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小鬼07年9月号-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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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老师的艺术品 文/微笑的孩子(1)
老师的艺术品
文/微笑的孩子
“每一个学生,都是老师的一件艺术品。”
至今还记得林老师刚刚踏入教室时那种狂热的表情,还有这句像是带着魔法的话。
如果,我们都是林老师的艺术品的话,那他最后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呢?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最开始他一定是成功的。
至少在安死之前。
我们班是出名的问题班,班上都是问题少年。出名的没人敢管,出名的没人能管。为什么?我们常常想那些人凭什么自以为有资格可以决定谁应该被放弃?
冷漠的目光,嘲笑的表情,我们都习惯了。我们是问题班嘛,充满了问题。打架、抽烟、逃课,甚至盗窃。我们一直用最可怜的方式和世界软弱地对抗。
那时候,安是我们的领袖。我们从来没有在乎被谁抛弃,却担心被安放弃。如果说我们这样的班级曾有一个天使的话,那一定是安。
他是个很美的男生。人的一生一世总会遇见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安是天使,却和我们这样的人在一起。
他常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然后大家悄悄地跟着上去。当阳光越过简陋的操场,一缕缕洒在安和我们身上那一刻,每个人都会不自觉地向上一倾,像个纯洁的人一样。
安在这个时刻是最安静的,眼睛总是盯着很远的地方。
我们都相信,他的眼里,看到的是我们从来不会看到的东西。
林老师在成为我们班主任之前就很出名,解决过许多我们这样的问题班级。
所以,当他的脚步声在教室门口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却是一个干瘪瘦小的老头子。
他的眼神,居然和我们一样空洞。
林老师蹒跚地走上讲台,显得有些吃力,就像所有被生活压迫着的老人一样无力。有的人爆发出几声嘲笑。他站在了讲桌前,看着我们。
“你们……”他细小的声音又引来了一阵哄笑。
“……孤单么?”
第2节:老师的艺术品 文/微笑的孩子(2)
你们,孤单么?
你们,孤单么?
喧哗的教室突然定格般的安静。几个字好像一颗颗小石子一样敲打着所有人沉默了太久的心门。
我们并非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你饿吗?你渴吗?你累吗?你想哭吗?
这一生一世,却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样一句话:
你们,孤单么?
林老师满意地看了看我们,眼里突然显出一种和他形象完全不能配合的狂热和执着。
他说:“每一个学生都是老师的一件艺术品。我要让你们,成为我最满意的作品。”
就在这一瞬间,大家的心里好像有一些深藏了好久好久的东西悄悄地开始萌动,心情,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这样奇怪的话语,还是有人好像抓住了自己一直隐隐想抓住却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呢?
我们的眼睛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安的身上。安还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他不需要人改造,他是安。
这时候,只有我注意到了林老师的眼神,他还是看着安,他的眼神难以捉摸,但我知道那一定是某种渴望。
现在想来,如果当时林老师没有看见安的话,或许我们都已经被改造了。但他看见安,从此,他的眼睛里只有安了。
最开始林老师还会掩饰,他提拔了许多人,漂亮的就当文娱委员,跑得快的就是体育委员,喜欢写字的就是学习委员。但这一系列举措完全没有了他第一天来带给我们的那种感觉,只是虚伪和做作,每个人都看得出,他显得不满意,他对每个人都显得不满意,文娱委员漂亮但是不会唱也不会跳,体育委员成绩是倒数几名,学习委员字写得好,但他也只是字写得好而已。
他只有看着安的时候,眼里才有一些特别的光芒,他不是老师,他只是个艺术家,老师必须做到公平,艺术家却可以不要差的材质。
他要就要最好的那一个。
林老师对我们的冷漠我们是不在乎的,因为我们早就知道。他那样缺乏耐性的眼神,和之前的许多人不是一样的么?不过这样一个有本事的人,如果能为安做点什么,也许是值得庆贺的一件事呢。
第3节:老师的艺术品 文/微笑的孩子(3)
我们在当时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安是一个人,安就是安,他不是我们的安,也不是任何人的安。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摆布他的命运。
当林老师希望对他特别辅导,许诺担保给他非常美好未来的时候,安像平时一样安静着,很礼貌地站起来,摇了摇头,然后就离开了小林老师的办公室。
他回到了天台。
到底在你的眼里,看到了什么?
安死的那天,是这个夏天最冷的一天。
他就从天台上轻轻地飘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会从天台上掉下来。我们都把怀疑的目光对准了林老师,可惜,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就是他对安下的毒手。他仿佛一个晚上就老了许多,老得让你看见他就觉得他正在弥留之中。
许多的流言在校园里传播着,有的人说安死之前,曾和林老师激烈地争吵,有人说安在摔死之前,就已经被人打死,有人说又看见了安。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所有人都把愤怒的目光对准了林老师。他不在乎,他对我们的敌意更大。
当你爱过天使以后,你还会再爱凡人吗?
他对我们强烈的轻视和不满是写在脸上的。没有一个人合他的心意,太笨,太丑,太坏。
这个世界上只有安才是成为他最伟大的艺术品的材料。他很苦恼,到哪里才能再找到这样的一个人?
