筝王-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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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赚回来。
第46章 【怎么是你?】直拳、摆拳、勾拳,再加一个穿掌,你就失去我了。
二十八号是个周四,工作日,不过对于学校来说还没有正式开学。
关瓒的考试被定在了下午,流程正规,分为演奏和面试两个环节,三位考官都是民乐系的教授,也都是不久前那场师生宴上的客人。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越到下午关瓒就越有点坐立难安,午饭都没吃上几口,不管做什么都踏实不下来,最后只好翻开琴谱复习要考核的两首谱子。
他继承了关郁文过耳不忘的记忆力,谱子本身早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不过抱着琴谱可以安心,就没那么紧张了。
柯溯早看出来了小徒弟不安,但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出言安慰,目的是让他自己适应。
这是所有人都必须克服的一个过程,是业余跟专业最大的差异。因为入校考核的场面太小了,以后还会面临更大的场合,如果连心理问题都不能自行解决,一个演奏者镇不住台,站不住脚,那他还有什么出息?
然而跟表面的淡定截然相反,柯溯心里也是紧张的,他有过那么多学生,每一个都走过关瓒今天要走的路,而他从来都是放任不管,只留在家里等好消息传回来。可今天不一样,他要去送考,跟每年冬夏成千上万的考生家长一样,在考核教室的门外听着,自己判断演奏质量是好是坏,能打多少分数。
两人出行外加一架古筝,徐振东特意准备了商务车代步,趁爷俩休息的工夫先把琴和琴架搬上车。等到一点一到,他进屋通知,说:“时间差不多了,咱们提前过去,也好让小关熟悉熟悉环境。”
柯溯闻言看了关瓒一眼,放下茶杯,应道:“走吧。”
徐振东朝老爷子一躬身,先出去发动引擎。
临出门前,柯溯揽过关瓒肩膀,安抚性地拍了拍,到了还是心软,宽慰他:“别紧张,老师就跟外边,陪着你呢。”
关瓒点点头,把手机摸出来,屏幕亮起,并没有未读消息。
柯先生还真是放心,都不知道关心一下考生的心态问题。想到这儿,小朋友心里的小情绪又有点癌变,磨叽了一会儿,坐进车里以后还是主动给心大的主人去了条微信消息。
柯溯坐副驾驶,爷孙俩的思维又撞一块了,老爷子数落道:“我这儿子真是没心,平时往回跑倒是挺勤快,结果关键时候连个送考时间都没有,还是长辈呢,都不知道关心一下我们关瓒。”
此话一出,关瓒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去,心想,老师怎么忽然提这事了,难不成看出来他在惦记柯谨睿?
好巧不巧,两人的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了。柯溯倒是没想那些,就是觉得柯谨睿没做到位,对自个儿徒弟不够关心,不是个合格的长辈,外加也是说点无关紧要的话题,把关瓒的心思往其他地方扯扯,省得总想着考试,越想越放松不下来。
“晚上我罚他。”柯溯笑得一脸和蔼,皱纹都显得特别温和,“让兔崽子请咱们吃顿好的。”话音没落,老爷子有了更狠的主意,立马改口,“不行,这样太便宜他了,咱俩去吃,完事让他过来结账,怎么样?”
