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鬼差勾错的魂-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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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手上力气一松,脚尖轻点飞上了房顶,道:“我又不住在程大人的腹中,如何能知道他是如何想的?”
若说上一次二指轻点还只是玩闹,那么今日肌肤相亲可就是别有深意了。
愣了半晌才明白自己被占了便宜的秦淮,脸上的表情一时难以形容。
几息之后,院中便响起了秦淮的咒骂声和无影的轻笑声。
不过,到底程甫会不会徇私呢?
又过了两日,程甫亲自来客栈拜见了薛百归。
见礼之后,程甫便开门见山道:“许老太案乃是郡王的人发现的,如今查出了真相,下官特意前来告知。”
薛百归点了点头,道:“程大人请讲。”
程甫道:“仵作的验尸结果表明许老太乃是中□□之毒而死。
“下官便命人搜了薛老太的家,确实从她的家中搜出了□□。
“为防是有人陷害,下官又让衙役去城中所有的药堂询问,在东城的草堂有发现。那草堂的大夫说,几日前许老太说家中有鼠,确实去草堂买过□□。
“想来那许老太孤苦无依,又无儿无女照看,想来是起了轻生的想法,才会服毒自尽的。”
没想到许老太竟然自己买过□□,这案子若是不知道内情,便是如此判定也并无不妥。
但这跟许老太自己说的不一样,小宝听到这结果,便想开口说话。
薛百归按住小宝,稍一思索,问道:“可验过许老太胃,其中都有何物?”
“那许老太白日里去一处饭馆喝了半日的酒,吃了烧鸡腿并些馒头、凉菜,与仵作解剖所见对得上。”程甫回道。
竟然如此巧合?还是那小妾心细如丝,早已算计道了?
薛百归又问:“程大人可问过药堂的大夫,那许老太买了多少□□?可称过她家中所剩□□几何?”
案件既然查清,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程甫自然不大清楚,如今答不上薛百归的问题,他颇觉失职,赶紧派衙役去调查。
心思转了几转,程甫发现薛百归对案件的关注程度远远高出他的预想,他本想借此卖个好,让郡王高看他一眼。
毕竟薛家如今在京城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语。
长公主便不用说了,薛修瑞生意做得很大,遍布大江南北,便是皇商也比不得。
薛百川是将军,薛百归又是郡王,这一大家子在梁国乃是除了皇帝一家,最最尊贵的人家。
程甫本想将案件结果告知郡王,哪怕只得他今后一句话,也算自己多了一条路,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他终归是不能如愿。
不到半个时辰,衙役便回来了,那办事的衙役进屋行礼之后,有些欲言又止。
程甫见他如此,心中便升起了不祥的预感,但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莫要吞吞吐吐的,照实了说!”
“禀大人,”衙役道:“从许老太房里搜出的□□重一两,与药堂大夫所记载相同。”
“你说什么?”程甫一拍桌子便站了起来,若是重量相同,那么许老太所食□□从哪里来的?
也就是说,许老太根本不是自尽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程甫满面严肃,对着薛百归一揖,道:“多谢郡王提点,下官差点错判,让人命案的凶手逍遥法外,下官这就回去重新调查。”
“知错能改,程大人当真是个好官,”薛百归道:“听闻那日夜里曾有人带着东西去寻许老太,程大人不如从此处着手,想必会有发现。”
“多谢郡王,下官告退。”言罢,程甫便转身走了,如今事情已经闹大,无论如何也要将案件查个水落日出,他也想看看是谁害得他今日丢脸。
府尹是一府之内最大的官,能调动的力量很多,顺着薛百归所言的线索,不出两日程甫便捉到了那个夜里拜访许老太的丫鬟。
看着堂下的丫鬟,程甫心里便寒了一半,这丫鬟是跟在他最爱的妾邱氏身旁的贴身丫鬟。
眯了眯眼,略过姓甚名谁的步骤,程甫喝道:“堂下之人,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那丫鬟颜色不错,如今被捉也没吃甚苦头,跪在地上,她仰头看着堂上的程甫,面带悲戚,眼中闪着水光,道:“大人,我是冤枉的啊!”
