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哪有师兄好玩-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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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河影:“你说完了吗?”
“还没,什么意思?”
“你快说,说完被子留给你,你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我懂,你去找你师兄同床共枕。”
第31章 要想日子过得去,莫怪头上带点绿
雨过,夜明,第二天出了太阳,山色如洗,煞是好看。
滕曾经刚刚转出机关室,迎面就遇到了星河影。
他一向是不喜欢星河影这样的人,和他六弟滕非云一样,总是满脸的笑,没个正经样子。想起来之前他差点砸到这人,也是他身边的人先替他说话,看来和滕非云也真是同类——那种惹人厌恶的“弟弟”,什么都不需要懂,所有人都要让着他们。
然而这时候迎面相逢,他也不好冷遇了客人,于是只向星河影略略一拱手,行了个不甚标准的礼:“道长起得好早。”
“客气,”星河影却是带着飞扬笑意,认真回了他一个稽首,抬头又是笑脸灿烂,“滕公子面色凝滞似有心事,不如贫道送公子一卦如何?”
“不必了。”滕曾经倒是不给面子,“在下不信这些,道长还是省省心力,用去修为的好。”
星河影大抵是被娇惯大的,总是很不识眼色。他像是丝毫没看出来滕曾经对他的不耐烦,反而是倚着廊柱挡着路,笑意悠闲,一手拨弄起腰间佩剑上的银丝剑穗。江湖规矩文剑挂穗武剑不挂穗,他腰里这把凌虚剑门统一配发的剑,应该是防身武器,却是带了剑穗,着实不伦不类。
“看滕公子你面色沉郁,又有中气不足之相,想来家宅不稳。有分说:面色有森非正色,中气显亏家不平。若想日子过得去——”
他说到这里,突然一停。滕曾经下意识追问了一句:“如何?”
星河影脸上还带着越发深的笑意:“莫怪头上带点儿绿。”
滕曾经当然是听明白了星河影的意思,脸色顿时冷了下来,一甩袖子便要走,然而星河影却是流氓到底,一脚蹬在了对面的柱子上,把路挡得死死:
“滕公子急什么,贫道这卦还没算完。”
“不必了道长,”滕曾经看向星河影的眼神像是忍着怒气,就差说一句不闭嘴我就要打你,“道长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聊聊嘛,反正时间还算充足。”星河影却是一副你打我也不会让开的模样,“看尊夫人花容月貌,又见神色自若,想必性情温婉贤淑,不至于令足下蒙羞。不过滕公子您这眉目间易起皱痕,想来为人稳妥谨慎,却容易起猜忌之心。嗨呀呀,这可不利家宅和睦。”
滕曾经愣了片刻,然而星河影却收回了脚,仍然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家师兄总说我开口伤人,要我收敛一些。这话点到即止,公子也不必往心里头去,毕竟贫道说个千八百句,也不如公子你夫妻和睦聊上一句。”
说到这里,星河影又是笑得神采飞扬,一撩衣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溜溜达达向着机关室的方向去,嘴里还在念念叨叨:“嗨呀还真是担心,不知道二师兄派来的人能不能好好保护滕二公子啊。我要是凶手,我一定会阻止机关室修复的……”
滕曾经怔了片刻,回头看了过去:“道长,你……”
“嗯?”星河影回头看他,眨眨眼,而后又是笑了起来,“公子若是要详细问卦,还是找我师兄比较稳妥。大师兄是师父最得意的弟子,我嘛,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她命根子。我家师父啰嗦起来那可是比老太太还能磨磨唧唧,疼不疼我的,反正我是扫台阶扫熟了。”
他还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星河影却已经嘚嘚说了一大堆。而后似乎也是闲聊够了,转身进了机关室。
正在修复机关的滕沧海和滕困水见到有人进来,抬头就是这小子。这小子大概是深谙了如何抢占先机,这时候抢先一个稽首:“无上天尊,贫道这厢有礼。”
滕困水以为他是来找自己的,娥眉略是一蹙,心下思索如何避开滕沧海也在此处的尴尬。然而没想到星河影开口就是问了滕沧海:
“敢问居士可有时间?贫道有些许玄言,想和大师讨论几句。”
道士找和尚,论道还是打架?滕困水心里不解,滕沧海却是起身,整了整衣衫外面的袈裟:“道者,请。”
天色放晴,一园的花草忽然便像是复苏了一般,在阳光下沾着雨露闪耀十分。滕曾经踏进天井的院子里时,正看到妻子月寒儿在浇花。她的动作很优雅,手上是修剪花枝的小小剪子,一剪下去便修出了美丽的花型。
滕曾经略略停步,还未开口,却忽然皱眉,留在了原地。正在这时候,滕非云走了进来,弯腰捡起了月寒儿剪下的花枝:
“这花枝不是还很好,为什么要剪了它呢?”
