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烟斗-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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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同事面前,我装成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每每谈起程家儒,我还是习惯用以前对他的那种爱称“我们家老程”来称呼他。
我总是对他们说,我们家老程如何如何关心孩子,我们家老程如何如何对我体贴。大家已经习惯听到程家儒的好处,他们把他当成理想中的丈夫,称他为“模范丈夫”。
我真不敢想象,要是有那么一天,人们了解到事情的真相,我可怎么办?我多没面子啊?我现在是专栏作家,我的工作就是写爱情方面的小说。可我现在整天关注的是那些家庭暴力,尤其是冷暴力。
看《不许和陌生人说话》那个电视剧时,我倒是很羡慕那个挨打的女主人公,因为,她至少知道自己为什么遭到暴力。
两年来,我一直抱着幻想,希望程家儒突然回复到原来的那个他。我想出各种办法来唤起他的良知,可最终一切都失败了。我现在真的是绝望了。
这怎么可能呢?两个相爱的人,怎么可能在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可怕?我问怡心,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程家儒的事、而她自己又没意识到?
怡心又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熟练地将烟点燃。她抽着烟,嘴角挂着幻灭般的笑容,接着说道:
坦白地说,我是做过对不起程家儒的事。本来,我那些爱情故事都是闷在家里编出来的。后来,我觉得靠想像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几乎相当于镜中花、水中月,再美再好都会让人觉得不真实。尤其细节描写比较牵强。
大约半年前吧。我们社派我去参加某省作家协会举办的一次文学研讨会。会后,我们来自同省的一行九人去丹霞山游玩。
丹霞山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它的著名在于它的神奇。“双乳石”、“阴元洞”、“阳元山”、“仙女现花”这几个景区可以称得上是造物主为人类创造的奇迹,天然形成的男女生殖器,简直逼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当看到那个矗立在半山中的男子生殖器时,我立刻被震撼了!它的伟岸、高大、雄健、以及逼人的气势,令我浑身颤栗。而“阴元洞”给男人的感受更是触目惊心。
有一个诗人作家,当他看见这个“阴元洞”时,激动得不能自已,痴迷得把情人搂在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接吻。
我们并没意识到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可以说,那个时候,你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生灵,仅仅是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好在当时正在下小雨,除我们这几人之外没有其他的游人。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九人之中,有写小说的,有写诗的,也有写散文的,都是些玩弄文字的人,然而,在这个时候,语言竟显得那么苍白,它根本无法表达我们的感受。
那个“阳元山”的图像在我脑海中不断的放大,我的思维也在不断地跳越,苍茫、久远、死亡、爱情、道德等等,都成了一个一个的碎片,我无法将它们链接在一起成为一个序或一个框、一个架。
下山后,我们直奔酒店。或许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把人们心里积压的东西释放出来。我从来滴酒不沾的,但那天破例,我主动喝了白酒。因为我感到胸闷气短,总觉得心里有话没说出来。
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同感,想借着酒来发泄一下。有一个姓宋的诗人,平时我们都尊称他宋老师,他大概真的喝高了。他竟一再地当着大家的面要我当他的情人。
我说不行,说不行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我对宋老师只是很尊重很欣赏,真的没有那个感觉。说穿了,也就是我没有想跟他上床的那种感觉。
否则,我想我不会拒绝他。当时正在下大雨,宋老师见我一个劲地摇头,就一个人跑到雨里,大喊着“怡心我就是喜欢你!”“怡心我就是想要你!”
