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同人)映剑山河-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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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在她身侧坐下,问道:“今日,外边情势如何?”
“今日唐门出动了几乎全部的人手在城中搜查,若有收获是最好,若没有……到了晚间,爹爹伤心震怒两相交集,恐怕、恐怕会对两位哥哥无礼,所以、所以婷儿想……”唐宇婷几番欲言又止,眉目间甚是惶急,展昭看得暗笑,安抚道:“姑娘有话直说。”
“你们先走吧!”唐宇婷撑着桌子,急道:“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如何在爹爹面前劝解,他不肯退,那就只能委屈你们先让一步了!我会在外边盯着消息,晚饭时,你们若是没有收到报平安的字条,那么今晚你们就必须离开!”说到这儿,她犹豫了一下,垂眸咬牙,又抬眼看了展昭一眼,低声道:“除非、除非你们想真的跟唐门撕破脸……”
“怎么会,姑娘言重了。”
“那展哥哥这是答应了?”唐宇婷露出一丝喜色,看着展昭,一双明眸中几分欣喜几分感激,不等他再说什么,已飞快接道:“从这屋子出去往左一直走,就有一个小花园,到了花园转向右直走,就有一个很僻静的小院,越过它再走一段,就是后院仆役们的住所,往左再走就能出去了。”
展昭认真听着,点了点头,“好,我记下了。”
“另外,昨晚五哥哥……”唐宇婷咬了咬唇,神情间带着几分愧疚,手指缩了缩,垂下头,指了指旁边的食盒,低低道:“最底下那碗粥是给他的。”
展昭目光一闪,默然片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朝外边看了一眼,道:“你也该回去了,否则叫唐门主知道了,恐怕会有责罚。”
唐宇婷勾唇笑了笑,并不在乎,只眼底带了些微微的凉意,“他如今只剩我和小宙了,还能怎么罚?”顿了顿,看了展昭一眼,似乎觉得失言,匆匆垂下眼眸,沉默片刻,站了起来,“那……我便先走了。”
展昭缓缓起身,看着面前的少女,神情温和而沉静,目光深深,点了点头,“好。”
唐宇婷行了一礼,转身匆匆离去,展昭目送她身影消失,兀自沉吟了半晌,方才提起食盒,往隔壁去了。
唐峥坐在主位上,看着地下跪着的弟子,双拳紧握,压抑着心中的火气,咬牙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跪着的弟子低着头不敢看他,声音微微颤抖,结巴道:“回、回门主,弟子们已将城内大小客栈都查问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入住。”
“岂有此理!连个人都查不出来,要你们何用!”唐峥拍案而起,怒道:“再去查,挖地三尺地给我查!”
“是!是是,弟子这就去办!”那弟子如蒙大赦,磕了一个头,连忙下去了。
厅中气氛沉重得叫人喘不过气来,门口随侍的两个弟子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唐峥目光四下扫过,一口气闷在胸口出不去下不来,隐约还能闻到正堂传来的香烛味道,耳畔似乎还缭绕着诵经超度的声音,神情由暴怒而渐转平静,更有无限的伤感之色,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二十岁似的,嘴唇微微颤抖着,退了两步,重新跌坐在他的位置上。
颓废的气息渐渐地笼罩了这个号令一方的唐门主人,任他如何呼风唤雨名震江湖,终究也只是一介凡人,没有办法从老天手上将儿子救回。直到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一条略显细瘦的人影出现在门口,迟疑了一下,方才缓缓走了进来,朝他行礼,“爹。”
唐峥抬头看向那个少年——他才刚刚满了二十岁,从未出过远门的他还没有经历过江湖的风雨,还是那么稚嫩和青涩,他本来还是在家族庇佑下潜心研究的小公子,他本来还是那样的不起眼,如今……却已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你来了……”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下来,带着深深的疲惫,“怎样?”
