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映剑山河-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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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约。
展昭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捡完柴火回来竟会撞上这么一幕。明亮的月光下,静谧的潭水中,那人就这么站在水中,刚好露出半个身子,水波在他劲瘦的腰线上起伏徘徊,自肩背到手臂,看起来都是那样的精致和柔软,沾着晶莹发亮的水珠,平日里都被遮盖在宽大华丽的白衣之下,能抚琴作画煮酒烹茶享尽一切风雅,也能剑出如电凌厉杀伐纵横这个天下。
触目所及,那白瓷般的肌肤细嫩无比,一点也不像个习武之人,可展昭却清楚地知道,他身上的哪些地方曾经受过怎样的伤,即使被最好的药材去掉了疤,那疤痕也留在他的心上,怎么也抹不去。
不知何处吹来的风落在身上,激起一阵细小的战栗。白玉堂猛地抖了抖,极轻地“嘶”了一声,随即回过神来,狠狠瞪了展昭一眼,“看什么看,死猫,转过去!”
“啊,哦……”展昭如梦初醒,有些僵硬地转过身去,就听见身后一阵细细的水声还有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一时尴尬无比,抬了抬头看着天,没话找话道:“怎么这么久,我以为你已经弄好了。”
“嘁,爷也不想啊,洗到一半跑来一只野猪,简直莫名其妙。”
“野猪?”展昭的心提起来几分,眉头皱起,问道:“它没伤着你吧?”
“当然没有,”白玉堂将外衫穿上,翻了个白眼,又低下头去系腰带,“你当爷是什么人,会被只野猪伤到?何况它自己都受了伤呢。”
展昭眉头并未松开,隐隐约约地似乎发现了什么,喃喃道:“野猪可是山林一霸……”
白玉堂整理腰带的手一顿,脑中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正抬头想说,就见展昭也豁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都看出对方眼里那一抹明亮的光。
——峨眉并无虎豹之类的大型猛兽,野猪可以算是山中大王,就连猎户也不敢正面围捕,什么东西竟能伤得到它?若是机关陷坑,它又是如何跑出来的?
“山中庙里都是佛门子弟,纵有武功也不会杀生,山中猎户向来不敢招惹野猪,只可能是外来之人所为!”
“一定是唐寒他们一伙,凭他们的本事自然不会把野猪放在眼里,否则这峨眉山上哪还有别的势力!”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两句话来,相视一笑,两双眼睛如同长夜将明时升起的那颗星子,照亮前进的路。
第九章 较量
自晋时起,峨眉山上就开始修建了寺庙,后有历代高僧隐居修行,逐渐被奉为普贤菩萨道场,至本朝已成为了佛家名山,自山脚报国寺自金顶光相寺,大小庙宇数十座,僧尼数百,其中不乏习武之人。与少林乃是武林一方宗主不同,峨眉并未开山立派正式踏足江湖,习武只为强身自保、护佑当地而已,故而江湖少闻峨眉之名。
峨眉山势不甚高峻,然而幽深曲折,飞瀑流泉峡谷相间,地形复杂,若是不识路途,一旦绕了进去,恐怕三天三夜也休想走得出来。
山中除了寺庙附近,别处几无人烟,然而此刻,那深深幽谷之中不知何处却有火光一闪,甚至隐约还传来了人声。
“真是晦气,好不容易碰见个大货,居然让它跑了!”一人声音洪亮,骂骂咧咧的,显然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他话音刚落,又有一人接话,说得一口地道蜀中方言,嘿嘿笑道:“屁大点事都闹了半个时辰了,说够了没得嘛?哪个喊你刚刚得意忘形嘞,早都给你说了这山头的野猪凶得很,非不听,这下安逸了哇?”
循声看去,只见树林掩映之中,一团篝火熊熊燃烧着,还有四人围坐火边,身后竟是一个山洞,洞中黑漆漆的,也不知究竟有什么。
“呸!老子什么时候得意忘形了,只是天太黑没看清楚!”最早说话的那人长得颇高颇壮,盘腿而坐,腿边靠着一柄长刀。他是个圆圆的包子脸,很是性烈,吃了第二人的讽刺嘲笑顿时大是难堪,音量更大,怒道:“你倒是有本事,怎么不拦着那畜生?”