饭店里的服务员都笑呵呵地看着我们,老板娘还夸东北人爽快。我喊宋老师进来,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我冲出去拽他,他还是不肯跟我回来。我只好说“这事慢慢商量”,他这才进来。进来不久,宋老师就开始打喷嚏,像是着凉了。
结果,大家都对我不满意,骂我是“闷骚”。说我心里明明喜欢宋老师,却偏偏装纯洁(男人女人之间往往就是这样的,当男人追求女人时,如果女人拒绝,就会被看作是可怜的假正经;而女人接受,又会被当成娼妇)。
我当时最大的感受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而是遗憾身边真的没有我喜欢的人,否则我会做出来给他们看的,让实践来证明我不是什么“闷骚”。
那时候正是程家儒不理我的时候,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接触过男人了。经常有人说我气色干涩灰黯,我正盼望着遇到一个能给我滋润的男人。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
其实,我思想很保守。我总是认为男人偷欢正常,女人应该守贞洁。但从丹霞山回来后,我就变了。因为程家儒仍然对我不闻不问。我前后走了近二十天,可他见到我,都没正眼看我一下。
即使是一条狗,走了这么久回来,它的主人也会跟它打声招呼、问候几句吧。我躺在程家儒身边,想起矗立在丹霞山上的阳元山,不禁再次激动起来,程家儒却睡着了。欲望的小草在我心里一簇一簇地疯长着。
从此以后,我变了,我不再认为男人可以为所欲为,女人就该守身如玉。我觉得,性是个美好的东西,我们都应该尽情享用。
无论男女,在享受性爱带来的快乐时,只要有一个度、把握好一个原则,就不该受到指责。但我只是观念变了,并没有实质性的变化。
一次,我和小婉(我们社的编辑)一起去参加某市举办的文学研讨会,地点在泥林山庄。泥林是个著名的旅游景区,那是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它的形成充满了神话般的传奇色彩。
每当夜半时分,泥林中心就会出现一团火焰,到了凌晨,这团火会变成青烟,飘浮在泥林上空。空气中会散发出一股浓浓的茉莉花香。没人能够走到近前观看,因为泥林到处是沼泽地。
泥林每经过一场雨水冲刷后都会变成另外一种形状,一次一样,多年没有过重复。据史料记载,它已有过上万种形态各异的泥林景观。
我们在当天下午到达目的地。晚饭后,要等到半夜才能去泥林看火团。这样一来,我们就有一大块时间没事做。小婉的情人曲东也跟我们一起去了泥林山庄。曲东建议我们去市区玩,玩完之后正好半夜回泥林山庄看火团。
我们三个,加上曲东的朋友吴建勋共四人开车去了市区。到市里,曲东又打电话叫来了几个当地的朋友陪我们喝酒,唱歌,聊天。
我们玩的很开心。十一点时,曲东仍没有离开的意思。我只好催小婉,小婉却说,曲东喝这么多的酒开车危险。看得出,他们是不想回泥林山庄了。我一个人着急回去也没用,只好跟他们一起耗着。
曲东的朋友在最好的宾馆给我们订了两个房间。大概曲东的朋友以为我们是两对吧。到那之后才意识到两个房间没办法住。小婉跟曲东住一间,我不能跟吴建勋住在另外一间。
曲东笑着问我和吴建勋可不可以睡一张床,吴建勋说他同意。我一听就跟他们急了,本来由于看不上泥林的火团我心里就窝着气,曲东又提出这么一个混蛋透顶的建议。瞧吴建勋那德行,色迷迷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我立刻自己去开房,可房间客满。这时,吴建勋说,要不他们三个人一间,小婉说无所谓,又不是未成年。但曲东反对,并反过来说我是“事儿妈”。
小婉也劝我开通一点,她说我又不是处女,跟一个男人上过床和跟过一百个男人没什么区别。气得我一个人跑出宾馆,正好迎面开过来一辆轿车。我以为是出租车,就一头钻进去,告诉司机我去泥林山庄。然后气呼呼地坐在那儿喘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司机突然问我是否付得出车费。我没好气地告诉他,我保证负得起,并叫他打好计价器。他呵呵一笑,问我计价器在哪儿?我这才发现,车里根本没有计价器。
我吓晕了,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见我有些害怕,他赶忙安慰我,叫我不用担心,他说他肯定不是个劫色之徒。因为是我自己钻进他车里的。
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车门打开,他说,见我匆匆忙忙从宾馆里跑出来,一定有什么急事,而且没注意到他的车不是出租车。正好他也只是回家,没别的事,可以顺路做件好事。没想到我去的是泥林山庄,太远了。
我为自己的冒失感到很难为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低头不语。大概他以为我在担心什么,他拿出身份证、工作证、驾驶证给我看,叫我确信他不是坏人。
我情不自禁抬头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令我芳心大动。他是一个相当帅气的男人,他的眼神沉静坚定。不用他证明我也会相信他,因为他这种眼神就可以肯定他不是什么坏蛋,
当然,我从没遇到过真正的坏蛋,这种判断只不过来自我个人的直觉。
从市区到泥林山庄只有四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没多久,我们就到了。泥林在泥林山庄的下边,从山庄出来步行只需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并没跟他说我要去看泥林,结果,当他把车停下来告诉我到了时,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泥林景区。
这里已经有很多来此观光的人。我感激地看了看他。他说,他一看就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估计是来看泥林奇景的。他还幽默地说,他要好事做到底,陪我一起看,顺便当向导。
我们坐在车里,正说着话时,他突然指着外面叫我快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了一个小小的火团。他又指着手表让我看,我不禁大吃一惊,正好是夜里十二点。真是太神奇了!
