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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人与人以及人与狼的爱恨情仇:雪狼 作者:徐大辉-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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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忙吧。”小松原说。
  韩把头举着狼油火把沿爬犁辙印找下去的,夜间行走速度缓慢,还没到达惊马的地方。
  爬犁辙儿很正常地向前伸展,韩把头心绪平稳,爬犁行使正常说明索菲娅是安全的。
  “老把头,你看!”走在前边的狩猎队员发现爬犁辙印歪歪扭扭,马蹄印零乱。
  这不是好的兆头。
  韩把头快步上前,狩猎队员说:“马惊了。”
  雪地上的零乱蹄印看出马遇到什么受了惊,一匹惊马拉着爬犁在平地上狂奔,是很难控制住的。
  韩把头心里发凉,飞一样的爬犁上,空手利脚的人都难坐稳,何况索菲娅还抱着孩子,危险是不言而喻的。
  “注意两边的雪窠……”韩把头吩咐道。
  他想到索菲娅要摔下爬犁,必然落到雪窠里,摔昏迷也说不定。于是,狩猎队员散开一些,继续向前寻找。
  “这儿有个人!”一个狩猎队员发现雪窠里黑乎乎的东西。
  几盏马灯同时照过来,一只穿欤B鞋的脚支出雪面,有人说:“是个男的,他脸朝下。”
  拂去浮雪,露出面朝下僵硬的尸体。
  “是老仝!”
  狩猎队员翻过死尸,老仝满脸是冻成冰的淡粉色的血,鞭子还攥在手中,凝固的表情看出死前无比惊恐。
  “先把老仝放在这儿,我们继续往前找人。”韩把头说,“弟兄们加细,根儿太小啦。”
  韩把头说到儿子名字时,声音发颤。一旦韩根儿掉进雪窠里,不摔死也得冻死,这是冻死牛的天气啊!
  无人驾驭的爬犁更无拘无束地飘荡,犁辙蛇一样地舞动,推想一下,坐在爬犁上的人船遇风浪似的剧烈颠簸,最终肯定掉下去。因此,寻找的人心都悬空着,盯住犁辙两侧的雪地。
  “啊,爬犁!”有人惊呼。
  爬犁,准确地说,只是一些残骸和碎片,及散落的绳套。再往前,是马蹄,脱缰之马踩的蹄窝很深。
  “别往前找了。”韩把头说。
  事实上,找到了爬犁就找到了头,人是坐在爬犁上的,又不会骑在马背上。
  “爬犁碎了,那人呢?”大家都这样想。
  “肯定掉在雪窠里。”韩把头说,“往回找,再扩宽一丈远。”
  狩猎队员遵从韩把头的命令,扩大了搜索范围。
  黎明前的天泼墨似的黑,昏暗的马灯光照亮的面积很小,搜寻起来效果不佳,他们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挪着向前找。
  拂晓,青黢的雪地变白,马灯只是一段黄亮的火苗,再没用处。
  “再散开点!”韩把头说。不找到索菲娅,他不会收兵。
  狩猎队员发现一处雪地痕迹可疑,召唤大家过去。
  雪地出现躺倒的人形,旁边是一个人的脚印和马的蹄印。
  “她母子可能被人救走。”狩猎队员分析道。
  假如索菲娅抱着孩子摔下爬犁,被一个骑马的人救起。假如……韩把头一串假如。
  “跟踪这个骑马的人。”韩把头做出决定。还没动身,不远处的狩猎队员喊:“老把头!狼蹄印!”
  在出事现场出现狼的踪迹,可不是好兆头啊!要是她们母子不是被骑马的人救走,而是落入了狼口呢?
  雪域荒原的夜晚什么悲惨的事都可能发生啊!
  韩把头蹲下来看狼蹄印,首先肯定是一只狼,而不是狼群。猎人对孤狼比几只狼还畏惧,他们知道一只离群索居的狼,凶残百倍。它之所以离开族群,多是失意者,被打败而驱逐出群体。
  一只狼在险恶的环境生存相当困难,不到万不得已,它不会离开群体的。对同类的仇视有时无端地转嫁到其他动物,包括人类身上。
  “什么东西落在这疙瘩(块儿),狼给叼走啦。”狩猎队员精确地猜测。
  “是像。”韩把头赞同。
  孤狼叼找什么?骑马的人救没救走人?索菲娅母子命运如何?
