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百科全书-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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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有什么好玩的,巴郎说,有很多好玩的事,你不知道,我带你去冰窑,天热,那里也有冰,再去游泳馆,我们可以溜进去,从台子上跳到水里,我带你去三元里,看那个骨头女人,她还没死,还要去火车站看人打架。我想妈妈了,旺旺说,他抬起一双大眼睛,忍着满眶的眼泪,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涌出来,唉,这个小小的孩子已经学会了坚强和忍耐。巴郎说,哦,过了一会,他打个响指,似乎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他说,这还不简单吗,我带你回家。两个孩子手拉手走在雨中,雨把他们的头发淋湿,他们不说话,就那样一直走,一直走,走出那个藏污纳垢的城中村,走过那些破败的堆满垃圾的小巷,走到大街上。旺旺紧紧抓着巴郎的手,我们无法得知这个四岁的孩子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在他长大以后,能否记起是谁带他走出这场恶梦,能否记得此刻他紧紧抓着的这支手?在一个菜市场附近,巴郎从身上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钱,他对卖羊肉夹饼的摊主说,来两个夹饼,我要请客。他对旺旺说,吃吧,塞到肚子里。吃完之后,他们继续向前走,巴郎把旺旺领到天河区棠下街派出所的门口,巴郎问旺旺,你还记得你家在哪吧。旺旺点点头。巴郎说,进去吧,让条子帮你擦屁股,他们会送你回家的。巴郎推了他一下,说,去吧,小狗弟弟。说完,巴郎就迅速的跑开了,他藏在街角,偷偷的看到旺旺站在派出所门口放声大哭,一个女民警走出来,蹲下身询问着什么,然后拉着旺旺的小手走进了派出所。巴郎放心的离开了,他用口哨吹着一首新疆维族歌曲,那是木卡姆里“潘吉尕木”里很出名的唱段:你有了花苑要栽果树,
你有了儿子把书念,
要教育孩子爱劳动,
做一个刚强的好男儿。
第三十章 站街女
阿衣古丽在一次偷盗婴儿的时候被人发现,她被打的奄奄一息,事主怕她死掉,所以没有送到公安局,而是将她扔在了医院门口。很多天以后,广州三元里世康大街出现了一个新疆妓女,她是那条街上最老最丑的娼妓。她坐在发廊的玻璃门之内,象是安静的空气,静悄悄的培养着下身的金针菇。她不笑,因为门牙掉了两颗,即使是白天,她也给人带来夜晚的气息。这个尚未染上梅毒的女人对每一个路过的人招手,她特别钟情老年人,她勾手指,抛媚眼,甚至掀起裙子,然而生意还是惨淡。没过多久,她交不起房租和当地小痞子收的保护费,只好浓妆艳抹走上街头。这个在路灯下打哈欠的女人,在夜晚她可以做为城市的夜景,正如乌云也是天空的一部分。第三十一章 丐帮在广州的车站、码头、广场、地铁通道、人行天桥,有那么一群人,不管夏天还是冬天,老是躺在水泥地上,身上盖着一条破毯子,自己的胳膊就是枕头,站起来时,头从一个窟窿里钻出来,那毯子也就成了衣服。他们还有一顶帽子或者一个破茶缸用来乞讨。曾有个过路的小女孩在一个冬天对此产生疑问,她问妈妈,这些人不冷吗?
妈妈说,他们是乞丐。
小女孩说,乞丐是什么?
妈妈说,就是要饭的,要钱的,叫花子。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当叫花子啊?
妈妈说,因为他们穷,没钱。
小女孩说,他们为什么穷啊?
妈妈不说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小女孩又说,他们的家在哪?