火团在慢慢变大,变亮,最后它大得几乎就在我们的眼前,我们似乎可以看得见它跳动着的火花。泥林周围亮得如同白昼,仿佛天地相连。天上的云彩跟往日不同,似乎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影在天上走来走去。有的行色匆匆,有的神态安详惬意。
女子个个腰肢如柳,婀娜多姿。还有像丫环打扮的女子手里拿着托盘,上面放着的水果,像是仙桃。男人们则一副悠闲模样,有的手里握着一把扇子,嘻嘻哈哈地高谈阔论着。还有的似乎在饮酒、作诗、论画。
我猜想这大概就是人们所说的天堂吧?观看的人们禁不住唏嘘感叹,自然界真的是太神奇了。这种景观究竟是什么原因形成的呢?没人能解释得了。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的手竟握着他的手。我不好意思地想把手抽回来,他却握得更紧了。
他建议我们到外面走走。从车里出来,我立刻感到一丝冷风袭来。本是夏夜,风应该是清爽温热的,可能是身处这种特殊环境所致的缘故吧。他很自然地把我拥进怀里。
我们谁也不说话,默默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当他的胡须不经意间触到我的脸时,我的心不禁一颤,身体也随之软得像没了肋骨一样。
我望着身边这个陌生的男人,却一点没有陌生的感觉,似乎我跟他已认识了好久,我们的交往也已是非常久远的事。我喜欢身边这个男人。
我窃喜,因为我终于喜欢上一个男人。其实,从我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被他的英俊气质所吸引。当我站在阳元山下面时,就有一种被男人穿越的渴望一直伴随着我的心。
我曾不止一次地对着“阳元山”的照片亲吻那个令人颤栗的本体,也曾多次把它作为意淫时的对象。但这毕竟只能使我得到理论上的快慰,我需要的是实践中的高潮。
仔细回想,其实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一直守身如玉,不单单是因为对程家儒的爱,同时也是因为没能遇到一个令我心动的人。这种感觉真的很难表达。小婉曾经劝过我,她说,我缺的是水,干嘛非要求装水的壶呢。
我承认,她说的有道理。可是,这种事谁说得清呢?无论如何,那种不分壶的外观形状及质地,拿过来就喝水的作法我不赞成。
我跟这个陌生男人就这样相拥着。
凌晨三点钟,火团开始渐渐缩小,直到最后突然消失。我闭上眼睛,头靠在他的肩上,慢慢感受着周围的空气。果然,不一会儿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香味由淡转浓。我禁不住使劲地呼吸起来,贪婪地闻着花香。
他说,傻丫头你别累着,还有一个小时呢,够你闻的。他这一句柔柔的“傻丫头”,立刻令我心旌荡漾,身体情不自禁地向他靠紧。
从泥林出来,他告诉我,他在往市区开。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委婉征求我的意见。我没说什么,只是温顺地冲他笑了笑。女人的心就是这样容易波动,认识短短几个小时,我就渴望他把我带走。他激动得把我手拿起来亲了一下。
他的家在市区东部,装修算不上豪华,但很舒适。乃黄色的窗帘垂落在地,朦胧的灯光创造出威尼斯清晨般的幻景。客厅的装饰清一色的乃黄色,乃黄底色的沙发布上缀着几朵菊花,清新淡雅。
我想,这里是天堂的监狱,而我却心甘情愿成为这里的囚犯。
他来到我身边,温柔地帮我脱去外衣。他看着我的眼睛,把我抱起来慢慢朝浴室走去。他将我放在白色的浴盆里,然后俯下身来,动情地看着我。
我痴迷地看着他,激动得不停地颤抖,我的心飘了起来,随他一起飘到丹霞山,站在阳元山脚下,体验升天感觉……
怡心脸上现出幸福的表情。她起身站在窗前,默默地望着窗外的景色。我想,她一定是陶醉在第一次外遇给她带来的快乐之中。
这太令我震惊了。虽然我们之间只有一面之交,但在我印象中,怡心不是那种轻浮的女人。她所受的教育,应该使她懂得如何自尊自爱、如何保护自己。想不到她也被这个社会物欲横流、人欲横流的阴暗一面给玷污了。难道仅仅因为去了一次丹霞山?
我小心翼翼地问怡心,现在跟那个人是否还有联系,怡心摇了摇头。我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但我还是替她担心,她跟程家儒之间怎么办。
怡心说,程家儒给她的是婚姻和爱情,而那个男人给她的只是激情。她的这段婚外情,最多只能撕碎她的生活,而程家儒撕碎的却是她的心。
怡心强调,实际上她只是一时跟程家儒负气,以至于经历了那么一段算不上光彩的历史。可我却陷入沉思之中:女人,你连自己都无法驾驭,怎么可能玩得过男人,尤其你深爱的男人?
我问怡心有何打算。她没精打采地说还没想好,她现在只是到处游玩。她这次来安徽,是专门看望公公婆婆,想从他们那里找到程家儒不理她的原因。我急忙问她找到没有,她摇了摇头。
她说,他们根本不知道她跟程家儒之间,已经僵到这种地步。她在回家之前顺便来黄山,也算是散散心。她说,也许再过一段时间,他们的事就会有了结。
怡心的事,令我非常难过,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住了。我几乎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怡心和程家儒。这个世界真是太恐怖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不是在瞬间就可能变得非常陌生、使你无法接受?
第二天早上,怡心特意来向我告别。她用手摸着我的项链,亲切地对我说:“小朔,你是一个很纯情的女孩子。但我奉劝你别傻了,别再到处找那个男人了,他早就变心了。就像我和程家儒,我们不是也曾经像所有的恋人一样,非常相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