唐宙垂下头,似乎还不是很适应这样的情景,“我查过大哥昨晚用过的食物和水,还有他屋子里的器物,也问过了下人,都没有问题。”
唐峥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你毒理学得最好,你都说没事,那就一定没问题了。”
唐宙低着头没接话。
唐峥也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厅中一时谁也没有说话,半晌,唐峥方才渐渐回过神来,看着面前低头站着的小儿子,欲言又止,目光中几分失望几分无奈,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
“是。”
画影放在一边,白玉堂斜倚在软榻上,背后靠着一个大大的软靠,手里拿着本书,正细细地读着。
此刻已是掌灯时分,灯光从他斜上方柔和地照下来。他本就生得极是俊美,眉目精致如画,脾气却烈的紧,那一双桃花眼常常含着冷意乃是煞气,可此时却全无凌厉,也许是被这暖黄灯光浸染的缘故,带了三分平日极少有过的温和与恬静。
屋子那头,展昭也静静地坐在桌边,桌上点着灯,灯光明亮,照在他的剑上。
他在拭剑。
巨阙为乌金打造,剑刃漆黑如墨,不似画影般雪亮耀眼,它的光芒是内敛而沉静的,默然无争,就如展昭一般,看似寻常,如同一眼山间泉水——可没有人知道,这泉眼连通的却是浩瀚无垠的沧海,深不可测。他们不露锋芒却绝非没有锋芒,巨阙的锋利当世无匹,展昭的强大也少有人敌,若有人为其表面所欺,胆敢冒犯,那就一定会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
素白的绸布在巨阙上拂拭过,烛火落在剑刃上,只留下一团黄色的模糊光点。展昭将绸布放回桌上,手腕一转,巨阙轻轻巧巧地无声还鞘,他转头看向白玉堂,那贵公子低头看书,一副闲适模样,似乎并未曾察觉到他的目光。
白玉堂……展昭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看着他悠闲而安静的侧影,嘴角不由得微微勾了起来。这人是江湖游侠快意恩仇,是修罗鬼刹辣手无情,也是清贵公子悠然闲雅,更是风华少年赤子无瑕,他的生活是如此精彩,精彩到展昭忍不住羡慕忍不住嫉妒,忍不住想要和他一起,去游览这辽阔天地,体会这百味人生。
许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白玉堂抬了抬眸,转头回望过来,就见展昭坐在桌边,灯光在他脸上投下半明半暗的光彩,整个人如浸入碧水的玉石般显得分外温润,不是处理公文时的专注,不是查案擒凶时的坚毅,也不是与人交道时的谦和,而是来自于他自身最本质的沉稳和笃定。不知怎的,他心底某个角落微微一动,桃花眼略略眯了起来,“怎么了?”
听出他语气里那一丝难得的温和,展昭淡淡地笑了起来,“没事,我只是在想,晚饭时不曾收到唐姑娘的纸条,我们是不是得离开了?”
“唔……”白玉堂沉吟片刻,将书扔到一边,却还是不起身,只歪在榻上,丝毫没个正形儿,懒懒道:“我是没什么所谓了,叫唐家替我们跑腿查案其实也不错,就怕他们太笨,查不出东西来。”
展昭闻言,不由得摇头失笑道:“唐家好歹也是江湖名门,论根基还在你陷空岛之上,怎么就太笨了……”
“什么叫‘论根基还在陷空岛之上’!”白玉堂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坐起来挺直了脊背,反驳道:“他不就是比我们多了几十年么,靠着祖辈光辉罢了,算什么本事!我们陷空岛才是自己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好好好,他们不行,就你行,成了吧?”展昭瞧得好笑,这么大的人了,怎的还如孩子般争强好胜?他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是一点不敢马虎,顺着他的意思,连连点头,“陷空岛创业不易,你们兄弟自然是大大辛苦的。”
“哼,那是当然!”白玉堂一扬头,微微眯了眯眼,在灯光照耀下,那面上似有光彩,道:“别的都罢了,最麻烦的是开头那一场,离我们最近的一个水寨,老大号称黑蛟,手底下上百人,盘踞长江航道快三十年,势力很大而且眼线广布。陷空岛是正经做生意的,但他们不是,除了官船,私家的航船哪个不得给他们孝敬钱?这些年里长江沉船劫船的案子,又有几个跟他们没关系?大哥早有心拔了这祸害,可之前实力不足,所以才韬光养晦一直忍着,双方并未冲突,可惜我们能忍,他们却忍不了。”
回忆着曾经的江湖岁月,白玉堂嘴角勾起,冷笑了一声,面上也流露出几分凛冽,接道:“有一回三哥办事路过他们地盘,被他们设计擒了,非说是他在街上调戏民女强抢财物还打伤了他们的人,猫儿你说,这是不是找死?”
