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源仙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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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究竟惹上了个什么货色!
柴禾噼噼啪啪地烧着,映在林舟满是沉默的脸上。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燃烧的这堆柴火发着亮光,照亮了周围一小圈。
林舟坐在岑黎身边,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摇曳的火光,仔细看就会发现其实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心思不知早就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是不是很蠢。”林舟低低地说道,扔了一片树叶进去。
岑黎坐在他旁边,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今晚露宿,明天一早赶路。”
“如果不是我拦着师父,我们也不会遭到这种事情。”
“你先歇息,这里我守着。”
“……”
岑黎从包袱里拿出一件白色的外衣,衣服比较厚,看上去穿了有些时候,洗的很干净。他把衣服披到林舟身上,道:“夜深露重,不要着凉。”
林舟扭头看他。师父还是那个师父,关心地无微不至又寡言少雨。他突然觉得师父好像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只是明明知道却也放任他去帮助那家人了,任凭他被骗。
“你进去取粥时,有一对老夫妻经过。”岑黎开口道,林舟竖起耳朵仔细听,感觉师父要讲一些他不知道的事。
“他们告诉我,他们是来偷偷看儿子和孙子的。”
“为什么要偷偷摸摸?”林舟下意识问道,父母来看儿子孙子有什么不对吗?
“儿子和儿媳,不愿意看到他们。他们,是被扫地出门的。”岑黎平静地叙述,声线没有一丝起伏,平缓地像尊雕像。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麻溜地迟发了QAQ
第29章 你若是匹马,怕是谁也驾驭不了你
“儿子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发了大财,同时也结仇不少。老父母一生为人正直,看不得儿子做这种事,因此离家乞讨度日。那位夫人——方才,小儿脉象平和,烧早已退了。额头如此之热,恐怕还得问她自己。”
岑黎难得说这么多话,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为师只想告诉你,凡事不要且看表面。”
林舟浑身一震,突然领悟了岑黎的良苦用心。明明早就知道的,不是吗,让他继续“好心”下去是为了教他这个道理吗?
他眼睛酸酸的,胀胀的,一丝溜酸气冒了上来:“师父果然早就知道这些。”
岑黎将他搂入怀中,挡住他后背的凉风,柔声道:“我说了,你就听吗。”
林舟此刻的心情乱七八糟,没察觉到岑黎话中少见的温柔,只是闷闷答:“以后师父说什么我都听,再也不乱来了。只是师父不要再这样实地演练,代价太大。”
他害怕这种实打实的场面,还不如山上看医书来的悠闲呢。
岑黎默默思考“实地演练”的含义,点了点头。林舟在他怀里蹭了一会儿,问他:“师父怎么解决那两个人的。”他闭上眼睛,怎么都想不明白师父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搞定那两人的。
在烛火亮起的那一刻他只看见两人嘴里塞满了角落衣服上的粥,师父什么时候做的?算了算了,说不定他早就留有一手呢。
岑黎把林舟完全搂在自己怀里,他看不清岑黎的表情。岑黎嘴角露出难以言喻的微笑,说:“让他们自食其果罢了。”
“自食其果?”林舟心惊,方才那妇人的言语间字字都是要他们的命,那这两人还有的命活吗。
岑黎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只要妇人有解药那两人就没事。”
林舟放下心,又问了一些问题,随后沉沉地睡去了。
岑黎轻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他轻抚着他的短发,搂着他小小的身体,为他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夜晚的寒气。
他的眼眸在夜色更加深邃,深得看不见底,也看不清他的眼珠中究竟倒影着什么。或者说,什么也没有。
他平静如水的脸上勾起微笑,瞳孔中射影出林舟的影子:这样幼嫩的孩子,就像山的稚子。纯洁,干净。无知,懵懂。
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出发了,到集市上吃了早餐,随后岑黎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匹马。
林舟和那脾气颇大的马大眼瞪小眼。
这匹马……呃,脾气很冲啊。林舟摸摸马脸,那马对他喷了一口浊气,林舟满脸无语,愤愤地擦那喷在他脸上的臭气。
果然,和云王府的马压根不是一个档次的。
林舟嫌弃地踢了踢马腿,马脾气大的很,立马一脚踹了回来,直把林舟气得脑门冒烟。
“你欺负它作甚。”岑黎整了整马鞍,看着一人一马对峙甚觉好笑。多大人了,还和畜生一般计较。
林舟气愤地揪马耳朵,然后在马发飙前迅速逃开,全方位地展示了什么叫“恬不知耻”。
“这马不好,不乖巧听话。”林舟走到岑黎旁边,嘟嘟囔囔地抱怨。
“听话也好,活泼亦可。能跑得动便是好马。”
林舟:“我总觉得你这话……”他接触到自家师父的眼神,悻悻地不说话。过了几秒钟忍不住把话说全:“好像在说我。”
岑黎握住林舟的手助他上马,随后也翻身上马。
他道:“你若是匹马,怕是谁也驾驭不了你。”
岑黎双手从他腰间绕过,拉过缰绳:“太闹腾。”不等林舟发作,他又继续道,“这里集市小,没有好衣裳。赶到城里先买鞋。”
林舟默默捂脸。怎么办,对师父完全没办法生气!