沉默……
没有任何一个城市会禁止乞讨。救助站起到两种作用:收容和遣送。
每当城市有什么重大活动时,诸如领导视察、外商投资、创建文明城市等等,城管就会把这些乞丐、神经病、垃圾桶里拣东西吃的流浪者——把这些影响市容的家伙们全部抓起来,如果救助站塞不下,那么就会把他们装上大卡车,趁着夜色,遣送到另一个城市。当然,另一个城市也是这样做的,过不了多久,那些熟悉的小黑脸依然回到我们身边,等着下一次免费的旅行。一个下夜班的纺织女工看见过一个惊恐的画面,在她回家的路口,出现了二十多个黑衣人,他们姿态怪异,有的躺着睡觉,有的坐在地上不停的摇头,有的站着看着天空发呆,有的念念有词,有的大喊大叫,前面还有个臭烘烘的残疾人两手划着一辆自制的小车,仿佛他的周围是海。在文明下面,社会的土壤下面,还有另外一个世界。有位76岁的老人扮为乞丐,卧底行乞两月,自费万余元,揭开残害胁迫流浪儿童行乞的重重黑幕,他撰写的调查笔记,被国家领导人长篇批示。这位值得尊敬的老人是在深圳居住的北京离休老干部曹大澄。在他的调查笔记中可以看到乞丐已经职业化,组织化,集团化,甚至带有黑社会色彩,他们按籍贯聚集在一起,划地为牢,如果有人侵犯了自己的地盘,那么就会爆发群殴事件。每个城市都有着城中村,低矮的房屋,破败的街道,到处是垃圾,走进去,会看到几个又瘦又脏的小孩子用树枝敲打着一个瓦罐,离开的时候,那些孩子还在敲着。广州粤溪新村,棠下村,租住着大量的乞丐,这样的乞丐村在武汉贺家墩有一个,在北京南站附近的东庄还有一个。这是一个唾弃不到的角落,污秽在这里汇集,渣滓在这里沉淀,让我们跳进这个粪池,走进这些人的灵魂深处。各种臭味混合在一起,眼前恍惚,只能看见光怪陆离的黑暗景象,有的象人,有的不成人形。他们群体性的蠕动,汇聚成一个怪物:丐帮。他们也是社会秩序上的一环。当乞讨不再是因为贫穷而是因为懒惰,当乞讨成为一种职业,任何逻辑到了这里也就成了乱麻,自尊在这里没有立足之地。他们聚在一起也有些光,这么多从未流过泪的眼珠子,闪烁着贪婪也闪烁着对生活的向往。白天敷上自做的烂疮去要钱,晚上摇身变成劫匪去抢钱。污水流进流出,这些四肢健全的寄生虫从阴暗的巢穴走向城市的大街小巷。蛔虫也可以变成蟒蛇,它所吞噬掉的东西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不断的有人堕落到这群体里来,以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为生活来源,以懒惰为起点,以愚昧为终点。当然,也有一些真正的乞丐,他们不是为了生活而是为了生存,例如,残疾人。第三十二章 采生折割
采生折割就是利用残疾或畸形来进行乞讨。
旧时也指残害人命,折割肢体,采其耳目脏腑之类,用来合药,以欺病人达到骗钱的目的。
据《淮稗类抄》载:乾隆时,长沙市有二人牵一犬,较常犬稍大,前两足趾较犬趾爪长,后足如熊,有尾而小,耳鼻皆如人……遍体犬毛也。能作人言,唱各种小曲无不按节。观者争施钱以求一曲。《清稗类抄》记载了扬州城中的五位畸形乞丐:一男子上体胸间伏一婴儿,皮肉合而为一,五官四体悉具,能运动言语。一男子上体如常人,而两腿皆软,若有筋无骨者,有人抱其上体而旋转之,如绞索然。一男子右臂仅五寸,手小如戟,而左臂长过膝,手大如蒲扇。一男子脐大于杯,能吸烟草,以管入脐中,则烟从口出。一女子双足纤小,两乳高耸,而鄂下虬须如戟。于是赏钱者甚众。《兰舫笔记》也记有同类情况:余在都中,每见有怪人,种种奇形……震泽城中市桥一女子,年十五,貌美而无足,长跪乞钱。两个在火车上萍水相逢的旅客谈论过这样一段话:一个说,我那个地方,有个小孩是白头发,全身都是白的,所有的人都说他是被父母遗弃的,从他5岁左右就看到他在到处流浪,现在已经长好高了,还在流浪,我常想恐怕他这一辈子就是这么流浪了,从来没有人管过他,尽管我们这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另一个说,去年我们那里,街上见过一个怪人,他的脚已经肿的不成样了,水肿的脚都成透明的了,估计是正常脚的四倍,更奇怪的是他的屁股长在前面,他打着滚要钱,好多人围着看。1983年4月26日,广州黄博区人民医院妇产科旁边的垃圾箱里不知被谁扔了个怪胎。胎儿有两个头,一个头大,一个头小。这个怪物很可能是乱伦的产物。当时那婴儿还活着,有数以千计的人围观,次日凌晨,人们再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怪胎不见了。
大概过了十几年,那垃圾箱早就不在,人们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在广州繁华的火车站出现了一个老年乞丐和一个少年乞丐。少年乞丐的脖子上长着个大瘤子,瘤子很象一个头,五官依稀可见。很多人称呼他为寒少爷,他就是那个垃圾箱里的怪胎。民间隐藏着很多奇人异士。云南有个种蛊者能在握手时下毒,北京石景山有个中医能让男人变成女人,武当山一个道长可以在墙上跑六步,气功大师吴传顺的掌心纹是个“王”字。本文作者亲眼看见过一个老头把鸡按在地上,他顺着鸡嘴慢慢划条直线,鸡就被催眠了。寒少爷肯定经过一种特殊的手术处理,他能活下来是一个奇迹。第三十三章 僵尸娃娃
我们将在下面看到一个鬼。
鬼是存在的!
