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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最后一镜[娱乐圈]-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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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赶紧昏过去。结果刚醒来,他就又想昏过去了。
“他现在在哪里?”
林锐站在田镜床前,没有丝毫停顿:“拘留所。”
“……林锐你帮我租个轮椅吧。”
杨胜旗的牙被盛兆良一拳就崩了三颗,算上其它让他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的软组织伤势,被判了个轻伤二级,这就不能私了了,除了罚款赔偿,盛兆良要在拘留所待几天才行。
田镜坐在轮椅上,被林锐推进探视间的时候,盛兆良一股火又往上窜,本来就布满血丝的眼睛红得骇人。
林锐把田镜放好,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从西服内袋里掏出个小本本来,坐在一边随时准备记录。
盛兆良看了看田镜吊着的胳膊:“我还没来得及去医生的办公室看片子……你伤得重吗?”
田镜本来想耸个肩回答没事,但是一耸就牵到了伤处,在盛兆良面前挤出个十分纠结的表情。
“就是,躺久了,抻着了。”田镜忙解释,“伤得一点儿都不重。”
林锐在一旁补充:“今天我去租轮椅的时候被医生骂了,‘才做完手术,是想摔成八瓣吗’,这样,所以轮椅是我偷出来。”
田镜一脸尴尬,对帮自己忙却做了小偷的林锐尴尬,对看上去要教训自己的盛兆良也尴尬。
盛兆良忍了忍,想到自己也有错,只好说:“我会尽快出去的。”
“嗯。”田镜不由自主把手放到桌面上,盛兆良坐在他对面,双手交叉也搁在桌面上,他从进来那刻就想拉一下盛兆良的手了,奈何这屋里不仅还有个林锐,而林锐翻了翻笔记本,非常没有有力见儿地问,“老板我有三件事要汇报。”
田镜只好把手缩回去。
“你说。”盛兆良道。
“第一件,现在外面已经走漏消息了,导演和制片人大打出手,最主流的猜测是说你恃才傲物,脾气太烂。”
“暂时不回应,杨胜旗那孙子先说话,我再说。”
“行,那第二件事……老板你踹到我了。”
盛兆良面不改色地收回脚:“继续。”
田镜没注意这茬,结果在林锐说道“第二件事是剧组的进度,制片人不在不要急,导演和摄影都不在就糟糕了。”的时候,田镜感觉到有什么碰到了自己的脚尖,轻轻的,而后就不动了,他稍微侧过眼光,看到盛兆良把脚尖搭到了轮椅踏板上,挨着他的石膏脚。
“剧组先放六天,我六天以后回去。”
“第三件事,是方昊,方昊两天后会来,你做好准备。”林锐说。
田镜把脚往回缩了缩,连忙捡住这个话头:“我跟方昊也算是见过,我去接待吧?”
“你会什么,你就会灌自己酒。”盛兆良桌底下的脚迅速挨过来,砰地一下夹住田镜的石膏脚,看着田镜的眼睛几乎是瞪视了。
田镜也不明白,石膏那么厚,怎么就砰得他心口怦怦的。
恋爱原来是这样的,明明之前正经历灰心酸涩,却因为这不合时宜不分场合的一点点触碰,就心猿意马,把昨天还赌誓前天还痛下决心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盛兆良维持着面无表情,跟林锐继续商量了一些他自己要办的事情,包括安抚长辈。
田镜记得高中的时候盛兆良就很少提及父母,念书的时候大家都不爱提家长,而成年之后,两人的相处前前后后也都有些兵荒马乱,再者,田镜觉得自己似乎一直也没有资格去过问这样亲密的问题。
“给老俩大哥电话,告诉他们看到新闻业别着急,不是大事,左右死不了。”
