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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前方有鬼,我害怕-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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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刚刚出口,他便猛然感到谢林的身子一怔。
林怀君接着道:“毕竟这都属人的感情,既是感情,哪里能对比出高低贵贱?若是真心,也并非不可。”
牵着他的谢林终于转身,黑眸中闪烁着别样的光彩:“我也是这般认为。若是真心,又何必去管别人的言论。”
“道长。”谢林拨开前方的一根树枝,温声道:“我跟你分享一个故事吧。”
林怀君端正身体:“洗耳恭听。”
谢林道:“有一个人,他出生即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说是好的,那是因为,他出生的家族是修真界中强盛无比的门派。说不好的,是因为这个门派被人骂作邪魔。他出生在这里,自然无人敢随意欺凌,可也因出生在这里,哪怕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也被人骂作邪魔歪道。”
“可这个人生来就活泼开朗,有一颗纯真善良的心,他不因自己的出生而欺凌弱小,也不因别人的话而自卑伤感。他很喜欢嘲讽他的那些人的风情文化,也相信若是别人和他相处之后,一定会对他这个人有所改观。于是抱有这些想法的他,不顾亲人的反对,毅然千里迢迢去到嘲讽他的地方虚心求学,想要接触到他们的风情文化,也想和他们做朋友。”
“可事情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在那个地方,别人都不待见他,说他是邪魔,骂他是妖孽,想尽一切方法让他出丑。但纵然如此,他也一直都初心不变。”
林怀君跟着他的步伐,一面感受着他的体贴和照顾,一面叹道:“这个人真是一个很纯善简单的人。”
谢林笑道:“在那处求学的地方,他碰到一个男子。那个男子正义冰冷,一向看不惯他们这些邪魔歪道,可他与别人不同,别人是痛恨并欺凌,而他偏偏是个正人君子,虽痛恨,却从未欺负过他一次。”
听到这里,林怀君突然觉得心里似乎有某处怪怪的。
谢林接着道:“不仅不曾欺凌,甚至在一个燥热的午后,他被大家栽赃嫁祸,被教学的先生罚扫整个山峰的落叶时,就是他最先看不下去,站出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扫把狠狠砸在地上生气道‘你不是邪魔歪道吗,那么乖张做什么!他们欺负你,你就不会为自己长脸打回去吗?’”
林怀君听得仔细,催促道:“后来呢?”
谢林回头看他:“后来啊,这个千里迢迢去求学的人,经过这一次,对他渐渐有了好感。虽然他对他仍旧是冰冰冷冷,也算不上有多好,可他知道,他对自己有了一点点改观。就是这一点点改观,让一向比较胆小的他狂喜了许久,也是从这时起,他开始偷偷的关注他,悄悄的跟在他身后,有时在他的坐席上送上一朵小花,有时见他没吃早饭,趁人不注意在他桌上放上几样亲手做的小吃。”
林怀君惊呆了,惊得愣在原地半响不走。
谢林拉他不动,回头道:“怎么了?”
林怀君看着这样妖致美丽的脸,结合他方才说的种种,由衷道:“你说实话,这故事中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一般情况,和别人说故事,用什么第三人称,或者说我的一个朋友等等情况,其实都是在复述自己的事迹而已。
也不知为什么,在谢林说他要和他分享一个故事时,林怀君就直觉的想:其实,不论他说的什么,这个故事里的人,必然就是他自己吧……
谢林看着他没说话,林怀君又道:“这么说,你的那个‘她’其实不是‘她’,而是他?”
谢林剔透的双眸内浮出一丝无奈,悠悠摇了摇头,他道:“道长真是的,怎么不按常理出牌,真是……叫人好生尴尬。”
林怀君不依不饶:“真是你?”
谢林无奈的瞧着他,半响点点头:“的确是我。”
话刚落音,一向冷漠木讷的林怀君突然轻轻笑出来。
一时间,谢林微睁了双眼,又惊愕又纳闷的道:“道长在笑什么?”