1996年10月21日早晨,一个男人背着一个大包袱来到广州,在火车站东北角,当时那里还有道铁栅栏没有拆除,他把包袱放在地上,包袱里什么东西都有,被褥,衣服,暖壶,半袋面粉,一只大公鸡,还有个孩子从包袱里慢慢爬出来。那个秋天,环卫工人把树叶扫到角落里,那孩子就坐在一堆树叶上,望着遥远天边的几朵白云。他的父亲在旁边蹲着,捧着个茶缸,喝白开水。一会,孩子的身体开始抽搐,双目紧闭,继而突然睁开,叱牙咧嘴,他的牙齿是黑色的,皮肤也泛起紫色,两只手有力地伸直,先是五指并拢,然后伸开手,两根指头用力地比划着。孩子脸上的表情异常愤怒,黑色的牙齿龇开,并发出低吼声。路过的行人驻足围观,父亲把那只鸡递到孩子面前,孩子一把抓住,咬住了鸡脖子,观众惊呼一声,孩子开始贪婪地吮吸鸡血,鸡翅膀扑腾着,一会,软绵绵的耷拉了下来。孩子喝完鸡血之后,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们。这是个吸血鬼,一个观众喊道。他有病,孩子的父亲回答,说完就把刚才喝水的破茶缸子伸向观众,帮几个钱吧,给孩子看病,家里房子和地都卖了。狂犬病,一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司机说,然而很快又被别人否定了,因为狂犬病怕光怕风怕水,还咬人。他也咬人,父亲解释道,不是狂犬病,大医院都去了,谁也看不好,这是癔症,鬼附身,发病时爱吸血。父亲告诉周围的人他来自陕西宝塔县万沟乡长坳村,他的裤脚卷着,还带着家乡的泥巴,他是跨越五个省来到这里的。孩子母亲早亡,从小跟着奶奶生活,奶奶性格怪癖,屋子里长年放着一具棺材。有一次,孩子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头上拂来拂去的,他用手挥了一下,竟然觉得摸到的是一只人手,孩子看到披头散发的奶奶坐在床边,正瞪着眼睛看着他,还伸长了两只手来慢慢的抚摸他的脸。孩子不禁吓得张大了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第二天,孩子问起奶奶,奶奶对此浑然不知。从那以后,奶奶做出很多诡异的事情,例如在半夜里不停的拉着电灯的开关线,或者在凌晨两点用刀在菜板上当当的剁,菜板上却什么东西都没有。有一天深夜,孩子半夜醒来,看到了恐怖的一幕:奶奶正站在院里的花椒树下,背对着他,低着头,头发垂下来。孩子喊了一声奶奶,奶奶慢慢转过头来,看着他,然后开始哭——那哭声太渗人了,简直就是鬼哭狼嚎。一只黑猫吓的从角落里窜出来,平时奶奶行动迟缓,这时却异常敏捷,她一弯腰就捉住了黑猫,猫抓了她一下,她愤怒的咬住了猫的脖子,大口的喝血。过了一会,奶奶胳膊伸直,象僵尸似的一跳一跳的回到屋里,她并不上床,而是掀开棺材,直挺挺的躺在了里面。这些怪异的行为都是梦游时产生的,这个梦游的老太太逝世之后,孩子开始变的神情恍惚,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孩子每次发病时都手足僵硬,呲牙咧嘴,嚷着要血喝,一旦看到血之后,他都贪婪地舔。