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映剑山河-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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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认得,”展昭点了点头,嘴角带出一抹淡笑,“当年还多受她教导呢。”
“近二十年、不,三十年来,江湖中的女侠没有比风雪双剑更好的,容貌、武艺、性情,可谓风华无双,你……”白玉堂将筷子在盛糕点的盘子里无意识地轻轻点着,目光落在展昭身上,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她大了你有十岁吧?”
展昭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问起这个,略一思忖,点了点头:“差不多吧。”
白玉堂双眉一扬,点点头没说什么,随手又夹了块桂花糕放进他碗里。
展昭似乎没有发觉,只低声自语道:“没想到风姐她也来了,很久没见了,也不知她好不好。”
白玉堂那筷子在他碗边儿上一敲,道:“看她昨儿威风的样子,可比某个劳碌猫好得多了,展大人,你可关心关心自己吧!”
展昭笑了一声,两人不再议论江湖,只闲话起来,诸如公孙先生心爱的花被赵虎一脚踩烂了、包大人批阅公文的时候脸上溅了一滴墨结果晚上洗脸时才发现之类,全是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充满着最最平凡的幸福与温情。
闲话不了几句,桌上的早点也堪堪扫荡一空,忽听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许多人匆匆的脚步声,纷乱得紧,不知发生了什么。
两人眉头一皱,对视一眼,齐齐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第三章 人命
周琼死了。
周琼是琼州海潮剑派的少主,掌门独子,也就是前一日在望湖楼内与雁荡三杰、惊风剑起过争执的那个年轻人。他自幼长在琼州,众星捧月惯了,此来中原,就是觉得自己本事已经足够,该去更广阔的世界扬名立万了,故而借机来到杭州,准备结识各路英豪,打出他海潮派的名头。不成想半途身死,不出一个时辰,“海潮派周琼”的名字就传遍了城里城外,可惜,他再也听不见了。
他死在天上楼的上房里,就坐在桌子边上,桌上还摆着上好的龙井,就被人一刀砍断了大半脖颈,脑袋差点掉下来,血流了满身满地,满脸的惊惶疑惑,眼球突出,至死也没闭上。
天上楼与望湖楼齐名,都是杭州最好最出名的酒楼客店。一个胜在优雅清静,更受文人墨客风流人士的喜爱;一个胜在奢华富丽,则是许多富贵之辈的首选。
海潮派同来的三个人,都不是在江湖上摸爬滚打闯过的,两个嫩的已经吓傻了,哆哆嗦嗦地趴在一边成了两个哭包,只有那个师兄勉强还能保持镇定,眼圈红红的,又是悲伤又是愤怒,握着剑手背上青筋突出,跪在一人面前,咬牙道:“前辈,晚辈兄弟几人初来中原,本是仰慕中原武林风采,想要一一拜会各路名家,谁知师弟竟遭人毒手!久闻武当乃是武林的泰山北斗,玄诚真人更是古道热肠、嫉恶如仇,晚辈才疏学浅,不知此时该往何处追凶,恳求前辈看在同道份上,为我等做主!”
他对面是个中年人,留着一撮山羊胡子,脸色铁青,双眼目光冷厉,盯着旁边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双拳紧握,显然心情糟糕至极,再一瞥面前跪着的人,面露不耐,却还是伸手扶了他一把,开口道:“不必如此,起吧。”
他声音不大,却颇有威势,一听就知这人肯定是个火爆脾气,铮铮的一条硬汉,就连安慰人的声音都软不下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武当玄诚掌门座下的二弟子朱浩。这朱浩天赋过人,性子直爽,侠肝义胆,很对玄诚脾气,却因太过热血热心而并未出家入道,十来年前就下山游历,多年来行侠仗义锄奸济困,大有名望,甚得人心。
本来以他的身份,这趟代表武当过来,是应该住在灵隐寺里的,但他向来不耐和尚们的磨唧和玄虚,就打着 “坐镇”的名义带着门下弟子一直住在城中一个普通客店里。
还别说,他这么一住下,城内英雄们动刀动剑的事儿立刻就少了,可谁能想到,在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还会发生命案?朱浩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活像被人扇了一巴掌似的,心头的怒气无法掩饰地传达出去,周遭弟子和围观众人十分默契地躲远了点,免得城门之火,殃及他们这些无辜鱼虾。
他伸手去扶这人,那人竟然还挣了一下,似乎还想说点“您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之类的话,没成想他刚一动,朱浩眉毛就竖了起来,手上一用力,那人顿时半边身子都麻了,被他像只小鸡仔似的拎了起来。
朱浩松开手,将眼上下一打量,问道:“你叫什么?”