月寒儿略是沉默片刻,慢慢回答:“用不到的东西,留下也是浪费。当断则断,花枝才会艳丽常新。”
滕非云则是摇了摇头,开口带着股酸味:“诗云‘君前愿报新颜色 团扇须防白露秋’。这千般百种的心思,不过是因为喜新厌旧罢了。”
“小叔,”月寒儿的眼睛落在花枝上,“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寒儿,如今爹已经死了。”滕非云的声音里带着些许颤抖,“如果你和大哥他好好说的话,大哥那么疼我,他不会不放你的……”滕非云说着,伸手抓住了月寒儿的手。然而月寒儿却像是受了惊一般,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够了!非云,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这样简简单单解决的。你大哥已经给了你结果,他不会答应的!”
“寒儿!大哥他……”滕非云又去抓月寒儿的手,然而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反抗:
“已经够了!”月寒儿狠狠地甩开了滕非云,转身扔掉了手里的剪子,正丢在滕非云脚下,“你根本不懂!我怀孕了!!你明不明白!”
滕非云愣在原地,随后滕曾经已经冲进了院落:“寒儿,你刚才说什么?!”
没人料得到滕曾经竟然在门外,月寒儿愣在原地,滕非云更是不知所措。还不知这肚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却都觉得必和自己有关。此间各怀心思,却不知还有黄雀在后。
第32章 狭路,旧事,说冤仇
虽然天色已经放晴,然而山路却是依然泥泞。远山里带着薄薄烟色,白眉山上,一场雨后,几片树叶泛起了黄。半山腰往上都隐没在了云雾里,山顶的建筑与山上的树木,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了。
就在这样的山雾迷蒙里,却有蹄声却忽然在山间小路上回响起来。那不像是马蹄声刚劲有力,也不似牛蹄声浑厚稳重。待到山风吹开了一层薄雾,终于可以看清——那是一头毛驴,悠闲自得驮着背上书生打扮的男子。那男子书生打扮,浅青色的直缀衫子像是今春的嫩叶,在书卷气里带些暖意。一双眉眼带着凛然正气,然而眉锋却缓,藏着一股温柔。这人侧坐在毛驴背上,手里还拿着一卷书,这时候却只在手里握着,人则是望着远山层层白雾,嘴里吟着两句打油诗——
“山中岁月来如雾,红尘往事去似烟。若问书生何来去,五岳三山一散仙。”
打油诗随着山风渐远,于是山间薄雾又略略沾湿了他的衣衫。山路渐渐陡峭,他依然稳稳侧坐在毛驴背上。泥泞渐渐成了石块路,云雾越发深了几分,到了高处,山风突然变得有些冷。而这冷里,带着杀气。
“呵呵。”
一片落叶坠地,随着落叶一同落下的,还有一红衣女子。娇嫩的容颜是风韵正好的美少妇,然而眼角画上的一抹朱砂血痕下,盖着的是细细的皱纹。书生看着她,眼里忽然有些淡淡的悲悯——
这世上,没人能逃过生老病死。
长生啊……实在是孤独的事情。
那女子身形诡谲,飘然落地之后,看清了那书生的容貌。一瞬间的杀机和冷漠转过眉梢,留下的又是风情万种的璀然一笑:
“书生?前面的路被封上了,此路不通,骑着你的毛驴子,打道回去吧!”
