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说-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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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那总分儿一百五的题,我就光个英语还能勉强上一百,这回你猜怎么着,数学考了一百二,语文也一百靠上了。我爸妈这几天乐得不行,都不找我麻烦了,顺带也不限制我玩儿电脑打游戏了。感情你们神之间还真是互相通气儿的啊,我考神这边一上去游戏神也一路顺风了。
咱化学老师让我爬的黑板也不是白爬的,我看了看卷子,理综化学选择题就错了一个,还是因为粗心涂卡涂错的。说起来咱化学老师虽然不如贾老师温柔,但人也挺可爱的,尤其是说起来方言的时候。
大倪倪和美人老师方言说得也挺顺溜。别看大倪倪平时好咋呼,但其实论起打嘴仗,他次次都输给美人老师。美老师嘴真是太损了,真·和你有一拼。不相上下。有空举办场比赛,让你俩同台竞技得了。
这些老师怎么都这么让着你呢?就因为咱俩逃课那回,美人老师连着损了我一整个学期,真怕了他。咱班儿也就胖儿那个成天傻乐呵的能招架得住他那张嘴。大倪倪和胖儿估计就是美人老师损人之路上最大的两块儿绊脚石本石。
说了这么多,其实还真挺想回去的。
不知道狗蛋儿胖点了没有。上次寄回去的那种猫粮它还挺喜欢吃,有空再给寄点回去。按说,狗蛋儿这种土猫品种应该也长不了多胖,但还是得控制一下他的饭量,上次见它,吃太多了也。下回再见就该抱不动了。
不过,这猫还真挺娇气的,平常太惯着了。我对它这多好啊,它应该挺想我吧?
肯定得想我吧?
估计很想我。
肯定想我。
必须想我。
想我想我想我。
我也挺想。
想想想。
狗蛋儿肯定想我了。
哦对了,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给我打一电话吧,都赖我还没留你号码呢,想给你打个电话说说话都没得打,无聊死我了。
我:13275358598。
别忘了打电话给我啊。
此致,
敬礼!
宋海林
作者有话要说:
字字不说想苏慎,但字字都是,我想你。
句句不提苏慎,但句句都是,认识你我很高兴。
圣诞快乐!
另,这封信是宋海林第一次寒假回家的时候写的,就是苏慎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的那次。寄出去之后,由于邮政平邮的尿性,到现在这个时间线儿为止,苏慎都没收着。
第70章 第六十九章
自从大学毕业,自己真正独立以后,宋海林鲜少受挫,甚至说,从小到大,他几乎也没遇到过完全陷入被动的处境,这次面对ugly,可以说是他为数不多感觉到心里没底儿的情况之一。
让他没来由地想到了高中的时候,和栾景年的那场颠覆了他整个世界观的谈话。
都是相似的情况,双方的信息掌握情况严重不对等,让他很自然地居于了劣势。偏偏对方说出的所谓真相都能在他掌握的少数信息里推断出蛛丝马迹,不管表面上再怎么伪装,但实际上,他心里早相信了。
ugly显然心里明了,所以并不计较他的反应,当然,也可能是为了不打断自己的思路而无暇顾及他的反应,但不管是哪种情况,总之,她在一种几乎是自说自话的氛围里,让宋海林在这场心理角逐里输得体无完肤。
“仇杀。”宋海林垂了垂视线,回答了ugly的问题。
ugly可能是轻轻地笑了一声,“如果你愿意仔细去追究这件事情的话,你就能发现,当年参与这件事情的人都在一个接一个地倒霉。”
言外之意,秦律师并不是第一个被仇杀的对象。
“你为什么认为杀害秦律师的凶手是两个人。”宋海林绷着嘴角,有些心烦气躁地端起桌子上已经冷透的咖啡灌了一大口。
“你是想知道我的角色?在这一连串事件里?”ugly左右歪了歪头,还是自说自话,紧接着回答,“我既是受害者,也是报复者,但我不是罪人。”
