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仙青云志)[诛仙青云志]求君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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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各位见笑了。”她挂上客来迎往的专有笑容,对着堂上的客人道:“今日在场诸位各送两碟小菜,大家吃好喝好,莫要扰了兴致。”
金瓶儿走到她身边,亲热地拉上她的手臂,略小声道:“沈眠一向是个懂事的孩子,你上次生死不知的回来,他怕是吓着了。”
沈香沉若有所思,这才意识到她最近忽略了什么,她回抱住金瓶儿拉着她的手,诚心诚意道:“眠儿一直多亏你的照顾,此情此恩我定记在心上。”
“我与沈眠投缘而已,沈老板不用客气。”
金瓶儿很快就告辞离开了。
她这一走,沈香沉却还要面临着更大的一尊佛,只是堂上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她便请秦无炎移步至后院说话。殊不知这么一来,落入有心人眼里,便几乎坐实了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后院并不大,堆放了一些杂物,隔开了厨房和大堂,有一口井,两人面对面在井边坐下。
距离上次见面其实并不算太久,但是沈香沉却觉得好似隔了数几秋,只因意外来得突然,所有后续她虽都记得,可恍恍惚惚间却仿若是梦中的事。
“那日……”
“之前……”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闭嘴,双目对视的瞬间沈香沉微微侧过头,小声道了一句:“你先说吧……”
秦无炎见到她侧过头去,耳根通红,露出细白纤长的脖颈,他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想起自己已经准备了很久的一番话:“上次是我考虑不周,有损沈老板清誉,旁人虽不知,但你我之间亦有肌肤之亲,若是沈老板不介意,在下愿意上门正式求娶。”
沈香沉心口一跳,她猛地转过头去,那一下转的太狠,她一下就闪了脖子,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怎么?”秦无炎也被她这么一声痛呼惊到了,不由得往前靠近了两步。
沈香沉捂着脖子,微扭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眼里的委屈满得快要溢出来。
秦无炎像是读懂了,方才的从容淡定打了个折扣,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沈香沉道:“我很介意。”
这话听起来有些意外,他自认一直以来自己并没有自作多情,所以他将这一番话说出之前虽然给自己做了心理建设,却并没有把被拒绝的可能列入,一时之间,他失了反应。
沈香沉继续道:“颜护卫对我有救命之恩,在此事上更无过错,我若是挟此来求你负责,岂不是恩将仇报?我方才教导家弟的话不就成了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想了想,又觉得不甘心,道:“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过,若是还有下次,不管什么原因,我就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了。”
她把一出出的意料之外摔在他面前,让他无从应对,这本来是尴尬的,但是他偏偏在她的轻柔的眼波里、温声的言辞中,甚至是不干脆的拒绝中,感受到了一种在他的人生中似乎很陌生的什么东西。
第6章 第六章
秦无炎一走,沈香沉懊恼得想把刚刚的自己拖回来打一顿,这么好的机会,她竟然拒绝了,拒绝了!
这本是一个多好的拉近关系的机会,夫妻成双,日日朝夕相处,没有感情也能处出感情来,光是想着早上一起床可以看见他,耳鬓厮磨,睡前一起躺在床上聊天,冬天抱着他取暖,她就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和信心。
可是人已经走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搓搓脸,给自己醒醒神,想起楼上还有一个等着她去安慰的中二少年,觉得自己真是任重道远。人生大事没有着落,就已经得考虑育儿问题了。
“眠儿。”她在门口喊,声音放得很轻很温柔,对于刚才斥责他的事,她还是觉得挺愧疚的。金瓶儿的话则让她更自责了。
沈眠就在房里,却没应声。
这孩子傲娇起来,连她都没辙,他现在不开门,可是倘若她真的抽身走了,又怕沈眠生闷气。
她便立在门口道:“是姐姐不好,姐姐不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凶你,姐姐给你道个歉可好?”
