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红尘之天飞-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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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问题？”
“你说男人会爱上男人吗？”
“嗯。”侯小乐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可我听说那些小倌卖身只是为了赚钱谋生。”
“没人规定喜欢男人就要做小倌，那些小倌也不一定真正喜欢男人。那些喜欢男人的人或许只是一个普通人，或许就在你的身边，也或者恰好是你的朋友。”其实，侯小乐也是在遇到林飞之后，才改变了自己的看法。
尹天转头看向睡在不远处的林飞，他面朝着自己，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尹天早就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远远胜过了普通的兄弟。他也知道，他很喜欢这个不一样的大哥。只是他不能判断这种感情是否就是爱情，他陷入了自己的矛盾中。
“你知不知道，林飞喜欢你？”侯小乐问得很小心。
尹天点头。
“自我认识他以来，他从没有像这几天这样消沉。不管你是否爱他，你至少应该告诉他。他对你的付出，你应该知道，你真的忍心看他这样痛苦吗？”
尹天没有回答。沉思了一会儿，他起身向林飞走去。
虽闭着眼睛，林飞还是能听出这是谁的脚步，他的心里一阵激动，马上站起身来。
眼前的这个人，曾给过自己无数的温暖。看着他已显瘦削的脸庞，看着他虽然红肿此刻却希望闪动的双眼，尹天只觉得自己的心暗暗发痛。
林飞的心又何尝不痛呢？这些天，他为那晚的冲动不知后悔过多少次。他无数次地害怕有一天会突然失去尹天，所以，每天夜里他都难以入眠。
尹天突然上前，抱住了林飞。
“对不起。”尹天的泪水留了下来。
“是我不好。”这一次，林飞也没有忍住自己的眼泪。
两个男人就在这荒芜的原野上久久相拥，泪水凝固了时光。


第24章　风雪
穿过了茫茫沙漠，听过了驼铃声声，看着太阳从遥远的东方跃起，尹天的心中升起了希望。从山上向四下望去，大地已幻化成无尽的苍茫。
“你喜欢日出？”林飞看着尹天。
“我以前从未在山上看过日出，好美啊！”他望着远方的朝霞。
看着尹天脸上的淡淡微笑，林飞的心中暖意流淌。虽然这些天他们的对话都是如此简单，但林飞却觉得心中的幸福在不断生长。
不知不觉，风裹着寒意从远方吹来。
“我哥怎么还没回来？”尹天的神色有些焦急。
“也许附近的食物太少，他去远处找了。”林飞说得很平静，但眼中却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可他已经离开两个时辰了，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别担心，我们一起四处找找。”
“嗯。”
天山深处，一片冰雪世界，一阵隆隆声从远处传来。
“是雪崩，小乐有危险。”林飞声音惊惶。
说完，便拉着尹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声音早已消失，只有冰雪与乱石呈现出汹涌后的静止。
尹天在雪中奔跑，带着亲情的呼唤，而回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声。脚步在一处陡崖边停下，云雾弥漫，那里或许是生命的终点。
林飞的泪水悄悄落下，在风中微微颤抖。
风继续吹，雪花在天空绽放，在风中凋谢，在地上枯萎。
火光照亮了整个山洞。
“你要去哪？”林飞拉住尹天。
“雪这么大，哥一定很冷，我去找他。”尹天目光呆滞，看着洞外的雪原。
林飞仍拉着他。
“我……出去走走。”尹天的声音有气无力。
“我陪你去。”
“我想一个人走走。”
林飞慢慢松开了手，看着尹天走出山洞，消失在漫天的飞雪里。
