皮肤,大眼睛,尤其胸部,特丰满。看来,成都的确是个养女不养男的地方。跟女人相比,男人可就逊色多了,个子不高,长的也不好看。而且,据说成都男人“假打”(虚)。
给我续水的那个小妹见我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建议我去
单行道俱乐部,她说那里很有趣,我一定会很开心的。我想了想,觉得去那里见识一下也不错,我和阿俊从来也没去过这种娱乐型场所。
单行道俱乐部离我所在的茶楼很近,没几分钟我就到了。这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好位置早没有了。我对一个小妹说,我第一次来这里,是否可以给我安排一个好一点的位子。小妹说行,她叫我先等一会儿,她去想办法。
不一会儿她就返回来,叫我跟她走。我被安置在一个靠近歌手唱歌的黄金地带。小妹把我点的啤酒送来,又递给我一张交友引荐卡。对这种东西,我向来没有兴趣,除了阿俊,我不想跟任何异性交朋友。
但这张卡上面的文字却吸引了我:每个人都希望给自己画一个圆,当然,这个圆并不是从开始走向结束,而是隐喻着完满。但如果没有对开始结束的那一层认识,又怎么可能完满呢?
下面依次是主宾姓名、性别、职务、电话。交友要求、交友寄语、引荐方式。我从没听说过有这么别出心裁的俱乐部,成都真好!
我突然想到,如果阿俊也正好在这里的话,那么,主持人一念我的交友卡,他就会听到的。抱着这种心理,我填写起来。交友寄语一栏,我只写了一句话:我来自天都,希望我的成都之行会因为有了你而更加快乐。还没等我把这张卡填完,就有一位男士来到我面前。
我一边填卡,一边跟他聊天。他说他是做国际贸易的。他把他的工作给我介绍了半天,我只听清这一句。不是他的普通话讲得不够好,而是这里太吵的缘故。
我把填好的交友卡递给一直站在旁边等着的小妹。大概这位男士觉出我对他不中意(否则不可能再填那张卡的),跟我聊了一会儿,最后说了句“很高兴认识你”就走了。
我的确不喜欢跟他聊天,只因为他穿了一件红色T恤衫。我实在不喜欢男人穿红色的衣服。至于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就跟我不喜欢穿花裙子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红衣男子刚离开,又有一个小个男子坐在我身边。他那双凸起的大眼睛,让我不由分说联想到甲亢病。他端着酒杯跟我碰了一下,我脱口而出“祝你早日康复!”
“什么?”
那双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看着要出来了。
我借着吵声立刻改口说:“我说,祝愿是第一步。”
“哦。我也希望我们能够有进一步的发展!”
他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个时候的他还是蛮好看的。没等我们再聊什么,台上的主持人示意大家安静,他手里拿着几张交友卡大声读了起来。
我认真听着。当读完我那张时,大眼睛男子看了一眼我的座号,没等到跟我“有进一步发展”,就客气地跟我道别给别人让位了。
我在交友卡上是这样填写的:男性,28岁,属龙,身高一米八0,体重七十五公斤,英俊帅气,O型血,双鱼座,性格既开朗又稳重,建筑硕士。引荐方式:到我所在的45号座来面试。末了还有一个备注:不符合条件者请勿扰。
我要求的这个人就是阿俊。我想,像阿俊这样条件的男人,别说成都,可能整个中国都难找。
我优雅地坐在那里,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等着奇迹出现。一直等了将近两个小时,奇迹没有出现。我起身离开,这里的过分热闹,跟我的心情实在很不相符。另外,我臀部两侧连着两条腿在隐隐作痛。
外面的天气好暖呀!这里跟天都的温差估计有十度左右。灰朦朦的天空,薄雾迷漫,细雨菲菲。像绣花针一样的小雨,撒娇地打在脸上,痒得我好舒服。
就在我仰望天空,感受成都夜色的时候,一辆银灰色轿车开过来。一位男士从车窗里探出头,很绅士地问我:“请问,你是天都来的小朔吧?”