这话说的不算明白,像是由外文翻译过来的晦涩难懂的偈语。
“谈到了报复,但你不是罪人?”宋海林反问。
“现在就是我的报复。”ugly说。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你的敌人,让他们落网就是你的报复?”当宋海林意识到ugly已知的情况都抖搂完之后,开始尝试主导这场谈话,诱导她顺着自己的话题来。
谁知道ugly压根就沉浸在了自己的思路里专心致志。
她突然抬头,看着宋海林,语出惊人。
“苏慎。”她说。
宋海林的心猛地跳了起来,提到一个高度之后突然有了一瞬间的停滞。
“不是‘们’。两个凶手里,我只告诉你一个。”ugly在看到宋海林抑制不住的表情之后,心情顿时变好了不少,脚尖轻轻地点着地,带着一股子哼歌的节奏,“苏慎,是我的报复,另一个人,我和他没什么直接过节,我还得借他的手报复我的另一个仇人,所以,不告诉你。”
“或许,你玩过三国杀。”ugly自己解释,“玩家有主公、忠臣、反贼、内奸,主公和反贼互相为敌,而我是内奸,我的敌人是他们全部。”
宋海林被她脚尖点出来的节奏弄得心烦意乱,到现在,苏慎的名字真正被说出来,他建设好的心理防线才终于全线垮塌,说话也开始近乎于耍赖,“我说了,我并不相信你,而且空口无凭,到现在为止,你只是在说,没有证据。”
“那咱们从一开始说起吧。”ugly拿起手边的备忘录,往前翻了几页,这个动作,让宋海林感觉莫名熟悉,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又做不到多想,“从……周倩案开始。”
“警方结案的主要证据,那张照片,是谁照的呢?目击者是谁?”ugly往前倾了倾身子,语气像是索命的喃喃细语,“相信你比我清楚那张照片的,角度。”
她两只手的食指和拇指伸出来,在眼睛前边摆了一个方块状模仿相机,坐着,对着不远处,嘴里配了“咔嚓”一声。
拍摄角度,朐队和边队两个人曾经争执过,不过任是谁都不会想到,那个角度,正好是一个成年人坐着的高度。
怎么可能想得到?一个成年人,在犯罪现场慢悠悠地坐下来,拍了一张照片?
但如果不是慢悠悠地坐下来呢?而是,坐着,轮椅。
宋海林咬着牙,声音是磨出来的,“证据。”
ugly说:“如果一个人想要通过一定的手段报复别人,那么就会严格注意那个人的一举一动。”
“我这么想,苏慎也这么想。”ugly停顿了一下,“所以,苏慎严格注意着秦律师的动向,自然能把他母亲的犯罪证据拍下来,而我,严格注意他的动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在周倩案和小女孩儿案里边,我和苏慎都是看客。我甚至可以告诉你,我们两个都有机会也有能力去救那个小女孩儿,甚至,我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那个小女孩儿现在的所在地,但是我们都不会说,时机没到,所以,在我们心里,那个小女孩儿只是一个……祭品。为了给我们共同的敌人致命一击。”
宋海林瞪红了眼睛。
苏慎不是那样的人。
他不会明明知道小女孩儿会有什么样的遭遇而选择冷眼旁观。这在他的道德观里是连想都没想过的,那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她的人生还没开始,不应该沦为一个祭品。他是这么想的。
“你,是人吗?”宋海林嚯得站了起来,隔着桌子逼近了ugly,像是要把她扒皮拆骨似的。
ugly的看客态度激怒了他,当然更深层的原因是,她言语间所指,苏慎和她一样,都是这种心态。
他突然发难,动静不小,客厅里因为他们两个人谈话而避开的人,在听见之后迅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那个管家模样的人还是迈着规规矩矩的步子,站到了ugly身后,但气势不减,“宋先生,自重。”