关瓒忍不住笑了,心想,说到坑儿子,柯老爷子果然是熟练工。
同一时间,搁餐桌上的手机一振,柯谨睿用餐布擦了擦手指,然后点开微信查看消息详情。
关瓒:【要去考试了,柯先生不想说点什么?】
柯谨睿都能想象出来小家伙说这话时候的傲娇样,脑补中神形兼备,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开始着手回复。
柯谨睿:【紧张了?】
不多时,关瓒回过来,说:【一点点。】
柯谨睿:【我记得小时候考级,有人会把考核老师当成白菜,据说这样就不紧张了。】
关瓒:【您让我把柯小姐当成白菜?】
柯谨睿:【一般白菜都比较温和,但柯小姐那颗不一样,会直拳、摆拳、勾拳,再加一个穿掌,你就失去我了。】
关瓒:【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柯谨睿:【不紧张了吧?】
关瓒:【爱死您了(亲亲)~】
餐桌对面,秦公子用一种“卧槽你是谁”的眼神看损友,总觉得虽然对方笑得不甚明显,但对单身狗的杀伤力却是毁灭性且极其不人道的。
“你们家关瓒查岗么?”秦总收起单身狗和加班狗的妒忌,淡定询问。
昨晚他盯了整宿夜盘,按理说白天可以回家休息,然而定好了今儿个柯谨睿要来,所以留下来继续工作,中午再拐带他出来吃顿饭。中亚投行的总部落在金融街,临近王府井,周围什么档次的餐厅都有,不过秦总口味重,非得拉着柯谨睿吃小龙虾喝啤酒,要不是柯总严词拒绝,这货还能再点两份臭豆腐。
这会儿柯谨睿已经撂了筷子,只有秦疏远还在吃。他面前摆了两个不锈钢托盘,一只里面摆满小龙虾,另一只全是剥剩下的虾壳,秦总吃爽了,连手套都没戴,剥的十指全是亮晶晶的红油。
柯谨睿看不下去了,撕开湿毛巾递过去,哭笑不得地说:“下午还得面试呢,结果你非让我陪你吃这玩意儿,到时候能闻么?”
“不怕。”秦疏远摆了摆油腻的手指,“我办公室里有香水,你多喷点,能盖下去。”
柯谨睿一笑,调侃道:“祖马龙加豆瓣酱,这缺德事也就你能干出来。”
“不然还想怎么样?”秦疏远拒绝被调侃,有力还击,“大中午的,你还想去大保健把味儿洗掉?再换身衣服?”
柯谨睿听完来了灵感,说:“这主意不错。”
于是结账打包,找地方洗澡。
这地界正经得很,没那些三无保健,柯谨睿就近进了家休闲会所,让秦疏远拿会员卡。
秦疏远拎着一大盒没吃完的小龙虾,乖乖取卡,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会员?”
柯谨睿反问:“你就说你还有哪家的会员没办吧?”
秦总无言以对。他有个专门的卡包,专门用来放VIP卡。
收拾干净,柯谨睿换上刚买的西装衬衣,旧衣服委托会所经理送去干洗了,地址留了秦疏远办公室,交代说洗好送他那儿去。然后回大堂跟依然散发着小龙虾味儿的秦总会合,两人步行返回中亚大厦。
下午三点,距午休结束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秦疏远往自己身上一通狂喷香水,再一闻,果不其然是祖马龙跟豆瓣酱的混合味道,就特别嫌弃自己。柯谨睿离他远远的,笑着建议:“要不要也回去洗个澡?”
“滚滚滚!”秦疏远把气味诡异的西装脱了,只穿里面的衬衫,招呼损友去面试。两人搭乘电梯去会议室所在的楼层,秦疏远道:“下午这层没别人,理论上干什么都行,不过你也悠着点啊,人家毕竟还是个小屁孩,不好玩。”
“是没什么意思。”柯谨睿狡猾地说,“所以我决定从他爸那儿开始玩。”
秦疏远一愣:“你办事够快的啊,打点好啦?”
“上星期有个饭局,事后跟几位领导喝了次茶。”柯谨睿口吻平平,轻描淡写地说,“市政府那个项目只收了成本费,给他们省了近千万的预算,你懂的,拨出来的款就不可能再塞回去,大家都有得赚,当然是乐意跟我交个朋友了。”
秦疏远一脸嫌弃:“你们做生意的心真脏。”
柯谨睿斜睨向他,从容回敬:“你们这类圈我们钱做交易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不消片刻,电梯抵达,秦疏远的助理候在外边,把两人往对应的会议室引。秦疏远是中亚投行华北大区的总负责,终面轮不到他这个级别,所以在门口停下,很是不拘小节地点了根烟。
柯谨睿侧头看他,淡淡道:“贵司没有禁烟令么?”
“有啊。”秦疏远吹着烟笑,“不过为了方便您办坏事,我通知保安部把这层的监控停了,棒不棒?”
