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暮年-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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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楚霖感到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上了自己的额头！
那一刻，楚霖明白了，这家伙已经失去理智了。或许是受的打击太大，使得他觉得，不论真相如何，都要杀了楚霖。
不，不行，他不能就这样死了，他得在冷严动手之前阻止他。他记得自己的枪藏在裤子后面的口袋……
然而冷严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的动作，就在楚霖动手的前一秒，便制住了他的双手。冷严瞪着眼睛，表情有些扭曲，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去死吧。”
‘砰’地一声，扳机扣下，楚霖闭上了眼……
然而，想象中痛苦的感觉并没有传来。相反，他感觉到抵在自己额头上的冰冷的感觉消失了，随后，他听见了有人在惨叫。
好像是……冷严，还有，沈培钧的声音？
怎么回事……
他睁开眼，看见眼前的景象。倒在血泊中的男人，居然是温澈！他腹部中了弹，此刻正躺在冷严的怀中，鲜血汩汩的从漆黑的弹口涌出，好像怎么也止不住。冷严背对着他，因而他看不到冷严的表情，他只看到冷严的手盖在温澈受伤的地方，好像想要阻止鲜血涌出，可是那没有丝毫用处，很快，冷严的手掌也被染成了血红……
随后，他的手腕被人抓住了，楚慕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道：“快走……”
那一刻的事情，发生的很快，可是他们都记住了。
冷严的枪抵在楚霖脑袋上，想要杀了他，可是失去理智的冷严忘记了一件事，那便是不要把后背留给敌人。于是，他没有丝毫防备的后背便留给了楚慕。楚慕自然不可能让冷严杀了楚霖，于是便在冷严动手之前，开了枪，想要杀了冷严。只是，就在子弹射出的那一刻，温澈突然冲了出来，挡在冷严背后。
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们都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
温澈死了，冷严辞去了副局长的位子。从他们那里被带走的那些组织内的人，有的逃了出来，有的判了刑。楚霖虽然不能让这些人无罪释放，但还是凭自己的能力，尽量减轻了他们的刑罚，那个小工厂从此再也没有人光临。
可是那天发生的一切，他们都无法忘记了。
很多时候，沈培钧都能做梦梦到那一天的情景。温澈为了保护冷严死在了楚慕的枪口之下，而自己则被楚慕带着逃离了现场。
他还记得自己走之前，看到的温澈的样子。
那个时候，温澈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点血色，他的嘴角还流出了一丝鲜血。他向着沈培钧的方向伸出了手，好像是想要抓住他。那时，温澈的嘴里说了三个字，他虽然没有听清楚，可是他知道，温澈想要对他说什么。
对不起。
这是温澈想对他说的话。
对不起什么？他骗了他吗？
其实，如果温澈还活着，沈培钧想告诉他，他根本不会怪温澈骗了他，因为沈培钧发现，他是真的爱他，以至于他能原谅温澈的欺骗。哪怕温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从一开始就是抱着目的接近他，他也不会恨他，不会怪他。
他坐在床头，手里是那个绒布盒子，里头是一枚小小的戒指，戒指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桔梗花。这是一枚在外人看来不值钱的戒指，它既没有精美的宝石，也不是由贵重的材料打造而成，可是在沈培钧眼里，他是独一无二的。
沈培钧将那枚戒指取了出来，放在手掌心，轻轻捏了捏。
而原本放戒指的绒布盒子的中央，只留下了放戒指时的一个深深的坑。
在那个坑中，有一段细细的线，这是沈培钧一开始没有发现的。他盯着那根线半晌，然后，轻轻一拉。随着那短线出来的，是一张小小的纸片，被折了几折塞进了盒子里。
沈培钧看着那张纸片，心里突然有了一种预感，他双手颤抖着，小心地打开了它。
