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说-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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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慎决定不在这个名称上和他纠缠,转了战地,“再说那是小说。”
“小说来源于生活。”宋海林接话接得飞快。
“你谈什么小说你,你高考语文才考110。”苏慎说。
他说完之后,宋海林比他先愣了。然后他也跟着不说话了,嘎嘣嘎嘣嚼健胃消食片,车厢里只能听见牙齿把药片儿碾碎的声音。
他嚼完一个之后又从里边抠了一个,正要往嘴里放,宋海林一把夺了过去。
“吃三个就行,别多吃。”
“哦。”苏慎说。
他想说他平时都是吃四个的,但现在说显然不怎么合适。
“哥,你……”车被堵在了路上,宋海林停下来之后看着前边的车屁股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开了口。
“差不多吧。”苏慎直接说,“你这些年的情况我差不多都知道。”
他没敢看宋海林的脸色,说:“你过得好我才能放心。”
宋海林没说话,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随后他突然狠狠地砸了方向盘一下,喇叭兀的大叫了一声,苏慎叹了口气,转头去看他。
“我过得不好。”宋海林一字一句。
“我知道。”苏慎说,所以我不放心。
现在警局几乎所有人的眼光都盯在了那张照片上,这算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有价值的一个线索。
毫无疑问,这张照片的存在就证明了现场至少有一个目击者。
也或许那个人就是带走小女孩儿的凶手。
但是在查照片的来历是却遇到了阻碍。根据秦明轩的供词,警方追查了那个电话号码和邮箱的IP地址,一无所获,电话号码的主人是一个与这个案件毫无瓜葛的普通市民,应该是用网络电话盗用了那个手机号的信号才拨打出去的,至于IP地址,干脆直接被抹掉了。
提供照片的人似乎对警方的办案手法极为熟悉,反侦察做的几乎是不留任何痕迹。
案子看似有了些线索,实际上除了这么张照片以外,进度和原先完全一样,那就是没有进度。还是死胡同。
为这事儿,边队火气又盛了不少。警局一个个都忧心忡忡,外界的舆论压力和内部压力双重挤压,大家都没什么好日子过。
在这种氛围里,宋海林宋警官过得倒比其他人都好,他和苏慎在车里说过那些话之后,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在他的强烈坚持之下,苏慎和他住到了一起。
他的房子离大学城不远,小高层,有电梯,但对苏慎来说,比以前远了不少,也不怎么方便,不过他压根也没给苏慎提反对意见的机会。鉴于刚因为陈年旧事把他给惹恼了,苏慎也没敢反对。
好在现在通讯发达,跟着做课题也不需要老是聚在一起开会,有什么资料文件都是在网上群发,人文科的好处就是这个,分工严格明确,需要合作的部分不算多。
他东西不多,稍微那么一打包往后备箱里一塞就成了。看着空空的屋子,苏慎还有些伤感,他在这儿住了这么些年也愣是没把这个地方给住出一点他的痕迹,东西一收走,这里就又和他住进来之前没了区别。
有种时光倒流到了他刚上大学时候的错觉。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个时候,他和宋海林能住在一起的可能性为负无穷。他们之间的问题时间解决不了,但是他们的想法却是能在时间里被冲刷成新形状的。
谁说的来着,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别说,还真他妈对。
同居生活非常愉快,是以,宋海林在一群都是黑眼圈日渐消瘦的同事中间颇有些容光焕发的样子。同样也脸色红润的还有我们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朐施然朐队。
这俩人,边队一个比一个看不顺眼,逮着机会就得骂一顿。
不过当事人两个倒是都无所谓。
宋海林是因为爱情的滋润,朐施然是因为本身性格如此怎么都无所谓。
“陆飞白……”宋海林被边队抓过去看了一下午的监控,回来的时候两个眼睛都有些重影了,他对着同样被边队一顿没事找事的朐施然开了个话头,打算讨论讨论这个案子,舆论闹腾上边就只知道施压,要是一直没进展这么下去,早晚他们都得卷铺盖滚蛋。
朐施然就差把问号直接给写脸上了,一脸莫名其妙。
“顾飞白是谁?”