第二人精干消瘦,眼睛贼亮,一身黑衣,听见对方质问,也只嘿嘿笑着,却不答话。
那包子脸见状更是恼怒,正要再说,却听旁边轻轻“哼”了一声,“吵什么吵,纵没了那野猪,难不成就饿着你们了?”
这话一出,那包子脸嘴唇抖了抖,显然大是不甘,但看了那人一眼,竟生生忍下了,别过头去,一句话也不曾再说。
黑衣人看看包子脸,又看看说话那人,笑意更甚,摇了摇头,随手掰了一截木柴扔进火堆里,看着那幽幽火焰,也不说话了。
那一句话就打发了两人的是个胖子,一身绫罗绸缎,很是奢华。可此刻他正懒洋洋地侧躺在这荒山里的地上,毫不在意自己那一身锦绣沾灰蒙尘,一手撑着头,另一手则搭在腿上慢悠悠地拍打着,一身的肥肉随着这细小的动作不断抖动,仿佛置身于自家华屋被人服侍着似的,看上去享受极了。
一时四下无声,木柴燃烧的哔剥轻响,突然之间,那胖子拍打的手一停,随即黑衣人猛地抬头,几乎同时,包子脸一下子挺直了脊背,厉喝道:“什么人!”
“扑棱棱——”一只宿鸟被他声音惊醒,拍着翅膀飞向了远处,林中很快又恢复了悄然无声,哪有什么人在?
包子脸眉头皱起,朝对面的林子里看了又看,嘟哝了一声“奇怪”,看向旁边两人,问道:“你们听见里面有动静没有?”
那胖子又开始悠然自得地拍打着自己大腿了,眼皮耷拉着,理都没理他。黑衣人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旁边林子,嘿嘿一笑,道:“哥子你都没听到,我哪听得到嘞?”
包子脸“嗯”了一声,带了些自得,轻哼了一声,低声咒骂道:“这段日子实在难熬,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了?”
黑衣人眼睛一眨,笑道:“莫急莫急,总会过去的。”
他的话显然没有太多的说服力,包子脸哼了一声,瞥他一眼,目光一转,却是落在了那个一直沉默的第四人身上。
第四人坐得离三人都远一些,一身粗布衣裳,如山中农户猎户一般打扮,极不起眼,还用一块粗布将头脸脖颈都蒙着,只露出了一双眼来,那眼也是阴沉死寂,没有一丝生气。
可那人显然比黑衣人更有分量,包子脸看着他,沉声道:“公子,我们躲进这峨眉山里也有好几天了,下一步究竟要怎么做,您好歹也给个话吧?”
蒙面人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等着。”
“等什么?”
“别问,”蒙面人看着他,那死人一般的眼突然就有了光芒,烈烈如刀,“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久。”
“你——”包子脸顿时大怒,身子猛地一挺,却旁边突然伸出的手给按住了肩膀,“老兄,气大伤身啊。”
是那懒洋洋的大胖子,没人看清了他的手是怎么按到包子脸的肩上的,只见他半眯着眼,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别冲动。”
包子脸嘴角抽了抽,感受到那胖子的大手在自己肩头穴道上轻轻按揉,顿时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僵硬,脸色青青白白,半晌,方才勉强扯出了个笑来,“哪有什么气的,不过是无聊得紧,想找些事做罢了。”
“这才对嘛,有话好好说。”胖子嘿嘿笑了笑,缓缓收回了手。
蒙面人仿佛没看见这一切,又垂下了眼,看着那火光,冷冷道:“无聊了,有功夫在这里逞威风,不如去把林子里的野猫轰出来宰了。”
“哪有什么……”包子脸才说了半句,似乎就察觉到了什么,话锋一转,大声道:“去就去,怕了他不成?”
