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与暮年-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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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楚慕又会出现在餐厅一下，并不来找她，只是单纯地来吃饭，沈培钧见他平安无事又放心了。
一日，沈培钧结束了一整天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打工的餐厅离他的家并不很远，只要天气不是太恶劣他就可以走回家，今天下班的时间有点晚，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他正在一边走，一边盘算着这个月的收支，突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后面好像有人的脚步声。其实放在平常，后头有人的脚步声是很正常的，可是他听出来这些脚步声有特意放轻脚步的趋势，再加上上次楚慕被绑架的事情给了他一个教训，他立刻警惕地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难道自己听错了？他又张望了一下，发现后面确实没人跟着，便又转过了身。这时，只看见面前站了一个人蒙着面的人，手上正拿着一根铁棍，要朝着他打下来。
沈培钧吓了一跳，眼看着来不及闪躲，他便下意识地伸出胳膊，闭上了眼。随着‘咚’的一声响，胳膊上并没有传来想象中的剧痛的感觉，他睁开眼，只见自己身前站了一个人，背对着自己，也如自己一般举起胳膊护在头前，那一闷棍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胳膊上。
楚慕被打了一下，来不及看看自己的伤势，立刻回过了身抓着沈培钧的肩问道：“小沈子，你，你没事吧？”
“没事，你，你小心！”沈培钧看见那个蒙着面的人又是一棍子打了下来，这次是搭在了楚慕的背上，楚慕疼得皱紧了眉头，却没哼出一声。那个蒙面人随后抓住了楚慕的后衣领，用力将他往旁边一扯，这时从沈培钧身后又站出来一个人，架住了沈培钧的胳膊便要将他往回拖。
“你们别动他！”楚慕怒吼出了声，一个翻身反揪住身后蒙面人的领子，脚下一勾将他掀翻在地，蒙面人在落地之前便稳住了脚，立刻起身后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轮着棍子朝楚慕打了过来。另一头抓着沈培钧的从一人变成了两人，他们一人驾着沈培钧的身体，另一人往他嘴里塞了一团布，似乎是要将他带走。沈培钧手脚并用地挣扎，仍是挣脱不开。
“老板的目标是这小子，你就别打了。”驾着沈培钧的一个人对着那个蒙面人说道。
“我他娘的倒是想不打，是这小子……我靠！”蒙面人被楚慕迎面踢了一脚，半张脸都肿了起来。楚慕听说对方要绑架的对象是沈培钧，也顾不上和别人打架了，直接就冲着他们奔了过来。此时两人正要将沈培钧往一辆面包车上拖去，楚慕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照着拖着沈培钧的人来了一拳。
“你们放了他！”
“你说放就放，凭啥！”
奈何对方有两个人，楚慕打了一个人便顾不上另外一个，眼见着他们就要将沈培钧拖上车，他也管不得了，干脆直接抢人。这时，面包车的前座窗户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问了一声：“快点儿，帮个人怎么这么慢。”
“这不是有人拦着嘛……”架着沈培钧的那个人也是气急败坏。
“蠢货！一个人都收拾不了！”这人刚刚开门打算下车，就看见之前的蒙面人站到了楚慕身后，抡起那根铁棍。
只听见又是‘咚’的一声，这一棍子直接砸在楚慕后脑勺上，楚慕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沈培钧看见楚慕被人打晕了过去，使出了吃奶得劲儿挣开了那两个人的束缚，想要去看一下楚慕的伤势，却还是被那两个人抓住了。
“这下解决了。”那个蒙面人洋洋得意地说道。
面包车上的人走了下来，蹲下身捏着楚慕的下巴看了一番，随后脸色一变。
“糟了，打错人了！”
“怎么了？”蒙面人疑惑地问，这里总共就两个人，老板只吩咐了把沈培钧活捉，可没说要把其他人怎么样啊。
“唉呀，说不清，总之你打了不该打的人，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架着沈培钧的两个人听了这话，点了点头，又问：“那他怎么办？”
“先别管他了，我们先走要紧。”他急忙赶回了面包车的驾驶座。
“为什么？好不容易抓住的。”蒙面人有些不高兴。
“别问了，不想被寻仇就赶紧走！”
另外两人将沈培钧放下之后便拉着那个一脸懵逼的蒙面人立马上了车，几人关了车门后便扬长而去。沈培钧将嘴里的布吐了出来，小心地将楚慕的身子翻转了一下，只见对方后脑勺下面全是血，且正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流，他想去擦一下，可怎么也擦不干净。
“楚慕？楚慕你没事吧，你别吓我啊，你醒醒啊。”无论沈培钧怎么叫喊，楚慕都没有睁开眼的趋势。
“楚慕，你，你醒醒啊，你千万不能出事。”
“对，对了，救护车。”他慌乱地掏出手机，由于手抖差点把手机摔在地上，摁下急救电话的时候手指都是抖的。好不容易结结巴巴地和对方汇报完了自己所在的地点，他便坐在地上，抓住楚慕的手，祈祷他不要出什么事情。


第83章　chapter　83
上一次来到这个医院，还是沈培钧自杀那会儿，楚慕坐在他的病床旁边直到他醒过来，现在却反了过来。由于楚慕是后脑勺受了伤，他只能趴着躺在床上，后面的头发全被剃了，缠上了厚厚的纱布。沈培钧坐在病床旁边，握着楚慕的手，静静地等待他醒过来。
