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烟斗-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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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之后,叶枫突然消失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家搬走了,小刚也转学了,他妻子开的那个酒吧也换了老板。
这样的打击,我是无法承受的。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酗酒。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整天泡在酒吧里,把自己喝得烂酒,然后跟不同的男人上床。
过够了这种生活以后,我又出去流浪。花掉父亲的几十万块钱,走遍了祖国的大江南北,以及国外的许多地方。
回来后,我终于想做点事,父亲就出资给我开了一个店。还好,我已经把自己折腾大了,也成熟了,所以,店经营得不错,随后又开了两家分店。
但在感情上,我依旧是糊里糊涂。整天酗酒的那阵子,我做了三次人工流产。后来出去游山玩水过程中又做过一次。大夫说,我已经很难怀孕了。
虽然我这辈子不打算结婚,但我很渴望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同时,也算是为了父母,他们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总是盼望着我能结婚生子。
时隔这么多年后,我终于怀了孕。我真的非常激动。我父母更是开心得不得了。可是,我找不到“重现”。紫珏早就把他的信箱地址给了我,我给他发了好多封电子邮件,都没收到他的回信。
我可以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可是,孩子长大后管我要父亲,我怎么跟他解释?所以,无论如何,我必须找到“重现”。我想来想去,也许重现会在西湖。除了来这里找他,我再也想不出他还可能在什么地方。
我无法想象,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呢?跟一个刚刚认识的男人亲密接触,这太不可思议了。我觉得苏小蒙的大脑肯定有问题,至少不能算是正常人。
可她现在怀了孩子,那个“重现”到底会在哪儿呢?我禁不住替她着急起来,一个劲追问她怎么办。
苏小蒙坚定地说:“如果实在找不到重现,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我已经想好了,就当我是靠买来的精子怀上孩子的,那样的话,当然不会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我不放心地说:“可是,苏小蒙,我觉得这样恐怕不行,你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苏小蒙苦笑着对我说:“小朔,你不必替我着急。还能想出什么办法?我只有把孩子生下来,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说不定我会感动上天,使孩子的父亲再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呢。”
苏小蒙把手轻轻放在腹部,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里有一种如泉水般清澈的东西在涌动。我读不懂这种眼神,也无法理解她的笑容。不过我发现,她真的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女人。
“你呢?你怎么样?”苏小蒙看着我,神态已恢复正常。她关心地问道,“找到你的恋人了吗?”
我摇摇头,难过地说:“没有。他可能并不在这里,我打算去别的地方找他。”
“这一定又是一个令人伤感的爱情故事。”苏小蒙叹息一声,用力将烟掐灭,“全世界的女人,无一例外的个个都是傻瓜。而男人,无一例外的,没他妈的一个好东西。”
我不同意苏小蒙的观点,我不是傻瓜,阿俊也不是坏蛋。我想,我跟苏小蒙也许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没等我再说什么,苏小蒙先站起来跟我告辞。我也站起来,真诚地祝福她。她也祝我好运。
第二章:风干的玫瑰
每当我和阿俊没有共同想看的电视节目时,他就会把遥控器让给我,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看书。我喜欢躺在沙发上,头枕在他腿上看电视。
其实,阿俊腿上的肌肉很结实,我的头枕在上面并不舒服,但我就是喜欢躺在他腿上。阿俊喜欢我的长发,他最多的一个动作就是用一只手轻轻抚摸它。他看书时非常投入,抚摸我头发的那只手往往处于惯性状态。
有一次,我悄悄从沙发上站起来。等我从洗手间出来时,发现他那只手还在有规律地、像抚摸我头发一样地、一下一下轻轻拢着沙发。