  一串未解的谜团。
  怎么办?狩猎队员们望着韩把头,等着他做出决定。
  韩把头思忖片刻,这样决定的:人分两伙,一伙人去跟踪骑马人;一伙人跟踪狼。
  47
  索菲娅掉下爬犁时还抱着孩子,她摔出去的惯性很大,落地的瞬间她滚动一下,孩子从手里松脱射向更远的雪瓮子,母子出事的现场便有了一段距离。
  雪是软的,地冻得铁硬,索菲娅摔下去便昏迷过去,接下去发生的事她一点都不知道。
  “你醒啦?”
  索菲娅走出梦境,睁开眼睛见到一张笑脸,姑娘的一张红扑扑的友善的脸。
  “我在哪儿?”索菲娅觉得环境陌生。
  “亮子里镇。”姑娘说。
  “亮子里镇?我在亮子里镇做什么?”索菲娅神志还不十分清醒,丧失的记忆正在恢复中。
  “皇军给你安排这儿。”姑娘告诉索菲娅,这里是远山造酒株式会社院内的一座住宅……她叫玉米,专门伺候索菲娅的。
  “皇军……玉米,我……”索菲娅竭力想,过去的事就是想不起来,“皇军?”
  “宪兵队林田数马队长,是他送你到这里来的。”玉米把所知道的统统告诉她,索菲娅听得稀里糊涂。
  一个日本医生给索菲娅注射药,她又睡去。
  “她需要再睡几小时,就能完全恢复。”医生对林田数马说。
  林田数马瞥眼药物作用下睡去的索菲娅,对玉米说:“照顾好她。”
  而后,和医生一起走出去。
  林田数马搭救索菲娅纯属偶然。
  那天,指派小松原去玻璃山找韩把头弄狼皮刚走不久,林田数马接到夫人的电报,由于身体的原因,暂不来中国了。
  “不来啦。”林田数马得到这个消息,他要叫小松原回来,自己亲自去叫。
  林田数马骑上马出院向玻璃山方向追去。
  望山累死马,关东民间这句话,此时林田数马深刻地体会到了。出了亮子里镇北望,那座透明的玻璃山就近在眼前,与它相邻的香洼山轮廓也清楚可见。一两个小时过去,还没到山跟前,倒是你走山也走,老是走不到地方。
  坐骑汗津津的,行走的速度缓慢下来,他很心疼自己的马,决定休息,然后就进入长长的雪沟。
  惊马拖着爬犁从雪沟飞奔而出,开始林田数马并没看清是什么东西,褐色的动物奔腾扬起雪尘,漫天飘洒。从方向分析正朝自己直线而来,林田数马在马背上挺起身,观察着。
  惊马没走直线,在离林田数马很远的地方转了弯,朝铁路线方向奔驰。大概是鬼使神差,林田数马策马追过去。
  林田数马赶到,惊马已经拖碎了爬犁,挣脱绳套跑向雪原。他在雪窠里发现昏迷不醒的索菲娅,这一见,他喜欢上了她。
  索菲娅的前衣襟开放,两座雪山凸出来,凝脂般的峰顶覆盖着雪。面容娇嫩,皮肤白瓷一样,嘴唇红色如朵卷莲花……林田数马怦然心动。
  搭救一位陌生女子的目的很赤裸了,就想要她。
  林田数马把索菲娅上马背,也不再去找什么小松原了,打马返回亮子里镇。自己身为队长,不能兵营里藏娇,需找一个隐蔽地方,先救治她。
  远山造酒株式会社的老板是林田数马的密友,送索菲娅到他那里,既隐蔽又安全。
  “找一个好医生给她治疗。”林田数马吩咐。
  远山早年来关东,很有当地生活经验。见索菲娅冻成这副模样,说出了一个最有效的抢救方法。
  “啊?用人的身体……”林田数马惊诧。
  “这样缓冻僵的人效果最佳,才不伤及脏器。”远山说。
  林田数马迟疑不决,并非不相信这种方法,而是缓冻的细节,需要脱光索菲娅的衣服,另一个人也脱光衣服,将她拥在怀里暖着。叫一个外人肌肤零距离地……这怎行啊?