林怀君道:“我实在想不到原来曾经的你,居然如此纯情。”
此语一出,谢林牵着他的手微微一颤,别过脸去。
他这个动作一气呵成,可哪怕他速度再快,林怀君还是看到他微红的面颊。


☆、初情窦开(一)

两人缓缓走在漆黑的夜色内; 一前一后,一红一白。
谢林小心牵着他,慢步走在路上,一边回着身子; 一边拨开拦路的枝条。
林怀君道:“你对人真是好,你倾心的人若能被你找到; 他必定很幸福。不过说来; 你当初为何不告诉他你的心意呢?”
谢林道:“我不敢。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于我而言; 当年的他就像天上的烈阳,高不可及,无法接触。而我……只是地上的一株小花; 又哪里敢对他说。”
林怀君感到他的失落,心中有些酸楚。反手轻轻握住他; 林怀君道:“当年既然错过,那如今若是能再遇到他,你还是对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吧。虽然世人对龙阳之好确实有异议,可不管如何; 放大胆子试一试,总好过什么也不做,一次又一次的错过好。”
谢林看着他; 剔透的眼睛里笑意浓浓。他歪歪头,温柔道:“我也是这般想的。”
末了,他又道:“不过我这个人面对喜欢的人时; 很容易胆怯,所以道长平日要多多鼓励我啊。”
他这话说的俏皮讨喜,模样和语气都很像是家中小弟无比的乖巧可爱,无形间戳到林怀君内心深处的柔软。
龙阳之好自古就是禁断之恋,很少有人会如此明了的和另一个人说自己对一个男子的感情。可谢林,才仅仅与他相识几天,便如此信任他,甚至还愿意和他分享这等秘密。
这样想着,他莫名的感觉,谢林是真心对他,更可能并未将他当外人。
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到惊艳的面庞,林怀君忍不住伸手揉揉他的发,答复他刚刚的问题:“好。”
话刚落音,谢林便笑弯了眼。
几日后,燥热了许多日,天终于开始下起茫茫细雨。
细雨连绵朦胧,砸在落花上时,花瓣飞落了一地。
林怀君静坐在窗前,手中握了一只笔正低头细细描绘着几棵墨竹。他的画,干净简单。就像是他本人一样,单纯平静,有一种能叫人静下心的平和。
画了良久,他才将视线从画上移开,看向窗外。
窗外一改昨日的明媚艳丽,变得灰沉沉、白茫茫。
天间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朦胧的雨中透露出两道举着伞的人影。
两个人影一般高,都是在雨中欢快的转着手中的伞,把伞缘上的雨水转的飞起。
看着这一幕,林怀君不曾说话,站在他身边专心磨墨的谢林也不曾说话。气氛安静无比,除了窗外那两个转伞踩水的少年传出的声音,和淅淅的雨声外,宁静的让人心中掀不起丝毫波澜。
地上的积水被何家兄弟俩踩的很响,就是呆在屋内的林怀君和谢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两人侧耳倾听一会,林怀君刚放下手中的毛笔,就听身旁的谢林一边磨墨,一边头也不抬的道:“飞花离树,雨点淅淅,原是最有诗意的美景……”
微微顿了顿,他笑道:“瞧他二人走得噼里啪啦的,真是毫无诗意。”
短短几句话,明明声色依旧,场景也并不特殊,却不知怎地竟突然带给林怀君一种家的感觉。
很宁静,也很安心。
积水被踩得四处飞溅,屋外满树碧绿,叶子经过雨水的洗礼变得鲜艳欲滴。
两个明眸皓齿的少年飞一般的转着伞,嘻嘻哈哈的在雨中嬉闹玩耍,一人黄衣,衣袖由风而起,乌发垂至腰间,一双多情的眼睛左顾右盼,颇有些风流的韵味儿。
一人白衣,唇角挂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白皙的面颊明媚俏丽,丝毫不因为连绵的细雨而影响了心情。
“年轻真是好。”正仔细的看着那两个活泼的身影,窗前突然悠悠叹出一息。
听着这个声音,林怀君收回望着何喻何筱的视线,转为看向声源处。
声源处寂尘抱手倚在窗边,冰凉如线的雨丝在他前方的屋檐处滴落。他在看雨中的那对兄弟,可神情却像透过他们在回想什么一般。
谢林依旧不曾抬头,细心磨着手里的墨,轻笑道:“寂尘道长在惋惜什么?”