那书生却慢条斯理收了他的书,微微一笑带些正气,拱了拱手:“夫人天姿国色,何必做这种强梁勾当。书生何来去,兜里还有几分薄钱,如果夫人缺些个胭脂水粉,这等风雅之事,书生自然应该解囊。”
这话说得,简直像是星河影那般顽劣风流的青年。然而这样的话总是可以讨好美人的,飞针娘子笑了一笑:
“呵,好会说话的书生。”
可惜与娇媚笑容一同出现的,却是眼里冷冰冰的杀意:“奉教主之命,此路不通。回去吧。”
能被称为教主,手下又有百步可用银针击穿落叶的飞针娘子——自然只有水风清罢了。一道石门,拦得住江湖过江之鲫,拦不住魔教轻功绝技。
于是那书生笑了笑:“哦,原来是逆天命教主的命令。”
他也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而已,却没有丝毫退意,只是单纯地一次复述罢了。
于是飞针娘子亦是笑了笑,带着尖锐的恶意:“你不怕的,你当然不怕的。逆天命教主水风清的话你从来不会听,不管他说什么。此时一个小小的封路命令,堂堂正道首座,凌虚剑门的掌门,问归途问真人,您怎么会理会呢?”
一阵山雾朦胧飘过,散开后,那双眉锋里藏着温柔的眉眼,突然就散去了柔情,只剩下了淡然到极致的平和。本该在千里之外长云峰上的问归途,这时候,却是实打实的出现在了白眉山。
“我不杀你。”问归途慢慢地开口,“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也不用劳飞针娘子费心。”
当他开口带着凛然杀意的时候,没人能再反驳什么,即使是飞针娘子。
不,也不是没人可以反驳的。
呼啸着一阵风过,飞针娘子眸光一震,便是个身着玄衣的男子,仿佛从天而降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少年人一样年轻俊俏的容貌下,是与问归途同龄的魂魄。水风清的眼睛其实很大,明亮的杏核眼比星河影的猫儿眼差一些,却有猫儿眼里没有的冷峻气质。他看到问归途,冷然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一句冷言冷语:
“剑千山是你大徒弟?养的不错,和你一个性子。现在白眉山庄里的确死了人,但你若是担心他而来,就尽管回去吧。他死不了。”
他这话里,又带了几分不耐烦一样的刻薄味道。
问归途依然侧坐在那头毛驴上,这时候伸手捏了捏驴耳朵,脸上又起了一丝戏谑笑意,像是对着毛驴说话:“驴兄啊驴兄,此路不通,你我不如回程去吧?”
他捏得毛驴痛了,又甩不开他,于是这毛驴甩着头叫了几声。问归途便松开手,看向水风清。那时候被山雾卷走的、藏在眼里的温和,这时候又在山风里兜转了回来:
“怎么办?驴兄它不想走。这驴儿脾气可犟了,它说要走,我就留不住;它说不走,我就怎么都拽不动啊。”
水风清当然听得出,问归途这是把他比作了驴。然而他不接这个笑料,反而冷笑了一声:“怎么?骂我是犟驴?也不知道当初是谁,为了保全个虚名,追杀自己的同门师弟。”
问归途又想起了千机峰,那么高,那么冷。还有归墟崖上,插入了青石里的那一柄利剑,刺的那么深,自从刺下去那一天起,就没人能拔出来。
“我知你委屈。”问归途慢慢开口,“然而《长生典》重现,事关重大。阿清,那些陈年旧事,我还你。”
水风清的脸色又是冷了三分:“呵……还我?你怎么还?”他伸手,直直指向问归途的心脏:
“你把它挖出来?我不要。你自废一身武功?不好意思,我也不要。你从这里跳下去?我,还是不要。”
你想还债,有人不收。覆水难收,情去无踪。
于是问归途沉默,而水风清则是转身,衣角在山风里摆动:“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慈悲心不渡找死的人。《长生典》现世?无所谓,我不关心。风鹤鸣那小子,我不知道来路,你自己多提防。”
他说到这里,身形一动,隐没在了风里。山风与山雾同过,带去了那个身形。于是只有问归途,自言自语——
“你以为他死了么……鹤鸣他,可是那家伙的儿子啊。”
话毕,问归途的眼里,倏忽闪过一道血光。
第33章 不就是甩锅吗,谁不会啊
天色晴,然而,人色阴。
白眉山庄里,气氛又凝重了一层。停尸房内,千妍山的弟子们,面色一派阴沉。
用龟苓膏和茶水糊弄的伎俩,只能一时搅混水,不能一直用下去。星河影既然能跑出来给滕曾经算卦又能找滕沧海论道,用身体有恙的借口自然不能再蒙混过关。然而好在这小子本也就打算拖延一时,经过了昨夜间水风清的提点,此时自然心里有数——
“诸位,今日请到大家来此,只是为了证明家兄清白。”
星河影的话说的明白,剑千山与风鹤鸣则是各自抱剑守在一边。风鹤鸣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剑千山说有了对策,便信了他们。这当口白眉山庄里的江湖人都齐聚在停尸房前,面对着花无生与滕信的尸身,只觉是压力深重,层层的迷雾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他到底是如何死的?凶手又为何要灭口?