“天啊!”
我一下惊呆了——这不是我亲爱的阿俊吗?他真的在这里?在等我一起去九寨沟祭奠妈妈?我惊喜激动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我刚从单行道俱乐部出来。”
阿俊从车里下来,用略带磁性的男中音继续说道:“你的交友条件我基本不符合,除男性之外。”
平头,灰色衣裤,风度翩翩,帅气俊朗——他的长相、声音、气质、举止言谈……天啊!跟我的阿俊一模一样!
“阿俊!”
我声音颤抖着走到他眼前,扑在他怀里,泪流满面。老天!我终于找到阿俊了。我不会是在做梦吧?我抬头起,透过泪眼,深情注视着阿俊。
“小朔,我想你一定是认错人了,是吧?”
认错人了?他不是阿俊?这不可能。我着急地说:“阿俊,难道你不认识了我吗?我是小朔!”
“小朔,你别激动,啊?来,我帮你擦擦眼泪。”
他掏出纸巾,温柔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我仔细看了看他,发现他好像比阿俊年龄大。不过,这很正常啊,阿俊已经走了一年了,自然会比原来成熟一些的嘛。
“小朔,这下看出来了吧?我不是阿俊,我叫丁尔晟。”
“丁尔晟?”
“对。”他温柔地看着我,微笑着说,“不过没关系。如果你喜欢叫我阿俊,我不反对。”
丁尔晟?这个人说他叫丁尔晟?他不是我的阿俊?我立在那里发呆,这个世界是不是太混乱了?怎么可能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又不是双胞胎。真是太离奇了!
我痴痴地看着这个叫丁尔晟的男人,轻声问道:“你认识一个叫阿俊的人吗?”
他认真想了一下,摇着头说:“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说过。他是成都人吗?”
我失望地摇摇头。见我还是立在那儿发呆,丁尔晟拉着我的手说:“如果你愿意,我们去茶楼聊聊天,聊聊那个阿俊。我很想认识他。好吗?”
我点点头。我也很想跟这个人说说阿俊,以及我和阿俊的事。他带我来到一家茶馆。一路上,我像做梦一样,脑子里一阵阵地发晕。他把倒水的小妹打发走,轻声对我说:“小朔,告诉我,阿俊是谁?”
“他是我未婚夫。”
“噢。你们是不是在好多年前分手了?”
我着急地说:“不是。是他突然失踪了,我到处找,怎么也找不到他。”
丁尔晟喝了一口茶,不再问关于阿俊的事,之后又慢慢跟我聊起来。
“小朔,你是一个人来成都的吗?”
“是,就我一个人。”
“哦。可你一个人没什么意思呀?这样,我安排一下,这几天我尽量陪你。”
我连忙说:“不,谢谢!那样就太打扰了。我打算明天一早随旅游团先去乐山峨眉山,回来后再去九寨沟。我已经跟服务台打好招呼了,请她们帮我联系。”
“那是两日游,只能看到几个景点。还是我陪你比较方便,想去哪儿都可以。”
“谢谢!可是,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呢?”