盛兆良这么说,林锐也就拿手机正正经经地录下来了。田镜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什么。搞定录音以后林锐就收拾本子站起来了,还把椅子推回原位:“不打扰你们,田镜我去车里等你。”
林锐终于有了表情,很嫌弃地撇了嘴:“探个监,一个关着一个包着的,你们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田镜面红耳赤,话都说不出来,而盛兆良一不做二不休,伸手拉住田镜露在石膏壳子外面几根行动不便的手指,冲林锐挑眉:“那笔来,我要签名。”
林锐愤愤放下了笔,看着盛兆良在田镜胳膊的石膏上涂了个粗糙的爱心,翻了个白眼,走了。
灯泡走了,盛兆良反而尴尬起来,盖笔帽盖了三回才戳进去。然后抬眼看田镜,对方脸红得可怕,盯着石膏上的爱心,一脸魔怔。
盛兆良在拘留所这几天没觉得不好过,他向来随遇而安到近乎草莽,但此时看着田镜,却开始想念跟这人躺在自己的租屋床上,醒过来就掐他脸或者掐他屁股,那样安逸温暖的时光。
也许一意孤行要拍这戏是错误的。
这个念头冒出来,又快速被盛兆良压下去,当初郁溯要出国,希望盛兆良一起的时候,盛兆良都没有一秒钟的动摇,电影永远是排在任何人或事前面的。
盛兆良叹了口气,重新去握田镜的手指:“连累你了,抱歉。”
田镜还恍惚着,见盛兆良道歉,就条件反射地摇摇头:“不怪你。”
盛兆良便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有时候田镜这没脾气的样子还挺让人来气的,如果没有自己看着,像这次的“意外”,恐怕真的就当意外来处理了。
“好好养伤吧,剧组你不用操心,我出去了会安排。”
田镜听到这个,稍微有点急,他这伤近期肯定扛不了摄影机,虽然部分工作还能做,但之前的影响也不好,他担心盛兆良直接免了他的职,可又没底气直说。
“对了,你方便的话,出去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吧,林锐说话太公式化了,解决别人还好,解决不了我爸妈,你帮我哄一哄。”
“……行。”田镜点点头。
盛兆良冲他笑笑,“我看你好像有话想说。”
田镜挣扎了一下,到底觉得盛兆良一团乱麻自己就不要添乱了,先解决自己能解决的吧,就这样想起了白皑发来的资料,他想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问了,于是掏出手机,找到白皑发来的,那个给董亚楠放风的人的照片。
“你觉得眼熟吗?”
“这是谁?”
“嗯,一个想做群演的,他说跟你见过,四年前吧,一个派对上。”田镜扯了个谎。
盛兆良凝眉观察了一阵:“好像有点眼熟。”
田镜心里往下落了一截。
“好吧,那我去副导那边问问,有群演位置就让他来。”田镜快速把手机收起来。
盛兆良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四年前,派对……”盛兆良喃喃自语,“别让这个人来。”
田镜有点慌。
“这个人好像是董亚楠身边的人。”
盛兆良话音刚落,田镜心就跟着塌下去了。他一直不愿意相信,盛兆良是郁溯所说的,曾经目睹了那场暴力,却没有在应该提供证词的时候出面的人。然而白皑请私家侦探调查的结果,跟郁溯的描述能对上,他无法逃避,只能假设郁溯说的是真的,那么现在盛兆良被董亚楠死盯,郁溯又急切地跑来找自己谈合作,情势在看不见的地方似乎越来越危急了,原因不应该仅仅是为了感情争风吃醋而已,再联系董亚楠回国,田镜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那就是,董亚楠其实想要对当初知道那场暴力事件的真相的人,实施控制。
郁溯不会是那种愿意被控制的人,听他言语透露,他在美国跟董亚楠遇上了,不好过,回国肯定不愿意再跟董亚楠纠缠,他想找盛兆良把那件事情翻案,但是又有多少把握呢?郁溯这样自私的人,如果对盛兆良也并无多少真心呢?
