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龙茧-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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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天我完全心不在焉,到那里玩都盯着与汤梦君身型相仿的女孩背影看,等确定那人不是汤梦君时又满心失落。只是我表面上伪装得好,跟往常一样天南海北信口雌黄,除秦建之外,倒并没有引起其他人注意。沈芸偶见我神情恍惚,只道我身体没有复原,一个劲地问我好些没有。
一直到旅行结束我们重又回到九通,我都没有在碰见汤梦君。现实不是电视剧,编剧要让两个人见面可以想方设法安排各种各样合理不合理的情节让他们同时到达一个地方,哪怕他们在几个小时前还隔着千山万水。可惜我们没有任何的巧合情节发生,尽管那天拍照的时候我们相聚不过五六米远,但是那已经是我们这半年来最近的距离。几分钟之后,我就失去了她的踪影,用了三天的时间却再未找到。或许我们在这个假期同时来到神农架就已经是个最大的巧合,上天给了我们一次重逢的机会,可惜我没有把它变成现实,如同漆黑雨夜的一道闪电,稍纵即逝,留在人心里的只有余悸。
其实仔细想想,我有什么理由要与她再见面。我因为自私和率性,本来已经做错了很多事,伤害了沈芸也伤害了她。但是当自己在面对沈芸和她之间选择一个人的时候,我还是毫不犹疑地选择了沈芸。在我与她的这份感情里面,我能留给她的只有欺骗与绝情。我们已经分开了半年,我的心似乎早就恢复了平静,但是一旦我知道她曾经就在我身边,相距如此之近,我平静的心就发狂似的掀起波澜。我那天去寻找她的踪影,脑子里一片空白,我完全不会思考找到她又能怎样,找到她我会跟她说什么,找到她会不会当做普通朋友聊两句然后轻松地挥手说拜拜,或者不顾一切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不放开。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找到她找到她,或许仅仅就为了远远地看看她,什么都不做,然后默默地走开。冲动可以给人以短暂的快乐,可是快乐之后呢,徒添更深更多的烦恼。
秦建说的对,有时候思念是美好,相聚是□□。
是的,相聚是□□,尤其是风华正茂的男孩女孩之间。
五一过后的某个星期六,我和沈芸在校门口的中百超市二楼闲逛,在零食区一排货架的拐角面对面撞见龚平和廖雨洁,龚平一手提着购物篮,另一只手牵着廖雨洁。他们看见我,笑容凝固在脸上。场面尴尬之极。
我让沈芸陪廖雨洁先去逛逛。廖雨洁有点犹豫,还是松开了龚平的手,不情愿地走开了。
我问道:“你们在一起了?”
“是的。”龚平坦率承认。
“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上个星期。”
“廖雨洁跟秦建分手了?”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说自己跟秦建一直都是普通朋友关系,并没有发展到那一步。所以我们——”龚平目光闪烁,不愿看我。
“但是你是不是也要顾及一下他的感受,他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你失恋的时候,他经常跟廖雨洁一起劝你,开导你。”
“我有想到这个问题,廖雨洁说她并没有欺瞒什么,他们之间一直是普通朋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他看了我一眼,随即又把目光撇开。
我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什么,只得说:“你们如果想好了,找个机会跟秦建说一下吧,他迟早会知道。”