“需要理由吗?”他微微一笑,“你的成都之行会因为有了我而更加快乐。”
这不是我在单行道俱乐部填写的交友寄语吗?他居然记得这么清楚。可是,他叫丁尔晟,不是阿俊,这是千真万确的。一丝淡淡的遗憾轻轻扫过我的心头。我告诉自己,他不是我的阿俊,不要再做梦了。
就在我暗自感伤之际,他递给我一支烟,我摇头。他自己点燃一支,很绅士地吸了起来。看来,这个叫丁尔晟的人确实不是阿俊,因为阿俊从来不喜欢吸烟。
虽然我最忍受不了的就是男人吸烟,可是,面对这样一个如此俊朗、而又绅士魅力十足的男人,有生以来,我第一次觉得烟草的味道很不错。
茶楼里放着好听的音乐,是阿杜的那首《他一定很爱很爱你》。丁尔晟不说话,只是默默吸烟,像是在思考什么,好长时间才又吸一下。我不喜欢滔滔不绝的男人,那样会让我觉得他浅。
我跟这个叫丁尔晟、不是叫阿俊的男人,就这样默默坐在一起,心里似乎有一种幸福的感觉。坐了一会儿之后,他问我是不是坐火车来的。我说是。他站了起来,对我说,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一定累了,这就送我回宾馆休息,明天给我电话。
回到宾馆里,我怎么也睡不着,无法控制地胡思乱想。是不是上天可怜我、怜惜我,把一个跟阿俊长相酷似的男人送到我面前,由他来弥补阿俊带给我的巨大痛苦?可是阿俊呢?他在哪呀?
“阿俊!阿俊!”
阿俊浑身是血、血肉模糊,我拼命想抓住他。他满脸泪水,用无奈又无助的眼神远远望着我。我像疯了一样,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试图把他留下来。而他的身体,却慢慢飘去,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的泪,满头的汗,又是同一个梦。我情不自禁地把脖子上的吊坠项链摘下来,轻轻握在手心里。看着这条项链,我仿佛又看见了阿俊,听见他对我说:我们生死相依。
手里握着这条项链,我泪流满面——阿俊,你失踪了,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我找不到你,我们如何生死相依?
听见手机响,我连忙擦干眼泪。是丁尔晟打来的,他叫我十分钟之后下楼。我匆忙洗漱一下,跟服务台把我不参加旅游团这件事说明之后,站在门口等他。没多久,我看见丁尔晟的车开过来。
他带我去吃早餐。然后,他把车停在一家很大的食品店前,叫我坐着别动,他下去买东西。没多久他就回来了,把手里拿着的一大堆小食品递给我,叫我等会儿路上吃。
听说,成都男人对老婆好,果真名不虚传。哎呀!我怎么会想到“老婆”这个词,而且还大大方方地用上了?我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他不是我的阿俊。
一路上,我们很少说话,只是听歌。他听的歌曲几乎全是一些好听的老歌,我也比较喜欢听这种曲子。车速很快,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们便到达乐山。
山路的台阶特别宽,在往山上去的时候,我腿疼得几乎走不了。丁尔晟问我,是不是穿高跟鞋的原因。我说也许是吧。其实我的鞋跟并不高,充其量算是个中跟。
丁尔晟一直陪着我,不时地给我一些鼓励。在我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他终于把手伸给我。我拽着他的手,一步一步往上走去。这一拽,一直持续到从山上下来才松开。我不停地想,如果他就是我的阿俊该有多好!
从乐山下来以后,我们便直接去了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峨眉山。晚上,我们入住在峨眉山脚下的蓝湖山庄。我和阿俊,不,是丁尔晟,在山庄外面的乡间小路上散步。我们沿着乡间小路,慢慢走着。
在这多情而又浪漫的夜晚,连我们吸进去的空气都是缠绵而又令人心动的。远处的峨眉山在朦胧的夜色中,更显得秀丽多姿。我把头轻轻靠在丁尔晟的肩上,心在一次次地颤动。我贪婪地享受着久违了的那种心旌荡漾——
阿俊,你知道吗?我好想让你抱抱我!好想跟你深情热吻!好想走进你心灵深处!可是,身边这个人跟阿俊一样,斯文得除了拉着我的手之外,不会有其它亲热的举止。
丁尔晟忽然问我:“你家里还有什么人?”
我说:“什么人也没有。母亲去世了。”
“多久了?”
“四年。”
“噢。”他轻声说,“那么,阿俊是什么时候失踪的?”
“妈妈去世三年以后。”
“也就是说一年前?对吗?”
我点点头。他又问道:“那么,你父亲呢?他现在在哪儿?”
