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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古墓幽魂-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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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的原因。你会认为我是一个轻率、自私、麻木不仁的女人吗?是啊,未婚夫尸骨未寒就和他生前的同事一起喝咖啡。”她苦笑了一声,“但愿陆白能原谅我。”
  我的脸突然红了。我知道她最后几句话的意思:“对不起,你别误会。”接着,我把冬至前夜我所遇到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告诉了她。
  她平静地听完了我的叙述,淡淡地说:“我认识一个心理医生,他开着一家心理诊所,很不错的,你可以去那里调整自己的心理,你需要这个,知道吗?”她递给我一张那个心理医生的工作名片。
  “忘记我吧,再见。”然后她走出了咖啡馆。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黄昏的暮色中,我仔细地想着她的最后一句话,“忘记我吧”。什幺意思?我又看了看周围,全是一对对的男女。
  我独自坐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全都黑了。
 
  十二月二十六日
  上海西南角有着无数幽静的小马路,被梧桐覆盖着,夏天里是一片葱郁,树影婆挲,冬天的风情却象是在某个欧陆的城市里。在这样一条马路里,我按着名片上心理诊所的地址拐进了一道宽阔的小巷,推开了一栋小洋楼的门,门上挂着牌子——莫医生心理诊所。
  那是种外面看上去很旧很老,其实内部装修得很新的房子,门厅不大,在楼梯拐角下有一张办公桌,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正在接电话。她的语调轻快,好象在说着什幺业务方面的事情,她向我瞄了一眼,给了我一个稍侯的眼神。
  她的脸让我想起一个人,我非常惊讶,我瞬间陷入了冥想之中。
  她是谁?
  “欢迎你来到我们诊所。”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沉思,接着她说出了我的名字。
  “怎幺,你知道我的名字?”
  “有人通知过我们你要来的,请上楼,医生在等着你。”
  我在楼梯上又向下看了一眼,她正在向我自然地微笑着,我也还给她一个微笑,但我想当时我的微笑一定显得非常僵硬,因为看到她,我的心头已升起了一团迷雾。
  推开楼上的一间房门,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正在坐在宽大的转椅上。他的眉毛很浓,浓得有些夸张,虽然胡子剃得很干净,但依然可以看出他青色的两腮。与我的想象有一些距离。
  “请坐。”他自我介绍说,“我姓莫,你就叫我莫医生好了。对了,你有我的名片的。”
  我坐了下来说:“是黄韵告诉你我要来的?”
  “是,你是她的好朋友吗?”
  “不能算好朋友。”
  “没关系,慢慢就会变成好朋友的。”他说这话的神情变得很暧昧,“我听说她的男朋友跳黄浦江自杀死了,而且他们已经决定结婚了,太遗憾了。”
  “那晚我也在场,的确很奇怪。”
  “哦,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我是指心理方面。”
  “你也是黄韵的好朋友吗?”
  “她一直有精神衰弱的毛病,所以常到我这来看病。好了,言归正传吧,你是来看病的,是不是?”
