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被鬼差勾错的魂-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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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传令太监回道:“郡王请示陛下,是否可以带狗入宫。”
“狗?”梁朗听到这话,不禁一挑眉,疑惑道:“可是恶犬?”
“这,据说是只装在笼子中的小狗。”那太监回道。
“竟然为只小狗特意请示,倒是有趣,”梁朗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他道:“准了。”
两刻钟之后,梁朗伸了个懒腰,拿起桌上的参茶喝了一口,淡淡的苦味,很是提神。
就在这时,御书房外想起了吵闹声。
你这是侵犯我的权利,薛百归我告诉你,你当和尚的时候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和尚,我现在寄养在你这里,你也不是个合格的饲养人!你这是非法囚禁!“呜呜”
梁朗皱眉看了一眼一旁候着的总管太监,皇宫大内竟然有人如此喧哗,庞总管竟然丝毫不理睬,可是岁数大了,不中用了?
庞公公立在一旁,虽未对上梁朗的眼神,但伺候皇上几十年的他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目光,额头也跟着流下汗来,不明白此时皇上是何意。
作奴才的若是事事都等着主子开口,也不可能做到心腹的地位,庞公公弯了弯腰,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你没听到?”梁朗眯了眯眼,问道。
御书房外向来清净,若说今日有什么不同便是越来越近的狗声,庞公公连忙道:“奴婢这就去看看。”
庞公公迎出去的时候,薛百归也将将走到院子里,庞公公赶紧迎上几步,见礼道:“给郡王请安。”说罢,还状似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他怀里的笼子。
行了这一路,薛百归就认识这一个人,忙道:“庞公公请起。劳公公来迎,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庞公公打量狗笼子的时候,小白狗也伸头看了他一眼。
一个白毛无须的老太监你也能跟人家唠半天,你能不能走快点,我都快冻死了!“呜呜”
庞公公道:“不如奴婢帮您抱着笼子,您看可好?”
将狗装在笼子里只是权宜之计,薛百归还没随意到将它交给不熟悉的人,忙道:“我自己来便可,咱们赶紧走吧,莫要让陛下等急了。”
说罢,便迈开步子往御书房走。
想起刚才皇上又是同意狗进宫,又似觉得狗吵,庞公公颇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这小白狗虽然吵了一些,但没甚攻击性,只要不惹怒陛下,想来也不会博了郡王的面子,庞公公心思几转,便跟着进了御书房。
见皇上自然要行礼,薛百归将狗笼子放在地上行了礼,道:“臣薛百归,拜见陛下。”
七年前的事虽然令人迷惑,但发配薛百归去白马寺确实是梁朗亏欠他的,梁朗赶紧道:“平身,百归我可是你亲舅舅,莫要那么生疏,赶紧坐。”
皇上可以随便说,做臣子的也可以随便听,但是不能逾礼,薛百归道了声“谢陛下,”才拿起狗笼子坐在一旁。
进了温暖的屋子,见了身环紫气的梁朗,小白狗也不叫了,看了一眼梁朗,便打了个哈欠,乖乖的趴下了。
虽然舅甥许久未见,却着实没甚好说的,简单问了问近况,梁朗道:“年中只赐了你郡王,还没有赐名,你觉得“慧”、“敏”二字,你更喜欢哪个?”
连字都让他自己选,足可见皇帝想修复关系的意思,薛百归对这些倒是不在意,一揖道:“全凭陛下做主。”
一旁的小白狗却听了二人全无热情的唠嗑,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听着都像是和尚的名字,我看你这辈子是到底都只能是个和尚。】“呜呜”
其他二人只能听见狗的低呜声,梁朗确实实打实的听见了说话的声音,那声音与刚才门外的吵闹声同音,却不是屋内其他二人的声音,他疑惑的看了半晌,才将目光定在了狗笼子上。
小白狗一只眼睁了半个眼皮,看了他一眼,道:【你看我干嘛?总不能叫他犬郡王吧!】“呜呜”
嗬,梁朗被小白狗的一句话震惊了,心中疑惑道:这小白狗莫不是个妖怪?