父亲?记得妈对我和阿俊说,父亲的家族十分显赫,他本人也是在一个极其优越的环境中长大的。相比之下,母亲的家庭别说优越,就连普通恐怕也算不上。母亲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死了,她是由当工人的爸爸把她带大的。
并且,在她高中刚一毕业的时候,父亲也去世了。她没上过大学,不是因为她学习不好,而是因为她念不起。高中毕业后,她就参加了工作,在父亲的工厂当工人。母亲的家乡就在离九寨沟不远的地方。
一次,她跟同事去九寨沟游玩,巧遇刚好大学毕业的父亲也来九寨沟旅游。两人一见钟情,并迅速坠入情网不能自拨。他们的恋情遭到父亲家的强烈反对,父母逼迫他们马上分开。
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动摇,坚持了好几年。但最后,父亲还是被迫跟母亲分了手。遵照他父母的意愿,跟一个和他门当户对、他并不喜欢的女孩子结了婚。而母亲却远走他乡,独自一人来到天都。
父亲跟那个女人的婚姻很不幸福,整天抑郁寡欢。几年之后,便得了不治之症。临死之前,他千辛万苦找到母亲。当时,母亲正一个人带着跟父亲所生的孩子、阿俊一起生活。父亲原先并不知道母亲跟他分手时已经怀了孕。他觉得对不起他们母子,所以,给母亲一大笔钱作为补偿。
想到这里,我对丁尔晟说:“听我母亲说,父亲早就去世了。”
丁尔晟若有所思地说:“噢?是这样。”
从外面散步回来,丁尔晟只在我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他叫我早点休息,他说,明早六点我们就得起来吃饭,然后要赶早爬山。
第二天吃完早饭,我和丁尔晟开始爬山。不一会儿,天空下起了小雨,峨眉山的景色因此更加美丽。山中香烟弥漫,佛音缭绕,千岩万壑,苍翠欲滴,飞瀑流泉,逶迤多姿;后山巍峨挺拔,峭壁千仞,云翻浪滚,雄险惊心。
我对丁尔晟说:“明人方孝孺的《宿峰顶次济定韵》一诗描绘了金顶绝色。人们也常说:到峨眉山不到金顶,等于没有到峨眉山。对这样吗?”
丁尔晟点点头。他说:“是的,人们认为金顶是峨眉山的象征。还把峨眉十景之冠的‘金顶祥光’看作是峨眉山的精灵。‘金顶祥光’包括四大奇观:云海、日出、佛光和圣灯。它们自古为世人所神往、迷恋。”
我问道:“云海?这里的云海一定很美吧?”
“当然了。晴空万里时,白云从千山万壑冉冉升起,顷刻,茫茫苍苍的云海,雪白的绒毯子一般平展在地平线上,光洁厚润,无边无涯,似在安息、酣睡。有时,地平线上是云,天空中也是云,人站在两层云之间,极有飘飘欲仙之感。”
我的腿又开始疼了,我只好停下来。丁尔晟笑着说:“我看你身体好像不太好?这样吧,我们去坐缆车,到金顶看云海。”
我确实走不动了,只好点头同意。坐缆车到达山顶后,突觉山风乍起,只见云海飘散开去,群峰众岭变成一座座海中的小岛。
这时,忽觉云海又汇聚过来,千山万壑被掩藏得无影无踪。就这样,云海时开时合,恰似“山舞青蛇”,气象雄伟。风紧时,云海忽而疾驰、翻滚,忽而飘逸、舒展,似天马行空,似大海扬波,又似雪球滚地。
最壮观的是,偶尔云海中激起无数蘑菇状的云柱,腾空而起,又徐徐散落下来,瞬息化做淡淡的缕缕游云。
我感叹道:“南宋范成大有诗惊叹这变幻的云海:明朝银界混一白,咫尺眩转寒凌兢。天容野色倏开闭,惨淡变化愁天灵。”
丁尔晟接着说:“范成大还把云海称作‘兜罗绵世界’(兜罗:梵语,树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