孩子在三峡儿童医院检查时,病情更加恶化,他从床上跳下来,双脚并立,双手向前水平伸直,然后如真正的僵尸般地跳跃,还见人就咬。几年来,父亲带着儿子开始了求医之路,最终家财散尽,流落街头。吸血鬼实际上是一种怪病——卟啉症的患者。这种怪病并不多,全世界也不过100例左右。在俄罗斯莫斯科加里宁格勒州的一个村落抓到过一个年轻人,他用刀砍伤一个妇女后便吸她的血,英国有个名叫哈德门的17岁的犯罪分子杀死女邻居,吸干了她的血。英国医生李。伊利斯在一篇题为《论卟啉症和吸血鬼的病源》的论文中详细的论述了卟啉症的特点,这是一种遗传病症,由于患者体内亚铁血红素生成机制紊乱,从而导致皮肤变白,或变黑,牙齿变成黑褐色,卟啉症患者都伴有严重的贫血,经过输血后,病情会得到缓解。93年,广州火车站出现过一个人妖乞丐,一个穿衬衣的胖女人,说话是男人的腔调,有胡子,赏钱的人多了之后,她会脱掉裤子给观众看。96年,寒少爷成为火车站的宠儿,人们争相观看他和他脖子上的那个大瘤子,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瘤子是一个头,也就是说,他有两个头。这不是简单的乞讨,而是一种演出,周围拥挤骚动的观众并不吝啬,这也是老百姓所能享受到的娱乐之一。人们给那个吸血的孩子起了个绰号,叫做僵尸娃娃。僵尸娃娃的父亲在铁栅栏处用塑料布,几根细竹竿搭建了一个简易的住所,一个遮挡风雨的巢。当时城市管理综合执法局还未成立,也就是说市容整洁还未建立在谋生权利之上。如果在96年有人去过广州火车站,就会在附近违章建筑的窝棚中看到一个佝偻的孩子,一个母亲可能会说这孩子6岁左右,事实上他已经10岁了。大街上永远都不缺少看热闹的人。这个孩子发病没什么规律,只要他变成僵尸,跳几下,咬住鸡脖子喝血,那么就会吸引一大批人观看,有的人甚至是从别处跑来专门看他的,这也使他父亲每日的收入甚丰。自从僵尸娃娃来到广州火车站之后,寒少爷乞讨到的钱越来越少。寒少爷没少挨打,打他的是一个老头,那老头把他从垃圾箱里拣到,养大,原本指望着能利用这个畸形的孩子发笔小财,这一切都被僵尸娃娃打乱了,观众全跑了,来自地狱的小孩战胜了双头妖蛇。我们应该记住这老头的名字:三文钱。他看上去象个杀人犯,一双小眼睛差不多被蓬乱的眉毛掩盖住,总是露着凶巴巴的眼神,宽背,罗圈腿,饥肉结实,老茧百结的大手说明他吃过不少苦。这个老头早年跟随着一个马戏团闯荡过江湖,他懂得各种各样的捆绑人和东西的方法,鸳鸯结,穷人结,跳虱结,水手结,龟甲缚,后手佛,他给别人讲起过很多奇闻佚事,长白山的石头飘在水面,木头沉在水底,乌鸦喜欢抽烟,黄鳝会变性。大概是从90年开始,三文钱就在广州火车站乞讨为生。1996年11月19日,下雨了,三文钱来到僵尸娃娃的窝棚前。僵尸娃娃的父亲正煮着一锅沸腾的粥,三文钱上去一脚踢翻,怒气冲冲的说,这里是我的地盘。我不知道,父亲回答。你滚吧,随便你去哪。三文钱说。
我哪也不去,父亲将一根棍子拿在手里,棍子足有手臂那么粗,他“卡嚓”一声在膝盖上将棍子掰成两截,我可以揍烂你的脸,他扔了棍子继续说,空手也行。三文钱歪了歪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