我们和林老师的敌对终于在这个学期期末告终,因为他没有改变我们,因为安的死,他必须离开我们了。
他最后一次走上讲台,还是那么无力,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深深地鞠躬。眼睛里,再没有了狂热,只是绝望。他用可怜的声音,邀请大家晚上,一起去天台坐坐。算是陪安说最后的一些话吧。
那天晚上我之前喝了许多酒,在安倒下的台阶上漫步着,过了许久,才慢慢走上了天台。
天台很安静,好像今天晚上并没有人来。可能大家都不会理会那个可怜可笑的老头子吧。
我只是在想,安最后一次走上这个台阶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他看到了什么呢?
第4节:老师的艺术品 文/微笑的孩子(4)
我摇晃着走向安走过的路,天台上似乎不太对劲,居然什么声音也没有。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阵模糊,像是突然置身于另外的地方。这,就是安最后看到的东西吗?
我看见全班的人都整齐地坐在地上,林老师正对着一个同学很小心地比划着什么。
“嘘!”
林老师回过头,用干瘪的手指靠近嘴唇。
“别碰坏了我的作品。”
猛地一惊,我发现自己还是在楼梯中间,
天台的大门就在我的面前。
还是静悄悄的,
空气里有诡异的咸咸味道……
第5节:眼镜 文/庄秦
你戴眼镜吗?近视的人戴上近视镜,能够看清这世界;时尚的男女戴上太阳镜,能够增加潇洒的风度;瞎子戴上墨镜,能够掩盖自身的缺陷;演员戴上平光镜,能够更贴近角色……形形色色的人,戴上了各种各样的眼镜。眼镜是他们脸上的道具,也是他们为之依赖、不可或缺的伴侣,眼镜一旦戴上,就无法轻易摘下。眼镜里,到底藏着哪些秘密呢?
本期命题创意提供:“yixinyuan0”(奖品:本期《胆小鬼》杂志一本)
眼镜
文/庄秦
瞎子刘的算命摊摆在罗汉寺山门外一条逼仄的巷子中,他从不像其他神汉那样玩什么“桃园三结义,孤独一枝”的花招,也不给客人摸骨。他只养了一只鸡,一只神鸡。平日,谁要算命,只需用朱砂笔将生辰八字写在黄裱纸上交给瞎子刘就行。
瞎子刘接过黄裱纸后,通常都是用手扶三下鼻梁上的墨镜,手指再在镜片上抹三下,然后微微一笑,把黄裱纸塞进蒙了黑布的鸡笼中。只消一会儿,鸡笼里就会传出尖细的“喔喔”声,那是神鸡在鸣叫。“喔喔”声中,恍惚夹有说话的声音,就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一般。这些话通常都是指点客人何方为吉何方为凶,什么长相的女人能旺夫,什么样的男人会克妻。
有不信邪的客人提着驳壳枪逼着瞎子刘当面拉开鸡笼上的黑布,却只看到一只沉默不言的大公鸡。一个袍哥老大甚至强行抢走了神鸡,可神鸡在袍哥堂子里只呆了一夜就暴毙了,而袍哥老大也在同一天被人割喉分尸,扔进了粪坑里。至于瞎子刘,闭门谢客三个月后,又捧了一只神鸡出现在罗汉寺旁的巷子中。
江湖上都传闻,瞎子刘养的神鸡有灵鬼护身,能看透生死,更能预知前程。而瞎子刘在算命前,用手扶三下墨镜,再抹三次镜片,则是他在请鬼上(鸡)身。一时间,城里的士绅,山里的棒子,趋之若鹜地赶到小巷,找瞎子刘算命。让神鸡算一次命,要花上五块银元,靠着神鸡,瞎子刘真的是日进斗金。
只有一个姓张的过路乞丐看出了蹊跷。乞丐张早年为了讨口,曾经去过云贵川交界的苗寨,在苗人那里学到了一种叫做腹语的不传之密。有了这种本事,就算不张开嘴巴,也能通过肚子发出和常人说话一样的声音。乞丐张知道,瞎子刘的神鸡根本不会说话,所有的话都是瞎子刘用腹语说出来的。
乞丐张还精通易容之术。他和瞎子刘长得一样高,差不多的胖瘦,戴上一顶假发,贴上几块膏药,在脸上造出几道皱纹,只要再戴上墨镜,他就能将自己装扮得和瞎子刘一模一样。他早已经观察瞎子刘很久了,可以惟妙惟肖地模仿出瞎子刘扶墨镜、抹镜片的动作,不露半点破绽。
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乞丐张带着一柄剔骨刀潜进了瞎子刘家,将瞎子刘绑在了椅子上后,他没动嘴,用腹语对瞎子刘说:“你的那一套我都懂,以后我就是你了。我和你惟一不一样的就是,我不是瞎子,我比你更能享受这美好的生活。”
瞎子刘知道自己就要死了,面如死灰,用腹语说道:“你刚才说的这番话,三年前我曾经对另外一个用腹语算命的人说过。不过,我敢保证,你最终一定会和我一样……”他的话没说话,剔骨刀就割断了他的脖子。
乞丐张扮作瞎子刘的模样,从瞎子刘的尸体上取下墨镜,戴在了脸上。对着镜子,他模仿着瞎子刘的动作,用手扶了三下镜框,又用手指抹了三下镜片。就在这个时候,墨镜镜架“啪”地一声响,乞丐张只觉双眼一阵剧痛,眼前一片漆黑。两支钢针从镜架里射了出来,正好射进乞丐张的眼珠中,这下他成了真正的瞎子。
他这才明白了瞎子刘在临死前那句话的意义。从此之后,变成了瞎子的乞丐张,在算命前,都会用手扶三下镜框,再用手指抹三下镜片。
三年后,当一个懂得腹语的读书人准备割断乞丐张的喉咙时,他也对那个读书人说:“我敢保证,你最终一定会和我一样……”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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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眼镜 文/小妖尤尤(1)
眼镜
文/小妖尤尤
十年一次的初中同学会,虽然能来的人不多,但也热闹非凡。
十年的时间,不但改变了我们的外貌,也改变了我们的性格。在场的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彼此的变化。
我一边习惯性地摸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接来电,一边和大家聊天。
突然,张杰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说道:“你们发现没,李菲菲的眼镜竟然和十年前的一样!”