可看庞公公和薛百归完全无反应的样子,梁朗又有些不确定,他看了看两人决定先不将猜测说出口。他道:“若是都不喜欢,便叫“安郡王”吧,望你以后都能平平安安。”
“谢陛下。”薛百归道。
眼见二人又没有什么话好说,梁朗道:“你也许久未见过太后了,她老人家时常惦记你,你且去看看她吧。”
薛百归自然应了,抱起小白狗便要往外走,梁朗赶紧道:“百归,太后见不得狗,你且将那笼子放在这儿吧,一会儿再回来取便可。”
薛百归想了想,若是一会儿将娇气的小白狗放在外面挨冻,说不准张三会给他看一天的屁股,略微一思索他便点了头。
待薛百归离开,梁朗将庞公公也支走了,走近狗笼子,小心问道:“你可是会说话?”
不知道小白狗用什么方法说服梁朗,反正等薛百归想回来接张三回家的时候,御书房已经变成了小白狗欢乐场。
御书房内,梁朗抱着小白狗坐在一张四方桌前,其他三个位置都坐着小太监,四人一狗正在玩麻将,从桌上放的铜板可以看出,梁朗手气不错。
见他要狗,梁朗摸了摸狗头,道:“张三大人吉利的很,留它在宫中陪朕一段时间。”
“回陛下,这狗并非臣所养的,乃是臣的一位朋友的。”薛百归一揖道,虽然话里没明说,但是那意思很明显,便是皇上也不能夺人所好。
梁朗还从未玩的这么开心,他挥了挥手,道:“借朕一阵子,等几日,朕就还你,便当朕欠你个人情。”
话都说道这份上,薛百归又想了想不知何时回来的小宝,便道:“望陛下着人照顾好张三。”
因着两人轻飘飘的几句话,小白狗便不得不留在了宫中,当然它乐在其中,有人能同它说话,有酒喝,有麻将消遣,那小日子再滋润没有了。
被乐不思蜀的小白狗忘了的小宝,此时正与秦淮学习制面皮,准备今夜去南风馆。
小宝一边看着秦淮示范,一边问道:“什么是南风馆?”
“南风馆就是连男人都能吹香风的地方,可是个好地方,”秦淮道:“带你去看看,没准你能发现新喜好呢!”
东西都准备好,简单吃了顿晚饭,秦淮便带着小宝还有一只鬼去了南风馆。
虽然说是带小宝见世面,但秦淮也不可能让小宝吃亏,他嘱咐道:“进去之后,你便是我的小厮,唤我老爷,可听明白了?”
被易容成黑小子的小宝,在衣服外头套了件棕色的粗布衣服,倒是有些小厮的样子。他点了点头,乖巧道:“知道了。”
留客镇是个人口混杂的小镇,这里原住百姓少的很,大多都是从别处来定居的,作为商路上的一个小镇,这里妓院、客栈远比别的行业发达。
待天黑透,南风馆便是镇上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这里是一幢独栋的二层小楼,挂着些红灯笼,夜晚也能将牌匾照的清楚,远远的便知这是个什么去处。
秦淮领着小宝走到门口,便有几个小倌迎了出来,其中有穿着粉嫩,面带脂粉的,也有长身玉立,不苟言笑的。
一个长相颇为漂亮的小倌,一扬帕子,笑着道:“客官,里面请啊!”
☆、第六十二章
秦淮驾轻就熟的被几人拥着进了南风馆,小宝则一脸好奇的跟在后面。
南风馆里的小倌也有清倌和红倌之分,顾名思义清倌便是卖艺不卖身的,会些琴棋书画之类的技艺,可以成为客官的解语草。
而红倌则是出卖色相和肉体的人,便与娼妓没甚区别,若非说有什么不一样,便是这红倌要分“攻”“受”,有的客人是来找舒服的,有的则是来找刺激的。
老鸨见秦淮一身华服,赶紧迎了上来,问道:“客官可是头次来南风馆,想要什么样的小倌,我给您介绍,保证您满意。”
说着他还指着旁的几个清秀的小倌道:“这几位您看怎么样,都嫩的很,保证伺候的您舒舒服服的!”
秦淮顶着一副易容出来的面皮,方脸,四十岁左右的样子,左看看右看看,好似在挑哪一个满意,其实他在偷偷的给小宝使眼色。
可惜他所有的眼色都抛给了鬼,小宝进了屋,便被厅内一对亲在一起摸来摸去的男人震惊了,他不明白这些人在干什么,摸来摸去难不成在偷东西?