我转身去找沈芸,龚平叫住我,恳切地说:“皓宇,暂时不要告诉秦建,我们会找机会跟他说明的。”
我答应下来,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秦建说。
自从我知道此事之后,龚平也自然而然地跟秦建保持距离,我们邀他一块儿出去,他多以有事作借口推辞。我也说既然有事要做就算了,我害怕现在三个人在一起的尴尬。但是这件事不可能瞒得了太久,秦建终究会知道,我一直在心里设想他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会怎样的反应。
一天晚上,我从图书馆回宿舍,看见龚平在宿舍楼下的草地上徘徊,似乎在等人又似乎只是无目的地闲逛。我跟他打招呼,他点头一笑,但是我感觉到他脸上的不安和惶恐。我问他怎么不回寝室。他有点不自然地说寝室里面热,出来凉快一下,等会儿就上去。我猜想他是不是等廖雨洁,也没多问,朝宿舍楼走去。走了没多远,龚平在后面喊我,我回过头来问什么事,他吞吞吐吐地说能不能等我一下,一起回寝室。我说你在等谁。他说没有等人,就想晚一点再回宿舍。
傻子都能看出来有什么事发生。我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你就原原本本告诉我吧,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
龚平欲言又止,想了片刻,还是坦诚相告。廖雨洁是个真诚果敢的女孩,她与龚平的关系迟早会被大家知道,她觉得与其这样遮遮掩掩,不如早点跟秦建说清楚。今天晚饭之后她就打电话约秦建到北湖之畔,一五一十地把她和龚平的关系以及对秦建的感觉说个明明白白。推测时间,他们应该早就谈完了,秦建估计也回到了寝室。龚平不知道这一下子该怎么面对他,只想等到大家上床睡觉的时候再回去。
蜚短流长
我说人家廖雨洁一个女孩子都能坦然面对,你怎么反而畏首畏尾,你这样躲避也不是个办法,躲得了今晚躲得了一世吗,不如大大方方地跟秦建说个清楚,到时候如果真的要吵要闹也算是当面鼓对面锣把心里话都敲出来,好过这样憋在心里不痛快。
龚平说我也知道这个理儿,但是毕竟仓促之间我完全没有面对一个未知结局的心理准备,虽然我自认为与廖雨洁之间是正常的恋爱,没有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但是众所周知秦建早就对她表达过爱慕之情,而且从未放弃对她的追求,我怕他误会是因为我廖雨洁才没有答应他。等过了这两天,我再慢慢跟他解释吧。
我们在草地上坐了很久,看见宿管大叔来锁门的时候才进去。所有的宿舍都关着门,有些已经熄灯睡觉一片寂静,有些还亮着灯从里面传出谈笑声,走廊上看不见光着膀子到处串门的学生。我们上来四楼,悠长的走廊没有一个人影。走近寝室,才发现走廊尽头的窗边一个人用屁股抵着窗户下沿抽烟。我们不用细看已经认出是秦建,他似乎一直在等人。他平时很少抽烟,我只见过他在心情烦闷的时候才偶尔点上一支。
龚平显得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是该打个招呼还是直接开门进寝室。我为了打破僵局,冲秦建一笑,装得如无其事:“还没睡啊。”
“是啊,还早,睡不着,出来抽支烟。”他答道。
“龚平”,他开口叫道,语气异常平静,“先别开门进去,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龚平只好收起钥匙,转过身来,也不开口问什么事,等秦建往下说。谁都能猜到他要说的是什么事,其实我预想当中他应该有些激动,不应该这么平静,他这样一反常态,反而让人担心他会不会直接动手与龚平来个了断。
我说:“建哥,有什么事大家心平气和地说,别闹得让人看笑话。”
他吸了一口烟,说:“不会,我也没什么多说的,就两句话。你是真心喜欢廖雨洁?”