‘我欺骗了你，对不起，可是桔梗花的花语，永远都是真的。’
一滴眼泪滴落下来，打湿了纸面。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终于死了，话说之前有人会觉得温澈有好结果吗？


第56章　chapter　56
“楚助理，麻烦你把这份资料复印十份。”赵秘书将一份资料交给了楚慕，可是楚慕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既不接过资料，也不回应一声。赵秘书见楚慕无视自己，心里有些不舒服，便凑到楚慕耳边，加大了音量，“楚助理！”
突如其来的大音量吓了楚慕一跳，他转过头，一张艳丽的面孔近在咫尺，吓得他往后一缩。
赵秘书心里更为不舒服了，每次楚慕看见她都这个反应，难道自己长得有那么吓人吗。她没好气地将资料往桌上一拍，说道：“楚总叫你把资料复印十份。”她将东西撂下后，便走到一边去和隔壁桌的小姑娘聊了会儿天，和她吐槽楚慕的事情。
楚慕这段时间想的尽是沈培钧的事情，根本就无心工作，刚才赵秘书来找他时，他也是在发呆。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女人，刚才那女人的态度更是惹得他心里不舒服，他一皱眉，伸手拿起了那份资料，打算起身去复印，结果一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碰巧的是，那是一份什么也没加的纯正黑咖啡，还刚好打翻在资料上。
“……”
然后楚慕就拎着那份惨不忍睹的资料去见了楚霖。
楚霖见楚慕突然来找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只见楚慕把一份湿漉漉，上面还带着可疑深褐色污渍的东西放到桌上，说了一句：“爸，我不小心把咖啡打翻了。”
“……”楚霖觉得楚慕这表情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来道歉的，他好像只是来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而已。楚霖盯着面前的资料，心道幸好这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资料，否则的话。
楚慕一脸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不好意思啊，那，我先出去了。”
楚霖皱了皱眉，觉得这孩子还是应该给点教训，于是他喝到：“站住！”
楚霖的语气中带了严肃，这让楚慕有了几分紧张，他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怎么了。”
“自己犯的错，就不知道弥补吗？”
“怎么弥补啊。”
“反正这资料上的字还能隐隐约约看清楚，你拿出去，在你的电脑上打出来，然后再打印十份，记住，不能有任何差错。”
楚慕看着那厚厚一刀资料，脸都青了。
楚慕看着那一大份资料，心里跑过一万只草泥马，这要全部在电脑上打出来，他都不用下班了。他看向楚霖，讨好的笑了笑：“爸，你这电脑里应该有的吧，何必要我再去打一遍。”
“哼，这是为了教训你。”
“……”
楚慕无奈，只能接受楚霖的这个教训。不过他到底也是没有全部打出来，前面几页面目全非的，他打了出来，后面几页还算完好的，他则是拍了照用了一下图片文字识别给弄了出来，于是在下班之前把任务完成了。楚霖虽然知道他的那点小心思，不过也没有戳穿，放他下班了。
楚慕下了班之后并没有回自己家，而是去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曾经是温澈住着的，沈培钧也和温澈一起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如今，那里只剩下了沈培钧一个人。
楚慕走到门前，掏出了钥匙。这是他偷偷配的钥匙，毕竟他觉得沈培钧不太可能欢迎他进去，所以干脆就趁着沈培钧不在的时候配了钥匙。
距离温澈死去，已经过了两周。这段时间，沈培钧一直把自己锁在这里不愿见人，他来找过沈培钧，可沈培钧根本不让他进去。他给沈培钧发各种消息，给他打电话，他告诉他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温澈确定死亡的消息，告诉他组织内人员的情况，告诉他，他很想他，希望他回来。可是沈培钧只是看了消息，一条都没回，也没有接他的电话。