她说完,等了片刻,果然,就听到里面的脚步声,是沈眠来给她开门了。
门一开,沈眠红着眼睛的样子叫沈香沉看了还有几分心疼,一直以来沈眠都很懂事,她也不曾像方才那样训斥过他,偶尔这么一回,姐弟两个其实都觉得歉疚。
“姐姐没错,是我,我不该那样做。”他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道,然后他就觉得头顶上落下了一只手。
沈香沉摸着他的脑袋,觉得十分欣慰:“那你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沈眠拉下沈香沉的手,握在手里,很认真地道:“我觉得那人怪怪的。”
怪怪的?沈香沉心里微微一动。这说的人,该是颜护卫?
大约是血缘的关系,沈眠往往有的时候会有着超乎寻常的触觉来,不知他从颜护卫身上感知到了什么,她拉紧沈眠的手:“你觉得哪里不对,细细说来我听听。”
“我也说不上来。”他说,他皱着眉,似乎是很努力地在想,明明是个小孩儿,此刻看上去却老气横秋的,沈香沉见了不免失笑,她伸手抚平他的眉头,道:“想不起来就算了,没事别老皱着眉头。”
姐弟两心结一解,她便作势要走,却被沈眠一把抱住胳膊:“姐,你要嫁人了么?”
沈香沉被他语出惊人唬得一愣,这才明白这孩子的别扭闹在了哪里,感情一些流言蜚语他都听了去,只是憋着没问而已。
她意识到这个时候如果不把沈眠安抚好了,没准以后还得面对这样的问题,尤其是她如果对那个人真的无心也就罢了,偏偏,她还真的有心,她倒是也想嫁,别人也说要娶了,可她方才竟然脑子一热拒绝了。
沈眠的问题再一次提醒了她方才犯的蠢,所以此时面对着沈眠,她就不知该给予肯定还是否定的答案了,她只好说:“你总要长大,姐姐自然也要嫁人,只是姐姐一定会照顾好你,就算将来姐姐嫁了人,这一点也不会变。”
沈眠轻轻摇了摇头,他抱住沈香沉的腰,没有再说话,却将矛盾的少年心事留在了心底。他虽然有些害怕沈香沉真的嫁了人,他们不再只是姐弟二人相依为命,但他更不愿意成为沈香沉的包袱。
沈眠正如沈香沉知道的那样,是个懂事的孩子,但是有些时候他却不能如理智上那样事事做的妥帖。
这之后,沈香沉并没有再让人送饭菜酒水到城卫府里头去。
这下,最不安的人却成了李尧。
他一个独生汉,家里老父老母早早去世,又无姐妹兄弟,一般都是在城卫府里解决吃食,往日里天天吃大锅饭也没什么,只是偶尔自打得了云来客栈的家常菜肴的好处,就心心念念着这份加餐了。
可是现在,一日两日的,云来客栈的伙计跑堂,都没上过门。
他这心里一个咯噔,便知大事不好,这老大和那云来客栈美貌老板娘之间,怕是出了什么岔子。
这一日他没有值班,便揣着新发的工钱,到云来客栈去,点了一荤一素两个小菜,一小壶酒。
沈香沉认出了他是城卫府的人,还给他上了一道免费的凉拌的前菜。
李尧一看这架势,显然人家老板娘并没有生颜护卫的气啊,否则怎会对他如此好脸色,不免就打听了起来,打杂的刘安是老熟人了,只说那日颜护卫上门出了一点小事,关于颜护卫和沈老板私下的对话就不知道了。
他只好郁闷地喝起酒,吃起菜来。
酒喝半巡,忽然见外头围起了人群,他探着头去看,似乎是对面的锦绣坊门口的骚动,只是人围的严实,他暂时还摸不着原因。
李尧眼尖看见沈香沉走了出去,连忙一口酒猛地干掉,也跟着去了。
沈香沉本不打算凑热闹,而且她也知道金瓶儿是有本事有后台的人,怕是出不了什么乱子,只是毕竟是街坊邻里的,她理应看看,以备有什么帮得上忙的。
但一看就怪了,今日锦绣坊大门紧闭,竟是没有开门做生意的样子。
引发骚动的是一个穿着贵气的公子哥,身后还跟了几个小厮,沈香沉瞧着那小厮的打扮甚是眼熟,竟像是山海苑里头的杂役。这个公子哥正指着锦绣坊的门大声道:“金瓶儿,你不要装傻,赶紧把人给我交出来。”
然后便是金瓶儿语带笑意,却足以噎死人的声音:“公子哪里的话,我锦绣坊与你天音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怎么到我这地方来找人了?”