“晚辈孙晨,忝列海潮派大弟子。死者是我师弟周琼,也是师父的独生子……”
“嗯,知道了,”朱浩有些不耐烦地一挥手,双眼再次扫过这满屋狼藉,缓缓道:“门栓碎裂,显然是被人一掌震碎,直接破门而入。你师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人一刀毙命,而后凶手关上门,从容离开,前后时间应该极短——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是晚上,我们逛了逛杭州夜市,之后便回来各自睡了。”孙晨不敢怠慢,恭敬答道:“师弟在家时就颇……呃,贪睡,所以早上起来我们谁也没有扰他,用过早饭后我们从他屋子前路过,闻到很重的血腥味,这才……”
“所以是昨晚了……”朱浩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尸体,想了想,回头吩咐道:“去找个仵作来,看看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后面立刻有弟子麻利地去了。
他回过头来,又问道:“屋子里的财物没丢吧,就算要劫财也没有找江湖人的道理。你们从琼州过来这一路,和谁结下仇了?”
“结仇……”孙晨喃喃念了一句,略一思忖,突然眼睛一亮,急道:“有的,昨天傍晚我们在望湖楼,和三个人口角了几句!那三人、那三人我不知是谁……哦对了,惊风剑!我们还碰见了惊风剑!她知道他们是谁!”
“惊风剑?”朱浩挑了挑眉,多看了他一眼,满脸的难以置信:“你们还和她对上过?啧,她那样的好脾气……”
——言下之意十分的明白:那样好脾气的人都忍不住出了手,这该是有多欠揍?
他自己嘀咕着,并未注意到身后听众们的脸色,个个憋着话不敢说,显然并不认同他话中的那句“好脾气”。众所周知,惊风剑林风乃是女中豪杰,侠义无双,直爽干脆,路见不平必要拔剑,哪里算得上好脾气了?也就是和他自己比起来,显得略略温和那么一丁点儿罢了……
这厢还在感慨,那厢清凌凌地传出个声音来:“朱师兄,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这声音一出,朱浩先惊后喜,回身就见那群弟子们整整齐齐地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对面一人抱剑而立,神情几分戏谑几分悠然,刹那间风华无双,将周遭众人通通映得失了颜色,正是昨日出手斥退了海潮派四人的女子,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惊风剑——林风。
林风与朱浩相识数年,意气相投,交情甚好,此时仗剑缓步而来,还是昨日装束,神采非凡,只朝他一挑眉,其意不言自明。
朱浩露出几分笑意,随即敛了神色,指了指屋内,道:“你来得正好,他们说你有线索。”
林风亦正了颜色,审视的目光扫过那三人,落到屋内周琼的尸身上,皱了皱眉,眼底怒色一掠而过,沉吟片刻,道:“他们昨日与雁荡三杰有争执,还是这小子,”她下巴一抬,示意周琼,“自己嘴里不干不净故意惹的,不过当时他们没有计较,直接走了。”
孙晨面露尴尬之色,他刚刚还是含冤受害的一方,如今被林风这么毫不客气地指出是挑事在先,江湖中人最是恩怨分明,把名声尊严看得极重,这么一来,这命案无疑就多了一分“活该”的意味,众人心中的同情与义愤,顿时就消了许多。
孙晨一看事情不妙,立刻道:“林前辈说的是,是我师弟年幼无知,冒犯了那三位大侠,晚辈本来也是想劝师弟下次去跟三位大侠赔罪的。谁知、谁知师弟一时嘴快,竟让人记恨至此,连声不是都没来得及赔,就被人痛下杀手!”