柯谨睿也笑了:“你以为我是来杀人放火的啊?”说完一摆手,他推门进了会议室。
秦疏远留在外面,对助理交代:“去叫俩保安上来。”
这间能承载四十人的会议室昨晚刚用过,桌子倒是收拾干净了,但由于通风不好,空气里还能闻出烟味儿。
袁帆按通知时间一点到了中亚大厦,从前台那里得到房间号,然后生生跟这儿坐了两个多小时,愣是磨没了他淘汰掉众多名牌海归进入终试的优越感,只剩下满腔满腹的脏话,没拍屁股走人的原因只有一个,他想看看等会儿来面试的人到底是谁?竟然能摆这么大谱!
会议室靠走廊一侧是整面的磨砂玻璃墙,隔音,但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他知道有人来了,却没像寻常来面试的人那样谦逊起身,而是继续坐着,只抬眼看向进门的人。
然后他愣了愣,眉心蹙起,犹疑道:“怎么是你?”
柯谨睿回手关门,将面试用的笔记本搁在桌上,拉开他正对面的扶手椅落座,好整以暇地说:“看来你认识我,那就好办多了,能节省自我介绍的时间。”
袁帆一脸戒备,口吻不善:“你怎么会在这儿?”
“负责终面的副总临时有事。”柯谨睿耐心解释,“我是秦总的朋友,过来帮忙,所以今天由我面你。”
袁帆一哂:“我看还是算了吧,我没那么需要实习工作,也不想跟你谈。”说完,他起身要走,到门口一拉大门,外面扣住门把的钢索撞上玻璃,发出“哐啷”一声。
一门之隔,秦总靠在走廊对面的玻璃墙上抽烟,手头十分无聊地转钥匙圈玩。
袁帆胸口憋着口怒气,上不去也下不来,转身冷眼看向柯谨睿的背影:“你怎么意思?”
柯谨睿头也不回,淡定掀开笔记本,淡淡道:“你坐下,我们还能好好谈,如果是我让你坐下,就不保证你还能有精力听懂人话了,明白么?”
第47章 【没资格】柯总也觉得自己这家庭地位略低了点儿。
走廊里,秦疏远把烟蒂扔地上撵灭,抬腕看表,末了重新叼上根新的。他助理陪在一旁,见状赶忙体贴地划开打火机帮他把烟点上,两人身边还站了三五个人高马大的保安,提着电击棍,能不能打不清楚,反正看模样都挺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
助理只是个小助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在正规上市公司里撞见黑帮片。
老板的爹有钱有势,所以他不担心自家秦总把自个儿作进去,但万一伤筋动骨再见点血,想着也是挺渗人的。隔着磨砂玻璃,里边的情况瞧不清楚,不过看情况那个要开门的年轻人是已经坐回去了。
助理放心不下,点完烟收起打火机,试探着问:“柯总一个人在里面没问题么,要不要提前安排俩保安进去陪着?”
“不用。”秦疏远取下香烟吹出烟雾,眯着眼,十分随意地摆摆手,“你知道柯家那位大小姐干嘛的么?”
助理跟在秦总的身边久了,对他那几个哥们儿都有了解。再说柯谨睿在IT行本身也有名,隔三差五就能有篇专题报道出来,跟他们金融行业虽然隔着行,但是没隔山,物质社会,金钱永远是最好的共同语言。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柯谨睿是他们的大客户,适当的家庭背景是必须要了解的。
助理很机智,开始背百度百科:“您是说民乐圈那位表演艺术家?”
“屁!”秦总显然有过不太美好的回忆,嘴角抽了抽,“那是后来,大姐初中毕业以前练散打的,市业余组第二,你现在是看着她坐那儿弹琴,斯斯文文的像个女神,见过她徒手劈琴么?”
助理一愣,摇摇头。
秦疏远叹气:“别见,太他妈毁三观了!”
助理道:“那柯总也练过呗?”