龚平说:“是。”
秦建说:“好,我希望你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廖雨洁什么都告诉我了,她既然一直觉得我像她的哥哥,我自然也乐得有这么一个小妹,所以我警告你,你以后要是敢欺负她,我不会放过你。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龚平进寝室之后,秦建还在默默抽烟。我说:“既然没事,早点睡吧。”
“抽完这一支,扔了浪费。”他偏着头看着地板,若有所思。我拍拍他肩膀,回自己寝室。
秦建和龚平之间的事情很快传开,系里面一些好事的人议论纷纷。有的说龚平那种人净干些抢朋友女友的事,有的说廖雨洁喜新厌旧,有的说秦建做人真窝囊屁都不放一个。我发现有些男人比居委会的大妈大婶还要喜欢嚼舌头,放着满书柜的书不看,放着满桶的衣服臭袜子不洗,就喜欢跟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胡侃。
这天,李超又在寝室里唾沫横飞,高谈阔论:“秦建这人真是太可悲太可笑了,好朋友结果偷偷摸摸跟女朋友搞在一起,哈哈哈,还天天安慰别人失恋没什么,哈哈,最后知道了却屁都不放一个做缩头乌龟,是不是男人,要是我,起码也要轰轰烈烈跟他干一架——。”
我就反感这种不了解情况纯粹胡说八道的人,见他似乎还要罗嗦个没完没了,喝道:“你TM怎么那么三八,别人的事干你鸟事。”
李超回敬道:“我又没说你,干你鸟事。”
我说:“你要说到后面兽王山上找个没人的地方说个够,别在这里吵老子。”
“我又不是跟你说,你不想听,塞住耳朵。”
“耳朵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嘴巴长在我身上,你管得着吗?”
“你要嘴贱我是管不着!”
“你要有病我也管不着!”
黄神志正在网上看电影,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好啊好啊,咬起来了咬起来了。”
我回头说:“你TM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他说:“你有病吧,我说电影里面两只狗,说你了吗?”
我摔门出来,走到走廊尽头的窗口透透气。一会儿林小华走到我旁边劝道:“皓宇,算了,李超讲话就是那样,口若悬河的,你就当作听不见,何必跟他吵呢。”
“我烦他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成天胡扯,装得自己通古博今无所不知,就是一**。”
“他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不就行了,我们在一起已经住了三年,再过几个月都出去实习,以后想见面还不容易呢。”
我说:“谁想跟他见面。哦,刚才是不是打搅你看书了,不好意思,以后我尽量不说话吧。”
林小华说:“没有,我在寝室的时候就是随便看看书,上自习肯定还是去教室。我最近准备在学校附近租个房子。”
我说:“也好,出去住安静点,睡觉也好,复习也好,落个逍遥自在,省得在这里天天半夜了还有人开音响打游戏看电影。”
“这是一方面,毕业生快离校了,退房子的人多,再晚点的话可能就找不到,现在考研的人一年比一年多,很多人刚开学的时候就租好了。”
“哦,什么时候去看房子,我陪你一块儿去吧。”
“呃,那太好了,谢谢你,你比我会砍价,可以少点房租。这个周末吧。”
“好,去的时候叫我。”
宿舍四个人,我和林小华关系稍好。李超一直自视甚高,别人在他眼中全是平庸无能之辈,我们在一个寝室住这么久,我没听他说过服过谁。林小华更是难入他的法眼,基本上不管林小华说什么,他都是先以反对者的立场批驳得一无是处,然后以教育者的姿态宣扬自己的至理名言。偏偏这人具备一些辩论者的口才,说话不管有没有道理还都能归纳成一条一条的,林小华本来就不善言辞,每次说到最后都是以闭口不言做收场。我不明白李超为什么觉得自己比林小华强,林小华除了没他高没他胖没他会说之外,其余的也没哪点比他差,成绩比他好,对人也真诚。
黄神志达到一种“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生境界,他每天吃喝玩乐逍遥自在,不屑于学习,不屑于参加集体活动,不屑于跟人讨论学校、社会、人生等任何问题。如果说林小华在李超眼中是人微言轻的话,在黄神志眼中则是空若无物。
同窗之谊