田镜不想把盛兆良交到任何人手中。郁溯,董亚楠,甚至法律,在涉及到盛兆良的时候,这些都不可信。
“好,我知道了。”田镜把手机握回手里,抬头坚定地看向盛兆良,“我等你出来。”
盛兆良蹙了一下眉,他看着田镜,莫名有种心焦。


第三十六章 
盛兆良躺在单人床上,一只手枕着头,一只手举在眼前,摩挲把玩着一样小东西。
那是田镜带来给他的,一颗巧克力。因为是短期拘留,为了方便管理,这里不给带东西进来,田镜准备的一堆食物甚至药品都被拦在了安检处,想来也有些好笑,田镜大概是是觉得这种地方吃不好穿不暖还会发生打架斗殴吧。然而探视结束,田镜还是塞了颗巧克力给他,虽然现在天冷,但在盛兆良兜里揣了两天,还是有些融化了。
盛兆良莫名有些不舍,正要剥开糖纸,这间合宿狱室的门被敲响了,看守所的民警拍着门:“盛兆良,有人探视。”
他只好起身,把巧克力又放到枕头底下。
来探视的是方昊,跟以往排场不同,身后什么人都没跟着,面色冷凝地坐在桌对面,盛兆良已经无所谓了,过去拉了椅子,并不避讳地直视着方昊,坐下来。
“听说杨胜旗让你给打了?”
“对。”
方昊说话的时候除了嘴,好像一丝丝肌肉都不愿意动,盛兆良大多数见他,都是在灯光昏暗的会所包厢里,没成想这人在光天化日下还是一张泛着死相的脸。
“为什么?”
“贪污,采购劣质器材,伤了摄影指导。”
方昊突兀地笑了一声:“这也算理由?我不懂你们分工,但是制片人,比摄影师大吧?杨胜旗,比摄影师大吧?”
“我明白。”盛兆良面不改色,“该说是你比摄影师大,比我们都大。”
“我还以为你脑子不清楚。”
盛兆良没说话。
“既然脑子清楚,怎么还办出这种事情呢?外面新闻沸沸扬扬,年轻人你可别跟我说,这是炒作手段。”
“不是炒作,我做事有底线,什么都要适度,伤了我的人,就是过度。”
“梆!”
方昊突然猛拍了一下桌子,盛兆良却眼都没眨。
“你的人?你个乳臭未干的小毛贼,还跟你大爷叫板?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的狗伤了就伤了,老杨是我的狗,轮得到你动手?”
盛兆良抬起眼睛,目露凶光:“我现在就在拘留所里,不介意再多待几天。”
方昊眉头一拧,有些不可置信:“你是不是不想拍电影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
盛兆良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着方昊在他面前把紧绷的面部肌肉舒展,从盛怒转为嘲讽。
“很好,正好我也不用帮你擦屁股了,省事儿。”方昊站起身,把一顶十分做作的帽子戴上,“小子,你在拘留所的事情可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了,等着落井下石的不是一两个,你不介意多待几天也好,那个董亚楠,也是这么想的。”
盛兆良颔首:“不劳您挂心。”
方昊哼了一声,甩手走了。不过经方昊提醒,盛兆良敛了眉,果然董亚楠这个定时炸弹,不能不管。
他从探视室出去,跟拘留所的民警申请打个电话,然而在要拨电话号码的时候他却分了心,有点儿想打给田镜,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自己并不记得田镜的号码,反倒是现在正要拨的这个号码,自己记了四年。
盛兆良有些心虚,想着出去了就把田镜的号码背下来,所以电话接通后,对面的人喂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
“是我。”盛兆良说。
“盛兆良?”
“嗯。”
“……你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郁溯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哪怕他一定也知道此时的盛兆良正身陷囹圄。
#
田镜再一次拿到了白皑发来的资料。董亚楠出身豪门,家族里对隐私保护很看重,要不是当年那件案子闹得比较大,董亚楠自己又嚣张,很多事情,连凤毛麟角都查不到。
新的资料里提到,当初事发后,郁溯曾被警察作为证人传唤过,但因为问不出有价值的东西,也出于证人保护,这件事很隐蔽,由此可看出,郁溯是为了自保,朝警察撒谎了。而盛兆良并没有被传唤,一是盛兆良当时不在派对的邀请名单上,二是当时可能没几个人见到他并且认出他,除了暴力事件的现场,没有人知道盛兆良当天去了派对。
董亚楠和他的人不提盛兆良,自然是避免旁生枝节,郁溯不提,有可能是为了朝董亚楠示好,也是为了保护盛兆良。
这么想很合乎逻辑,所以田镜相信了这些侧面的证据,和自己的推测。
私家侦探在警局有关系,查到了很多那件案子的资料,但是对于董亚楠这个人,他们却还没有查到私人电话。
“说是过两天能查到,不过私人电话也不重要吧,对你来说没用。”白皑在微信里说。
“是的,让他们不用查私人电话了。”
田镜从微信界面里切换出来,打开了电话簿,找到了董亚楠的号码。
白皑错了,他需要跟董亚楠直接对话的机会。
他拨通了董亚楠的电话。
铃响了很久对方才接,背景音一片嘈杂,应该是在夜场,那边根本听不到田镜说话,田镜喂了半天,对方才换到了安静点儿的地方。
“操,谁啊?”