ugly也没说什么,客厅里有别人或者没别人对她的影响好像都不大,“我可以跟你说一下,当时的情况。”
“尹梅杀人之后,给儿子打了电话帮她善后,秦律师先是联系了他背后的那高官,动用权利让垃圾车破坏现场,但是当他到了现场之后,才发现了一个变数——小女孩儿,但是恰巧,高官有点不为人知的癖好,怎么灭小女孩儿的口呢?把他送给高官好了。而苏慎目睹这件事情之后的初衷,本来只是要利用尹梅和秦律师的关系威胁秦明轩帮尹梅抵罪,这样报复,后来尹梅认罪,报复没达成,只能自己动手杀了秦明轩。而当时在现场他看到小女孩儿被秦明轩带走之后,他知道有了一个揪出高官的机会,所以,在一个合格的好人和看客中间,他选了对他最有利的一个。”在ugly说话的过程当中,客厅里冒出来“护驾”的人都一下子退了个干净,只留下了背后的管家。
“如你所说。”宋海林搓了搓脸,“他有动机,但也只是动机,我还是那句话,只认证据。”
“找证据不是我的职责所在啊宋警官。”ugly特意强调了警官两个字,“我只是给你提供线索而已啊。”
“要是要我找证据的话,要警察干嘛呢。”她说了一个从老套偶像剧里扒出来的冷笑话改编版,可惜在这种情况下,没起到调节氛围的作用。
“谢谢您提供的线索,警方会认真考虑。”宋海林也终于找清楚了定位。
他今天来到这里,用的是什么身份——警察,还是苏先生的爱人?
这个回答,让他咬牙下定了决心。
他选了警察。
决定了定位,也就决定了处理方式。
ugly对他的回答很满意,警察不会包庇犯人,但爱人会。
她往沙发上一倚,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的膝盖上,“我心情好,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儿。你尽可以去查,七年前,栾家的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儿。”
宋海林死盯着她,“你什么意思。”
“栾盛臣,你应该知道是谁。”ugly笑,“苏慎的报复早就开始了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宋家应该也有这么一份儿。不远了。”
宋海林离开酒庄之后,一路上都没办法集中精力。
所谓关心则乱。如果不是因为苏慎,他大概不会这么不冷静。
镇定之后,他才能理智地思考。
ugly所说,其实不是不能反驳。至少,在秦律师的案件里,据他所知,苏慎没有作案时间。ugly和心理医生的说法完全是矛盾的,所以,有人在说谎。
至于栾家的大火,周倩案连带出的陆飞白失踪案,更是无从找证据。
其实验证ugly是不是在煞有介事地扰乱视线,只需要去查小区里的监控就可以得出结论,苏慎那天晚上有没有出去,一目了然,但是,宋海林在真相面前退缩了。
他看了一眼手表,时间已经不早了。他给自己找借口,物业那群尸位素餐的人肯定已经下班了,就算过去查,也肯定是一无所获。
所以,他带着一肚子怀疑和彷徨,去了医院。
苏慎这次的病症来势汹汹,后续病去抽丝的过程并不简单,宋海林刚到病房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刻意被捂在了嘴里的咳嗽声儿。
这么剧烈的咳嗽,像是台风过境,对于他本来就刚做完手术的肺,无疑是毁灭性的疼痛。
咳嗽持续时间不长,他停下来之后,马上还是说起了话,应该是接着咳嗽之前的话说。
“猎人,本身和狼没有什么直接的仇怨,所以如果把他放在法庭上,他肯定有罪,对不对?”
有一个小孩子的声音跟在他后边回答,“可是,猎人救了小红帽。”
宋海林从门缝里往里看,是同病房的一个半大孩子,苏慎还是原来的习惯,喜欢讲故事打发时间。
“如果你是法官,你怎么给猎人判罪?”苏慎问。
小孩儿不说话了,好像没什么很好的解决办法。
“那如果故事变一变,”苏慎笑眯眯的,“大灰狼吃了小红帽的外婆,但是小红帽没上当,后来她杀死了大灰狼给自己的外婆报仇,法官大人,那你会怎么给小红帽判罪?”