展昭淡淡一笑,“自然是找死。”
“他们还假模假样地给大哥送帖子,请他过去说要商议商议,摆明了一个鸿门宴,可你猜怎么着?”
一见他露出这种献宝也似的神情,展昭就知道这聪明耗子一定有绝妙的手段,不由得笑了出来,道:“白五爷聪明绝顶,展某可猜不到。”
这本就是他的得意之事,被展昭这么一夸,白玉堂当真是心花怒放,尾巴都要翘上了天去,昂头道:“大哥自然是去了,而且两手空空连个随从也没带就去了,该吃吃该喝喝该客套客套,管它外边有没有刀斧手埋伏呢。”
“然后?”
“嘿嘿,那寨子是一半建在岸边,一半水上,我们早已摸清了四周水下的防护,当天晚上,四哥带了十个水性最好的人,每人都带着两大坛子密封好的火油罐子……”
“你们把人家的水寨用火烧了?”展昭吃了一惊,不自觉地重读了那“水火”二字,白玉堂听出他的意思,嘿嘿笑道:“没错,四哥他们游过去之后,就埋伏在他们寨子下面,将火油倒了出来。油比水轻,会浮在表面,一点火就像是水在烧一般,水能流到哪儿,那火就能烧到哪儿!”
展昭沉默了片刻,试图在脑海里重现那个晚上火光冲天的场景,火焰顺着水流从他们房间底下蹿上来,他们真真沦为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四散奔逃,然后……
“那火光一起,就是动手的信号,二哥带了一队船在远处江心埋伏着,船上装着小型的投石机械,上面装着他制作的火药。他一见火起,立刻下令动手,嘿嘿,当时那寨子里正慌乱呢,谁能料到天上会掉下炸药来?噼里啪啦,立刻就将他们打得连亲娘都认不出了!”白玉堂朝展昭挑挑眉,“猫儿,怎么样,我们厉害吧?”
展昭唇角轻扬,同样挑了挑眉,“二哥四哥自然是厉害的,不过我想,最厉害的那个,应该还没上场吧?”
“那是自然!”小耗子尾巴翘起,眉飞色舞,“爷一直在他们大门外等着,看着火起,直接从他们大门口杀了进去,嘿嘿,一群废物,自身难保,又怎么拦得住我白玉堂!爷直接闯进他们大堂,里面还在相互威胁讨价还价呢,爷才不管那么多,冲上去就将那黑泥鳅砍了,和大哥三哥一起撤了回来。”
“就撤了?”展昭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追问了一句。
白玉堂瞄了他一眼,不用问也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由得撇撇嘴,道:“爷那时候年少气盛,这帮人又恶贯满盈的,自然想着斩草除根。可惜大哥仁慈,说什么许多喽啰也是奉命行事,不必赶尽杀绝;叫江湖同道看了,也有损陷空岛的名声。还说虽然朝廷不大管这江湖争斗,但伤人太多总是不好。拉拉杂杂说了一大通,爷拗不过他,就只好撤了。”
展昭暗暗点头,见他一脸忿忿的模样,不由得笑了出来,安抚道:“卢大哥乃一家之主,思虑自然更周全一些,何况……”他眸色沉了沉,看向白玉堂,缓缓道:“杀人太多,总也不是好事。”
白玉堂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他一眼,却对上他极深的目光,不由得呆了一下,满腹的辩驳竟无从开口,只得又一撇嘴,别过眼去,轻哼一声,咕哝道:“有你这猫跟着,爷不是已经收敛很多了么……”
“我不跟着的时候,你也该收敛些,别动不动就伤人杀人的,”展昭英挺的眉微微皱起,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担忧,“你功夫再好,也难防暗箭,何必非得去结这么多仇呢?”