沈香沉听了半天,似是这公子哥说金瓶儿藏了他的未婚妻。
这就有些意思了,她还想说这金老板一贯都是会做人的,怎么会惹上这么个看起来富贵的公子,她心中暗笑,眼角瞥见云来客栈门口沈眠正站在那儿朝她挥手,想是金瓶儿有事处理便让他回来了,便不打算再看热闹,准备回客栈里去。
她从人群中挤出去,却忽然被谁搡了一下,身体不自觉地朝前踉跄。
一个蓝衣少侠扶了一把她,语带关切:“姑娘没事吧?”
沈香沉低头瞧裙角脏了一块,但是并无大事,才顾得上抬头道谢,只是一句谢谢刚说完,她整个人却如遭雷击,定在了那里。
脑子里仿若有什么一瞬间铺天盖地涌了进来,画面、声音、光影,她明明从未见过也从未经历过,可却又熟悉得好像那些东西本就存在着!
她一时之间竟然反手抓住那蓝衣少侠的手,额头上不停地冒着冷汗,额际鬓间的发丝都被汗水濡湿了。
沈香沉定住心神,强忍头部的疼痛,死死地抓着人的胳膊,指甲都几乎透过衣裳刺入肉里,她咬牙道:“你……你是谁?”
那蓝衣的少侠显然一愣,面上流露出一种木讷的表情。
沈香沉又问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蓝衣少侠张了张口:“我、我叫张小凡。”
张小凡……张小凡……
她眼前忽然闪过一个画面,画面中有三个男子,一个是眼前这位叫张小凡的少侠,另一个是着淡紫衣与他年岁相仿的男子,还有一个,便是方才在锦绣坊门前叫嚣的贵公子。
这三人被红色的丝线缠了起来,双手被缚住,动弹不得。
那画面一闪而过,很快就消失不见,却被沈香沉牢牢地记住了。
她此刻已经平静下来,松开拉着张小凡的手,她知道她方才用的力道不小,怕是掐疼了这位少侠,只是他却并没有甩开她,甚至不曾提醒,可见是个心地好又老实的人,若是平日,她定是要好好道谢,并且请人到自己的客栈里赔罪,只是现在她却并没有这个心思了,只是应付道:“不好意思,我有些不舒服,多谢少侠。”
不待那个叫张小凡的少年说些什么,她便匆匆离开,回到自己的云来客栈。
曾书书此刻已经与邝家公子达成同仇敌忾的联盟,一转眼不见了张小凡,连忙将人喊了过来:“小凡,干什么呢,快过来。”
张小凡顾不上刚才那位姑娘的奇怪反应,赶紧走了过去。曾书书和邝家公子对着锦绣坊里头的金瓶儿又是一阵挑衅,终是惹怒了人,金瓶儿也不手软,三下两下就将三人用丝线绑了起来。
眼看打不过,曾书书搬出了自己的外公来:“我告诉你,你小心点,我外公是城主,你这绣坊还想不想开了?”
金瓶儿一听,抬手一扬,立刻将丝线收了回来,她倒不是怕谁,不过若这人真是卫老城主的外孙,那这面子,她总要给的。
人群渐渐散去,锦绣坊门口又恢复了原来的平静。
只是方才那一幕映入沈香沉眼里,却是如何都不能让她平静下来了。
那三人被金瓶儿用丝线缠住之时,与她方才脑中闪过的画面,几乎别无二致!
