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难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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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没睡觉的脑袋燃成了浆糊，耳边是络绎不绝的叫声，眼前是不人道的事情，身后是盯着她的眼睛，艾惜眼睛一眨不眨，整个人如同入了定，走到哪里都在心里默念大慈大悲咒，面上却是不显。
她要坚持住，在这人间炼狱的地方存活下来，她要出去，活着出去。
当艾惜的“参观”结束后，她被带到了最后一间房子，进去就是淡淡的檀香味道，凝神静气。被安排站在软毛地毯上，艾惜就直愣愣地戳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好几个保镖凶神恶煞地走来走去，她都装作没看见。
“这就是童家送来的人？是不是傻子？”尖锐的声音透着恶意，还有阵阵口臭。
“回先生的话，听说精神有点问题，Ray是她的心理医生。”
“以为是个傻子就完事了吗？呵，让她跟着我！”
话音刚落，艾惜就被人揪着头发拽走了，刚被拽过去下巴就被死死地捏住，力道之大让艾惜以为自己的下巴要被捏碎了，对方却抬起另一只手，用力十足地扇了过来。
不眨眼，不动，不笑，如入无人之境。
掌风骤减，最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脸上，蓦地往上一抬，艾惜被迫向后仰着脖子。
带着臭味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脖子上成片成片地皮肤立即刺痛起来。
这不是亲吻，是撕咬，像是头狼捕捉到了猎物。
艾惜顺从地任对方下嘴，被啃了一会儿后，就听那人说了句“没意思都没点反应”，便用力地被推开，“咣”地撞到了后面的保镖身上。
当然会疼，当然会有反应，可是都能忍住。
“带到我那儿，就罚站！”
自始至终，艾惜都没瞧清这个人的脸孔，但对方声音里的恶毒让她不寒而栗。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眼镜蛇，靠近了觉得更加恶心和害怕。被她撞到的保镖在她的腰间托了下，艾惜在心里愣了个神，那个小动作像是什么暗示，到底是什么？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回国
第五十七章回国
所谓的罚站，不过是换一种方式让她不睡觉，外加目睹不人道的一切。
长时间的不说话让艾惜整个人更加沉默，她发现自己似乎多了一项技能：成功地关闭感情的开关，当作自己与这个世界都没有关系，那仿佛是一眨眼就能完成。等她再去看待这些能让她疯掉的现实时，她毫无知觉，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般，距离自己遥远，和她没有任何关联。
不再感到悲痛，不再感到恐惧，也不再等待被救。
不热，不冷，不饿，不饱。
艾惜想，她可能是要修仙得道升天了吧。
不目睹惨绝人寰的现实时，艾惜就是举着个大托盘，托盘上满满的都是瓷器，手抖就会有瓷器掉落发出清脆的响声，接下来的惩罚是什么她不知道，因为她早就麻木了，麻木到手臂僵直地举着托盘而不抖。就在她觉得自己再站下去就要站着睡着时，耳边传来了沙哑低沉的声音：
“艾小姐，我可以送你回国，请离开童家。”
是美式英语，声音很小，但艾惜一下就捕捉到了。她猜测说话的人是昨天那个在自己腰间托了一把的保镖，让她不至于直接撞到墙上。可这哪儿是征求意见？明明是命令，大概是来自童暮清的命令？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人间炼狱，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她对童家从来都不感兴趣，无论是黑道白道，无论是金钱权力，她想要的，也从来不是这些。