此时再美的女子,程甫也没心思欣赏,他问道:“何来冤枉?有人见你那日出了府,更有人见你那日天黑之后去了许老太的屋子,你倒是跟本官说说哪里冤枉你了?”
见那丫鬟不再说话,程甫便唤来两个证人。
第一个证人乃是府中洒扫的老妇,她是府内老人,几年前在街上摆摊卖身葬子,被程甫的夫人所买,这些年一直在府内做些杂活。
第二个证人乃是东城区打更的人,他每日提着灯笼打更,那一夜偶见这丫鬟,有灯笼映照,看得倒是清楚。
二人各自说了自己的所见,那丫鬟便瘫软了身子,她是替主子办事,可这话到底是不能说的。
若是不说,兴许还能留一条命。若是道出实情,她没有证据能证明是邱氏指使的,若是将换子一事也一并说出来,想来不管程甫信不信,她都没有活路可言。
挣扎了一会儿,那丫鬟便有了决定,她闭眼流出两行清泪,道:“大人,确实是奴婢毒死了许老太,那许老太确实该死,她……”
丫鬟认罪,程甫这边便可以松一口气,可惜天不遂人愿,有人打断了丫鬟的叙述。
薛百归并袁庆荣带着一众人来了府衙。
“郡王、钦差大人到!”
这一声高喊,程甫整颗心都寒透了。
转眼之间,事情便迎来反转,袁庆荣代替程甫坐在主位上,薛百归则坐在一旁,其余人立在他的身后。程甫只得了个堂下的座位。
袁庆荣将堂下之人的身份问过,又听了丫鬟的叙述,一拍惊堂木,喝道:“你说你与许老太有隙,将事情说清楚,若是有半句虚言,便大刑伺候!”
事情本就是编的,这会儿被钦差一吓,那丫鬟立即抖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磕磕巴巴吐出几个字,也说不清楚,还不住的拿眼睛去瞄程甫。
程甫见如此便来气,他此时又不能做主,看他有何用!
那丫鬟见程甫不出声,跟着慌了起来,道:“我,我忘记了。”
“忘记了?”袁庆荣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已经承认害人之事,却对害人因由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难不成是惯会害人的?真是个毒妇!”
说罢,他扔下一根令签,道:“来人啊,大刑伺候!”
看着堂上行刑的场景,薛百归吁了口气,还好薛修杰怕小宝闯祸将他留在了客栈,否则如此情景,定会吓到小宝。
那丫鬟细皮嫩肉,哪里经得住杖刑,才打上十几下,便疼得晕了过去。
晕过去也难逃惩罚,一桶凉水下去,她又被迫醒了过来。
“人既然是你杀的,便是活活打死你也不为过,若是说出真相,兴许还能留下一条命,你可有话要说?”袁庆荣问道。
那丫鬟毕竟是陪嫁丫鬟,忠心还是有的,受了杖刑之后,她脊背生疼,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汗,狼狈不堪。
她放弃似的趴在地上,道:“民女无话可说,人确实是我杀的,求大人给我个痛快。”
原以为是个弱质女流,打上一会儿便会招出实话,没想到竟然还是个硬骨头。
袁庆荣扫了面上有汗的程甫一眼,又对丫鬟道:“你枉顾性命,杀人之后竟然毫无悔意,本官自然不能遂了你的意,来人!上拶刑。”
拶刑乃是一种夹手指的刑罚,十指连心,虽然疼,却不会致人死亡,这个刑罚用来逼供再好不过。
堂下执行刑罚,堂上袁庆荣又道:“你如此冥顽不灵,想来也不怕连累家人,待你死后,我便将你的罪行公之于众,杀了别人的娘,看是否会有人为民除害,生剥了你娘!”
这话便是□□裸的恐吓,颇有屈打成招的意思,程甫刚想说杀人不会连累族人,钦差此言不合规矩,谁知那边丫鬟便受不住了。
原本花一样的面容,如今已涕泗横流,惨不忍睹,丫鬟用仅剩的力气吼道:“大人,我招,我全招!”