什么马不马的,如果他真是一匹马,也绝对是玉树临风英姿飒爽的千里名驹——无人可驾驭?他看师父他老人家就驾驭的妥妥的嘛。
林舟憋着闷气,转身就已到了城门外。
城门外的景象出乎意料。没有蝉源山的安静怡人,没有乡村田间的平淡祥和——除去他们路过的那家人。城门内不知什么光景,反正外面林舟是看的清清楚楚。
城门外聚集有一大批流民,有老有小,即便有诸多青壮年也是瘦骨嶙峋。城门外是荒芜的杂草,没有田地和房屋。这些人在外面颠沛流离,渴望过路人施舍一口口粮,可进城者人人自保,根本睬都不睬他们一下。
一个瘦弱的小姑娘跑到他们的马边,可怜巴巴地望着林舟和岑黎。她的衣服几乎都是破洞,而且看得出来极其不贴身,大了身子一圈。
她的脸色蜡黄,原本就黑的皮肤显得更加病态。营养极度缺乏,应该许久未吃饱饭。
林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处,这里有一块玉佩。是他没见过面的妈留给他的。他身上只有这么一样东西值钱,之前王爷塞给他的银票等等都放在山上小屋交由师父保管了。
“你可知,升米之恩斗米仇。”
林舟猛地抬头,撞进岑黎幽深的瞳孔中。他喃喃道:“师父……”
“我容你善良,但不容你置自己于危险之中。”岑黎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随后便不再多说。
林舟垂眸。他前一晚还说过要听师父的话,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懂。只是他实在……
他又看向那病弱的女孩,眼中闪过一道不忍。岑黎忽然握住他的手道:“你若想帮她,我便助你帮她。”
林舟背脊一僵。岑黎完全贴在他背上,隔着衣服他也能感受到那颗心的跳动,即使这里并不安静。
岑黎的话把他一棒子打醒了。昨天,师父阻止过他,他没听,结果呢?今天,几乎一样的情形,难道他还要为了自己所谓的善意害了一心为自己的师父吗?
林舟忽的仰起头,果然,说着这话的师父依旧低头看着他。
林舟笑了笑,说:“不了,师父,我们进城吧。”
岑黎闪过一丝怀疑,不过转瞬即逝。他夹紧马腹,载着两人的马如箭一般飞了出去。听话也好,活泼亦可。能跑得动便是好马。
这里是距蝉源山最近的景田城,离蝉源山算不上很远,然驾马而行亦需好几时辰。
不论蝉源抑或景田,都位处南方富庶之地,乃鱼米之乡。只是蝉源附近环境诡异,无人敢居住。作为这一带最大的城,景田容纳了不少的人口。
城门外的景象令人震惊,城内倒是一片繁荣。虽比不得京城那般歌舞繁华,倒也算得上欣欣向荣。
城内房屋鳞次栉比,大小商铺沿街而列。小商小贩路边吆喝,路人时不时停下看一两眼。
进城后两人就下马步行,带着马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于是他们先找了家客栈付了定金,将马栓在客栈里,然后才出门逛街。
林舟再次发挥土包子特色,先是对此地人们的衣着品味挑剔了一番,直言当地人活像水里捞出来的鱼,身上全是网。
“这样真的不难受吗,看着都疼。”林舟拽着自家师父的衣袖以防走丢,集市上的人太多了,何况还戴着遮面,行走更不方便。
“景田常年多雨,赶路人带伞不便,故而城外人进城皆作此打扮。”
岑黎带他拐进了一家成衣店,挑了一双布鞋。
林舟:“怪不得我看好多有店铺的商贩大多穿着还挺正常的。”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伸出脚晃晃唧唧,对店铺里的成衣进行一番扫视,岑黎自然而然地蹲下身替他换鞋,自然无比。
林舟:“……”
“师父,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好。”林舟一脸黑线,不管怎么说他也十几岁了,虽然人生中有两样不会的东西——这也不会那也不会,好歹穿穿鞋还是会的。难不成师父还要每天帮他穿衣服吗?