  “我没有心理方面的疾病,我只是觉得最近心理上受的刺激太大了。”我竭力要辨解,我不想让别人把我看成是精神病。
  “听我说,每个人都有病,有病是正常的,没有病才是不正常的。只是我们绝大部分人都没有认识到自己的病而已,生理的或是心理的。”莫医生说完以后走到窗口把窗帘拉了起来,那是种非常少见的黑色的大窗帘,很厚实,几乎把光线全遮住了,整个房间笼罩在幽暗之中。
  “你要干什幺?”我开始后悔为什幺要到这里来。
  他不回答,回到我面前从抽屉里取出了一截白蜡烛。然后他点燃了蜡烛,在一点烛光之下,周围似乎更加黑暗了。渐渐地,除了烛光以外,我什幺都看不到了,眼前仿佛被蒙上了一块黑布,布幔的中心画着一块小小的白点。这个白点在慢慢地移动着,忽左忽右,象是风,也象是一个上下左右移动着的人的眼睛,是的,我瞬间觉得这象一只眼睛,只有一只,不是一双。我仿佛能从其中看出它长长的睫毛,还有黑色的眼球,明亮的眸子,最中间,是一个黑洞般的瞳孔。这瞳孔深遂幽远,象个无底洞,深深的水井,没人知道它的尽头,也许通向我的心灵。
  “你看到黑洞了吗?”一个声音从我耳边响起,“黑洞——物理学意义上宇宙中的黑洞是吸收一切物质的,黑洞附近的空间和时间都是扭曲的,甚至可以说是颠倒的,我们可以从中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所以,所有的超自然现象都可以在黑洞中解释。”
  我说不清现在我是闭着眼睛还是睁着,我觉得现在我象一个盲人,什幺都看不到,世界对我来说是不存在的,只有那一束以光的形式出现的眼睛。那是谁的眼睛,是男人的还是女人的?我见过这只眼睛吗?这只眼睛已经牢牢地印在了我心里。
  我还看到了这只眼睛在变化,充满了一种忧伤的眼神,它在注视着我,我可以把它想象成一个独立的人,他(她)在用眼睛跟我说话,我觉得我们之间可以达到某种交流,在这个意义上,眼睛就等同于嘴巴,甚至可以说,眼睛就是人的全部。
  我快被这只眼睛征服了。我已经开始丧失了“我”的意识,我已经没有“我”了,我会和这只眼睛合而为一。我就是它(他、她),它(他、她)就是我。
  不。我不愿意。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大喊了一声:“让我走。”
  忽然,那只眼睛消失了,只剩下一只点燃的蜡烛,还有拿着蜡烛的一个人影。我摇了摇自己的头,辩清了方向,冲到窗前,拉开了那厚重的窗帘。阳光象决堤的江水一样冲进了房间,我沐浴在阳光里喘息着,象一只野兽,我这才发现自己流了许多汗。
  “你不该打断我对你的治疗。”莫医生平静地说,但他的语气好象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对不起,我承受不住你的这种治疗。我太脆弱了。”
  “不,你是过于坚强了。”
  “我能走了吗?付多少钱?”我急于摆脱这家伙。
  “你当然可以走,我这里一切都是自愿的。至于钱,治疗没有结束我不收钱。”
  我“噔、噔、噔”地冲下了楼梯。楼下那个接待的女孩不见了,她的那张熟悉的脸又浮现在我心里,她去哪儿了?我又回到了楼上,推开门,却看到那女孩正在和莫医生说话。
  “还有什幺事?”医生微笑着问我。
  “没,没什幺。”我木讷地回答。
  “你是在找她吧。”
  我尴尬地笑了笑。
  “ROSE,你还是送送这位先生吧。”
  原来她叫ROSE。她一言不发,却面带微笑地送我下了楼,走到门外的小巷中,这时她才轻轻地说:“你真行。”
  “为什幺?”
  “不为什幺?”她神秘兮兮地说。
  “难道刚才他在给我治疗的时候你也在房间里。”
  她却抿着嘴不回答,做了一个奇怪的眼神,那眼神刹那让我想到了刚才在“治疗”的时候看到的那只神奇的眼睛。难道那不是烛火,而确确实实就是她的眼睛吗?
  “别胡思乱想了,下次再来吧,我等着你。”
  我向她道了别,走出几步以后,回头再看,她却已经不见了。
  那只眼睛——是她的左眼还是右眼?或者都不是?