  远山聪明,他看透了林田数马的心思,说:“你何不自己亲身来。”
  亲身来的建议正中林田数马的下怀,他乐此不疲。只是响当当的宪兵队长,天皇陛下的军人脱光身子去暖一个女人,尊严、面子……
  “我给你安排一间密室。”远山说。
  远山造酒株式会社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小黄楼,十分肃静,没人打扰。
  远山老板也不会让人打扰,他令仆人准备了一个房间。
  去掉包装物的索菲娅,林田数马看傻了眼,躯体僵硬着,他已失控,饿狼捕食一样扑上去……冰美人在他怀里变软,渐渐苏醒过来。但是没彻底苏醒,剩下的事便由医生来做。
  “安排佣人伺候她。”林田数马说。
  远山了解林田数马,这个磁性女人吸引住了他。为他安排一个女人的食宿对于腰缠万贯的远山老板来说,举手之劳。
  “放心吧,我叫玉米来照顾她的起居。”远山老板说。
  “玉米?”林田数马略微诧异。
  “那个给你擦皮靴的女孩。”远山说。
  林田数马穿戴中最讲究的是他的皮靴子,一天几次擦拭,不能有一点污迹。
  “我给你找个女孩……”远山从亮子里镇的街头找来玉米,“她很会擦鞋。”
  第一次给林田数马擦皮靴子,很满意。他是远山造酒株式会社的常客,为取悦林田数马,远山把玉米留在烧锅(酒作坊)里干杂活,林田数马来了就给他擦皮靴子。
  “好好交代她。”林田数马说。
  玉米守在索菲娅身边,她没事就盯着俄罗斯女人的高耸处:高翘的鼻子,高凸的前胸,两只肥白的奶子,比她见过的奶牛的乳房大。
  “男人一定喜欢!”玉米隐秘地想。她正被烧酒小工爱着,他摩挲过她的前胸,抱怨过:“你的……长得大点就好啦。”
  玉米的东西发育很慢,16岁了,还杏儿芽苞似的。所以见了索菲娅的大乳令她羡慕不已。
  索菲娅夜半再次醒来,一睁眼就猛然坐起来,嚷道:“我儿子,我儿子根儿呢?”
  “根儿?”玉米惊讶。
  “我儿子韩根儿,他在哪儿?”索菲娅扬掉被子,才发觉躺倒的地方奇奇怪怪的:“我怎么睡在地上?”
  “夫人,你睡的是炕,地炕。”玉米掀起褥子,说,“呶,榻榻米。”
  “日本人才睡榻榻米。”索菲娅说。
  “这儿就是日本人……”
  索菲娅迷惑,自己怎么睡到日本人的屋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玉米告诉她,宪兵队长将她带到这里……玉米面带羞涩讲了全过程。
  “天呐!”索菲娅无地自容。
  冻僵的自己被宪兵队长的体温暖和过来,什么都让人家看见了,赤身裸体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看见了,看……她猛然想到什么,手下意识地顺着被子摸下去,触动了什么,轻啊了一声。
  “哪儿不舒服啊?”玉米急忙问。
  索菲娅发觉自己在无意识下,遭到了侵略,有时侵略是一种幸福。她对自己被侵犯没什么感觉,心里极矛盾,宪兵队长救了自己的命,他想得到一点什么不应该吗?只是方式不太恰当。
  “他是谁?”
  玉米答:“林田数马。”
  “啊!”
  索菲娅第三次“啊”了。
  玉米怔怔地望着她,她怎么老是啊呀?