林风朱浩暗暗一皱眉,尚未说话,孙晨已上前一步跨出房门,对外边众人团团一揖,泣声道:“各位同道,我兄弟在那边陲海岛就听闻,中原武林人物众多,豪杰辈出,个个都是英雄好汉,古道热肠扶危济困,从不仗势欺人!我们几人初来中原,尚未来得及结交诸位,师弟便惨遭毒手!想那绿林豪强平日里打家劫舍,不过仗着身强力壮会几手外家功夫,焉能与众位武林名侠相比?在下只求诸位相帮,寻得这三人出来,我海潮派富有一方水土,决计不会让大家白费辛苦!”
他这话说得讨巧,先将这些心气儿极高的武林人士们夸赞一番,姿态放低;再把绿林豪杰贬一贬,也合了他们心意;最后再以利相诱——何愁鱼不上钩?
果然,他这番话说完,围观有几个人相互对视几眼,便有人义愤填膺地开口,大声道:“说的不错,那些打家劫舍的强盗们懂得什么法度道义?怀恨杀人不是没可能!”
“就是就是,”一人开口,立刻就有人帮腔,“看着现场,手段直来直去,凶狠得紧,只有他们这些蛮横的东西才能干得出来!”
“柳青残杀方丈大师,他们为了柳青而来,一丘之貉,能是什么好人?”
话题一转,便落到了此时最重要的事情上,登时如凉水入了油锅,立刻溅起一串噼啪声来,人们三言两语,好像就已找出了凶手,要杀他们复仇雪恨了。
一片喧闹中,有人清声一斥:“都闹腾什么!”
立刻寂静。
林风沉着脸抱剑而立,目光扫过周遭众人,冷哼道:“个个激动成这样,那三兄弟是劫了你们家还是抢你们老婆了?”
惊风剑红颜一怒,这一众须眉男儿谁还敢放肆?立马噤若寒蝉,低着头不敢再吭声。林风喝住了众人,目光落在孙晨上,凌厉如剑,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终是念着他苦主身份,没再呵斥,只沉声道:“我昨日的确见着你们与那三兄弟起了争执,但并没有亲眼见他们杀人,所以不能替你做这个证人。”
林风向来说一不二,此刻已将话说得这样清楚,孙晨哪还敢再说,心里纵是万般不甘,也只得点头。
一旁朱浩见状,大手一挥,道:“既然如此,就别在这儿围着了,死者为大,你们还是赶紧将你师弟的尸身收殓,再去细问下店里住客,看有没有什么人看见过……”
“我、我知道!”他话还未说完,一边冷不丁传来一个颤声,几人转头一看,却是那两个吓傻了的弟子之一,瞪着眼睛指着人群外围中的某个人,高声道:“他、他他!昨天下午他也在,他也看见了,我记得!”
朱浩林风同时皱眉,心中不屑——这家伙果然是吓傻了,连现在要找谁都不知道,还在想着昨天那场争执的证人呢……
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他们还是回头看去,朱浩倒没什么,林风却是一愣,只见那人指的不是别人,正是昨日望湖楼里的那个风尘游侠。
他还穿着昨天那一身,本来夹在人群中看热闹,冷不防被点了名,顿时一脸茫然:“啊?”
孙晨审时度势,知道不能再让自己那俩没出息的师弟说话,便立刻抢出一步,拱手道:“这位大侠,海潮派孙晨有礼了。”
“啊不敢不敢,”那游侠显然还没搞清楚状况,下意识地退开几步,连连道:“孙公子不必多礼,在下不过是路过此地,进来看看……呃,公子节哀。”
孙晨称谢一声,问道:“不知大侠如何称呼?”
他又退一步,“无名小卒,不敢称侠,在下赵雄。”
“赵大侠,”孙晨拱手,又问:“不知赵大侠可曾记得昨日望湖楼内,与我兄弟起了争执的那三个大汉?”