岑黎:“你还小,会什么。”
林舟捏拳,奶奶的被鄙视了我去!他小声吼:“我会!”说罢急吼吼地拍开岑黎的手,自己弯腰穿鞋。
“啊嘞?”林舟瞪大眼睛看着脚上的鞋,觉得奇怪,又动了动大脚趾,把鞋子顶部顶了顶。确定这的的确确是双鞋又转头看师父说:“这真是鞋?”
岑黎:“嗯。”
岑黎好整以暇地环胸站着看着小徒儿穿鞋,折腾了半天也没穿好。
“什么破鞋!”林舟怒红了脸,连骂鞋子不好。
这烂鞋和现代的球鞋差不多,有线有洞,但那洞的排布很奇怪,他线穿了半天也没穿好。
老板一听他这话立马赔笑送走刚付了钱的顾客,一脸激动地冲过来道:“小公子可别乱说话,我这鞋可是全景田最牢靠的,够你穿个一年半载的。”
林舟看着眼前大胡子头上围布巾的矮胖子,噗嗤笑出声来。
第30章 他只是……不会穿鞋
岑黎扶额,对老板道:“我徒儿并非冒犯。他只是……”他斜睨了林舟一眼,似笑非笑说,“不会穿鞋。”
林舟羞红了脸,一根手指头猛戳自家师父,低声咬牙切齿道:“您老给我留点面子!”
老板一幅“我懂”的样子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小孩儿出来要听大人的话,不要耍小脾气。”说罢弯腰拍拍他的脑袋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林舟深觉一口气吸不上来,他道:“师父,他说我小孩,你能忍吗!”
岑黎再次单膝跪在他面前,点了点他的足见,“哪里不是小孩。”
林舟怒目,“我十六岁了!”
岑黎穿鞋带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十六?”
在岑黎手中的脚动了动,他骄傲地昂首,“没错啊,我就是十六。所以说师父别老拿我当小孩。”说罢戳了戳岑黎的肩膀,以示不满。
“我一直当你是舞勺之年,不想已经这么大了。”
林舟暗搓搓地高兴,虽然不知道舞勺之年啥意思,不过感觉自己总算扬眉吐气了,以后可不能让师父再觉得自己是个小孩儿。没等他窃喜几秒钟,岑黎的话如五雷轰顶,轰地他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刮子。
“既然如此,回山上后理应学做内务,首先便从洗衣开始。”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特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摔!