雪越下越大，脚印刚刚留下便被无情地抹去痕迹。尹天就在雪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好想哭，可此刻泪水却似乎变得格外吝啬。胸前的痛痒再次被这风雪唤起，一点点钻进他的心里，刺痛他柔软的神经，让他头晕目眩。
“你哥看到你这样会很难受的。”一个声音从尹天身后传来。
尹天慢慢转身，看着林飞。
“回去吧！我们只有找到红雪莲，治好你的病，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尹天终于感觉到了眼眶的湿润。


第25章　温润
“小天，我回来了。”林飞走进山洞。
“我们不是说好了一起去找雪莲吗？”
“我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尹天不知说什么了。
“你受伤了？”尹天注意到林飞身上有几点血迹。
“我没事了，快试试这个有没有效。”说着，林飞将手中的白色雪莲递给尹天。他出去找了半天，没有寻到传说中的红雪莲，却看到一处崖壁上长着一株小小的白雪莲，便爬上去将它采下带了回来。
雪莲入腹，尹天觉得气血顺行，一股暖意自丹田而生。
“感觉怎么样？”
“身体里很舒服。”
“那我下次多找几株。”
“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尹天目中满是关切。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林飞说得看似漫不经心，但目中却充满了渴望。
尹天一时语塞。
“如果不喜欢我，为什么对我的伤这么关心呢？”见尹天不回答，林飞补充道。他虽笑着，眼中却有失意掠过。
“林大哥，其实我早就知道你的心意，只是……”尹天言语稍顿。
“只是什么？”林飞迫不及待地问道。
“只是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你。我自卑、怯弱，还患上了这么难治的病，而你却不介意这些，为我做了那么多事，我真的不知道怎样回报你，我……”尹天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不想掉下眼泪。
林飞想到了很多回答，却没想到尹天会这么说。
“小天，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林飞目不转睛地看着尹天，神情认真。
尹天也抬头看着他，没有开口。
“如果我没有记错，我一共抱过你四次。要是你真想回报我，以后我每为你做一件事，你就让我抱一次，好不好？”林飞笑了，笑得也很认真。
尹天也笑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我……”
“好，就这么定了。”林飞抢着说。要是真的可以心花怒放，此刻林飞的心中，一定有一片花海，无边无际的花海。
“今天我为你采了一朵雪莲，你是不是应该让我抱一下？”
“那得先让我看看你的伤。”
“要看我的身体，就得再多抱一次。”林飞笑得更加调皮。
“你不也看过我的身体吗？所以这次抵消。”说着，便向林飞走去。
看着林飞身上一道道的伤痕，尹天的眼中再次泛起泪光。
“疼吗？”尹天小心地为他上药。
“要是有你亲手为我上药，我愿意每天都从雪壁上摔下来。”
天山的冰雪寒冷刺骨，尹天的心里却无比的温暖。
林飞看着眼前的人，这个让他爱到血液里的人，此刻近在他的眼前，又躺在了他的怀中。尹天的眼睛在黑夜中依然清澈明亮，闪动的火光让他五官的轮廓忽隐忽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身体的温度，无不让林飞再次激动。
“小天，我喜欢你。”
“我知道。”
“我喜欢你。”
“嗯。”
“我喜欢你。”
“我听到了。”
“我想说一千遍，一万遍。”
“那你不睡觉了？”
“睡着了在梦里继续说。”
“……”
“小天，我想亲你。”
“……”
“上次你坐起身时，我吓坏了，我很怕会从此失去你。如果那时你走了，我想我会自责一辈子。”
“那时，我只是觉得太突然。”
“这次我早早告诉你，就不会突然了吧？”
“……”
“那……我要开始了？”梦里的美好将变成现实，林飞竟有些难以置信。
寒夜静谧，火光跃动，世界只剩下了幸福的温润。
在我眼里
世人有两部分
一半是你
一半是其他人
在我心里
世人有两部分
一半是其他人