宋海林非常无奈。
他总觉得朐施然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在消极办案,虽然的确案子也是顺顺利利了结了,但是总感觉不对劲儿,他解释:“那个失踪的小女孩儿。”
“哦——”朐施然点点头,讨厌记人名,“怎么了?”
“有件事儿,你知道成哥吗?”他问朐施然。
按理说在珠城没人不知道成哥的鼎鼎大名,特别是警察们,但是朐施然摇了摇头。
宋海林叹了口气,突然脑子一转,换了个说法,“就盛世老板,珠城涉黑巨头。”
“哦黑大佬嘛,”朐施然立马就对上了号,“我记得几年前还和他交过手呢,怎么了。”
宋海林把在餐厅里听来的事儿大体说了说,提议换个思路。
“这事儿和小光头说过的那个没漏过面的神秘大佬有没有关系另说,但是俗话说,以黑制黑,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去找成哥帮着在他们见不得人的那条线上打听。”宋海林说,“从上回在暗网里流出来的照片看,陆飞白很有可能陷入了某个涉黑组织。”
在他说话的时候,朐施然没有任何动作表情,全程都是一副静静等着他说完的样子。
宋海林善于观察人,看起来朐施然不动声色,但是这也恰恰有猫腻儿。朐施然平日里不算表情丰富,但是那股子懒散劲儿是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的,可这会儿,能明显感觉得到他非常认真。
“没听说过这个俗话。”朐施然最后说出了他的思考结果。
宋海林顿时觉得刚才他所有的推测都是屁,朐施然果然还是那个不正经中的鼻祖。
“我说的。”宋海林说。
朐施然哦了一声,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倒也是种办法。”
“只是成哥可能不买警察的帐。”宋海林说。
“倒是不用经黑大佬的手,”朐施然想了想,“咱们在盛世有钉子,我联系他帮忙打听打听。”
宋海林吃了一惊。
警方暗地里一直想办法彻底拔除成哥这个毒瘤他知道,但不知道竟然已经投入了行动,竟然还安了钉子。
“不过这事儿别让边队知道,我们私底下打探吧,”朐施然压低了声音,“边队老顽固,就烦和那些混黑的搅和在一块儿,而且,他之前有一个搭档,就因为在一个涉黑集团里做钉子被揪出来死的。”
朐施然多了没说,把这事儿全揽在了手里。
宋海林更吃惊了。
朐施然是个不简单的人,他原先就知道,但是这人没想到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不简单。
他从参加工作就待在市局,和边队共事的时间比朐施然不知道多了多少倍,可是这种事情他压根不知道,就算是我问边队手底下的人,估计也都是一问三不知,可朐施然就是知道。一句神通广大也不为过。
朐施然不光把这事儿应承下来了,并且还真的联系了人,开始顺着这条线儿查。
边尽心尽力查着边预测到了结果。
注定查不到什么。
要是能轻易查到,那么那人也不用混了。
也是因为知道这点,他才放心地让警察们在这些不可能摸到线索的藤上狂奔,他自己就在那儿放心大胆地看热闹。
宋海林差点摸到关窍。
就是那场大趴。可惜他压根没往这方面想,所以也不用朐施然来想办法对付。朐施然甚至还觉得有些兴味索然,就像是高处不胜寒的高手,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
苏慎在去学校的路上碰见了一群站在寒风中义卖的学生,各种酸奶饮料玩偶,正好里边有个学生选了他的课,过来逮着他一顿劝说,他只能照顾照顾,挑了两瓶豆奶,用高于市价一倍的价格买了下来。
两瓶奶他放进了包里,等到放学,宋海林开车过来的时候,他就把那两瓶奶拿出来给他看,说了这事儿,还顺便发表了一顿关于公益的感言。
宋海林听着他在旁边说话,心里非常踏实。
豆奶是玻璃瓶,马口铁的盖儿。
到家之后,苏慎到处找起子开那个盖儿,宋海林给找出来好几个红酒的开瓶器,愣是没找出来起子。
苏慎那个强迫症的劲又上来了,现在不打开这瓶儿奶不罢休,尝试过徒手开盖失败之后,又拿了把小勺子撬,也失败。