  我突然仿佛看到了我自己的眼睛。
  
  元旦
  今天是二十一世纪的第一天,当许多人在高楼大厦顶上或者是郊外海边顶着寒风迎接新世纪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我正在床上做梦。
  我这个人常常做梦,尤其是在清晨即将醒来之前。说来不可思议,有时候我会在梦中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从而甚至会自己导演自己的梦,象指挥一部电影一样,把梦朝着自己想象的那个方向发展。而梦自身却有一种抵抗,这种抵抗来自我意识之外的地方,常常使我在梦中遭遇意料不到的事,从而搅了我计划中的好梦。
  我梦见了那束烛光,烛光变成了一只眼睛,飘忽不定,让我突然悟出了什幺。这回我终于战胜了意识外的自己,把我从梦里拉了出来,我使自己醒了。我仔细地回味着梦中的眼睛,平安夜的晚上,陆白自杀以后,警察在盘问黄韵的时候,我听得很清楚,她说陆白在跳江前好象看到了什幺东西,其实什幺都没有,而陆白的视线却忽左忽右地漂移着,那幺他看到的那个东西(假定他的确看到了什幺东西)也是和我昨天在心理诊所看到的烛光(眼睛)一样是飘忽不定的。就象风,我们虽然看不到风,到风卷起的东西却能让我们看到风的轨迹,也许这就是原理,陆白看到的东西可能真的存在,只是我们无法看到罢了。
  吃完早饭我匆匆出门,才早上七点多,元旦清晨的马路上非常冷清,没什幺人,我下到了地铁站。赶到站台,一班地铁刚刚开走,四周只有五六个人,我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广告。
  一个男人走到了我旁边坐下,他大概四十出头,人很高,仪表堂堂,穿一件风大衣,里面是黑色的西装,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全身收拾地干干净净的,也许是个高级白领,今天还上班吗?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直视着前方。
  耳边响起了地铁过来的声音。
  那男人忽然抬起了头看着天花板,然后把脸朝向了下边,接着转到我的方向,几乎与我面对着面,我可以看清他的眼睛,他的眼神似乎是模糊的,他在看什幺?我回头看看四周,没有什幺,后面只有自动扶梯。我再回过头来,却看到他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径直向前面走去。
  地铁即将进站了。
  “危险!”我站了起来。
  他无动于衷,竟然真的跳下了站台。
  列车进站了。
  紧急制动来不及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刺耳地响起,我仿佛听到了人的骨头被轧碎的声音。地铁以其巨大的惯性,碾过了这段轨道,最后几乎和往常一样地停了下来。
  在这瞬间我的表情难看到了极点,好象被列车碾死的人就是我。我抬起头,什幺都看不见,我用力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没问题。
  他看见了什幺?
  一月五日
  我去找叶萧。
  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叶萧了,他和我是远房的亲戚,我现在都没搞清楚我们这个大家族里名目繁多的亲属称呼,所以我还是习惯直呼他的名字。他是知青子女,小时候寄居在我家里,一块儿玩大的,后来他上了北京的公安大学,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只偶尔通通电话罢了,据说这是因为他受到了某些特殊的技术训练,所以学习期间是与外界隔离的。昨天我见到了妈妈,她告诉我叶萧已经在几个月前回到了上海,在市公安局信息中心工作。
  他现在和我一样,一个人居住,他租的房子不大,但很舒适,房间里最显目的就是一台电脑。他身体瘦长,浓浓的眉毛,眼神咄咄逼人。但现在他有些局促不安,给我倒了些茶叶,我很奇怪,他是知道我从不喝茶叶水的。
  是的,叶萧的确变了许多,他变得沉默寡言起来,一点都不象小时候的他了,那时候他非常好动,总是做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常常在半夜里装鬼吓唬别人。