可是再一想之前,薛百归亲他的时候,也不是在抢东西,倒是觉得挺舒服,小宝盯着张平静的脸,双眼却动来动去,根本没功夫搭理秦淮。
秦淮使了半天眼色,终于放弃了希望,他将身旁蹭来蹭去的小倌一推,道:“可有雅间,先给爷上壶茶,爷再慢慢挑,挤在这堂中像什么话!”
老鸨赶紧将人带到雅间,这南风馆的雅间还真不错,并非一色的红粉纱布,挂了些蓝色的布帘,也算清雅。
点了茶和糕点,将人打发了,秦淮才看着有些怔愣的小宝,皱眉道:“你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还是个雏?”
“雏是什么?”听他一问,小宝才从神游中抽离,问道:“你是雏吗?”
作为洁身自好的楼主,秦淮自然不会来这种地方释放天性,小宝这句问话似柄枪一般扎在他心上,他不自在的瞪了小宝一眼,道:“你刚在楼下走什么神?”
“我,我看见两个人在玩亲亲。”小宝破不好意道。
秦淮见他这小样,想着他薄膜下发红的脸皮,不禁起了逗弄心思,伸胳膊搂住他的脖颈,凑到他的耳边道:“那不叫亲亲,那叫接吻,男人都会跟喜欢的人做这个。”
本来秦淮是想逗小宝,可惜小宝只捕捉到了“喜欢的人”,他觉得自己喜欢薛百归,吻便吻了,也没什么。
而说出这话的秦淮却独自生起了闷气,因为他突然想到那一日无影那一触即分的吻,心中将无影骂了千百遍。
小宝看着面带狰狞的秦淮问道:“你怎么了?”
心内事不好跟别人讲,秦淮整了整面容道:“你赶紧问问那只鬼,他要找的小倌叫什么名字?”
“他名唤青衣,是个清倌。”那只鬼道。
秦淮又将老鸨唤来,道:“将你们这里的青衣唤来。”
“哎呦,”老鸨东看西看,一挥手帕,带过一阵香风,道:“不知道客官要找哪个青衣啊?”
秦淮也不费劲问,拿出一定银子往桌子上一放。
那老鸨赶紧上前拿起银子,脸似一朵花,道:“客官您等着,我这就将咱们这儿的青衣都给您找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屋内便聚集了七、八个人,秦淮在一字排开的小倌脸上扫过,张口道:“是哪一个?”
那鬼摇了摇头道:“都不是。”
“都不是?”听了小宝的转述,秦淮嘴角直抽,问老鸨道:“你们这里可还有别的青衣?”
“现在就这七个,”老鸨回道:“不瞒客官说,咱们这里人来人往,小倌也是常换的。”
秦淮又问道:“可还有别的线索?”
来南风馆寻人的是第二只鬼,他想了想,道:“青衣他眼角有一个痣,应该是在右眼边上。”
老鸨听了小宝的叙述,诧异的看了一眼这个小厮,有些奇怪主子竟然要听小厮的话,却没有多言,她想了一会儿,道:“若说右眼角有痣的,咱们这里倒是有两个,不过他们都没叫过青衣这个名字。”
这时站在后面的一个“青衣”开口道:“我倒是知道咱们这还有个眼角带痣的,不过……”他看了老鸨一眼没有往下说。
老鸨仔细想了想,一拍巴掌道:“是还有一个,在我接这南风馆之前他便在这了,是个清倌,不过年纪大了,又不肯转做红倌,便一直在后院做些杂活。”
这会儿也不用吩咐,老鸨带着七个“青衣”出了门,又亲自去后院寻了那个“青衣”。
又过了一盏茶,房外响起了敲门声,秦淮道:“进来。”
便有一个穿着粗布衣裳,头发半白的细瘦男人开门进来,他看了一眼屋内几人,问道:“不知哪位找我?”
“青衣!”第二只鬼缓缓走近那人,颤抖着手想去摸他的脸,却又怕自己的手会穿过他的身体,尝试两次,才终于触到了那人的脸。
青衣感觉脸上有些凉,伸手摸了摸,又看着秦淮问道:“可是您要找我?”