那道声音消失了，艾惜不知道自己又等了几个白天和黑夜，当她在保镖的示意下尾随出了这片基地后，就被塞进了一辆破旧卡车的草垛里，那似乎是运饲料的车子，难闻的味道呛得她直想打喷嚏。捂住鼻子，艾惜屏住呼吸，在被尘土拂面了无数次后，终于听到了飞机的引擎声。
她被拽下了车，护照被拍在了她的手里，以及，登机牌。上面的“Xi Ai”清晰明显，似乎还带着刚打印出来的油墨味儿，身边是来来往往的乘客，拖着箱子的，或者背着登山包的，机场周围的椰子树高大蓬勃，那属于洛杉矶独有的潮湿迎面而来。
保镖开着卡车离开，艾惜彷徨了一分钟后，身无分文地走进了机场。
过安检，过海关，艾惜四下张望，最后管一个面善的同胞借了手机，一通电话拨给兰晓诗，直接要了好友国际网络支付的密钥，冲进一个运动品牌店买了许多厚实的衣服，顺手还在隔壁的纪念品店里买了点红酒和奶酪，当然，不忘告诉好友接机时间。
她该庆幸，除了童睿渊，兰晓诗一直都在。
坐进经济舱时，艾惜忽略了孩子们吵闹的声音，脑袋一歪就睡了过去。她太困了，是有两周没睡觉了吧？那种不休不眠的拉锯式折磨人悄无声息，但凡心理素质脆弱的就能分分钟疯掉，可她早就把自家活成了宠辱不惊，在冉家是，在公司也是，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只要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
比如，报复童暮清，让他经历一遍她经历过的事情，最好也离开童家永远不回去；比如，彻底帮助兰家铲除冉家，让冉楠、冉敬容那帮人没有翻身的机会。
所以，她要好好地活着，哪怕身边没有任何人……睿渊呐……那么可爱的孩子，果然是一个梦。
在睡醒的间隙，艾惜找空姐要了点热饮和零食，她不敢吃正餐，胃有些隐隐作痛，可能是在洛杉矶那个鬼地方长时间不规律饮食造成的。上次经历这种境况……类似于一直在加班忘记吃饭，等再吃饭时就很饿，狼吞虎咽的后果就是胃痛到住院。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艾惜缓过来了不少，她在洗手间里瞧见了无精打采的自己，整个人瘦了三圈，脸色和纯色惨白，像是大病初愈。由于没有护肤品的保养，艾惜觉得自己老了十岁。为此，入境出机场后，她戴着墨镜坐上了兰晓诗的车，当然，开车的是好友的司机。
司机礼貌恭敬地与她寒暄，艾惜疲于应付。她的身体里潜藏着融入人类社会群体生活的愿望，但却抵不住心里的厌恶：人多了，人心就乱了，就会有她看见的种种悲惨场景，那里的人也许都无法活着出去，眼里都是绝望，尤其是被折磨的女人，求救的话语和眼神像潮水一样袭来，可她无能为力……
“艾小姐，到了。”司机打断了她的思绪。
熟悉的公寓在冬季的晨光里沉睡着，艾惜轻轻地吸了口气，很凉，没有洛杉矶空气的新鲜，但却足够有亲切感。向司机道谢后，艾惜就上了楼，她没有钥匙，却轻而易举地进了家门，这是她的家，在这个世界上唯一属于她的地方，这里不会有纷争和侵扰，不会有谩骂和责难，如同最后一道保护的屏障，将她牢牢地环保在中央。
真好，回家了。
许久没有通风的窗户被打开，艾惜想让残存的隐香散去，她只要一呼吸，就能感觉到童睿渊在自己身边，那样的感觉……太不好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发配非洲
第五十八章发配非洲
等童睿渊接到艾西出关的消息时，她颓废地顺着墙滑下去坐在了地上。
自己还是不够神通广大，在洛杉矶开展了地毯式的搜索愣是没找到人，那几个基地后来也塞进去了人，偏偏说没有任何结果。然而，人就是在其中的一个基地，而且，被童家顺利送走。
童暮清！童睿渊将手指关节捏的“嘎嘣”作响，逼我回童家？好计策！
于是，童睿渊真的回了童家，她将那个天真又话痨的自己留给了艾惜，收起所有的笑意，她重新出现在了道上，而童暮清一副乐得自在的样子大度地让了位置，整天种种花喝喝茶，简直就是享受退休生活，剩下童睿渊在两条道上奋战日夜，不知疲倦。