我忍不住站在一边哈哈大笑,他竟抬起头来莫明其妙地看着我,而那只可爱的大手并没有停下来,仍然有规律地、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沙发。
直到我笑出了眼泪,笑疼了肚皮,他那只手还是没有停下来。我只好捂着肚子,指着那只大手示意他看。他这才突然停下来,抬起那只手看了看,随后跟我一起大笑起来。
……
天还亮我就醒来了,坐在沙发上回忆往事。每当回忆起这些时,我总会有一种幸福的感觉。我起身来到阳台上,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冉冉升起。看着这轮冉冉升起的红日,我再次沉入回忆之中……
我和阿俊又迎来了一个假期,并且我们双双获得了一等奖学金。妈叫阿俊带我出去游玩,阿俊问我想去哪里。我想了想说:明代汤显祖诗曰:“一生痴绝外,无梦到微州”。阿俊高兴地说,他也正有此意。
我们便乘火车去了黄山。尽管刚刚八月中旬,平原地带天气炎热,但黄山已渐入秋季。黄山的秋天,秋高气清,白云碧汉,丹枫似水,草深果黄,林茂色鲜,鸟语花香,生气盎然,竟是“秋天里的春天”。
黄山以其奇松、怪石、云海、温泉‘四绝’著称于世,与埃及金字塔、百慕大三角洲同处于神秘的北纬三十度线上。这里的景色集泰山之雄伟、华山之峻峭、峨眉之清凉、匡芦之飞瀑、雁荡之巧石、衡山之烟云。
独特的花岗岩峰林,遍布的峰壑,千姿百态的黄山松,惟妙惟肖的怪石,变幻莫测的云海,构成了黄山静中有动,动中有静的巨幅画卷。
我和阿俊站在这巨幅画卷前,尽情领略它的神奇风采、无穷魅力、以及它那永恒的灵性。
我情不自禁感叹道:“真是太美了!难怪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二游黄山时叹曰:薄海内外无如徽之黄山,登黄山天下无山,观止也。”
阿俊也感慨地说:“前人有道:岂有此理,说也不信,真正妙绝,来此方知。徐霞客在赞赏黄山秋景是说:枫松相间,五色纷披,灿若图绣。”
因为黄山是“八百里内形成一片峰之海,更有云海缭绕之”的奇山,所以在黄山既能看到“群峰拱日”的美景,又能欣赏“云海日出”的斑斓。
听说,秋季在黄山看日出的最佳时间是凌晨4:50——6:20。因此,第二天不到四点,阿俊就站在我房间门口,大声把我叫醒。他拉着我的手登上了位于黄山中部的第二峰光明顶,这里是观赏日出的最佳处。
我和阿俊手拉手站在峰顶。东方破晓时,只见红日从云海中穿出,放射出瑞彩千条,将白云尽染成红色,美景非比寻常。
我和阿俊完全沉迷于黄山的美景佳境之中。阿俊说,将来等我们退休以后,就一起到黄山定居。每天清晨,他带着我上山练气功。我高兴地说,好啊,快点退休吧。
从山上下来,终于来到平坦地带,我已累得走不动了。阿俊建议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我们在一处小亭子上坐下来,喝水,吃水果,然后又开始前行。刚走几步,我又喊累了,赖在那不肯走。
阿俊一边笑着说我是小懒虫,一边蹲在地上,背对着我。我莫明其妙地问他要干嘛。他说他背着我走。我开心得大声说“哥你真好!”,便毫不客气地趴在他的背上。
阿俊边走边说:“小朔,下次我们再来黄山,我要带你顺便从这里去西藏。我一定要去那里看看。”
我说:“好啊!快点到下次吧。”
趴在阿俊的背上好舒服呀!可是,虽说我身材苗条,但也差不多有一百斤重。背上背着这么重的东西,够阿俊受的了,我开始心疼起他来。
没走多远,我就说不累了,要求下来自己走。阿俊没有立刻把我放下来,他叫我不用心疼他。他说,他的体力完全可以承受我的重量。
他还说,他愿意背我一辈子。我笑着问他,那你不想结婚了吗?他点点头。我说,我也不想。阿俊说,咱们跟妈三个人永远生活在一起。
我趴在阿俊的背上问他,如果有一天,他背不动我了怎么办。阿俊说,他有办法,他叫我坐在轮椅里,推着我;或者他用一辆电动小车拉着我。
我又问阿俊,如果我死了怎么办。阿俊立刻把我放下来,生气地说,以后不许说这样丧气的话,我们相死相依。
……
楼下的汽笛声把我从回忆带回到现实中。阿俊到底在哪儿呢?他曾经说,以后要带我去黄山练气功,可他不会气功。我突然想到,阿俊会不会到黄山练气功去了?
我被自己的这一突发奇想激动得心花怒放。我马上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黄山找阿俊。我买的卧铺票正好在十三车,和阿俊去黄山那次就是在这节车厢。这是不是天意?或许阿俊真的就在黄山。
记得那次去黄山时,正赶上全国作协在黄山举办文学研讨会。我们认识了一个叫怡心的女作家,她的一篇小说在全国短篇小说比赛中获得了一等奖。
我们在一起聊得很开心,当她听说我念的是中文系、准备将来当作家时,还说我跟她是同行呢。我很羡慕她。阿俊说,他相信,将来我也能成为很有名气的女作家。
在黄山下车以后,我转车到了汤口镇,找了个很干净的旅馆住下来。第二天一早,我独自一人开始爬山。夏日的黄山,峰峦苍翠欲滴,幽谷浓郁覆盖,林间百鸟鸣噪,一派盛夏的风采。
境内群峰参天,山丘屏列,岭谷交错,有深山、山谷,也有盆地、平原,波流清沏。绿树与青藤互相缠绕,织搭成一个个天然的“凉棚”。
我腿有点疼,便来到一处凉亭坐下小憩。这时,我远远看见一个女人正独自一人爬上来。她怎么会一个人呢?难道说,她也跟我一样,来这里寻找失踪恋人吗?单身女子渐渐走近,奇怪,这么热的天,她穿的衣服居然是长袖高领的。她在我旁边坐下来,不停地用毛巾擦汗。
她一扭头,眼睛突然静止在我脖子上的吊坠项链上。她立刻站起来,惊喜地说:“哎呀!你是不是叫小朔?”