一半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认为能感动自己的作品可以称为好作品，能同时感动他人的才称得上佳作。对这一章我情有独钟，往事历历在目，每每翻看都会令自己感动。


第26章　雪谷之底（上）
这个地方没有雪，只有绿色的牧野。
天上是白色的云朵，远处是白色的羊群，而侯小乐的眼前，是白色的羊群。
他挣扎着想站起来，却感觉疼痛牵绕着每一根神经。他闭上了双眼，再次跌入了黑暗。
等他再次睁开双眼，他的眼前已没有羊群，只有一个人。
这人须发散乱，两鬓已有几根白丝。脸上虽有些许岁月的痕迹，却掩不住他当年的英俊。一身粗布麻衣，上面缝满了羊皮补丁。他的手上，拿着几株奇怪的野草。
“你终于醒了，你已经昏睡三天了。”那人脸上现出喜悦之色。
“你是谁？这是哪里？”侯小乐的声音十分虚弱。
“我是谁不重要，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你的伤很严重，我先为你上药，一会再替你运功疗伤。”
那人将草药捣烂，敷在侯小乐的伤口上，侯小乐痛得叫出声来。
“一会儿你的伤口就会愈合了。”
侯小乐看着那人，有些不相信。
“当初我摔下来时，也是多亏了这种草才能捡回一条命啊！”
“你也是摔下来的？”
那人点了点头，目露感伤之色。
“十七年前，为了找回我的妻子，我将刚满一岁的儿子交给我的父亲，只身前来天山，谁料遇到敌手，在打斗时引发雪崩，掉进这四面环山的深谷里。”
“这里出不去吗？”
“我找了十七年，还是没有找到出口。”
侯小乐沉默了，他知道他最好的朋友和最亲的兄弟还在上面为他伤心。
“年轻人，你又为何掉进这深谷呢？”
“我的弟弟身中剧毒，我来找红雪莲为他解毒，可是在找食物的路上，竟遇到了雪崩，失足跌入这万丈深渊。”
“那座山头的确是雪崩多发之地啊！不过据我所知，隐居太白山的莫医仙能解天下百毒，你又为何舍近求远，来这极西之地呢？”
“这毒……医仙也没有办法。”侯小乐想到此处，不禁也感伤起来。
“哦？什么毒竟能难住太白医仙？”那人不免有些惊讶。
“地门之印。”
那人倒退两步。
“难道……他还活着？”那人自言自语。
“他是谁？”侯小乐觉得自己知道答案，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他就是与我打斗之人，叫阴回，是这世间唯一会制此毒之人。”
“不是他。”
那人显得更加惊讶。
“是他的女儿。”侯小乐从来不知道母亲的名字，他没问过，也不想问。
“不可能，她从不用毒。”那人说的很坚定。
“那毒是她从她父亲那里偷来的。”
“你怎么知道？”那人看着侯小乐。
“她是我母亲。”侯小乐从不清晰相信别人，但它对眼前那人却有种说不出的信任感。
“你……你今年二十岁？”那人神情激动。
“你……”侯小乐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对话。
“孩子，我是你爹啊！”
“不可能，弟弟说十七年前，你已经……”
“弟弟？”
“他叫尹天。”
“天儿，我的天儿！”那人异常兴奋，不过立刻又紧张起来，问道：“你刚才说天儿中了地门之印？”
“告诉我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让她的仇恨如此之深？”侯小乐声音颤抖。
尹际长叹一声，目光移向远方。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揭开很多谜底的一个章节。
很喜欢侯小乐，不舍得他就这样离开。
虽然我也明白悲剧可能更容易触动人的情绪，可是我很同意古龙先生说过的一句话，大意是我们活在世上痛苦已经很多了，不需要再为自己增加更多痛苦了。所以我选择让侯小乐继续快乐下去。


第27章　雪谷之底（下）
“既然你不喜欢她，为什么要……”侯小乐不解地看着父亲。
“只因她是个要强的人。她在我的酒里下了醉春散，以为这样能留住我，可我从不愿背叛自己的内心。”
“所以你走了？”
尹际点点头。
“那你怎知她还有一个儿子？”侯小乐有些哽咽。
“在你一岁时，她找到了我。我想看看你，可她竟要我杀死身怀六甲的妻子，我怎能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或许，那时她的心里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从小就没抱过我，在她的眼里，我只是个……没有父亲的……野种。”说到最后，侯小乐已泣不成声。