撤了刑具,丫鬟趴在地上,已失了人形,她道:“是程大人的妾,邱氏让我给许老太送的掺了□□的鸡汤。”
一石惊起千层浪,程甫此时已不止是心寒,他感觉全身冰冷,如坠冰窟。
“邱姨娘何在?”袁庆荣问道。
“这,”程甫赶紧起身,道:“下官的贱妾今日回了娘家。”
“着人将邱氏带到堂上!”
作者有话要说:Σ( ° △ °|||)︴这个故事快完了,真是太快了
☆、第五十五章
那边衙役去寻人,这边丫鬟的情况明显不好,袁庆荣赶紧下令寻大夫来。
见丫鬟似是又晕过去,衙役得了令将她拖到一旁的屋子内等候,意外便是此时发生的。
那丫鬟竟然是装晕,趁所有人不注意,一头撞在了柱子上,随即便一命呜呼了。
变故来的太快,便是候在堂上的无影,都没有料到。
竟然还未指证邱氏便死了!袁庆荣一个头两个大,看着一旁还未记完案情的师爷,他的眉头都快打成死结了。
没有当堂指证,也没有签字画押,丫鬟死了,只余一句话,可这话也只有堂内几个人听到了,若是邱氏抵死不认,便不能作为证据。
看来这邱氏竟无法定罪了!
满堂的人,只有程甫心中松了口气,若是此事真的查出乃是他的妾所为,那么他之前作出的自杀结论,便犹如一把利刃悬在他的脖颈上,徇私舞弊是逃不掉了。如今丫鬟死了,死无对证,他反而轻松不少。
这一日之事只好草草收场,将邱姨娘收监,袁庆荣一行面带凝重回了客栈。
这晚,程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他对袁庆荣的到来,颇多疑惑。不知钦差是专门为他而来,还是寻访各处刚好转到了泉州。
他对邱氏也心有猜疑,那丫鬟的话犹在耳边,难不成这些年与他同床共枕的真是个毒妇?
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想越烦躁。
就在程甫犹豫是否要去地牢看看邱氏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敲响了。
“我不是说没有要事,不要来找我吗!”程甫皱眉对着门喊了一句。
就在他以为下人已经走了的时候,书房的门被人轻轻的推开,进来了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妇人。
那妇人未施粉黛,面容平淡,一身素净,显是有教养之人。
见来人,程甫眉头皱的更深,问道:“夫人,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寻我,还不准我来寻你了不成?”程夫人道:“你我本是夫妻,我今日来看看你,又有何不妥?”
程夫人这些年都在后院吃斋念佛,很少出来走动,今日出来见人,不可能没有事。
程甫问道:“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自怀中掏出一张纸,交给程甫,程夫人道:“我只是想将这件东西交给你。”
“什么东西,还得夫人专门跑一趟?命个丫鬟跑一趟不就得了。”程甫接过那一页纸,打开来一看,满脸不可置信。
纸上写着:今邱氏怀胎六月,乃是一女,需得静养,开得药方如下……
署名乃是杨大夫,竟然还有日期,便是八年前的十月。
略微一算,这邱氏便是程甫的妾,程甫自然不肯相信,他问道:“夫人,这是何意?”
“八年前你的爱妾邱氏得了些妇人的病,便寻了专门医治这类病的大夫前来看诊,那大夫便是府城有名的杨大夫,这纸上的文字,便是他所书。”程夫人道:“不过,那杨大夫去了也有些年头了,好在还有些个徒弟,你若是不信,可以让人去寻他的弟子,看这字迹是否对的上!”
既然程夫人敢将纸拿出来,自然不怕验证,程甫便是不去找人看,也对这纸上的内容信了七、八分。
“你是说修竹不是我的儿子?”程甫问道。
“修竹又不是我生的,你问我,我怎么会知道,你应去问你的爱妾才是。”程夫人道。
话没从邱氏口中说出,程甫多少还是带了些侥幸,他将那页纸塞进怀里,急急出了书房。
屋内的程夫人看着消失的背影,抬起下巴,嘴角微微勾起,带起一抹嘲讽,这便是她当年看中的人!