黑衣人立刻点头,笑道:“不错不错,以大哥你的本事,肯定啥都不怕。”
蒙面人忽然又凉凉地接了一句,“你们,都去。”
两人一听,立刻就不说话了。那胖子默默盯了蒙面人片刻,缓缓坐直了小山一样的身子,嘿嘿两声,笑道:“可是以在下之见,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咱们守在此处,凭他来人是谁,也不可能闯得进去,若是分散了去找,那万一有点什么事儿,公子你一人在此,不也危险得很么?”
蒙面人抬了抬眼,看着那胖子的一张肥腻笑脸,黑布遮盖下的面容不知是何表情,只见得那双眼冷漠无波,仿佛完全没听出那人的弦外之音,淡淡道:“就依朱老板的意思。”
没有质疑没有追问,就这么干干脆脆地答应了。
那朱姓胖子满口“甚好甚好”,一双眼从那人身上又转到包子脸和黑衣人身上,笑得满脸肉都挤在了一处,慢慢地也想将腿盘起来,费了半天劲,总算是坐正了。
这下,火堆边的四人都盘膝而坐,一面盯着火光,一面留意着林中动静,看起来与方才无甚区别,然而只有他们心里明白,这一夜,恐怕不能平安度过了。
静了没一会儿,忽听左侧林中一阵枝叶响动,几人连忙看去,才转过头,就听右侧一声“咔嚓”响起,再回头时,只见一片阴影迎头罩下,顿时已将四人笼罩其中!
霎时间,映着火光,只见四条人影飞快地窜出,如飞鸟般转眼从不同方向跃起散开,分别落向那山洞前,谁知下一刻竟听得一声凄厉惨叫,一道人影从半途坠下,重重摔在地上就打滚哀嚎起来!
一时兔起鹘落,顷刻之间情势陡转。定下神来,众人才发觉周遭暗了下来,竟是旁边一棵大树被人拦腰打断,倒下来时正好压灭了他们的篝火,而那半途遇袭之人正是包子脸,此刻神情扭曲满脸冷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右手还死死握着他的刀,左手却已被人齐肩斩断!
剩下那三人看得分明,均露出了惊讶乃是畏惧之色,他们几人早已是成名高手,尤其是这个包子脸素来以快刀闻名,可如今他连刀都未拔出就已被人一招之内断了臂膀——来人的速度究竟快到了什么地步?
敌人正不知藏身在林中的哪一个角落,三人均屏息凝视,全神戒备,竟无人理会倒在地上的包子脸,直到那阵痛过去缓过了气,包子脸咬牙封住自己穴道,蒙面人才淡淡问了一句:“还能动么?”
包子脸大口喘气,目光挨个在三人身上看过去,惨白的脸上满是戾气,嘿嘿冷笑着,嘶声道:“好歹死不了。”说罢又看向那林子里,定了定神,残留的右手紧握着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喘了口气,又挺直了脊背,大喝道:“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给爷滚出来!”
这包子脸内功深厚,即使在这重伤之下,仍旧语声洪亮气势逼人,声闻四野,听得那三人也暗暗心惊。
如一泓清泉流过石上,似天地初开的第一缕阳光,一声轻笑突然响在众人耳畔,似近还远,根本不知道那人身在何处,只听他似笑非笑,悠然道:“眼看着同伴受伤,却连扶一把都不肯,真是叫人心寒。”
那胖子眉头一皱,黑衣人挑了挑眉,脸上的笑意丝毫未改,却是换了一口流利的官话,应道:“阁下神龙不见的,我等哪敢妄动,万一又惹恼了阁下,被断个胳膊腿儿的,可怎么好?”
“巧言令色。”林中人毫不犹豫地下了断语,随即不再出声。
众人拿不准他究竟要做什么,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作。
静了片刻,林中忽然响起了另一个声音,这声音同样年轻,却少了锋芒,多了稳重,缓缓道:“朱记的钱庄、布庄、茶庄家大业大,却不想你朱铭朱大老板仍不满足,与这帮亡命之徒同流合污。”
这话显然是对那胖子说的,他愣了一下,一双几乎被肥肉挤成了一条缝儿的眼努力睁了睁,张开嘴“诶”了一声,奇道:“阁下这话儿说得可是没理,我们兄弟几个进山游玩,怎么就成亡命之徒了?招谁惹谁了这是,难不成这片林子是阁下的么?”