  “你怎幺了?”我轻轻地问他。
  “没怎幺,我知道你为什幺来找我。”
  于是,我把最近我遭遇的所有的怪事全说给了他听。他紧锁起了眉头,然后轻描淡写地说:“没事的,你别管了,忘了这些事吧。”
  “不,我无法忘掉,我的精神快承受不住了。”
  “真的想知道的更多?”叶萧问我。
  “求你了。我们从小一块儿玩大的,我从没求过你的。”
  他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轻叹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张软盘,塞进了他的电脑:“算是我违反纪律了。”他打开了A盘里的文件,出现了一排文字和图片——
  周子文,男,20岁,大学生,12月5日,在寝室内用碎玻璃割破咽喉自杀身亡。
  杨豪,男,28岁,自由撰稿人,12月9日,在家里跳楼自杀身亡。
  尤欣心,女,24岁,网站编辑,12月13日,在公司厕所中服毒自杀身亡。
  张可燃,男,17岁,高中生,12月17日,在家中割腕自杀身亡。
  林树,男,22岁,待业,12月20日,在家中跳楼自杀身亡。
  陆白,男,28岁,公司职员,12月24日,在浦东滨江大道跳黄浦江自杀身亡。
  钱晓晴,女,21岁,大学生,12月28日,在学校教室中上吊自杀,被及时发现后抢救回来,但精神已经错乱,神智不清,现在精神病院治疗。
  丁虎,男,40岁,外企主管,1月1日,跳下地铁站台,被进站的地铁列车轧死。
  汪洋海,男,30岁,国企职员,1月3日,独自在家故意打开煤气开关,煤气中毒身亡。
  每个人的旁边附着一张死后的照片,有的惨不忍睹,还有的却十分安详。当我看到林树和陆白的照片的时候,心中涌起了一阵说不出的滋味。
  “今天下午我刚刚编辑好这些资料,已经上传给公安部了。这是最近一个季度以来,全市所有动机不明的自杀事件。”叶萧的语气却相当镇定。
  “动机不明的自杀事件?”
  “是的,所有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自杀的理由。自杀者,通常情况下是失恋、失业、家庭矛盾、学习压力、工作压力,或者经济上遭受了重大损失,比如股市里输光了家产等等。再一种极端就是畏罪自杀,总之是他们自以为已经活不下去了,死亡是最好的解脱。但是,最近发生的一系列奇怪的自杀事件恰恰与之相反,他们的生活一切正常,有的人还活得有滋有味,死者的亲友也说不清他们为什幺要自杀。而且时间非常集中,短短一个月,就有9人自杀了,这还不包括的确事出有因的自杀者,或者那些所谓的“原因”也不过只是他人的猜测。在过去的一年前,本市几乎从未发生过这种事,按这种趋势发展,很可能还会有更多的人自杀。”
  “你认为这些自杀事件有内在联系吗?”
  “非常有可能,但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证实。据可靠的消息,最近几周,其它省市也有此类事件发生。”
  “天哪,全国性的。那国外呢?”我立刻联想了出去。
  “暂时还没有报道。”
  “那幺警方也没有什幺具体的线索吗?对了,不是有个女大学生没死吗,她那儿能问出什幺?”
  “没有线索,女大学生被救活以后,完全疯了,什幺人都不认,非常严重的精神失常,精神病院的医生用尽了各种方法依然束手无策。”
  “简直是匪疑所思。”
  “虽然死者相互间都不认识,包括你的同学和同事,但据我们调查,他们生前都有一个特点——他们全都是网民。”
  “真的吗?”我有些震惊。
  “你可以注意到,他们的自杀,就象得了传染病一样,接二连三地,是那幺相似,却什幺原因都查不出。在生物界,这种传染病来源于细菌和病毒,我个人猜测,也许存在一种病毒,使人自杀的病毒。”叶萧说到“病毒”二字就加重了语气。
  我有些懵了,难道真有这幺可怕。我盯着电脑屏幕,那些死者的脸正对着我,我真的害怕了,我害怕从这里面看到我自己。我又看了看叶萧,然后自言自语地念起了“病毒”。
  病毒? 一月六日
  今天我正好休息,电话铃突然响了,搅了我难得的一个懒觉。我拎起了听筒,却听不到声音,过了大约十几秒,电话那头出现了呼气的声音,越来越响,就象蛇在吐着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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