甚至连建筑,周遭的环境,人群的多少都一模一样!如果非要说哪里不一样的话,便是在她所看见的画面之中,本该有着云来客栈四字牌匾的地方,却写着“运弘典当”,是一家当铺,而不是客栈。
沈香沉只觉得脑仁一阵阵发疼,她隐隐觉得从她看见那名叫张小凡的少侠起,好像有什么隐藏在她脑海深处的东西,被翻开了。
第7章 第七章
李尧这些日子甚是不安。
他觉得自己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仿佛不小心窥视了谁的隐私,这种不安让他在在看到自家英明神武的老大时,更是背脊一凉。
他本还疑惑为什么沈老板不来为老大送东西了,今日却是明白了。方才锦绣坊门前闹的不可开交的时候,他分明望见了人沈老板抓住了一个俊秀少侠的手,眼里头透出的殷切灼热,叫他一个许久没有姑娘家瞧上眼的万年单身汉都看得臊得慌。原不是人吵架闹别扭了,而是人家老板娘变了心——瞧不上他们风姿飒爽的头,看上了清俊秀气的小少侠了。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他回城卫府的时候被逮个正着,垂头丧气的样子叫秦无炎看了又挑剔起来,拎了这小子一块出去了,也是巧,李尧方从锦绣坊门口离开的,如今又回了锦绣坊。
城卫府维护城中治安,常常抓几个捣乱的人回牢里关几天,锦绣坊的金瓶儿派人来报了案,正好抓了两个伪装成流氓的小子,其中一个正是李尧看见的被沈香沉抓着不放的俊秀少侠。他围观了之前锦绣坊门口的一出闹剧,知道这另一个活泼好动的就是老城主的外孙,便私下里把此事告知了秦无炎,秦无炎立刻着人去请老城主来。
金瓶儿确实是个人精。不管她信不信此人是老城主的外孙,总之交给了城卫府,便很快能知道分晓,若真是,左右她没有亲自出手惩治,便无论如何不会伤了她和老城主之间的情面。
李尧心里藏了事,坐立难安,不安分也就算了,还时时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去看秦无炎,被抓了个正着,他便自以为含蓄地措辞交代:“属下今日路过云来客栈……”
秦无炎听了,转头道:“路过?”
李尧汗颜,端正肃穆地站直了身子,改了口:“沈老板对属下等多有照顾,今日得闲,才想过去谢上一谢。”
秦无炎想着之前被沈香沉拒绝时的情形,心里不大快活,随口问道:“见着了?”语气里就漫不经心地把这一点不快活带了出来。
李尧自以为经之前的一些事,察言观色的本事有所提高,故而便把自己放在了与秦无炎同仇敌忾的立场上:“见是见着了,唉,其实这世界上许多女子,都是些以貌取人的,当然,也不是说老大你不比那些个修仙门派的小少侠英俊,虽然说年纪可能大了些,但男人就是要有点阅历才好,不是?”
修仙门派的小少侠?眼前正有两位修仙门派的小少侠刚刚被关进了城卫府的大牢里,秦无炎立刻就察觉了李尧的话中意思,他望向张小凡和曾书书两人的目光之中就带了探究。
李尧下意识地觉得老大的心情似乎阴了下来,不免后悔自己嘴快,不等他往更深一层去懊恼,卫老城主就已经到了。
虽然卫老城主年事已高,眼神不好,激动之下认错了外孙,但是祖孙重逢毕竟是喜事一桩,城主府立刻就热闹起来。但不知是不是李尧的错觉,他总觉得,城主的外孙来了以后,老大的心情似乎变得沉重不少,更加的不苟言笑起来,对老城主的两位出身不凡的外孙也是不假辞色,不见以前的周到,除此以外,似乎还有心事。固然他掩饰得很好,但是李尧天天有事没事地盯着看,还是察觉了出来。
难道真是因为那云来客栈沈老板的缘故?
李尧百思不得其解。
沈香沉最近也是愁的不行。
自打见了那名叫张小凡的青云门弟子以后,她已经连着好几日都没睡上个好觉了,夜夜梦魇缠身,白日萎靡不振,金瓶儿过来看她的时候,都吓了一跳,只道是再美的姑娘家也经不起这样的蹉跎。
沈香沉表示她也很无奈,而且她一看到金瓶儿,脑子里便蹭蹭得又闪现出一些画面了,都是她夜里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