秦淮扯了扯小宝的衣袖,一努嘴,问道:“这回可是对了?”
小宝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一人一鬼,点了点头。
秦淮道:“你先坐,我是替个故人来看你的。”
“故人?”青衣在南风馆几十年一直是个清倌,见过的恩客无数,能称为故人的却不多。
这个青衣显然教养颇高,听吩咐坐下,他不急不忙问道:“不知故人如何称呼?”
第二只鬼道:“我是柳泉,柳州人士,三十年前来留客镇住了近一个月,你可还有印象?”
听了小宝的翻译,青衣眼中闪过一抹痛,复轻笑着摇了摇头,道:“既然已经过了三十多年,我又怎么会记得,时间太久了,你们许是寻错人了。”
“不会,便是死了,我也不会忘记你!”第二只鬼这才跟二人说起了他的故事。
三十年前他才二十出头,家道中落,爹娘双亡,不得不孤身出来倒腾些货物、做些小买卖。
可惜他跟的商队运气不好,在留客镇不远的地方遭了抢劫,他受了些轻伤,好不容易逃了,晕倒在南风馆后门不远的地方。
许是上天也不想此时断了他柳家的血脉,柳泉被青衣所救。
那时的青衣年轻俊俏,颇有些才气,可惜他在南风馆却没甚名气,毕竟留客镇是个人口动荡的小镇,路过的旅人少有找清倌唠嗑的,他们更想找个红倌一度春宵。
被救的柳泉藏在青衣的小房间里,过了这辈子最安逸的一个月,他觉得青衣与别的小倌不一样,相处的过程中,他被青衣吸引,心生爱慕。
青衣虽然没有什么表现,但他还是在柳泉离开的时候,给了他一张五十两的银票,此中情义柳泉自然感觉得到。
之后的两年间,柳泉倒买倒卖,也曾几次来见青衣,就在他攒下了几百两的家资想要替青衣赎身的时候,却在来留客镇的途中遭遇了抢劫,没了命。
“我当年死的太突然,都没有机会告诉他,我心悦他,想跟他过一生。”说到这里第二只鬼竟然掉下了眼泪,他看着年老的青衣道:“若是有下一世,我还要遇见你,告诉你我爱你。”
看着努力想要拥抱青衣的鬼,小宝觉得有些难过,他道:“柳泉说他爱你。”
努力维持平静的青衣终于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泪如雨下,这些年他一边怀疑柳泉忘恩负义,一边又觉得柳泉只是有事耽搁,两方的争斗让他心力交瘁,如今听到了真相,知道那人对他是真情,青衣终于能放开了。
“我等了他近三十年,便是今日知道也不算晚。”青衣擦掉脸上的泪水,一揖道:“多谢二位告知。”
送走了青衣,第二只鬼也跟着飘了出去,小宝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在松动,他问秦淮道:“你说,他们这叫什么?”
“两情相悦,却生不逢时,天妒有情人。”即使见惯了生死,秦淮也感动于普通人的爱情。
“什么叫两情相悦?”小宝又问。
“两个人都喜欢对方,想跟对方过完一生,或者下一世也不想分开的那种感情。”许是受了一人一鬼的感染,秦淮少有的耐心给小宝解释了一番。
便在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时候,屋内飘进来两只鬼。
第一只鬼叹了口气,道:“还好我跑的快,青衣投井,引来鬼差,现在他们俩已经被带走了。”
“带走了,带走了。”
“哎?”听到二鬼的话,小宝很是奇怪,急道:“你说青衣投井了?怎么都没有听见声音,已经死了?”
第一只鬼道:“魂魄已经走了,救不了了。”
“救不了,救不了。”
“莫要出声,”秦淮动了动耳朵,对小宝道:“这里毕竟特殊,便是有人投井了也不会宣扬,你在这里呆着,莫要乱跑,我出去看看。”
☆、第六十三章
小宝自然没有乱跑,他在房里听了两只鬼的叙述,知道青衣和柳泉终于能见面,替他们欢喜,便决定庆祝一下。
秦淮打探消息回来的时候,小宝刚开始他的庆祝活动,只见他抚了抚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