“我,”小孩儿刚才啃了半天手指头,没琢磨出来怎么给猎人判罪,但现在的这个问题似乎简单了些,他脱口而出,“本法官判小红帽没有罪。”
“为什么?”苏慎失笑,“可是她杀死了大灰狼啊。”
“但是大灰狼也吃了她的外婆啊,她只是给她外婆报仇啊。”小孩儿的门牙缺了一颗,说话漏风,再配上他一本正经的语气,逗地病房里的其他几个病人都笑了起来。
苏慎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咳嗽了起来。
他咳嗽的时候,一手重重地摁着胸口,好像控制着胸口起伏的幅度就能缓解疼痛似的,另一只手捂住了嘴,脸颊憋得通红,眼睛下边染着淡淡的红晕。
宋海林看在眼里,但又无能为力。
苏慎受罪,但他没办法,只能干着急,自己憋着心疼。
隔壁病床上躺着的大叔笑够了,说:“不对,小红帽的做法不对,她应该报案,让法律来惩罚大灰狼,但如果她自己杀了大灰狼,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
“法律是万能的吗?”小孩儿歪着头问,“可是大灰狼很厉害,法律万一抓不到他呢?”
小孩儿说完这话,病房里静了一瞬间,随即,那大叔失笑,说:“这小娃懂得还挺多。”
很厉害的人,的确是抓不住。
不是真的抓不住,而是没有约束力,没法儿约束。
法律只对“小红帽们”有作用。
苏慎是这么想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
宋海林看见苏慎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抿着嘴无奈地笑。
他皱着眉头乱想苏慎刚才说的每一句话,虽然没听全,但是在半截儿的故事线里他大概也能了解个大概。
这也是第一次,他开始正视苏慎的心里所想。
小时候,他们也曾经谈到过关于法的问题,那时候,苏慎给他讲了一个卡夫卡写的故事,他没听懂,也没注意仔细听,还嫌苏慎掉书袋,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是苏慎在隐晦地透露着自己的观点。
他对法是完全蔑视的。
不光是不信。
宋海林的认知里,苏慎风轻云淡,对什么好像都不大放在心上,但一般这样的人比一般人都要偏执很多,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比什么都放在心上。
也因为对苏慎的了解——亦或说不求甚解,他错误地估计了苏慎对当年车祸的芥蒂程度,以及处理方式。
宋海林知道他不会原谅,但他也料定了他不会有什么过激到能妨碍到自己生活的事情。
实际上,苏慎耿耿于怀。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在意很多。
他没办法不耿耿于怀,就算是想忘,那么试问,浑身的病痛再加上时时刻刻坐着的轮椅,难道还做不到随时随地提醒吗?
听完病房里的一番话,宋海林心惊之余,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心情。
这才推门而入。
苏慎看见他进门,冲他眨眨眼睛,当着病友的面不好造次,只能用口型表达:“想你了。”
宋海林有些心虚,快步走了过去,单手把他的头给摁在了自己胸前,摸了摸他后脑勺上的头发,说,“我看你是想我给你剥的橙子了。”
“真企图被你发现了,看来是要灭口了。”苏慎笑。
病房里的人听宋海林管苏慎叫哥,自然而然以为两个人是兄弟,又见平时宋海林对苏慎这无微不至的样子,都乐意夸宋海林两句类似“好弟弟”“你哥好福气”之类的话。
宋海林暗戳戳在心里想,你们是没见过我哥对我多好。
但是明面上,他就爱胡说八道,可能是和苏慎待久了,虽然好习惯没学上,但是一本正经编瞎话的本事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我们家是村儿里的,条件儿不好,那时候家里供不起我们上学,我哥为了我就不上了,自己出来打工供我,我有现在这本事,都是我哥供出来的,本来要是我哥能上完高中考大学,他保证比我厉害,现在的病就是那时候干重活儿留下的,你说,我不对他好,还是人么我。”
苏慎跟着接茬儿胡说,也摆出了兄友弟恭的架势,一副只要哥哥只盼着你好就心满意足的样子,“其实我在工地搬砖一点都不苦,只要你能出息,哥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
他及时刹车,差点给唱出来。
满病房的人都被感动了。
只有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