“没错,就是区区在下的,”那声音毫不犹豫地接话,顿了顿,又接道:“连同那山洞里的东西,都是在下的。”
那名唤朱铭的胖子脸色微变,还未说话,那包子脸已怒道:“放屁,里面可是我们辛辛苦苦——”话到一半猛地刹住,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握刀的右手青筋暴起,上前一步,怒道:“废话少说,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手底下?”林中某个角落又传来了那声轻笑,“哪只手?”
他话音刚落,那包子脸就一声大喝,合身扑出,快如流星,竟丝毫没有受了伤的迟滞之感,长刀出鞘的锐响传来,人影眨眼间已没入林中。与此同时,那黑衣人也朝着同样的方向从侧面蹿入,探手入怀,似是拿出了什么东西。
转眼寂静如死,却是仅仅片刻之后,只听“噗”的一声闷响,又听“唰”的一声,一条黑影飞快地从林中退出,落在地上连退四五步,最终“砰”的一下后背撞在树上,这才堪堪停住。
那棵树受了震动,枝叶纷纷坠落一地。
胖子朱铭和那一直不语不动如同空气一般的蒙面人一眼看过去,只见那倒飞出来的正是黑衣人,此刻面色苍白,唇角挂血,连那惯有的笑意都保持不住了,背靠着树支撑站着,捂着胸口弓着身子,显然受了重伤。
紧接着那林中又是冷光一闪,黑衣人脸色一变仓促之间急忙将腰一弯就地一滚,只听“叮”的一声脆响,一柄长刀被钉入树干之中,若不是他闪得快,就会将他一起钉在树上了。
而那长刀——江湖刀在人在,可刀在此处,先一步冲进去的包子脸却如石沉大海,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黑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满身枝叶泥土,狼狈不堪,此刻一手撑着地,正挣扎着爬起来。蒙面人看着黑衣人的模样,眉头皱起,眼中带了几分惊讶和关切之意,黑衣人气血翻滚,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面带苦笑地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还好。
“想不到江湖闻名的快刀秦武,也自甘堕落与你们为伍。”林中再次响起了那平和的男声,四面八方层层叠叠,叫人分不清具体方位。
“可就算他名声再大,在二位手里,也走不过两招。”朱铭嘿嘿笑了起来,丝毫没受到两个同伴一死一伤的影响,脸上的肥肉不住抖动着,笑得灿烂至极,问道:“两位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与我兄弟过不去?”
“我们是谁,朱老板当真不知么?”那声音淡淡反问了一句,并未再说什么,似乎看向了那黑衣人,缓缓道:“至于你,出手就是梅花针,不知与唐门是何关系?”
“嘿嘿,我不过一个门中打杂的小子,哪配有什么关系?”黑衣人喘着气,费力扯出个笑来,微声道:“不入流的小把戏,见笑了。”
三人一个装傻,一个嬉笑,一个沉默不语,却始终都守在那山洞之前,半步不离。林中人自然看得出其中问题,沉默了片刻,沉声道:“几位守在这洞口,看样子是要顽抗到底了?”
朱铭大大地叹了口气,无辜道:“我们连你们是谁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怎么就顽抗到底了?”
“不知道么,在下可是追了你们一路呢。”
“哦,竟有此事?”朱铭大惊,变了脸色,大声叫道:“在下家中看着光鲜,实则大大亏空,二位若要钱财,在下可是万万没有的!”
蓦地一声冷哼,如一柄尖刀直插人心脏,“少废话,不想死,就给爷滚开!”
他语速颇快,说到“滚开”二字时,黑暗中已有一道白光如电,直奔朱铭而来!
朱铭那大呼小叫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人却已立刻扭身避开,此刻的他,哪还有一点肥胖臃肿的样子,身法轻灵敏捷得恐怕连最好的舞伎都比不上,人还在半空,身子已经半转了过来,猛地一掌拍出,如惊涛骇浪重重叠加,力可断碑裂石,霍霍有声。
谁料打了一个空。
等他看清眼前空无一物的时候,忽觉喉头一凉,正想说话,却被什么卡住了喉咙,睁大了眼睛,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