林舟暗地里狠狠地砸自己一脑袋,伸出爪子整了整岑黎本来就平整的衣服。他道:“师父,我觉得咱们医学博大精深,实在应当好好研习。上次你给我那些书还没看完呢……这些琐事还是算了吧。”
岑黎给他穿好鞋,抬眼看他,林舟俯身撩开遮面却见岑黎眼中满是戏谑。
林舟震惊,“师父你居然……”居然被师父耍了,师父居然会耍人?他师父不是高冷得如同高岭之花不可一世从来不苟言笑的么。谁能告诉他,师父这是被何方妖孽附身了。
林舟震惊地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他磕磕绊绊地牙齿打架道,想和岑黎扯皮却又不知扯什么皮好。
“回去好好研习,琐事不用你。”
岑黎向店家买了几双鞋外加几件薄衣裳。夏季快到,他自己有衣服,林舟初来乍到的无衣可穿。
岑黎瞥向那只扯着自己衣袖的手,又看了眼还不到自己肩膀的脑袋正好奇地东张西望,碍于他没开口不能东跑西跑。亮晶晶的眼睛诠释了什么叫“想浪荡”。
竟然已经十六了呢。岑黎给林舟的遮面扯了扯,眼神复杂,这么大的人却尚不懂世事,以后如何是好。
只见竖子两眼放光地盯着前方——糖葫芦。
岑黎无奈,心道:现在仍是孩子,以后的事,竖子自有出路。或许,用不着他操心。
林舟喜滋滋地砸吧糖葫芦,见师父目不斜视只走路,一只手里还提着包,里面装了刚买的好几件衣裳,良心发现觉得只顾自己享乐实在太不是东西了,于是臭不要脸地把自己啃了一半的糖葫芦递到岑黎嘴边。
他笑眯眯地看着岑黎,笑意透过半遮半掩的遮面传递到岑黎的眼中。
岑黎脚步顿了顿,糖葫芦从下面穿过遮面至他眼前。已经被咬掉了两颗,第三颗上面粘了一些疑似口水的不明浑浊液体。
岑黎:“……”
“你自己吃吧,为师不吃甜食。”
被毫不犹豫拒绝的林舟一点也没忧郁,抽回糖葫芦继续囫囵吞枣。
“我早就知道师父不吃这个,我就意思意思,嘿嘿~”林舟对岑黎嘿嘿笑,笑的一脸欠扁。
林舟不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有没有后悔给欠揍找虐的徒弟买糖葫芦。
午时将近,两人找了一家路边小饭馆解决午饭。
岑黎点了三个菜,林舟连看菜牌的机会都没有。刚刚师父要了什么菜来着?唔,红烧猪蹄,麻婆豆腐,水煮秋葵。好像……前面两样都是他爱吃的?
他双手托腮,靠在桌子上,笑着看着岑黎。
师父真好看,永远穿着白衣服,从来没见脏过,长长的头发比女人还要漂亮。遮面下的脸总是面瘫,偶尔笑一笑美的他得抹鼻血。
林舟吸了吸鼻子。唔,可不能真流鼻血,丢人丢到家了。
岑黎拿过一根筷子,用后端敲了敲呈痴呆状的林舟,道:“用餐时可将遮面取下。”
林舟急忙护住自己遮面,嚷嚷道:“那可不行不行,万一仇人找上门来怎么办。”
“少年人,哪来的仇人。”岑黎手指轻扣桌面,目光随意地环视周围。
周围都是平民,大多大声聊天,最多有几个好奇的看他们两眼。没办法,这种环境他们的装扮实在太惹人注意了,当然,主要是岑黎,林舟的存在感基本忽略不计。
这混小子进了店门就活跃得不像话,读那菜牌都读不清楚。好在岑黎没给他机会点菜,否则闹出笑话来那才是真丢人。
人们只当这是个活泼的少年人,并未过多关注。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是跟在少年人身后的人一身气度不凡,明明身上并未佩剑却给人凌厉之感。仔细一瞧又觉得此人如沐春风,和煦至极。
岑黎将一身尖锐隐藏在白衣墨发之下,只有遮面下的那双眼,平静无痕。
林舟不知如何解释,然而岑黎的淡然让他觉得:没错啊,谁会跟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折腾?一天天追杀他累不累啊,何况他也没他妈那么牛掰的本事啊。
咦,不对啊。有件很重要的事差点给忘了。
“师父,我好久没头疼了。”林舟试探性地说,他记得师父是见过他最初头疼的样子的。
最开始还没过来的时候他就时常头疼,到了这里他也就上山时疼了下。只是这么久,快两个月没疼了差点让他忘了。这不科学?明明三天两头就疼一次来着!
林舟觉得师父看他的眼神颇古怪,语气也古怪:“你很希望头疼?”
林舟摇头如拨浪鼓,“不不,我就很奇怪。以前经常头疼,现在不疼了有点……嘿嘿,不适应。”
岑黎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默不作声。
何止不头疼,连预知的能力都不曾出现过。
岑黎看着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