寂尘突然低了头,净白的侧颜俊得有些安静。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后淡淡道:“只是在惋惜某些回不去的时光,和再见不到的人。”这句一出,磨墨的谢林终于抬起头。深深望他一眼,他又将视线移到淡淡漠漠的林怀君脸上。见他也在看自己,心情似是突然好了大半,笑道:“想不到寂尘道长也是性情中人。”
寂尘回道:“谁还没有遗憾的过往。”
林怀君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听了寂尘的这句话,心中忍不住一动:何家兄弟在此玩闹,姿态亲密笑闹不止……若,寂尘真是他梦中的君伏,方才透过他们所想的,只怕就是当年他和柳玄英的种种过往。
故此才有那一句“只是在惋惜某些回不去的时光,和再见不到的人”。
垂目细想着,屋外玩闹的兄弟俩却出了状况,只听何喻大声道:“嘿!你还敢撞回来!”
何筱道:“撞回来怎么了?明明是你刚刚先用力撞我的!”
何喻道:“胡说!是你先踢水在我身上的!”
何筱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站在我傍边?”
何喻大怒,推了何筱一把:“你小子是报复我呢?”
何筱也生气了,扔了伞大声道:“就是报复你怎么着了?谁叫你刚刚甩水在我脸上!”
“转伞水不飞出去那才是怪事了!你不也甩水在我脸上了吗?”“我那时不小心的,你刚刚明明是故意的!”“放屁,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故意了?”
屋内三人:“……”
“啧啧”几声,谢林道:“还真是少年,脾气大得很,一言不合就吵起来。”
寂尘抱着手在窗边摇摇头,显然无话可说。眼看雨中那两人都扔了伞,语气越来越激烈,就快要掐起来,林怀君再觉好笑,都不得不站起身子打算上前阻止:“上去把他们拉开吧,不然今日是没玩没了了。”
谢林点点头,和他一起出门提开已经掐起来的两兄弟。
何喻何筱平日看起来斯文乖巧,可两人一旦打起来,出手也是够狠。被林怀君和谢林提开,还用脚往对方身上踢水,边踢边骂:“我怎么会摊上你怎么个弟弟,一点都不知道尊重哥哥!”
那边道:“你嫌弃我,我还嫌弃你呢!你说我不尊重你,你又什么时候礼让过我!”
林怀君和谢林一人拎着一个,齐声道:“好啦,先回屋换衣裳!有什么事,等下乖乖坐下来谈。”
那两个也很齐声,大声道:“想让我和那个混蛋坐下来谈?没门!”
强行提着他们进屋,又由林怀君盯着两人换了衣裳,谢林转身去厨房做东西。
寂尘也进了屋,与林怀君坐在一起看对面冷战的俩兄弟,若有所思。
半响,谢林从厨房中回来,端回几盘饭菜,见那两人还抱着胳膊互相撇着脸,忍不住笑道:“你们还不打算和好?”
何喻抱手道:“你说的是跟谁?”
何筱冷哼一声:“刚刚谁在说话?”