“啊……”白玉堂哀嚎一声一仰头重新躺回榻上,“猫啊猫,你快变得跟大哥一样啰嗦了,再这样小心未老先衰啊!”
“说什么疯话,谁衰了,我好着呢!”展昭瞪了他一眼,犹嫌不足,盯着那躺的毫无形象的人形耗子,又补了一句,“捉起耗子来一抓一个准,不信试试?”
“嘁,”白玉堂嗤了一声,懒得跟他斗嘴,翻了个身侧躺着,看着展昭,问道:“那你的打算,是按照唐丫头说的,今晚先撤?”
展昭缓缓收回在他身上流连的目光,定了定心神,点了点头,道:“唐姑娘说得没错,唐前辈丧子心痛,又搜查无果,自然会找人出气。唐门势力不可小觑,我可不想和他们闹得太僵,陷空岛那边……”
“哼,他们若是知道唐峥敢对爷下药……”
展昭自然明白他未尽之言的意思,以那群大老鼠对这只小耗子的宠溺程度,若是知道自家宝贝弟弟叫人冤枉还遭暗算,不带人打上唐门就不错了……心底几个念头转过,默然片刻,没有再纠结这个话题,问道:“要将唐宏当胸一剑一招毙命,只能是两种情况——要么是绝顶高手,要么是他相熟之人卒起发难,你更倾向那种?”
“那还用说,火烧府衙、花园伏击、深夜传信、暗杀唐宏,这哪一点是个外人能做到的,就算是你,你行么?”白玉堂轻哼一声,面带不屑,“守着这百年基业祖宗家法,外表看着是光鲜,内里早不知烂成了什么样!再无变革,这唐家迟早得毁在自己手上!”
“我也这么想,可惜对方在暗,一点线索都没留下,一时倒真不知如何下手。”展昭应了一句,沉吟片刻,微微皱起了眉,接道:“另外有一点我始终想不通……唐家巍巍基业,究竟为何要去动那官银?”
此言问出,白玉堂也沉默了一下,显然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按理说唐门若想敛财,办法多了去了,益州甚是繁华,出产丰富,只要找个生意垄断起来就能大发一笔,这对他们来说不是难事,何必铤而走险触犯律法,去拦路抢劫?何况这还不是普通的银钱,而是正经的朝廷官银——这无异于直接跟朝廷宣战。
虽然大多数江湖门派都心高气傲,对朝廷有些不屑一顾,基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清净没有往来,可真的要和朝廷对着干,那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是几条人命就完了的,若非走投无路,又有谁愿意?
白玉堂皱着眉头,越想越烦,“啧”了一声,自语道:“难不成不是唐家的人做的?”
“那还有谁能做到这些?”展昭反问了一句,两人对视一眼,忽地似有灵光闪过,心有灵犀般齐声开口:“内奸?”
白玉堂猛地坐了起来,一双眼闪闪发光,显得极是兴奋,道:“不错不错,我们先入为主了,不该是唐家的人主导的,因为没有必要。只可能是外来势力和唐家内部某些人有了联系,双方达成某种交易,内外联手共同干下了这些事!”
“而那个唐家人想要的,多半就是门主的位置,所以这个人一定不可能是唐家嫡系,只可能来自旁支——而且是有一定实力的旁支。”
“有实力的旁支……”白玉堂站了起来,走到桌边坐下,思忖片刻,一个名字猛地跳出脑海,“唐宁!”
展昭显然也想到了他,点了点头,道:“据唐前辈说,唐宁是他侄儿,也是这一代里出色的人物,自然会有一些权力在手。如果我们分析得没错,那他是最有可能的——当然,前提是他不那么忠诚。”
“在野心面前,忠诚算个什么?”白玉堂笑了一声,眉目间带着讽意,摇了摇头,并不多说,道:“我们准备走吧,唐家不能待了,无凭无据也不能去找唐宁对质,还是先出去了才好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