“嗯。”秦总说,“我们俩那会儿都是陪练。”
柯谨睿是真陪练,秦公子是陪挨打,所以回想起来都是痛,尤其是屁股。
会议室里,袁帆没别的可选,忍气返回桌子对面坐下。
柯谨睿没搭理他,随手挂上PC端的微信,注意到五分钟以前关瓒发来了一条消息,内容是“要考试了,我先进去。老师说晚上在外面吃,不带您,但是要您过来买单。”柯谨睿笑了笑,知道这会儿再回多半也是看不见了,但还是打了几个字过去,说明考过会有奖励。
走形式的考核,一切都是过场,入校本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他就是想给关瓒奖励,想看小家伙得到糖以后的开心劲儿。
见对方不说话,袁帆皱了皱眉,沉默半晌后主动开口,道:“其实我们没什么可谈的。”
闻言,柯谨睿关了会话窗口,靠回椅背,从容不迫地抬头看过去:“那是在你看来。”他的右手落在桌上,食指抬起落下,漫不经心地敲打桌面,“有些事关瓒不愿意提,我就不会勉强问他,可你不一样,对你,我没什么顾虑。”
袁帆脸上当即就有点不好看,冷声讥讽:“我们家里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这要从哪儿说起呢?”柯谨睿心平气和地看着他,“你们家虐待我的人,还贱卖扣押我哥们儿的遗物,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袁帆不明所以,神色一缓,显出几分显而易见的茫然。
柯谨睿淡淡道:“那么第一个问题,先了解一下家庭情况。”他莞尔一笑,“从小到大,你打过关瓒多少次,令堂又为难过他多少次,一件一件地说,我有得是耐心,也有得是时间。”
袁帆:“……”
这不过是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和交流,开场白不过几分钟,袁帆确定自己是非常讨厌这男人的。他想走,却无路可出,坐在这里,却不可能真就去回答那些秋后算账的问题。
太恶心了!这他妈是什么东西啊?!
两人沉默对视,柯谨睿依言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态度温和,全然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的威胁感来,就连眼神也是含着轻薄友好的笑意。袁帆盯着那双眼睛,心里有种难以描述的不适感,生平头一回对“笑里藏刀”这四个字有如此清晰直观的概念。
“我没什么可说的。”终于,袁帆开口,“我对关瓒做过的事太多了,以前就是看他不顺眼,打骂没别的理由,他站在那儿,哪怕什么都不做我都想动手,至于我妈——”他话音没落,振动声响,袁帆极其不耐烦地掏出手机看了眼,挂断来电。他继续道:“她是什么理由我不清楚,你恐怕得去问她了。”
袁帆哂笑,十分轻蔑地瞥了柯谨睿一眼:“柯先生,这个回答您满意了么?”
柯谨睿淡淡道:“当然是不满意了。”
袁帆不笑了,冷言质问:“那你还想怎么样?锁上门是不想放我出去了?你们胆子不小啊!”
这时,振动声再响。
袁帆强忍的怒气濒临爆发,烦不胜烦地第二次拿出手机,正要挂断。柯谨睿却拦了一手,笑着说:“怎么不接起来听听,又打过来,万一是真的有事呢?”
袁帆握着振动不停的手机,脸上有迟疑也有戒备,他似是若有所感,看向柯谨睿的眼神逐渐变得古怪起来:“你什么意思?怎么好像……”他看了看柯谨睿,又看了看手机屏幕显示的来电人,“怎么好像知道会有这么个电话过来?”
柯谨睿笑得游刃有余,不疾不徐地说:“你接完不就知道了?”
袁帆半点也猜不透这男人究竟在搞什么鬼,因为打电话进来的人是孙艳红,他确定这俩人不可能认识。
或许是等候时间太久了,电话自动挂断,然而安静不足一分钟,孙艳红的电话第三次打了进来。袁帆心里的狐疑简直被吊到了极限,他明知道柯谨睿就是在等他接这个电话,明明不想就范,可眼下完全没有第二种选择。他静了几秒,不得已起身走到落地窗前,背过身,接通后将手机放到了耳旁。
“我这边有点事。”袁帆道,“怎么了?”
孙艳红口气焦急,仔细听嗓子还哑了,隐约带着点哭音:“你爸出事了!”
袁帆听闻大惊,下意识回头看向柯谨睿。柯谨睿正端着会议桌上的一次性纸杯喝咖啡,另一只手轻点鼠标,注意力全放在了笔记本屏幕上,压根没在意他。
孙艳红做了几十年的家庭主妇,脾气骄横,但从来没经过事,跟袁帆说了两句就开始掉眼泪,具体原因也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