宋海林去做饭,懒得搭理他。
苏慎专注于对付小盖子,拿着手机查查查,筷子钥匙打火机全试了一遍,但那个该死的盖子就是纹丝不动,实力嘲讽。
接近一个小时,苏慎同学就一直在和这个东西较劲,宋海林都把饭给端上桌了,他还在那儿不撒手。
“你给我开开。”苏慎一指瓶子,对宋海林说。
“徒手吗?”宋海林笑。
“徒手开瓶子,这点小事儿肯定难不到你,我相信你。”苏慎一脸慈母笑。
“我不相信我自己。”
虽然这么说着,但是宋海林也不是没徒手开过啤酒瓶,觉得应该也不在话下,拿过去试了试。事实证明,还是在话下的。
打不开。
宋海林果断放弃了,把苏慎提溜到了餐桌边上,先吃饭。
这么个小瓶盖把苏慎给困了一晚上。
而且他那个别扭劲上来了,拒绝买开瓶器,就不信他没了开瓶器开不开这么个小铁盖儿。
后来的某一天,他又尝试了网上说的卫生纸开盖法,毫无疑问地失败了。但是最后往下拿的时候,手滑了一下,顺着盖子逆时针旋转了一圈,没想到就这么给开开了。
这时候才发现这盖儿是卡着螺旋环儿拧的。
怪不得用蛮力徒手开不开。
这事儿被宋海林当笑话笑了好几天。
苏慎解释,“这就是传说中的定势,你第一眼看过去这个豆奶瓶儿长得像啤酒瓶,你就会把自己的已有经验带入进去,觉得两个盖子是同一个打开方式,功能固着。”
“哈哈哈哈也就你闹笑话还能讲出来大道理哈哈哈功能固着。”宋海林追在苏慎屁股后边笑得停不下来,苏慎一个门板子把他给拍在了卧室外边。
功能固着,思维定势。
宋海林脑子里突然闪过了一种很奇怪的想法,想明明白白地梳理清楚,但是又抓不住。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朐施然在路上买了一大袋儿桔子,都给提到了医院,他一边剥皮一边把里边的果肉给扔进盘子里,闲着没事儿还一点点地把上边的白丝丝给择了出来。这会儿桌子上堆着桔子皮,病房里漫着带酸的清清凉凉的香味儿。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胡宇然去做穿刺的时间,朐施然和苏慎都很少这么早过来,更遑论是一块儿出现了。
现在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耳边上是仪器有规律的滴滴声,好像没了胡宇然这个导|火索似的存在两个人的相处也没了那么足的火|药味。
苏慎坐在对面,自己拿了个桔子,刚要剥皮,朐施然就一爪子给拍掉了,“我买的。”
“我偏吃。”苏慎又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朝后一推轮子,结着力自己远远退到了后边,挑衅似的一点点剥开了桔子皮。
“苏慎你完了。”朐施然手底下动作连停都没停,把还遮了一层网状纱衣蔽体的小桔子瓣儿给麻利地扒得赤身裸体。
“不就吃你个桔子么,你又不是黑社会,”苏慎一下子塞进嘴里半个,右腮一鼓一鼓的,“怎么就完了。”
“我是说,你,完了。”朐施然抽空用手指指了指他,“你知道现在和你一起住的是谁么。”
他这话头转得太快,苏慎顿了顿,借着把桔子都给咽下去的时间反应了一下,才说:“我男朋友。”
听到这个称呼,朐施然露出了一副非常不适的表情,用那个鬼样子盯着苏慎恶心了他好半天之后才说:“宋海林,一,警察,目前市局刑侦一队里最有前途的新生代刑警,办案能力、侦查能力、推理能力都是数一数二的……在局里仅次于我。”
朐施然在说着最后半句的时候,还稍稍拧了一下眉心,似乎在考虑怎样才能给他一个准确的定位。
苏慎一下子笑了,“朐队,您拐弯儿对自己的赞美还真是毫不手软。”
“已经是软过之后了。”朐施然牛气冲天地抻着脖子猛扬下巴,“有时候天赋必须得服,要给我定位的话,就不是从市局说起了,得论全国。”
“你咋不说宇宙呢,星际得了。”
朐施然伸出了剪刀手。
指甲上还站着些橘黄色的桔子汁儿。
“耶。”苏慎说。
“二,”朐施然没搭理他次次都用来贫一嘴的笑话,“宋海林,姓宋,他爸爸叫宋庆。”
苏慎哼了一声,“归根到底,你不就还是想说这个?”