他们对于一个人的藐视我虽然不赞同但是可以理解,但是由此导致他们对于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冷漠让我感到震惊。上个星期天的下午,我和秦建打球直到天黑才回宿舍。寝室里黄神志三人都在,林小华坐在桌前捂着肚子低声□□,眉头紧皱,显然十分疼痛。我问他怎么啦。他低声说吃过晚饭突然肚子绞痛,上过厕所也不见好转。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打电话叫来出租车陪他去医院挂急诊。打了针吃了一副药之后,疼痛才渐渐减弱。
回来的路上,林小华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说要不是我陪他来医院,他一晚上不知道怎么熬过。我说你一感到疼痛就应该立即去医院,怎么在寝室等了那么久。他说刚开始疼得不厉害,以为吃了不干净的食物闹肚子,上个厕所就没事,哪知道后来疼得走路都没力气。我说你可以叫黄神志他们送你来医院啊。他黯然地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他们面前总感到有些自卑,我怕求他们遭到拒绝心里更难受,所以才没有开口。我说你如果跟他们说,他们也应该不会不答应。他说我知道他们会答应,但是如果比较勉强,我还是自己想办法。
我明白他的感受,一个表面上再软弱的男人都有一颗强烈的自尊心。
但是黄神志和李超对他的痛苦□□不闻不问,一定要他人开口有求于自己才出手相助,这种人与人之间的冷漠让我感到一阵阵心寒。
说实在话,刚入学的时候我也轻视过林小华。他个不高,相貌也不出众,不抽烟不喝酒不打架,不善言辞,刻苦学习,遵守校纪校规,不越雷池一步,总之从他身上找不到一点点我们所谓的男子汉气概。但是随着与他相处越久,我对他也越来越尊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或许对于林小华而言,他在这个社会上的立足之本就是学习。一个人的优点和长处其实根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能说你喜欢弹钢琴就是高雅,我喜欢打快板就是低俗。同样的道理,会说的会唱的会跳的会动手做的有可能成为某个行业的佼佼者,那么“书呆子”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勤于思考,心无旁骛,往往可能成为某个学科的研究者。真正的男子汉在于对一件事情的专注和对自己人生目标的锲而不舍,从这个方面而言,林小华足以令所有的人肃然起敬。他对于专业知识的理解并不仅仅停留在期末考试的那六十分上,他看书的范围除了老师讲课划出的重点还包括自己感兴趣的任何内容,他学习的目的已经不是应付考试,他是为了毕业以后找个好工作,这一点已经超过很多人的认知。他每个学期的成绩在我们专业名列前茅,几乎每年都获得一笔对我们学生来说金额不菲的奖学金,他用这些钱交学费,然后通过找家教贴补生活费,在学校的开支基本自给自足,这一点足以令那些经常催促家里寄钱过来供自己吃喝玩乐的人汗颜。他在大一的时候就定下考研的目标,然后制定计划一步一步去实现,这一点比我们这些自称男子汉却每天无所事事漫无目的的人更像男子汉。
在一个浮躁、盲目自大的群体里面还能坚持自我的人已经寥寥无几,我们大部分人只会随波逐流故作高深,以为抽烟喝酒泡妞打游戏才是男人的标志,一方面嘲笑不符合上述装逼标准的同学,一方面为免被人嘲笑戮力装逼,笨拙地夹着香烟吹嘘自己九岁时候就成了烟民,喝半瓶啤酒就开始卷着大舌头宣扬自己某年某月一口一杯二锅头干倒一桌子人,追某个女生半年都不成功还自封情场浪子伤了无数女孩的心,等等。
周末,我陪着林小华在学校内外转了两天,看食堂前面的租房广告,直接深入附近的城中村或者住宅小区,利用各种手段最后在学校北门附近的教师住宅区找到一间空房。那是一间两室两厅的房子,主人是本校一位教师,因为在学校新建住宅区买了一栋更大的房子,所以将旧房出租。我们找到的时候,两间卧室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剩下一间由书房改造而成的房间,空间略显拥挤。我们比较了两天来看过的所有房子,综合地理位置、面积大小、价格贵贱和治安安全等等因素之后,决定租下。房东对于租户有一个硬性标准,必须是本校学生,需要验过学生证才能入住。这一点非但没有引起我们反感,反而让我们感觉倍儿有身份,更加坚定了租下它的决心。林小华也非常满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