“你好,请问是董亚楠吗?”
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田镜急忙接着打。
“什么东西,谁给你我的电话的?”
“郁溯。”准确的说,是郁溯助理。不过这下田镜确定对方就是董亚楠了。
董亚楠没有继续发难了,口气有所缓和:“什么事。”
“我有一段郁溯的录音要给你,我们什么时候见个面吧。”
董亚楠大概没反应过来:“谁啊你?郁溯助理?不刚给他弄了个代言吗,还要搞什么录音,让他小心点儿,别跟我这儿卖乖。”
田镜闭了闭眼睛:“你等等。”
田镜把录音找出来,摁了播放。
“你知道董亚楠杀过人吗?”
郁溯台词功底不错,当他说话带上情绪,其实很有蛊惑人的味道,田镜没有播完录音,电话那头的董亚楠也懂了。
“你到底是谁?”
“郁溯的一位旧友。”
郁溯和董亚楠都想要把盛兆良拖进这件事里来,田镜没有能力把他摘出去,就只有让董亚楠只锁定一个目标。
田镜发现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没有任何感觉,过去他曾经恨过郁溯,但那种恨意是无法推动他去做些什么的。也是在这一刻,田镜才深刻意识到,他其实是个多么平凡且懦弱的人,却可以对着一个危险的陌生人,去做更加危险甚至卑鄙的事情,而毫无情绪。
他在盛兆良得到的,是一团裹挟着闪闪发光的梦想和晦暗腌臜的私欲的东西,是真正的自己。
“好,见面,时间地点我定。”董亚楠压低声音,听得出来有些紧张。
“好。”
田镜收起手机,在房间里坐了许久,然后给林锐发了条微信,告知这两天自己有事要离开片场。接着买高铁票,先回老家,再到F市,去见董亚楠。
#
田镜已经许久没有回老家了,他跟盛兆良都是本地人,盛兆良家里是做生意的,父母早年间就国内国外的跑,不太管盛兆良,而田镜家不同,田镜家里人都在国企上班,有足够时间管束他,然而如今,田家爸妈已经离开了这座节奏缓慢的城市,随着工作调动,搬到了省会。盛家爸妈却将国内国外的几处房产都出租了,回到老家的一栋旧别墅里,种菜养花,偶尔等来一个儿子的电话,也是说两句就挂。
所以当田镜敲响了被密密匝匝的杨梅树包围的别墅门后,看到了满面愁容的盛家妈妈,田镜直觉这是个不好相与的任务。
“你是,小田?”
田镜没想到对方能认出自己,连忙应:“是的,伯母,盛兆良让我来看看你们。”
对方喜上眉梢,一边把田镜迎进门,一边询问盛兆良的情况。田镜进去后见到了盛家爸爸,戴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
“兆良朋友来了?诶,这不是小田吗?”
田镜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并不顾得上寒暄,田镜把盛兆良一切都好,过几天就能出来,电影也会继续拍的的事情说了,上一刻还面有喜色的两个长辈,又把眉毛皱起来了。
“我才不关心他电影拍得如何呢,他这是跟人打架进了拘留所,他没受伤是吧,但那也影响声誉啊,都已经这样了,电影拍得好又怎样,人家进电影院也要嚼他两句舌根!”盛爸爸看着挺生气,吹胡子瞪眼的。
“他就入了这行,哪能不让人嚼舌根呢。”盛妈妈幽幽叹了口气,“没受伤就是好事,我们儿子有能力,工作也不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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