“不是。我是想提醒你,现在正到关键时刻,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和别人住在一起有多不方便。”
“老朐啊,”苏慎迎着他冷硬的目光,“知道咱俩最大的不同是什么吗?”
“我比你成熟,你怎么着都是个还心存幻想的小孩儿。”朐施然毫不客气地说。
“不对,应该是说,我还是活着的。”苏慎说,“我活着,以我自己为主,那些事儿都是附属,你不一样,你活着完全是为了报复,你已经被支配了,没有自我。”
苏慎见朐施然好像要反驳,制止了他,继续往下说:“我不可能因为什么不方便而放弃自己的生活,不然舍本逐末还活下去干什么。”
“每个人对本末的选择不一样,你没有权利说我不对。”朐施然眼角的肌肉小幅度地抖了一下。
“我从头到尾也没说你错啊,那是你自己的理解。”苏慎抬着嘴角笑,右边的脸颊挤出了一个小小的梨涡,在朐施然看来,怎么看怎么碍眼。
“我觉得你嫉妒我。”尤其苏慎说完这句话之后,碍眼俩字儿更是大盛,他整个人好像原地就变成了这两个大字,明晃晃地坐在轮椅里两个大字,“碍眼”。
嫉妒!
嫉妒?
“这个笑话,非常好笑。”朐施然觉得光是嘴上说已经不能宣泄自己的愤怒了,直接像个小孩儿似的,拿起刚剥下来的桔子皮朝苏慎扔了过去。
苏慎嘿嘿笑着伸手接住了,接到手里的那一瞬间就反手朝朐施然扔了回去。
朐施然也接住了,但是另一只手又抓起了一个桔子皮扔了出去。苏慎没反应过来,被打中了脑门儿。
比身手比不过朐施然这是肯定的,不过要论起口才,朐施然必败无疑。
苏慎看了看他面前那一整盘子剥好的桔子瓣儿,摇了摇头,他可记得朐施然不爱吃桔子,爱吃桔子的是,胡宇然。
“你嫉妒我爱恨分得清清楚楚,你嫉妒我三观正,”苏慎抱着胳膊拽拽的,“嫉妒我单纯爱宋海林没别的,嫉妒我们能相安无事地住在一起。”
朐施然的眼睛有些恼怒得发红,攥着拳头好像随手会冲上来给苏慎一下。
“说不过我可不兴动手。”苏慎赶紧伸手比了个停止的手势。
“动手?我跟你个坐轮椅的打嘴仗就够跌份儿了,谁稀得跟你动手。”朐施然摔了一个刚剥了一半的桔子。
苏慎显然不觉得打嘴仗跌份儿,不依不饶地撩火,“你是不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和然然闹到现在这个地步?你恨他但是又舍不得弄死他是不是?你为什么恨他,没有理由吧,他从来也没有对不起你,上一辈子的事儿不是他的错,你接近胡家那些年里,也能看出来他是个性格没处挑错的人,可是你就是恨他,是不是?他这半辈子的苦都是你带给他的,他爱他但是又恨他,最主要的是你嫉妒他。你觉得姓胡的让你从小没了爸,但他自己的儿子活得像个童话人物似的,你嫉妒。你这些年做了这么些错事儿,你俩之间的矛盾已经没法儿调和了,所以你紧张,越紧张就越是出错,越是让他也开始恨你,你没有回头路。”
“苏慎!”朐施然急切地喊了他一声,想要打断他。
苏慎没理他,语速越来越快地说下去,“报复是给你自己找借口,不然你没有可以支配你活下去的理由,我不恨宋海林,因为我能清楚地分开我自己的感情,怨、恨、嫉妒,该对谁对谁分得清清楚楚,你觉得无能为力,一开始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