见他们这个样子,林怀君三人都觉得好笑。
谢林端上饭菜,抬着碗坐下来:“好吧,我和你们说两个人。若是都提到这两人了,你们还要互相置气,不懂礼让和宽容的话,那我也没办法了。”
听他说要讲故事,林怀君是第一个捧场的。至于何家兄弟,虽说还在闹脾气,可还是微微侧了身子,纵然两人表面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谢林不管他们是怎样一副模样,慢声道:“我说的这两个人,你们一定不陌生。”
刚开头就算是增加了悬念,何筱有些忍不住,转过头来。
谢林的笑有些怅惘:“这两个人,一个是正道极为敬重之人,名叫沈子珺,一个是坐拥天下的大魔头,名叫江殊殷。”
话音刚落,桌边的几人都睁圆了眼。
想过他会说任何一对,也不曾想他会说这一对兄弟。
这一对兄弟,何止是不陌生,而是大名鼎鼎,如雷贯耳啊。
沈子珺,江殊殷。二人同为沈清书的弟子,自小一起长大,见过对方最辉煌的时候,也见过彼此最落魄的日子。
这样的师兄弟,明明该是手足情深,关系最是密不可分的。不料,这两人自小关系就差到极致,已到了无可忍受彼此的地步。
谢林道:“江殊殷乃西极七恶之首,而沈子珺是正道最敬重的人,两人注定陌路殊途。世人都知他们关系差到极致,可事实上却并非如此。”
事关西极首领和正道最敬重人的秘密,何喻何筱都顾不上和对方赌气,都将身子转回来,激动道:“可我们从小都听世人说,他们就像是水和火,永远都不能相容的。”
谢林道:“那只是表面而已,其实他们的关系挺好,只是这两人都太过骄傲,不肯先一步向对方低头。可是现在江殊殷被封北海,沈子珺哪怕再如何后悔当年,见不到就是见不到。我听说,江殊殷成恶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俩置气时打的一个赌,当时是解气了,可后来却是物是人非。”
何喻道:“赌约的事我也隐隐听说过,假若真是因为这个赌约江殊殷成了恶人,再也不回来,而沈峰主和他关系明明很好,只是嘴上不说,那江殊殷走后,沈峰主他……他该有多伤心?”
谢林道:“是啊,我听说江殊殷走后,沈子珺快要疯了,搜寻着他的所有,发疯般的折磨着自己。可纵然他如此,江殊殷也再回不到当初。所以你们两个啊,明明关系挺亲密的,怎么就不能多多容忍一点对方,时常打打闹闹的,不像对兄弟,倒像对冤家。”
何喻何筱互看了一眼,冲对方做了个鬼脸,吐舌道:“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初情窦开(二)

果然少年人的怒火; 果然说过就过,当日夜里两人就和好如初,欢天喜地的挤到一起,裹着被子坐在火旁说着悄悄话。
几日前; 村长见他们五人住在一起实在挤,便和附近的村民商量了又腾出一间屋子。经过商量; 何喻何筱还有寂尘睡一起; 林怀君和谢林则搬到新的住所。
不放心过来看了一眼,见这小哥俩和好如初; 坐在一起如漆似胶,渗得同屋的寂尘面无表情的抖着满身的鸡皮疙瘩,林怀君终于能够放心回去。
回去时; 谢林又在厨房内精心做着什么小点心,林怀君也不好打扰; 坐在桌边点了油灯翻开一本书。
看了半响,修长的指尖划过书本上黑色的字迹,最后停在“‘情’之一字,最是甜蜜”一句上; 林怀君终于发觉脖子有些酸痛,忍不住抬起头来。
对面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的坐了一个红衣男子,他一手杵在桌上托着脸; 一双眼睛内似乎溢满了万般温柔,每每笑起来时,让林怀君总感觉他眼里的温柔; 像是就快要溢出来一样。
他今日再次换了一身衣裳,俏皮和妖娆结合着,挑不出一丝一毫的毛病。
他在看他,微微弯着眼,也不知是从何时开始,就这样默默的看着他。
透过桌上的烛光,林怀君发现,自己的影子倒映在谢林眼中,剔透清晰。而在他的眼中,唯一如此清晰明显的,就唯有林怀君。
察觉如此的林怀君心中一跳,不再敢看他的眼睛,合上书、撇开脸从座位上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林姿势不变,只微微抬了头:“我很早就来了,只是见道长看书看的很认真,就没敢打扰。”
屋外夜色朦胧,伴着月色,隐隐约约还能看出一些明显的景物轮廓。
雨还在下,似乎比先前的还要大上许多。
那些坠下的雨滴,犹如黑夜中的繁星,一点一点,晶莹剔透。
林怀君垂眸一阵,也想不到自己该说些什么,便只好走到一旁,将窗户关上。
回头之际,谢林还坐在最初的位置上,他微披了一件红色外衣,懒洋洋的杵着手看着林怀君。
看了他一阵,林怀君道:“方才我见你在厨房,似乎是在炖什么东西。”
谢林终于放下手,道:“前几日道长颇为辛苦,这几日难得闲下来,我白日便到河中捉了一条鱼,打算炖成汤给你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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