李菲菲神秘莫测地一笑:“我戴眼镜了吗?”
张杰坏坏地眨眨眼,猛地站起来抓向李菲菲的眼镜,李菲菲本能地一闪,怒道:“你喝多了?!”
张杰笑道:“从没见过你摘眼镜,忍不住想看看美女的真面目嘛!”
李菲菲冷冷地说:“你还不是一样?脖子上套个红绳,也从没见你摘过!”
眼看着两人真的要吵起来了,大家急忙打圆场,餐桌上这才恢复了热闹。
我看看张杰的红绳,又看看李菲菲的眼镜,继而看看大家,心里不由“咯噔”一下。不只是他们,正在敬酒的马小小的手链、微笑着的刘鸿上衣兜里的钢笔……
我赫然发现,十年来,无论大家怎么变,总有一些小小的细节没有变。刚才见面的时候,我们不就是凭着这些细节认出彼此的么?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地不安起来。那些细节,那么的不合常理。尤其是刘鸿的钢笔,简直刻意得有些离谱,现在谁还会把钢笔别在衣兜上呢?
就好像,眼镜证明了李菲菲就是李菲菲,红绳证明了张杰就是张杰……否则,我们又凭什么一眼认出十年未见的彼此呢?
我冷冷地望着一桌人,觉得他们笑得很假,很陌生,很刻意,很古怪。不错,整个同学会,由始至终都很古怪!我不安地摸摸手机,打算找借口离开。
“哈哈……看!她又走神了!”一桌子人群魔乱舞似地指着我大笑,“张杰”笑得最为夸张:“我刚才一进来,看到那个正在走神儿的,就马上确定她是丁丁了!”
第7节:眼镜 文/小妖尤尤(2)
我尴尬地笑笑,又看了一眼手机:“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李菲菲正在洗脸,她转头看看我,眼镜上戴着水珠。天!她就连洗脸的时候也不摘眼镜!难怪她刚才会说自己没戴眼镜,或许对于她来说,眼镜已经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需要“戴”的身外之物……
这么说,张杰的红绳、马小小的手链、刘鸿的钢笔……它们都已经长在了他们身上,成了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想不到自己的同学,竟然都变成了怪物!
我恐惧地看着李菲菲,冲出了洗手间……
直到坐到了出租车上,远离了那群怪物,我心里才稍稍踏实些。摸摸兜,手机不在!丢在厕所了!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一空,连思维都恍惚起来。总觉得,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不完整了……
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总有些东西用心险恶地成为了我们身体的一部分,比如手机,比如电脑,比如眼镜,比如……
(完)
第8节:眼镜 文/纸裁缝
眼镜
文/纸裁缝(夜读社)
天气很热,热得让人想怒。
许太一进门,许愿就望定她,张大嘴巴傻乐。
许愿迎门坐在地毯上,不知谁用墨汁在他脸上画了眼镜、胡子。这显然让许愿很快乐。
“赶紧洗了去!”
许太高亢地叫喊起来,像一匹受惊的马。
许愿笑得更欢了。刚长出来的两颗下门牙在粉红色的牙床上招摇着,让许太很厌恶这个小鬼长齐了牙齿就要吃人了。
许愿已经长出了第四颗牙齿。
许愿的两颗上门牙长出来的时候,许愿他妈还没有嫁到许家来,许愿还不姓许。
小保姆闻声过来把许愿抱走了。
吃晚饭的时候,许愿还戴着他的眼镜墨汁吃进了皮肤里,一时洗不去。
许愿他妈抱着许愿喂饭,一半儿掉在桌子上,一半儿被许愿吃到嘴里又吐出来。
许太严厉地瞪着小保姆:“谁画的?”
小保姆低着头。
许太拍桌子:“是不是你,难不成他自己会画?!”
小保姆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