凶手,又到底是不是那个“京石嘉铭”?
星河影却是对着千妍山众人的方向招了招手:“各位姐姐,花掌门遇害的时候,是谁在这里当勤啊?”
几名弟子互相望了望,于是那名奉命去取磁石的姑娘便站了出来:“是我。小女弄影,那日在殓房外当值。还有清歌。”
那被支去拿药的女弟子,也走出来一步,看着星河影。
笑意便是带些胸有成竹的味道,星河影一手玩着腰间宝剑上的银缕剑穗,一边问道:
“两位姑娘在花掌门遇害的时候,为何不在现场?”
“你这是怀疑我们千妍山的人吗?”千妍山的大弟子顿时便是柳眉倒竖,左手一叉腰右手指着星河影,“我千妍山的姐妹都是自小跟着师父长大,小道士你别想血口喷人!四公子明明白白看到了是你凌虚剑门的那个京石嘉铭逃走,你不问这个证据,问我千妍山弟子是想说什么?!”
星河影闻言拱了拱手;又是满脸的戏谑笑意:“这位姐姐你别急啊,女人可千万不要总动气,一动气就长皱纹还显老。我啊有个长辈姑姑,她从来都是笑呵呵的,今年都四十了看着和姐姐你都相差无几。”
这到底是说自己家姑姑年轻还是说这姑娘看起来老,那也就不要问了。剑千山心下暗自笑了一声星河影这孩子嘴毒,那女弟子便是气的又要多说。然而星河影下一句话又给她憋住了——
“再说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好对人动怒。我这话还没问完,姐姐半路打岔可就显得不好看了。现在我又要问了——两位姑娘,你们当时是因为何事离开花掌门身边的?”
于是那两个女弟子便老实回答了,一人为了取磁石,一人为了取药丸。星河影眨了眨眼,倒是因为水风清昨夜前来,想通了许多:
“那么诸位姑娘,磁石,是做什么用的?”
磁石,在医术之中可引导气脉血路,多用于调理失眠多梦、耳鸣气虚。这些不过是药理常识,千妍山本就是精通医术的门派,自然很快便答了出来。星河影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姐姐们,滕家主已经身故,你们觉得,磁石还能调理死人的血脉吗?”
人死则血气不动,磁石自然不能让死人复活。于是星河影望了望天,剑千山只催他快些,开口道:“磁石,就是吸铁石。”
星河影笑眯眯颔首:“不就是这样了,吸铁石嘛,吸引铁器的。若是牛毛针一类的暗器打进了身体里,对于活人当然是循着血脉取出,一旦用吸铁石没准就乱了人家经脉运行反而要出大事;然而死人可没那么多顾及。我看嘛,诸位也不用多说了,不如取来磁石,试验一番?”
说得再多不如真刀真枪实验一把,千妍山的弟子再次取来了磁石。然而人体这么大,从何处下手也是问题。星河影倒是懒得废话,指了指滕信身上的创口:
“既然看似欲盖弥彰,不如就从这里开始?”
这也是留了几分薄面的说法,他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