睡着的楚慕非常安静，若是单看楚慕睡着的样子，或许会被他的外表所迷惑，觉得这是一个忧郁冷情的美男子。或许是后脑上的伤口十分疼痛，即使是在睡梦中他也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沈培钧伸出手，轻轻触向楚慕的眉间，想要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楚霖接到消息之后很快地便赶过来了，看到依然坐在床头抓着楚慕的手的沈培钧，他深深地蹙紧了眉头，感到十分不满。他找了张椅子，在床的另一头坐下，轻声问道：“他怎么样？”
“医生说，是轻微的脑震荡，其余的，都是皮外伤。”
“有什么后遗症吗？”
沈培钧点了点头：“不严重的话，应该是有些头晕乏力，严重的话，则会恶心，呕吐，记忆力乏推，甚至失忆。”
楚霖闻言，沉默了一下，脑震荡这种伤，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既然医生说了是轻微脑震荡，那么留下严重后遗症的可能性就不大，不过一切还得看他的造化。
沈培钧想了想，还是决定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楚霖。
“楚叔叔，我们……”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楚霖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说，我儿子是被几个路上的绑匪打成这样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沈培钧想到那几个绑匪口中的‘老板’，又想到他们打晕了楚慕之后的表现，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望向楚霖，眼中满是质疑，“莫非……”
“不错，人是我派过去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培钧万万没有想到，楚霖会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我原本不过是想让他们绑了你的，毕竟你和我儿子总这么纠缠不清，也不像个样子。可是没想到，我居然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把自己儿子害了。”楚霖自嘲地笑了笑，看向沈培钧，“小沈，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回答我。”
“问吧。”
“你是真心想和我儿子在一起的吗？”
楚霖的话，沈培钧自己也不知道改怎么回答，如果这句话是放在半年多以前，温澈刚刚死去的那会儿，沈培钧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他不想和楚慕在一起，可是现在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对楚慕的感情是怎么样的，自己也说不清。恨意是肯定没有的，讨厌也从来没有过，若说爱情，他知道自己自始至终爱过的人只有温澈，如果实在要说对楚慕的感情，那大概是感激和喜欢吧。可是喜欢和爱是两种不一样的感情，喜欢一个人，并不一定会把自己所有的喜欢分给他，爱一个人，却会把自己所有的爱给他。
楚霖看见沈培钧一直不回答，心里也就明白了，他看向楚慕的眼神中又多了几份同情。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再看我儿子受委屈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我看着他长大，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他愿意为了哪个人这样。我原本以为他对你也不过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也就把你忘了，可是我没想过他为了你连性命也不要了。既然如此，我还能再说什么呢？你，好好照顾他吧。”
“啊？”沈培钧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怎么楚霖突然就同意他们在一起了呢？而且自己还没同意呢。事情的发展有点超乎自己的想象，他脑子一时转不过弯。
“我这么说并不是同意你们在一起，说实话，我到现在还是很反对，以后也不可能会接受。可是没办法，我不想再看到他痛苦，也不想看到他受伤了。我现在只能祈祷你们能有一天玩腻了，然后变回正常人。要是等到他快三十岁了，还是离不开你的话，你就让他去找个代孕，弄个孩子出来，也算是给我一个交代。”
“楚叔叔，可是……”
“我知道你可能不想和他在一起，可是人都是自私的。我年纪大了，也不缺什么，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他过得好，我的自私都是给他的。抱歉，为了我的自私，只能委屈一下你了。”楚霖说着，拍了一下沈培钧的肩，颇有一种托付楚慕终身的感觉。
这时，楚慕轻微地动了一下，沈培钧看见他的眼皮微微颤抖，像是快要醒过来了。楚霖见状，起了身便要往房外走去。沈培钧叫住了他：“楚叔叔，你不留下来吗？”
楚霖看向床上的楚慕，笑了笑：“他醒过来之后，最想看到的人一定不是我。”楚霖说完，打开了房门。
“楚叔叔！”沈培钧站起身，看着停在房门口的楚霖，“我会替你保密的。”
楚霖顿了顿，没有转过身，而是关上门走了。
沈培钧知道楚霖要下这个决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既然如此，自己也应该下一个决定了。他看着依旧熟睡的楚慕，嘴角微微上扬。
楚慕醒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头晕，他发觉自己是身体朝下整个趴在床上，脸则是侧着压在枕头上，这个姿势让他感到有些胸闷，而且脖子很不舒服。他想转过身，却发现头只要稍稍向后仰，后脑勺便会传来一阵剧痛，因此只能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自己现在躺在医院是百分之百确定的，头部受伤也是确定的，只是……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又为什么会受伤？他好像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