如果今天他能顺利进去，那么，这便是那天之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他将钥匙插进了锁孔，转了两圈，顺利的打开了！楚慕心内一阵窃喜，他推开门，居然看见沈培钧就站在门口。沈培钧的脸上似乎上一秒还带着笑意，只是下一秒，那笑意便消失不见了。楚慕呆呆的看着他，才两个星期不见，这个人便又瘦了一圈，原本单薄的身体此刻看起来更加单薄，好像一阵风便可以吹倒，他头发有些乱，眼下挂着大大的黑眼圈，脸颊微微凹陷，而眼里则布满了红血丝。
下一秒，沈培钧便用力地往外推他，想要把他赶出门外。可是沈培钧又怎么敌得过楚慕，他一手抵着墙角，另一手将门重重地关上。随后，他一把抓过沈培钧的手，往回一拉，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楚慕轻轻蹭着沈培钧的颈间，柔声说道：“小沈子，我好想你。”
“放开我，你放开我！”沈培钧不愿意被楚慕这样抱着，他甚至不愿意楚慕碰他。他想要推开楚慕，可是楚慕实在抱的太紧了，以至于他根本推不开他。而楚慕则像是感受不到沈培钧的抗拒一样，他闭着眼，手掌抚摸着怀里的人的后背，嘴唇轻轻吻了吻沈培钧的脖子。
然后，他突然感到肩膀一阵疼痛。他微微一松手，沈培钧便使劲推开了他。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肩膀，只见上头已经有点儿出血了，沈培钧为了推开他，刚才重重地咬了他一口。楚慕微微蹙眉，但他并没有责怪沈培钧，他就好像没看到肩膀上的伤一样，微微一笑：“小沈子，我好想你。”
“滚，滚出去。”沈培钧挣脱他的怀抱之后，往后退了好几步，此刻正抵在墙边。他盯着楚慕，身体微微颤抖。
“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你怎么能叫我滚呢？”楚慕说着，向沈培钧靠近了几步。
“别过来！”沈培钧突然吼了一声。
楚慕的面上蒙上了受伤的神色，他眼神忧郁地看向沈培钧：“你就这么讨厌我吗？为什么我都不能靠近你一下？”
沈培钧低下头，不愿再去看楚慕一眼：“因为，你杀了他……”
果然，还是为了温澈啊。
“是，我杀了他，那又怎样？”
沈培钧抬起头，狠狠地瞪着楚慕，这个人，怎么可以用这样的语气来说这句话？
“当时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如果他不死，我爸，你的养父，他就会死。怎么？难道你要我亲眼看着我爸死了而无动于衷么？难道在你眼里，我爸的性命比不上温澈的么？”
“不，不是的。”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想呢？楚霖也是他心中很重要的人，楚霖为他提供了那么多年的衣食住行，他再怎么忘恩负义，也不会想让楚霖去死。
“而且，你也知道了，他是叛徒！他还为了任务，杀死了自己的哥哥，他是个冷血无情的人！”楚慕不管沈培钧如何退缩，一步步走上前，“从一开始，他就是抱有目的的接近你，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他爸的忙。他对你的好都是假的，他对你的爱也是假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他伪装出来的，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也从来没有爱过你！”
“不，不是这样。”沈培钧直视着面前的楚慕，眼神坚决，“他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我看到了，冷伶死后，他的痛苦。他对我的爱，也不是假的。或许，他一开始，确实是别有所图，可是到后来，我知道，他是真的喜欢我的。”
楚慕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别自欺欺人了，你又怎么知道他是真的喜欢你？”
沈培钧自然不可能把那个戒指和戒指里的纸条给他看，也不愿意和楚慕讲述他和温澈之间的点点滴滴，他只是坚决地说道：“反正，我就是知道。”
“但他欺骗了你是真的啊，他不怀好意也是真的啊。而且，你想想看，如果这一次他得手了，冷严要杀了你，你能保证，他会放了你吗？”楚慕直视着沈培钧的眼睛，像是要盯到他的心里，然后，他从沈培钧的眼里捕捉到了那一丝一闪而过的犹豫，那一刻，他明白，自己猜对了。
“我……可是，我爱他……”沈培钧想了想，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你说什么？”