“苦命的孩子，是爹对不住你啊！”尹际俯身抱住儿子，父子二人相拥而泣。
“爹。”侯小乐有些不自然，因为从小就没人教过他这个称谓，他曾经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用到它。
帐篷外绿草如茵。
“你的妻子……在天山？”侯小乐问道。
“她本是伊犁最美的红蝶公主，随父亲来中原探寻武道，可她却因为我偷偷留了下来。她的族中禁止与外族通婚，那时天儿刚满一岁，她便被族中长老抓了回去，按族规被冰结于天山雪峰，我将孩子交给父亲，想前来救她，不成想遇到了你外公，要替她女儿报仇，误落到这雪谷之底。”
“人怎么会被冰结呢？有危险吗？”
“蝶儿对我说过，这是她族中代代相传的奇术，被冰结之人的身体会永远保存，只有用至亲之人的鲜血，才能解开冰封。”
“也许弟弟可以遇见他的母亲。”
“要是能见到天儿，我们一家人团聚，该有多好啊！”尹际叹息着说。
“等我伤好了，我们一起找，一定会找到出口的！”侯小乐安慰父亲。
尹际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28章　红光
林飞撑肘凝视着熟睡中的尹天，嘴角不觉间泛起一丝微笑。
突然，尹天双眉紧蹙，右手按住左肩，额头上慢慢沁出了汗水，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看着心爱之人如此痛苦，林飞却无能为力，他伸手用衣襟轻轻拭去尹天的汗水，心头一阵阵的发痛。
“林大哥，我没事的，别为我担心。”尹天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到红雪莲的。”林飞满目深情。
“今天别丢下我，我们一起去找吧！”
“可你的身体……”
“我可以的。”
时近黄昏，红色的火云、白色的冰雪、黑色的山石倒也构成了一幅绮丽的画卷。林飞与尹天已翻过两座雪峰，却未曾见到雪莲的踪影。二人坐在一块巨石上，身影被夕阳无限地拉长。
尹天遥望远方，目光深邃，对林飞说道：“林大哥，找了这么多天，你累吗？”
林飞转头看着尹天道：“为什么问这个？”
尹天神色未变，只是嘴角微微上扬，平静地说道：“如果我们每天都能一起看日出日落，就这样一起到老，那该多好啊！”
“等找到红雪莲，治好你的病，我就带你回我家，那里的日出和日落都很美，你一定会喜欢。”林飞说得一如既往的温柔。
尹天还在笑着，只是这笑中除了幸福与憧憬，还带有深深的忧伤。
不知何时，远处多了一个人。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黑色的披风让他在这冰雪的世界里格外显眼。他慢慢从远处走近，又慢慢走得更远，似乎并未注意到林飞和尹天，也或许是他在这里生活得久了，早已习惯了这高山冰原的荒凉和孤寂。
“难道这高寒之地也有人家居住？”林飞心里暗暗生疑。
“林大哥，你快看！”尹天手指着前方一座高耸的山峰，兴奋地叫道。
林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座雪峰顶部红光闪动。
“红雪莲！”尹天与林飞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在这时，狂风大作，不一会儿，纷飞的鹅毛大雪就遮住了黄昏的天空。
“好大的雪啊！”林飞拉着尹天躲进一面岩壁下的凹处。
“看来今晚我们要变成冰人了。”尹天看着飘落的雪花。
“那我可要抱紧你。”说着，林飞便将尹天揽入怀里。
“为什么？”
“这样我们就会被冻在一起，也许需要一千年，甚至一万年才会融化，那时我们就真的相伴到天荒地老了！”说着，林飞不禁笑出声来。
尹天也笑了，他很庆幸自己此生能遇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第29章　冰人（上）
风雪已经停止，黑夜也已过去，朝阳又缓缓升起。
“我们还活着。”尹天扫落身上的积雪。
“傻瓜！这雪莲的御寒之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