这才是童家的主力军，他不过就是个带班的。其他人也许不清楚，但童暮清很明白童睿渊的实力，那绝对是能震撼黑白两道，毕竟这个像弟弟一样的妹妹从小就被当作王者和继承人来培养，偏偏Ray喜欢情调和小打小闹，大老远地跑回国追了个姑娘，从此就只要美人不要江山。
那怎么可以？童家的人哪儿有那么多自由？没看到他们的大哥童暮澈还在非洲那儿拉练吗？
“清少，澈少说他明早到家。”管家心情很好地汇报，哎呀，家里这三个最重要的孩子总算凑齐了，平常不是这个出国了，就是那个出差了，他这个老管家整天守着偌大的别墅也是空虚。
童暮清正在喝咖啡，他还没来得及感慨拿铁拉花有多么优雅时，听到管家的话后一口咖啡就喷了出去。什么？童暮澈要回来？大事不妙，赶快收拾行李跑路去！要是让大哥知道他做的事情，还不得把他发配到非洲去？
“清少？”管家莫名其妙地看着童暮清一溜烟地没了影，桌上的咖啡还被打翻了。
当然，童暮清想跑也跑不了。走正门吧，都是童睿渊安排的保镖把守，这群保镖先前听命于他，现在完全不理会，神出鬼没地就把他抓了回去；跳窗户吧，窗户下面还站着一群保镖，就怕他从这里逃跑。他这是被圈禁起来了啊！不就是不在主位吗？童家这群人真是……
所以，等童暮澈回家时，童睿渊恭敬地迎接了自家大哥，并汇报了童家近期的情况。这是她接手童暮清工作后做出的决定，让大哥回家，让二哥去非洲，那里有童家的生产基地，便宜的劳动力和原材料才能产出高额的利润，但必须有人盯着，大哥去了太长时间，二哥再不去，身体零部件都老化了。
何况，她还有点小仇要报。
童暮澈风尘仆仆，却不掩威严，他和童睿渊并肩走着，时不时地“嗯”一声，等来到书房时，就见童暮清安静地坐在那里，见到他既不兴奋也不激动，见怪不怪地打了声招呼，童暮澈落座在主位，双腿交叠，一副上位者的气势，淡淡地开口说：“Ray近来做得很好，童暮清，你和我换下。”
童暮清眨眨眼，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换什么？他才不去非洲当包工头呢。
“Ray去安排，我去趟咱家公司。”童暮澈说着，又风风火火地走了出去。
这才是童家的真正掌权者，童睿渊想道，当她打理好一切，是不是可以全身而退？是不是可以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她的心都不在洛杉矶，早就跟着艾惜飞回了国内。等她再回去，该怎样求得小惜的原谅？小惜的遭遇不是她直接造成的，也是因为她，因为童家。
“你准备下，我马上送你走。”童睿渊冷冷地说道。
童暮清打了个寒颤，这个口吻……像极了艾惜对他的态度，Ray以前不是嘻嘻哈哈吗？怎么这么严肃？“Ray，你坐啊，咱哥俩好商量，我现在不能去非洲啊，我种的杜鹃花儿还——”
“你可以去非洲慢慢种花。”童睿渊不耐地说道，对于二哥，她失去了全部的耐心和信心。打了个响指，让保镖直接拖走了童暮清，整个书房才恢复了清静。
她长久地静默地坐着，想着艾惜经历过的一切。对家的基地以摧毁人道主义著称，童暮清把艾惜送过去，也许只是开个玩笑，但对于没接受过童家特殊心理素质训练的人来说，在那个环境中很容易疯掉，每天都是目睹社会一切的负面情境，怎么去保持对人性最后的信任？她知道艾惜回国了，可是以怎样的状态回国呢？
所以，她要让童暮清去感受一遍，哪怕这个爱恶作剧的二哥不会有任何感受，但不眠不休地耗两周后再把人送上去非洲的飞机就是她的计划。尽管她不是艾惜，但能想到以艾惜的承受能力，见到那样的残酷场面，多少会害怕。
而那个时候，她不在艾惜身边，没有给她半分保护和安慰。
她的小惜很坚强，很冷静，很有主见，但这不代表小惜无所畏惧。
黑道的恶与白道的善都是相对的，她希望艾惜还是艾惜，让她有弥补的机会；她希望在艾惜的心里，仍然有她的位置；她希望能尽快回国去把人追回来，哪怕只是一辈子陪在小惜身边，都是她虔诚的乞求。
猪一样的队友，神经病一样的二哥，童睿渊希望她永远不要再见到。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我好像不是我
第五十九章我好像不是我