他只记得，他是在沈培钧下班的时候偷偷在后面跟踪他来着，然后，就不记得了……
他张望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便想起身下床走走，他伸出手想要支起身子，随后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你怎么醒了？”
沈培钧只是出去倒了杯水，回来便看到楚慕不但醒来了，还试图从床上爬起来。他将水杯往桌上一放，随后便扶住了楚慕，硬是让他重新躺回了床上。
“快躺下。”
“小沈子？”楚慕很惊讶在这里看到沈培钧，“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送你过来的啊。”
“你送我？”楚慕感觉更奇怪了，自己这是怎么受的伤才会让沈培钧送自己来医院？他又问，“那，我这个伤……”
“你不记得了？”沈培钧看着楚慕疑惑的脸色，觉得他大约是忘了自己被打晕的时候的事情，又想到自己答应过楚霖的事情，便说道，“我们碰到了拦路抢劫的，你被人家打了一棍”
“那，那你没出事吧？”楚慕拉住了沈培钧的手，紧张地问道。
“没，你被人打晕之后，就有警察来了。”沈培钧微微一笑，伸出手撩开楚慕额前的碎发，许是因为疼痛难忍，楚慕的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取出一张湿巾替楚慕把额头上的汗擦了。又说道，“你不要担心，那些人都被捉起来了，我也什么事都没发生。”
“好，那就好。”楚慕松了一口气。
沈培钧看到楚慕放松下来的神色，终于还是加重了自己心中的那个决定，他微微附身，在楚慕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楚慕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弄蒙了，他直愣愣的盯着沈培钧，大脑一片空白。沈培钧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被楚慕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伸出手捂住楚慕的眼睛，说道：“别这么看我。”
“要看！”楚慕握住沈培钧挡在自己眼前的手，慢慢移了下来，“你好不容易主动亲我一次，我要好好把这样的你留在眼里。”
沈培钧微微偏过头，说出了自己在心中酝酿了许久的话。
“楚慕。”
“嗯？”
“我其实，早就不恨你了。”沈培钧伸出另一只手，抱在了楚慕握着自己的手的那只手上，“我现在觉得，有人陪在身边也挺好的。”
“小沈子，你该不会是……”
“死去的固然值得怀念，可是人还是应该珍惜眼前的人，你对我好，我就不能一直冷眼相待。更何况你为我做了这么多，连性命也可以不顾。楚慕，我是喜欢你的，可我不能把完全的爱你，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和你在一起。楚慕，我想问你，即使我不能真心爱你，你也可以接受我吗？”
“我能！哎呦……”楚慕几乎是没有思考便回答了这个问题，他有些激动地抬起头，随后后脑的一阵疼痛又让他不由得叫了一声。
沈培钧见状，叹了口气，说道：“你好好养病，别乱动，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嗯？什么地方？”
“嗯……去了就知道了，也算是，想你表明一下我的决心吧。”沈培钧温和地笑了笑。


第84章　chapter　84
“楚先生，您应该吃药了。”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中的托盘上放着一袋黑色的药。楚慕看到那个药就想起它那‘迷人的味道’，于是露出非常嫌弃的表情，说道：“不吃。”
“可是吃了药才能好的更快。”护士将托盘放下，用剪刀在药袋子上剪开一个小口然后把黑色的药液倒进了碗里，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便随着药液散发了出来。
“不吃，”楚慕坚定着自己的决定，又问，“我老婆呢？”
“您……结婚了吗？”护士好奇地问，可是这些天来也没看见有女人来探视啊。
“你管我，”楚慕对着护士翻了个白眼，一转头看到沈培钧刚好从外面回来，立马换上了笑脸，“老婆你回来了。”
护士听到楚慕这话便转过了身想看看他老婆长什么样，看到沈培钧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嘴角抽了抽，努力克制住心中那几声想要说出来的卧槽，好不容易调整出一个可以看的笑脸对楚慕说道：“我先不打扰你了。”
沈培钧拎着一袋子水果站在门口，见那个护士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便仓皇而逃，有些哭笑不得，他走进门将水果放在一边，对楚慕说：“你又和别人乱说了，看把她吓的。”
“我没乱说，”楚慕笑道，“你不就是我老婆吗？”
“这么叫太别扭了，”沈培钧说着，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那碗药，“你怎么不吃药？”
“太苦了，不想吃。”
“可是吃了药才能好的更快。”
“嗯……”楚慕看着那碗色香味俱不全的药皱了皱眉，又说道，“要不你喂我。”
“你不能自己吃吗？”
“不能，”楚慕开始耍赖，“我不会，头晕得很，没力气。”
沈培钧看着楚慕那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没力气，不过还是坐到床边，端起那碗药，用勺子舀了一些送到楚慕嘴边。楚慕则是笑了笑，将脑袋凑了上去，药液滑到嘴里还是苦的令人难受，楚慕不可避免得皱起了眉头，不过还是乖乖地将药喝了下去。沈培钧喂一勺他喝一勺，很快地，一碗药就见了底，沈培钧又扯过一张餐巾纸将楚慕嘴角的药渍擦了擦，说道：“你看，不是喝下去了吗？”
“苦得要死，小沈子你都不心疼我。”楚慕抓着沈培钧的手，低着头在他的掌心画圈圈。
“额，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