  老天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她发誓要报复的仇人,竟救了自己的命,还侵略了自己。
  “林田数马很爱你。”玉米说。
  索菲娅很迷惘。
  48
  襁褓中的韩根儿被抛出去,落到离母亲很远的地方,那是一个雪瓮子,厚厚的积雪缓冲了他落地的力量,凑巧地上有一堆谷莠草,又搪了一下,韩根儿毫毛未损。
  韩根儿后来就睡着了,躺在雪窠里和躺在母亲怀里没什么不同,只要是温暖不饿就无忧无虑地睡去。
  林田数马找到索菲娅,却没发现韩根儿。
  狼王后杏仁眼在傍晚嗅到韩根儿的气味儿,那时它正在雪原上捕食,路经事发现场,风中夹杂着动物气息,便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白狼群离开香洼山快两年了,起初,它也随着狼王蹓蹄公狼下山。行走十分吃力,它怀着独眼老狼的遗腹子,决心把崽儿生下来。
  蹓蹄公狼为照料王后落在队伍的后边,狼群按照狼王划定的路线有秩序地前行。
  突然,狼群停下来。
  蹓蹄公狼意识到前边出现了情况,它撇下杏仁眼,跑向前面。
  狼群遇到了狩猎队布设的陷阱。这些陷阱两种用途,一方面防止别的猎人进入他们的场子;另一个用途,阻拦狼群离开场子。
  身先士卒是蹓蹄公狼的天职,它是族群的“排雷手”,致命的机关都由它来排除。
  韩把头在狼道上布了一道“雷区”:狼笼。
  狼笼的设计猎人费尽心机,几经改进达到了完美,一般智商的狼逃不过去劫难。叫狼笼,并不是笼子形状。而是在地上挖个洞,再盖上伪装,上面放上诱饵。
  猎人的全部智慧都体现在诱饵上,一块驴肝,割驴肝要用骨头刀,不可沾一点金属气味。就连挖掘陷阱的铁锹上都要涂上驴血,甚至送诱饵都要骑毛驴来,人的手绝对不能接触诱饵。
  天衣无缝的陷阱,还是让狡猾的狼王蹓蹄公狼识破,它嘲笑猎人太蹩脚。领着族群绕过陷阱,顺利通过“雷区”。最后一只狼走出“雷区”,狼王抬起后腿,向诱饵浇了轻蔑的一泡尿。
  香洼山远远抛在后面,蹓蹄公狼才想起杏仁眼来,找遍狼群也不见它的影子。
  “亲爱的,你在哪里?”蹓蹄公狼用狼语大声呼唤。
  空荡荡的茫茫雪原没有回声,它想回去找杏仁眼,族群迁徙之责任,不容它顾私情。
  “走!”蹓蹄公狼狠跺下爪,毅然决然走了。
  杏仁眼是在蹓蹄公狼“排雷”时,悄然离开群体。它的选择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一种难舍难分,见到独眼老狼白骨,它很伤感,怀念起老狼王来。
  遗腹子蠕动,即要做母亲了,更坚定它把崽儿生在香洼山的决心。它要守望领地,守望独眼老狼的坟茔。
  杏仁眼采取不辞而别,是对蹓蹄公狼还有些感情,离开它不能快刀斩乱麻,情丝一下难抖断。
  香洼山人去楼空,偌大的领地只剩下杏仁眼,它并未觉得孤独,至少心里不孤独,有未出生的崽作伴儿,还有老狼独眼的魂灵作伴啊!
  雪下高山,香洼山是爱音格尔荒原最早落雪的地方。雪给大山戴上白色的帽子,关东的冬天飘然到来。
  一只小狼随雪来到世间,眼睛还没睁开,母亲硕大的乳房蓄满奶汁,它怎么吃也吃不完,常常自动流出。独生子女的缘故,小狼到了能咬动碎肉的时候还没断奶,用人类的话说是“恋怀”。
  人类对待“恋怀”的孩子,采用强制的措施断奶。狼这一点和人类相同,方法大同小异。
  杏仁眼没给小狼断奶是因为奶水泉似的不断,乳房鼓胀得难受,小狼啯吮倒很舒服。
  香洼山出现一只青狼,是一只公狼,什么原因变成孤狼的?每一只狼就是一个故事,或悲或喜或惊天动地或平平淡淡……青狼像个过客,在杏仁眼巢穴旁边找个空洞住下来,瞻望杏仁眼母子的洞口。
  杏仁眼早早就发现了青狼,并没理它,出出进进的旁若无它。
  这样日子过了几个月,青狼还没走的日子。它注视的洞口几天不见杏仁眼进出。
  “它怎么啦?”青狼心想。
  青狼大着胆子走到洞口前,侧耳听里边的动静。没有动静,气息还有,它便爬进去。
  杏仁眼病了,而且很重。
  女狼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青狼关照它,回报是留它在洞里,一个同族但不同毛色的爱情故事,在那个夜晚发生了。
  青狼成为杏仁眼的情人。
  平常都是青狼外出捕食,杏仁眼留在家里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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