我也连忙站起来,仔细看着这个满头大汗的女人,她是谁呀?我在心里犯嘀咕,我好象认识她,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她叫什么。
她拉着我的手,亲热地说:“没错,是小朔。你不认识我了吧?我是怡心。”
“怡心?”
我惊讶地看着她,她看起来如此憔悴,怡心要比她年轻漂亮得多。不过,她的眼神倒是有点像怡心。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们就是在爬黄山时认识的。”她拿起我脖子上的吊坠说,“那年,你脖子上就戴着这个玫瑰花型的烟斗项链,它很特别,我从没见过这种雕刻的项链。因为它,我一下就想起了你。”
“怡心你好!我不是不认识你,而是一时怔住了。”我有点尴尬,赶紧解释,“来时在火车我还想起你来着。”
怡心拉着我坐下,一边往周围看,一边问我:“你男朋友呢?他没跟你一起来吗?”
提到阿俊,我心里一阵难过。此时,如果他跟我在一起,那该多幸福呀!见我不说话,怡心轻声问道:“怎么?你们俩分手了?”
我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
怡心迷惑地看着我,幽幽地说:“小朔你不知道,那时你羡慕我,其实我更羡慕你。因为,那个男孩儿对你太好了。他看你的眼神与众不同,非常特别。我以为,你们一定会永远相爱的。”
我不想让怡心误解阿俊对我的感情,我替阿俊申辩道:“并不是他不爱我了,而是,而是他突然走了。”
“走了?”
我点点头,费力地说:“他突然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来这里找他。”
怡心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冷笑着说:“实际上,这种不声不响、不明不白地离你而去,比痛痛快快、坦坦荡荡把话讲清楚,更加可恶。”
是的,怡心说得对。阿俊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清楚呢?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事实真相以后,担心我会受不了?无论如何,阿俊对我不会变心,绝对不会。他之所以突然消失了,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最讨厌这种男人,心里有话不说出来,非要憋在肚子里,叫你干着急。真是可恶之至!”
怡心忿忿地说着。我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对这事这么敏感呢?我和怡心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坐着。过了一会儿,我俩搭伴继续朝山上走去。走走停停,一直到达莲花峰沟底。
看着时隐时现的1000多级台阶,我和怡心不约而同地苦笑一下。怡心问我有没有信心上去,我说试试看吧。我们开始往上走,越往上,山路越险,有些地方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两边更是让人看了害怕。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见片片烟云往山上飘浮;一边是有棱有角的怪石,挂在头顶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一样。那陡斜的梯级,使我的眼睛只能紧紧盯着脚踏着的部位,根本不敢往别处看。
我只好停下来,对怡说,我不能再上了。如果她想继续的话,我在这里等她。怡心说,她本来也没想爬上去,只是为了陪我。我俩开始往回走。我对怡心说,奇怪,上次来时,没觉得这山路这么可怕。怡心说,这不奇怪,因为上次我身边有保护神。
她说得太对了。阿俊确实是我的保护神。跟阿俊在一起,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的什么事,只要到了阿俊那里,都会迎刃而解。
看来,这里没有阿俊。我打算下山。怡心是早上直接来爬山的,听说我住在汤口镇,她也随我去了那里。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回到房间。我拉怡心进温泉池里泡一会儿,怡心叫我先进去,我问她为什么不一起进来。她坐在水池旁边,忧伤地看着我,慢慢把衣服脱下来。
老天!我一下呆住了——怡心浑身上下都是一块块带着血痂的伤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热的天,她居然穿高领长袖衣服。我慌忙从水池里出来,要打电话叫医生。怡心示意我不必,她说,她现在已经没有痛感了。
她叫我回到水池里,她把衣服重新穿好,从包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她优雅地吸着烟。烟雾绕过她傲慢的额头,慢慢地向远处飘散。
怡心穿着入时,神态优雅,略显懒散的眼神看起来别有味道。这是一种闲适的、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的美。我想象不出,美丽傲气而又才华横溢的怡心怎么会这么不幸?
我声音颤抖着问道:“怡心,这是你丈夫打的吧?这是家庭暴力!你得告他去。”
怡心犹犹豫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还不如打我一顿呢”。我被怡心彻底搞糊涂了,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丈夫并没有打她,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怡心突然问我,是否听说过家庭冷暴力。我告诉她,我听说过。而且我认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冷暴力比拳脚相加的热暴力更值得关注。
怡心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绕开梦幻般的烟雾,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她的笑容蓦地失去了一切光彩,变成了一片冰冷僵硬的阴影。
对我来说,这个时候的怡心很陌生,我从来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怡心终于缓缓开口,声音犹如夏日傍晚拂在脸上的一缕微风,清爽柔和。
二
我是在大二那年认识的程家儒。我们不在一个系,但同届。我们学校每年举行一次“我是天才”的系列活动。那年,程家儒获设计类一等奖。而我自编自演的舞蹈,则获歌舞类一等奖。我们在领奖时被安排在了一起。
可能由于太激动,我险些把手里的奖品掉在地上,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