赵雄面露思索之色,点了点头,又露出几分钦佩模样,道:“记得,那三人状如龙虎,一派豪杰之气,想来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孙晨脸色僵了一下,再问道:“赵大侠之后可曾见过他们?”
赵雄摇摇头,道:“那样的英雄人物,岂是我这样的俗人轻易能见的?再者……”他语气一顿,目光扫过屋内惨案现场,又朝默不作声的朱浩林风看了一眼,最后看向孙晨,迟疑了一下,反问道:“呃,敢问……难道孙公子认为是那三位英雄杀了你师弟?”
孙晨默默不答。
赵雄皱了皱眉,沉吟片刻,道:“孙公子,你报仇心切,在下可以理解。可恕在下直言,你也仔细想想,那三位英雄武功高强,若是有伤人之心,当场就动手了,何必事后再杀人?何况就算真要杀人,如今武当、少林、还有林女侠等人都在,谁会挑在这个时候犯事?他们又不是傻子,难道不会等此间事了再与你们算账么,非得立刻动手?”
他条分缕析,思虑周全,一时竟无人能够反驳,周遭静了一瞬,就听他一声轻叹,道:“说不定那凶手就是知晓了你们有过争执,才故意下手杀人,想要引起双方争斗,他好坐收渔利呢!”
他话到此处,有人忍不住追问了一句:“能有什么利?”
这次不等赵雄说话,那头的朱浩已冷哼一声,道:“天下熙来攘往,多的是追名逐利之辈。”他们这个地位的人,从来一字千钧,此刻将话一说,显然便是赞同赵雄观点了。
林风在旁也点了点头,审视的目光却是紧盯了赵雄不放,意味不明,只缓缓道:“这位赵兄弟说得不错。”
赵雄看着她,有些讨好地笑了笑。
林风一挑眉,移开了目光,看向孙晨,道:“雁荡山的那三兄弟,我曾有一面之缘,虽无深交,但也知道他们是好汉,不会轻易伤人性命。何况江湖儿女敢作敢当,他们就算要找你们麻烦,也会是堂堂正正,不会暗下杀手,你师弟的事,未必便是他们所为。”顿了顿,又道:“你们的事,我与朱师兄都会记在心上,一定找出凶手,你且放心。”
孙晨面露不甘,几经挣扎,终是一横心,大声道:“有二位一诺,在下还有何话说!只求二位前辈做主了!”
众人纷纷点头,暗自称赞朱、林二人义气非凡,赵雄缩在人群之中,默默看着这一场闹剧,眼底有光芒一闪而过。
一日纷纷扰扰,在众人茶余饭后的闲谈中过去,转眼金乌斜坠,玉兔东升,清辉洒遍人间。
灵隐寺百年古刹,正静默在明月之下,即使遭逢意外,也丝毫看不出什么颓败之象,依旧清雅如人间仙境。寺中僧人作息十分规律,寺内灯火寥寥,唯有巡夜的弟子提着灯笼,穿行在屋舍之间。
忽有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转角,不过几个起落,藏身在一根廊柱之后,朝一间重门深锁的殿宇看去。
那房中漆黑一片,门上一把大锁,门外还有两个武僧持棍而立,显然在守卫屋内事物。
看来走正门进去是无论如何都行不通的了,来者沉吟片刻,身形一动,已如轻烟般绕到了那殿宇旁边,轻轻巧巧地跃上屋檐,并未惊动门前守卫。
他在屋檐边缘伏了一会儿,悄无声息,暗色的衣裳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静待了片刻,确认周围无事之后,这才轻身而起,如一只矫健轻盈的猫,一下子蹿上了屋顶,伸手揭开了一片瓦,朝下面看去。
漆黑一片,饶是他目力非凡,也只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躺在床上,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下面人毫无动静,他犹豫片刻,伸手将那青瓦掰下来一小块,在指间一转,屈指一弹,直奔那人而去。
那人顿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四处看了看,抬头望来,也发现了上面有人来访,可惜天色漆黑,又无灯火,谁都看不清对方模样。门口又有人守着,屋中人也不敢出声询问,略一思忖,便突然咳嗽了起来。
这动静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