艾惜好像更怕身处人群了。
白天出门一定要围好围巾，戴好帽子和口罩，整个人都裹得严严实实。被“遣返”回国后，艾惜先去银行查了自己的基金投资，确定在收益良好和存款充足的前提下，她决定暂时不去找工作。
身体状况糟糕，精神状态更不好，这样的她只能在家休息。
宅在家里就需要吃饭，艾惜都是挑菜市场或者超市快关门时去，不是因为价格便宜，而是因为那会儿人最少，她不用忍受拥挤的人群所带给她的厌恶。
也许是对人失去了信心吧。
哪怕是晚上能睡着，大半夜也会因为噩梦大喊大叫地惊醒，之后就抱着被子直到天蒙蒙亮起。艾惜细致地给自己做着一日三餐，用食补的方式来挽救身体状况，吃完饭吃药，吃完药也不翻杂志了，裹着个毯子就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过去的，往往一坐就是一上午，等回过神时发现已经到了该做午饭的时间。中午吃完饭会昏昏沉沉地睡一觉，睡到傍晚时天黑了下来，艾惜会有一种“自己从天黑睡到天黑”的错觉，晚饭后她就出去散步买东西，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可人少的地方就不是那么安全，有时碰到几个蠢蠢欲动的混混，也被艾惜身上凌厉肃杀的气势给震住。
原来眼神也能吓人，艾惜不知道自己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只是淡淡地瞥过去，本来想冲上来的混混就掉头跑了。
跑什么啊，她又不是鬼！
一日三餐，外加下午茶，吃的营养了，护肤休息有规律了，艾惜觉得精气神在慢慢回来，慢到她能跟着时钟去数秒数，数完秒数计算一天还剩下多少时间。从来没有觉得日子会过得这么慢，以前工作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完全不够用，这是她加班的原因。后来去了洛杉矶，每天过得平静充实，时间也过得很快。
以前，她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怎么现在就不行了呢？连翻杂志的心情都没有了，就剩下整理收拾的习惯。
卧室里的隐香随着通风也散了开去，艾惜把童睿渊吃穿用度的东西收拾在了一个箱子里，密封好后堆在了角落，盖上一块波西米亚的毯子，就把这个位置当成了小桌子，上面摞了许多不想看的杂志，还有随手丢在那里的零食袋子。
对于这个人，艾惜的感情很复杂。说埋怨？一切也不是童睿渊的错。说理解？她目睹的一切不人道让她能想到童睿渊的工作和生活，那样的残酷和冷漠……她是没法儿跟这种人继续做朋友的。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永远也走不到一起去。她很珍惜曾经的温暖情谊，现在只能各自前行。
就在艾惜宅了一周后，兰晓诗终于从繁忙的工作中抽出时间来上门看她了。当这位年轻的大老板进门后见到艾惜时就是大吃一惊：“你怎么瘦这么多？去哪儿减的肥？”
“洛杉矶。”艾惜如实答。
兰晓诗喜欢火锅，艾惜就准备了羊羔肉和蔬菜，还在超市买了芝麻火烧和酱料，兰晓诗边吃边说工作中的糟心事儿，说的时候完全不忘吃，艾惜就不停地给她夹肉夹菜，时不时地“嗯”一声当作回应。说了好久后，兰晓诗试探地问道：“小艾，从我进门到现在，你就看了我一眼。”
艾惜继续低头吃菜，是吗？好像是吧。
“小艾你和童睿渊到底怎么了？”兰晓诗放下了筷子，眼下艾惜比吃火锅更重要。从一进门她就觉得艾惜哪里怪怪的，尽管看起来如常，可就是躲避了所有的眼神和肢体接触，似乎把她自己圈在了一个小笼子里，哪儿也不敢去。
对，就是不敢，好友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你们吵架了？”兰晓诗想出了唯一的可能性。
艾惜咽下了小白菜，麻酱汁在嘴里都变得索然无味：“你知道兰伯特家吗？我去基地待了会儿。”
兰伯特？那不是童家的对家？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