程夫人家住京城,当年还是个京官家的嫡出小姐时,嫁给中了二甲的程甫,男才女貌也算是一桩美谈。
可惜二人成亲没几年,程夫人的爹便没了,程夫人便没了可以依靠的娘家,于官途上也帮不上程甫的忙。
程甫对她也不如之前一般好,更因程夫人没有诞下儿子,而纳了泉州府本地的商家女做妾。
其实那女子根本不是富商之女,而是程甫的表妹,二人也早就有了首尾。
见程夫人娘家失势,程甫便将表妹迎进府内,百般宠爱,大有那贱妾才是当家女主人的意思。
程夫人心思玲珑,怎么会看不出其中关窍。可夫妻本是一体,她也不想闹得家宅不宁,便忍下了,心道要怪也只能怪自己生了两个女儿。
自此她也对内宅女子怀胎之事多了一分心思,虽不至于害了谁,但她也想看看到底谁能为程甫生个儿子,所以府内的妾怀胎,她都会派人打探。
程甫命中无子,七年前本该是女婴却变成了男婴,这显然是个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程夫人本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可她再一想,程甫能纳一个妾,便能纳十个,倒不如留着这一个有把柄的,后宅还能安宁一些。
七年间程甫将那来历不明的男婴当作宝贝,更是将邱氏宠上了天,也让程夫人彻底失望。
如今见程甫终于倒了霉,程夫人面上带笑,不知是嘲笑自己的眼光,还是嘲笑程甫不得不一直给别人养儿子。
这也算是一个好结果不是吗?
第二日,客栈的几人便得到了消息,邱氏在地牢中自尽了。
案子已了,薛百归几人便准备离开泉州府,北上回京。
袁庆荣今次是专门来查程甫的,除了后宅之事还想再查查往年账簿,便未与几人同行,想来程甫之后的官途也没升迁的希望了。
天气晴好,又是回乡日,众人都开心的很。
小宝也终于爬上了马背,这还要归功于小白狗,张三天生便有驯服动物的能力,它往马头上一坐,马身便稳稳当当,即使是小宝爬上去,也不见那马狂躁。
无影独自骑在白马上,心内失望,欺负的太厉害了,秦淮最近都不怎么搭理他,真是得不偿失啊!
薛修杰、薛百归、秦淮三人坐在马车中,薛修杰掀开车帘看了看前面的小宝,担心道:“小宝与马有冲,一会儿那汗血宝马会不会突然发疯,把咱们都拉着飞出去?”
“怎么会,”秦淮往后面的车壁上一靠,道:“小宝那么可爱,那马能有多不待见他,还能把他甩下去不成?”
薛修杰一脸“你没有见识”的样,看了秦淮一眼,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你今日怎么没跟无影共乘一骑?”
秦淮“哼”了一声道:“那厮就不是个好东西!”
无影做事妥帖,功夫又好,还从见他被如此评价,薛修杰甚是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将一旁的窗帘撩开,秦淮看了看外面,道:“谁知道,就是不喜欢他。”
“切,有你喜欢他的一天!”薛修杰回道,复又想起来一件事,他又问:“我说秦书生,你是个云游书生,不四处游历,为什么要跟着我们回京城?”
对着薛修杰一瞪眼,秦淮道:“你那次还说我们是朋友,怎么能在此时赶我走?”
想起之前一起喝酒的日子,薛修杰摸了摸鼻子,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问问你的打算。”
将窗帘放下,秦淮打了哈欠,道:“应该快了吧。”
这一句话没头没尾的,显然秦淮不欲多说。薛修杰不好再问,车厢内便陷入了沉默。
一旁的薛百归虽然人坐在这里,心却不知道飞去了哪里,他在思考回家之后如何跟爹娘说小宝的事。
虽然当世有断袖之事,但那些男子多娶妻生子,或者娶了正妻又在家圈养个兔儿爷。
薛百归与他们不同,他心中只装得下小宝一个人,想与小宝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日子,只是不知如何与爹娘交代。
三个人都没有说话,一时之间,沉默覆盖了车厢,好似风雨之前的宁静。
离泉州府三十里的地方,暴风雨终于来了。
薛百归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