“我爱他。”
“可是他骗了你！他，他……”
“我知道，”沈培钧看向楚慕，眼角滑下一滴泪，“他骗了我，他不怀好意，如果冷严让他杀我，他甚至不一定会违抗命令，可是，我爱他，不论怎么样，我爱的都是他。”
楚慕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彻彻底底。沈培钧是那样喜欢那个人，哪怕被欺骗，被利用，也毫不后悔，而这份感情，沈培钧只会给温澈，不会给自己。
“那……我呢？”楚慕突然很想知道，沈培钧对自己怎样。他其实心里有那么一点猜测，只是那全是不好的猜测，可能是讨厌，是恨，可能沈培钧永远不想看见他，即使如此，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就算，知道自己会因为那个答案而受伤……
“对不起，少爷。”沈培钧开口，“对不起，我，我不想恨你的，可是……”


第57章　chapter　57
他已经把自己锁在屋子里很久了。
这里有他和温澈的回忆，他们曾经在这里过得很开心。他们空闲的时候一起窝在外面的沙发上，互相说些话打发时间，晚上躺在一张床上，温澈从他的背后抱着他睡觉。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都留有温澈的味道。他只要住在这里，便会想到温澈，好像温澈还留在他的身边。
那一天，是温澈死去的两个星期之后，他听见钥匙开门的声音，那一瞬间，他以为是温澈回来了。其实他一直有着一种侥幸心理，他会想，会不会楚慕在骗他，其实温澈并没有死，会不会有一天温澈回来找他？哪怕温澈从此以后都不能和他见面也没关系，他只希望他活着。
于是他抱着希望站到了门外，他的脸上甚至爬上了两周以来的第一抹笑，可是，门外的人并不是温澈，而是另一个他不想见到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应该恨楚慕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楚慕不开枪，死的很可能就是楚霖，而且，他也不是有意杀死温澈，但是……
但他的心里到底还是放不下，毕竟温澈死的直接原因，还是楚慕开了一枪。他现在真的没有办法原谅楚慕，并且对他抱有恨意。
他看到自己说出那句话后，楚慕的眼里充满了痛苦，那一刻，他的心里竟升起了一种扭曲的快意。
“对不起，你，你先走吧。”
楚慕点了点头，压抑着心中的痛楚，他呼了口气，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好，我出去，你照顾好自己。”
沈培钧转过身，不再看楚慕一眼。他听见周围安静了好一会儿，身后才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然后门被轻轻地关上。
他转过身，泪流满面。
在那之后的每一天，楚慕还是会发短信给沈培钧，也会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自己的思念，告诉他自己希望他回来，可是沈培钧还是一条短信也没回，一个电话也没接。楚慕还派了人在楼下看守，看看沈培钧是不是会出去，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总怕沈培钧一时想不开干什么傻事，不过好在，从那人汇报的情况来看，沈培钧还是会出一下门的。
这日，楚慕在趴在办公桌上打瞌睡被楚霖叫去了办公室。
他睡眼惺忪的看着楚霖，眼睛无神，一点也没有紧张感。而楚霖则是双手相握，微笑着看着楚慕。
“小慕啊，你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
看着这个架势，楚霖是又打算来干涉一下他的私生活了，楚慕便打了个呵欠，说道：“没有。”
“是不是因为上次的事情？”
楚慕嘴角一挑：“怎么可能？”
这孩子，还有点我年轻时候的风范，杀了人也处变不惊。楚霖想着，微微眯起了眼，观察楚慕的表情：“你是不是恋爱了？”
楚慕微微一愣，方才的困意消失得干干净净，又说道：“没有啊。”
尽管只有短短一瞬，楚霖还是捕捉到了楚慕表情的变化，他也当没听到楚慕方才的狡辩，又问了一句：“是哪家的姑娘，能让你这么上心？”
方才楚霖问他是不是恋爱了的时候，楚慕还有点心慌，生怕楚霖知道了什么。有听见楚霖问他是‘哪家的姑娘’时，他松了口气，看来楚霖还一直觉得他喜欢的是女人。楚霖只问他喜欢了哪个女的，可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